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第二十二章

  战戟每次挥舞都刮起暴力的狂风。赛罗以敏捷的身法闪避,锐利地挥剑。两次、三次、四次响起的剑击声虽然消逝在暴风的残响之中,锐利度仍逐渐增加,直到终于发出一次强烈的爆裂声。赛罗缓缓提升力道,最后砍出用尽浑身之力的一剑。

  「唔……!」

  赛罗单凭剑的冲击,就将铠王的身体高高击上半空;然而时间并不长。铠王虽然被击退,依旧稳稳地双脚著地,看著刻在肩膀上浅浅的伤痕笑说:

  「刚才那剑挺不赖的,居然能伤到这副铠甲。绯红钟琴的团长令人惊艳啊……不过就算如此,也无法撼动我的胜利。」

  铠王崭露自信的理由,在于他说话的同时,铠甲上的伤痕渐渐消失不见。

  「居然是自动修复,终于开始破坏平衡了呢。」

  堪称最强的防御力,加上毁损时会自然修复的效果。这要是在游戏时代,性能绝对会破坏战斗平衡。

  「你也理解这套铠甲压倒性的力量了吧?今后引领世界的,是我们远远超乎想像的技术力!」

  诚如铠王所说,奇美拉克劳森利用精灵力的技术,确实具有推翻世界的潜力。

  可是这种技术绝对不该存在。

  「不,我不理解。非得牺牲他人不可的技术,未来永远都不必存在。」

  赛罗斩钉截铁地否定铠王的话,将手中的剑指向他的肩膀。转眼间,铠王再次伴随尖锐的金属声飞上空中。

  「唔嗯嗯!」

  尽管失去重心,铠王仍勉强成功著地,佩服地看著铠甲的肩膀。那里出现比刚才还深的伤痕;但修复早已开始,不到半晌又变回闪闪发亮的模样。

  「哎呀哎呀,原来如此。这就是有名的《追刃》,称号『追刃之赛罗』的绝招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亲眼看到我才终于明白,你比传闻中还要厉害。不过,真是太可惜了。」

  一般世间都知道,赛罗的必杀技是《追刃》。就连这招都只能留下浅浅的伤痕,让铠王发出肆无忌惮的笑声。

  战士职业专用的《发劲》是凝聚斗气行使之力量的总称。《追击》属于其中之一,效果是在攻击之后产生第二次看不见的攻击。

  这是初等中阶程度的《发劲》,由于一次攻击能造成两次的伤害,属于菜鸟战士人人都会使用的常见技能。

  然而,这招《追击》会以时间差在同一地点产生,所以难以命中速度较快的敌人。又由于踏进高等之后会有更有用的《发劲》,就渐渐不再有人使用了。

  但在这辽阔的世界中,还是有人继续使用《追击》。此人就是赛罗。

  赛罗彻底钻研锻炼《追击》,成功将其练就至必杀的境界。他能自由自在地调整《追击》发生的时差,并提升威力,甚至能使追击发生在剑接触的地点。

  他所使用的《追刃》已经大幅脱离初等的范畴,踏进达人的境界。这一切都是数十年来钻研的成果。

  铠王挡下了达人级赛罗使出的必杀一击,他身上的甲冑远远超过葛雷格里斯和米菈战斗时装备的精灵武具,可说是专精防御的究极型态。而现在,铠甲的强度面对赛罗这种大人物获得证明,他会如此骄傲并不无道理。

  「好了,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铠王胜券在握,刺破一部分天花板后,挥舞战戟试图将对手逼上绝路。顿时狂风咆吼,崩落的瓦砾碎片如同子弹飞射而来。

  「真麻烦呢。」

  尽管动作遭受强风限制,赛罗仍一一斩落飞来的瓦砾,或是侧身闪躲,悠然地向前跑。

  「喔喔,居然能撑过这招!」

  铠王使出第二击,第三击打落天花板,射出瓦砾迎击。就连赛罗也无法正面抵抗精灵力产生的暴风,朝风向的直角奔驰。接著,他趁风停下来的空档向前一步。

  「接下来轮到我了呢。」

  赛罗钻进暴风圈,将身体滑进战戟的攻击范围之内,旋即锐利地挥下手中的剑。

  「唔唔唔!果然很快,看不穿动作!」

  纵斩、横扫、挑击,赛罗的斩击宛如狂风暴雨,每次冲击铠王的装甲,就发出炽烈的尖锐声和火花,在铠甲上留下十几数十道伤痕。

  铠王的双眼跟不上赛罗的动作,盲目地挥舞战戟,但他的表情反而沉著镇定。所有伤痕都能自己恢复的压倒性防御力,抹去了对痛楚及被剑刃相向的一切恐惧。

  这同时代表他不必费心防守,能全力进行攻击。

  「这样你就逃不掉了吧!」

  完全不在意自己受到无穷无尽的斩击,铠王用力挥舞战戟。随后,过去都只吹出单方向的狂风竟画出弧线,最后变成圆形开始在周围旋转。

  狭窄的室内竟刮起龙卷风。以男子和赛罗为中心,暴虐的风夹带飞射的瓦砾形成漩涡,阻断所有退路。

  「感觉就像是风的牢笼呢。」

  头、手、身、腰、脚,赛罗一面劈砍男子全身,一面瞥向周围。仔细一看,旋风半径缓缓收缩,猛烈飞舞的瓦砾数量相当庞大,被卷入风中绝对会受到致命伤。

  「正是如此,这是为了葬送你这种敏捷对手而发明的不败绝招!」

  破坏一切的风牢会连自己一起波及,铠王即使没有砍中目标,仍继续旋转战戟,骄傲地笑道。

  没有人能抵抗精灵力产生的风,但对身穿铁壁铠甲的男子而言,那也和微风没有两样,所以才能使出这招。

  「的确,这个防御加上这个威力,确实不容易破解呢。」

  在肆虐的风暴中,赛罗的斩击更加锐利。轰然吹拂的风声间,剑击的音色也越来越激烈。

  刻在铠甲上的伤痕一道比一道还深,冲击全身的斩击终于使铠王厌烦地蹙眉。

  「烦死人了!」

  他气势雄浑地大吼,战戟的轨迹突然加速。逐渐收缩的龙卷风辅助了战戟的力道,尖端的速度达到过去的好几倍,精准地砍向赛罗。

  赛罗即刻抽剑,架开逼近的利刃。强烈的冲击爆出鲜红色火花,瞬间卷入风中消失。

  铠王重新举起战戟,咧嘴笑说:

  「好可怕的剑啊。居然能撑到这个时候,又让我吃了一惊。」

  斩击如狂风暴雨,赛罗用足以让铠王焦急的剑速削落他的铠甲,但在他的剑转攻为守的顷刻之间,铠甲又修复成焕然一新的模样。

  「不过,一切都是白忙一场。」

  只要让赛罗稍微停下动作,他就绝对无法破坏铠甲。之后,等旋风结束一切就好。或许是做好所有不败的准备,铠王的语气中透露出一抹欣喜。

  「根据我的经验,在像你这样自以为胜券在握的瞬间,最容易掉以轻心。」

  赛罗对铠王笑说,语气沉稳到不像是身处险境之人该有的态度。

  「事到如今还开什么玩笑?」

  虽然不想老实听从对方的忠告,但对方是绯红钟琴的团长赛罗。铠王摆出毫无破绽的架式,笔直看著他。

  他既然这么说,可能代表还留了一手。铠王有这种预感,可是赛罗却跟刚才一模一样。气息、气势、态度、呼吸,全都毫无变化。

  「虽然不知道你藏了什么把戏,但是等这阵风关上,就是你的死期。唯有这点不会改变。」

  风壁的半径已经低于三公尺,而且还在继续缩小。不到一分钟,安全领域就会消失。席卷四面八方的风发出挑衅的轰响,即便如此,赛罗的表情依然没有改变,只有面露冷笑举剑指向铠王。

  「等风关上吗?那个时候确实已经分出胜负了呢。而输的人是你。」

  「看来你很有信心啊。可是事到如今,你也无计可施了吧?这套铠甲十分足以应付你的《追刃》。你擅长的身法在暴风之中也毫无用武之地。」

  看到赛罗不改表情平淡地说,铠王像是在确认一般回答。就算被划了一点伤痕,极致防御的铠甲也不可能输给区区一把剑。

  「与其说无计可施,应该说没有必要比较正确。我的准备已经做完了。」

  「你说什么……!?」

  现在难以分辨事实为何,不过这个当下,铠王被赛罗的气势吞没。

  历经众多战场的精灵武具屠杀无数强敌,他正是因为穿著这套铠甲而游刃有余。铠甲的性能使他处于压倒性优势,这点没有改变。

  然而,如今在这胜利坚若磐石的状况之下,对手却从容不迫,甚至还展现胜券在握的态度。铠王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对手,忍不住心生动摇。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这时他终于理解了赛罗所说的准备有何意义。

  「莫非……不是一剑……」

  铠王嘀咕的话非常模糊,完全没有重点,但他明确理解了赛罗的意思。

  随后,赛罗的眼光变得更加锐利,趁铠王微微动摇的瞬间向前一步,刺出手中的剑。

  「没错,《追刃》连一剑都还没发动。」

  即使剑尖刺进铠王的肩膀,依旧被绝对防御铠甲挡下,没有继续深入。

  但下一瞬间,赛罗的所有剑路都再次耀出光辉。

  【终刃•银灵白夜】

  那正是剎那间的闪光,数百道看不见的斩击同时袭击铠王。

  赛罗的一剑足以在堪称铜墙铁壁的铠甲上留下伤痕。而过去的每一剑,全都成为《追刃》同时贯穿铠甲。斩击集中于一瞬,磅礡无匹的力量层层叠叠互相干涉,产生白光。

  紧接著,传来一声尖锐的碎裂声,号称绝对防御的超重装铠甲嘎吱作响,随后竟爆裂开来。

  「唔咕……!」

  铠王发出痛苦的叫声,手中的战戟应声落地。赛罗的剑深深刺进他的肩膀,完全废掉他的手臂。

  「这样就结束了。」

  幸好铠甲几乎承受了所有《追刃》的威力,铠王奄奄一息,但趴倒在地上的身体已经无法继续战斗了。赛罗俯视铠王这么说,捡起战戟一挥,龙卷风便戛然而止,瓦砾发出喀啦喀啦的声响散落一地。

  「居然……有这种……招式……我从没听说啊……」

  铠王怨恨地喃喃说道,试图用颤抖的手臂撑起身体,却无力地垮了下来。

  绯红钟琴团长赛罗。其名号伴随战斗风格等情报广为流传。传说中,他是穷究《发劲》之一,《追击》的高手。

  追刃之赛罗。看过其剑的人都说,他会以比风还快的速度,比闪电还要强烈的一剑斩裂敌人。别的证人也会说,那一剑锐利无比。

  没错,就是一剑。赛罗只要全力施展,《追刃》就能发挥一击必杀的威力。因此所有人口中流传的英勇事迹,都说赛罗只用了一剑。

  然而实际上,故事中的一切,都只是赛罗剑术的一部分。

  「因为我平常不在人前用这招呢。除非是有生命危险的绝境,或是需要威力时才会用。」

  「难怪……没人知道了。这就是……超越武具的力量吗……」

  男子气喘吁吁地笑道,翻身面向天花板。

  「那么,之后还要侦讯你,我就把你绑起来了。」

  赛罗边说,边把战戟靠在墙边,用空出来的手操纵手环控制器打开道具栏,取出收藏在里头的捕缚布。

  随后──

  「哼嗯!」

  男子用力挥舞还能动的手臂,朝赛罗丢出黑色的棒状物。那在离手的瞬间立刻变形,散开变成一面网子。

  从天花板到地板,巨大黑网足以垄罩一切。这就是铠王最后的秘密武器,能够弹开所有名剑之刃,挡下一切法术,夺走网中之人自由的黑色牢笼。

  「这是……」

  「你说自以为胜券在握的瞬间最危险是吧?我直接把这句话原样奉还!」

  赛罗随即向后跳开,但黑色牢笼只要瞄准目标,在追到之前都不会停止,性能相当凶狠。

  「黑色……你选在这个时机用吗?」

  孰料下一瞬间,赛罗语气平淡地说,一挥白剑就把牢笼轻而易举地砍成碎片,散落一地。

  「什么……」

  铁壁铠甲以及绝对的王牌全部都被完全破解,铠王只能一脸茫然地看著赛罗。

  「效果很显著呢。」

  黑色网子散发出异样的气息,显然是由黑雾石加工品制成的特殊武装。神乐发送的「白银灭鬼」系列武器则是其对策,效果如两人所见,现场已经完全不留诡异的气息了。

  赛罗瞥了一眼化成尘埃的网子残骸,看著手中的白色长剑,佩服不已地嘀咕。

  接著他依照预定打昏铠王,将他五花大绑之后,以防万一收回战戟,才朝铁门迈步。

  「砍了那么多剑,剑刃居然还毫发无伤。」

  纯白长剑在铁壁铠甲上砍了数百剑,剑刃却跟新的一样滑顺。赛罗再次拔出收回鞘中的长剑,非常认真地嘀咕了声:「不知道能不能直接送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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