第五卷 第十八章

  「可恶!太卑鄙了!」

  就在米菈和史密斯交战了二、三十回合的时候,史密斯突然吐出这句怨言,露出类似焦躁的神情向后大退一步。

  这一瞬间,原本势均力敌的两者之间产生了可说是唯一的一次破绽。以米菈的技巧来说,这是能确实进行有效攻击的绝佳时机。

  「唔?汝说这什么话,太难听了!」

  但是米菈没有趁这个时机出手,而是纯粹因为被说卑鄙而愤怒。

  米菈承认史密斯是强者,想跟他堂堂正正地正面对决。由此可见米菈不满的心境。

  「就是那个啊!为什么你要穿那么短的裙子到处乱跳!会害我分心啦!」

  看到米菈反过来愤慨,史密斯用终于忍受不住的语调指著米菈的短裙。没错,史密斯被战斗中若隐若现的内裤玩弄。

  「怎么,这个吗?……嗯,汝戴著墨镜原来都在看老朽的内裤吗。真变态吶。」

  居然会在战斗中因为这点程度的事情分心。米菈尽管有这种想法,依然因为发现了意料之外的弱点不怀好意地咧嘴微笑。

  「什!不要乱说!我只是不小心看到而已!又不是我想看的!」

  面对米菈妖艳的微笑,史密斯调整墨镜慌张地辩解。刚才超然的态度不知去向,他穿著特务的打扮明显心生动摇。

  「汝还真是本性毕露吶。」

  看来现在才是他原本的个性。看到史密斯的本性暴露,米菈面露更深的笑容。

  (怎么。不知为何,老朽难道在哪遇过他吗?)

  史密斯的身影突然与米菈认识的某个人重叠。

  米菈仔细端详史密斯的脸,可是因为帽子跟墨镜看不出来。

  「可恶……既然是女生,就应该要有最基础的羞耻心才对!」

  史密斯不服输地嘀咕。米菈看著他,突然问:

  「不过,居然会对内裤有反应。汝不是恶魔变身的吗?还是恶魔也喜欢看美少女的内裤?」

  史密斯听到米菈戏的语气皱起眉头瞪了回去,立刻努力恢复平静,短短地回答:「我不是恶魔,我是人类。」

  「既然如此,汝为何保护恶魔?汝是什么恶魔崇拜者吗?」

  米菈又这么问,史密斯便露出思索的模样,用和过去截然不同的语调开口说:

  「……因为,恶魔不全都是敌人。」

  他直直面对米菈,小声却依旧一本正经地回答。

  「汝说什么……?」

  居然说人类的绝对敌人「恶魔」不是敌人。这是什么意思?这个人在说什么?就在米菈这么想时。

  脑中浮现一股违和感。

  「恶魔……天使……天魔族……?」

  那是他曾几何时看见,却有如幻影般,类似遥远梦境的记忆。模糊又不可思议,十分怀念又不鲜明的光景瞬间闪过脑中。

  「你……刚才说什么?」

  史密斯听见米菈不经意的低语而一脸惊讶。他明显放松戒心,产生决定性的破绽。而米菈这次并没有错过。

  米菈甩开不鲜明的记忆立刻向前冲刺,使出《缩地》一鼓作气拉近距离,眨眼间钻进史密斯的怀里。

  「有破绽!」

  米菈不理会翻飞的裙襬,大大甩动银发挥出锐利的一拳。

  「什!?」

  史密斯大吃一惊,就在他从忍不住露出的破绽中恢复时,他染红的脸上浮现动摇的表情。米菈逼近眼前,他闻到淡淡的少女甜香,又目睹洋装的胸口间露出的魅惑空间。时间只有短短的一剎那,然而精准的感官反而让史密斯的大脑确实认识到这个景象。

  随后,米菈豪爽的一击直接打中史密斯。他似乎也无法完全招架仙术《冲波》的强烈冲击,漂亮地遭到打飞。在此同时,他的帽子和墨镜也飞上天空。

  「可恶!又用这么卑鄙的手段……!」

  史密斯脸颊泛红烦躁地起身,但脸上的红润与其说是愤怒,似乎蕴含了较多的兴奋。更重要的是尽管受到这一击,史密斯仍若无其事的态度让周围喧闹。

  不过米菈露出更讶异的表情,说「汝……那张脸。」看著史密斯露出的脸。

  「嗯?啊。」

  史密斯捡起墨镜跟帽子重新带上。米菈盯著他,不客气地走上前。

  「什、什么?怎么了!?」

  米菈浑身破绽百出,而且丝毫没有刚才的战意。史密斯对此感到困惑,仍摆出架式预防突如其来的卑鄙攻击。

  两人缓缓靠近,终于来到伸手就能碰到的距离。

  她说不定会使出更强烈的攻击。靠近一看更加可爱的米菈让史密斯的心跳加速;但是他没显露在表情上。不,他的脸很红,只有表情没变。就算如此,史密斯依然没有放松戒心继续与她对峙。

  米菈看著史密斯充满纠葛的表情,张开樱桃小嘴发出一声轻声细语:

  「汝是华伦丁吧?」

  「咦!?」

  这一瞬间,米菈的话让史密斯明显动摇。

  「是老朽,汝难道认不出来吗?」

  熟悉的脸,隐约可见的个性,以及与之重叠的身影。米菈胸有成竹地说,在脚边召唤出凯特•西。

  「华丽登场喵~!」全身穿著紧身衣的凯特•西从召唤魔法阵中蹦了出来,摆出战队英雄的奇妙姿势。单只战队的红战士手中的标语牌写著「惩奸除恶!」的字样。

  「这是召唤术……而且,这只凯特•西是……奇怪,可是刚才的仙术……」

  这么喃喃自语后,史密斯似乎想到了什么「啊!」了一声。

  由于有内在感应这个技能,会用两种法术本身并不稀奇。正因如此,史密斯才察觉到差异。不论主要次要是什么,内在感应基于分割魔力的特性,性能都会多少降低。而降低效果的仙术是不可能与自己抗衡的。

  想到这里,史密斯脑中浮现十分熟悉的人物。

  「难、难道说你是邓不利夫?」

  史密斯惊讶,却也有些开心地小声说。

  「嗯,正确答案。果然是汝啊。」

  米菈迅速将在脚边大摆姿势的凯特•西送还,对史密斯,不,是华伦丁笑说。被送还的光芒包围,凯特•西悲痛地大喊「就只有这样喵~!?」标语牌上「任务尚未完成!」的文字悲伤地闪耀,虚无地消失。

  九贤者影绘之华伦丁。米菈和如假包换的本尊重逢又惊又喜,不过史密斯,不,华伦丁似乎也很讶异,嘀咕「啊~被骗了啦!」频频看著米菈全身。

  「原来你用了化妆盒。可是为什么要特地……先等一下。」

  过去外表不愧贤者之名的邓不利夫如今变成漂亮的美少女;但是同为玩家,华伦丁立刻就理解状况,瞥了车内一眼,随即拋出圣水。

  圣水在地上碎裂,华伦丁同时发动退魔术。随后,那里产生苍蓝色的薄膜,包围米菈和华伦丁的所在位置。这一瞬间,冒险者们的声音与周遭的噪音完全消失。

  「这样就没人听得见我们的声音了。所以说,邓不利夫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华伦丁再次这么说,果然还是觉得不太对劲,瞥了米菈的裙子苦笑。

  「要说现在在做什么,老朽正在回国途中;不过老朽原本就是受所罗门所托,在找不回国的汝等吶。」

  刻意强调不回国这三个字,米菈狠狠瞪了华伦丁一眼。

  「唔……对不起,可是我有身不由己的苦衷。」

  「汝有何苦衷?和保护恶魔有关吗?」

  米菈又瞪了一眼尽管畏缩,仍露出正经神情的华伦丁。米菈的眼神蕴含著「都怪你们害老朽得处理麻烦事」的意念。

  「那个……」

  虽然有些畏畏缩缩,华伦丁仍只有一瞬间欲言又止,反问:「刚才你说了天魔族对不对?」

  「天魔族……?老朽有说吗?」

  米菈一听陷入思考歪了歪头。那时脑中的记忆似乎相当模糊,看到米菈这副模样,华伦丁喃喃自语:「原来如此,记忆还没……」

  「是说,究竟是什么苦衷?」

  想不起来也无可奈何,米菈放弃思考,再次拋出问题。

  「……我知道了,我跟你说。」

  若有所思地盯著米菈看了一阵,华伦丁下定决心说出自己的情形。

  首先,华伦丁现在正在和伙伴一起到处封印恶魔所持有的能力;但是理由不是为了讨伐恶魔,而是让他们想起原本的使命。

  「原本的使命?」

  「对。恶魔过去和现在是完全不同的存在。」

  恶魔,人类绝对的敌人原本的使命。华伦丁说,他们在遥远太古时代的使命被恶魔的能力变质为邪恶的结果,产生了人类绝对的敌人。

  迂回曲折经过数年的研究,他得到只要完全封印恶魔的能力,就能让他们原本的使命觉醒的答案。

  华伦丁又强力主张,只要想起原本的使命,恶魔就绝对不是人类的敌人。虽说手段因人而异,但他们的目的都是为了更美好的未来,完全没有恶意。

  「现在的恶魔只剩下恶意,可是只要作战成功,总有一天和恶魔和平共处的日子一定会到来。」

  为此,华伦丁正在进行封印恶魔的力量,让他们想起原本使命的计划。由于封印会对精神造成庞大的负担,必须分阶段进行。再加上恶魔若是挣扎,便会使力量不安定,所以强行封印的话可能会对恢复的记忆造成损伤。

  换言之,不能在战斗中打倒对方,而必须谨慎地进行。

  刚才的恶魔好像在途中完成了百分之八十的封印;但是最近那个恶魔有策画某种阴谋的迹象,今天他才会亲自在附近监视。

  「原来如此吶。这就是汝保护那个恶魔的原因吗?」

  想起原本使命的恶魔就不再是人类绝对的敌人,甚至还是会为未来带来良好影响的存在。由于本质并非敌人,因此华伦丁保护恶魔的行为也并非无法理解。

  「是说,那个恶魔打的歪主意是什么吶?」

  华伦丁来到这里的理由,是因为现在仍旧充满恶意的恶魔正在计划的事情。米菈心想这个状况明显非同小可,他这么说著并看著恶魔离开的方向。

  「有个恶魔说,它打算用大量生命当作粮食,弥补因为封印减少的力量。列车在这种地方停下绝对不是偶然。」

  「嗯……这么一来能够想像的是想办法让列车跌到谷底,让乘客全部……之类的吶。」

  「是,我也这么想。」

  华伦丁说从生的状态转变为死的状态时会产生庞大的力量。而恶魔具有吸收那些力量成长的性质。华伦丁肯定米菈的推测,接著说这个性质也是让他们原本的使命变质的主因之一。

  「吸收生命变强啊。确实是容易误入歧途的力量吶。」

  简单来说,就是累积经验值提升等级。对追求强大的人来说,这个性质可说相当方便好用。然后现在忘却使命的恶魔,绝对不会犹豫实行这个手段吧。

  「既然如此,还是以防万一让乘客下车比较好吧?」

  米菈脑中忽然闪过这个担忧。华伦丁听了指著后方的窗户说:

  「这方面,我潜伏在其他车厢的伙伴已经著手处理了。」

  听到这句话,米菈回过头。遮蔽声音的结界外侧不知不觉间空无一人,而窗外确实有正在排队避难的乘客。

  「动作真快吶。」

  「话虽如此,人数还是不少,看来还剩下一半以上。」

  就在华伦丁这么说时。刚才跳出去的休假铁路便当骑士飞了进来,忽然贴在结界上。

  从他的模样可见状况非比寻常。更让米菈讶异的,是休假铁路便当骑士背上长著和恶魔一样的翅膀。

  「老朽说吶,华伦丁。莫非他也是──」

  「对,没错。他是想起使命的恶魔。」

  华伦丁理所当然地回答,说「看来有紧急状况呢。」解除结界。同时,休假铁路便当骑士说:

  「抱歉打扰你们,但有紧急状况。跟我来外面。」

  「知道了。」

  休假铁路便当骑士的声音带有一丝焦急。察觉到这点,华伦丁立刻点头跳了出去。

  车内只剩下米菈。

  米菈看著两人离开的墙上大洞想:刚才的那是否真的是恶魔?只要背上没有翅膀,他看起来就跟人类无异。结果恶魔究竟是什么?原本的使命又是什么?

  就在思考各种问题的时候,米菈听见外头格外吵闹的声音,脑中闪过休假铁路便当骑士所说的紧急一词。

  「不过,会是什么事吶?」

  米菈喃喃自语,追著华伦丁跳出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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