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第二十三章

  「阿尔菲娜,麻烦了!」

  「遵命,包在我身上!」

  米菈下令展开下一个作战,阿尔菲娜便举著剑冲上前,笔直跑向芬里尔的脚边。虽说失去了理性,不对,正是因为失去了理性,芬里尔才会以最大的力量,试图击溃阿尔菲娜。

  阿尔菲娜直线前进,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芬里尔的血盆大口,接著以剑架开随后挥落的利爪,直接──并没有发动攻击,而是跑过芬里尔身边,来到它的背后。

  芬里尔企图回头追阿尔菲娜,却被锁链限制动弹不得,只能不耐烦地挣扎。

  「主人,我看到了。随时都可以开始。」

  阿尔菲娜的目的并非与芬里尔战斗,而是它背后的东西。

  弱化芬里尔的第一阶段任务成功,接下来需要的是解除格莱普尼尔,让白色果实能够发挥最大的效果。

  这么做的问题,是必须设法解除这条强韧的锁链。关于这点玛黛儿说,格莱普尼尔是芬里尔还能勉强维持理性的时候,自己拴住自己的。

  为了避免被暴走后的自己解除,它利用了玛黛儿创造的,具有反射力量的树。

  一看,芬里尔的身体稍微缩小,能够看见它身后巍巍耸立的大树。这也是团员一号跟华生最初确认的目标之一。

  现在限制芬里尔行动的格莱普尼尔依靠大树维持运作。换言之,阿尔菲娜的目的就是砍倒那棵树,解除格莱普尼尔。

  想拯救芬里尔,就必须让白色果实发挥百分之百的功效。为此,势必得解除格莱普尼尔。然而,这么做等同于解放失去理性的芬里尔。说这个「芬里尔解救作战」现在才正式开始也不为过。

  米菈瞥了一眼周遭,不知道是否受到芬里尔力量减弱的引响,在它支配之下的狼群动作不出所料地变得迟钝。米菈趁机一口气发动攻势。

  【召唤技能:悠远的羁绊】

  那是以召唤出来的伙伴为起点,展开秘奥制约阵的技能。米菈以团员一号与华生为起点,在战场四周配置了四个阵。

  秘奥制约阵除了变化为蔷薇召唤阵之外,还有另一个功用,那正是召唤体强化。以秘奥制约阵围绕一个领域,能让范围内所有伙伴都获得能力加成。

  只不过,使用这个技能必须持续消耗玛那,因此判断在使用时机十分重要。

  这次的时机完美配合。狼群获得强化后,女武神部队切换成重视防守承受攻击,再加上空中支援的协助得以温存战力。如今对方弱化,能够在制约阵的强化之下一鼓作气发动猛攻。

  结果就是战况急速翻盘。两三只狼即刻倒下,化为黑暗消散。

  如此一来战况便迅速结束,次女与三女的小队也前去支援其他队伍。不仅如此,波波特怀兹、天马与鹰马的奋斗让我军气势更为高涨。将狼全部讨伐已经是时间问题了。

  『玛黛儿女士,汝准备好了吗?』

  米菈判断再五分钟就能跟狼群分出胜负了,开口问对下一个行动的关键玛黛儿。玛黛儿旋即做出『好了,随时可以开始!』这声充满干劲的回应。

  虽然在场的封印遭到侵蚀,但是玛黛儿说可以暂时强化。对方是比米菈还要高等许多的芬里尔,现在更失控暴走。玛黛儿的封印强化能压制它的力量,在这个场面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一著。

  只不过,封印强化维持不了多久。原本预定在逃走时,或是最后一次进攻时使用。而现在,正是在理想的状况下,执行强化封印,发动最后进攻。

  「第六队,讨伐完毕。」

  「第七队也完毕了~!」

  报告回传的同时,米菈仔细注意芬里尔的行动。如今白色果实让那么大量的力量消散,它会不会再召唤狼群?这将会影响到下个作战的阵型。

  这时,芬里尔高声咆哮。果然又召唤狼群了吗?米菈等人做好心理准备,但白色果实的效果相当显著,它已经没有任何能形成狼群的黑暗力量了。或许是因为这样,芬里尔只有用怨恨的眼神瞪过来而已。

  不过,这样只算第一阶段过关。现在开始才是决战。

  「接下来就是终局了!众人各就各位!」

  米菈高声下令,结束对付狼群的女武神姊妹便迅速展开下一个作战行动。此外,为了以防万一,黑骑士与空战小队在背后待命,保持戒备。

  「全部就定位了。」

  号令发出不久之后,次女艾蕾翠娜旋即回报最终作战准备完成。姊妹们将芬里尔团团包围,芬里尔则是朝她们撕咬,却被锁链拉了回来。

  「咿咿咿……」

  这时,克莉丝汀娜用别人听不见的声音发出惨叫。幸好她位在阿尔菲娜的死角,才没有被看到。

  「好了,终于要开始了吶。」

  终于进入这个状况了。接下来,就看最终作战能不能顺利成功。

  「全员预备!」

  米菈一声令下,姊妹们就同时进入备战态势。然后,米菈做好能立即赶往每一人身边的准备,终于发出开始行动的信号。

  「现在,阿尔菲娜!」

  阿尔菲娜听到米菈的信号应了声「遵命!」随即在维持格莱普尼尔运作的大树前利剑一闪。锐利的斩击一剑就把大树砍成两半。

  大树发出巨响倾倒。随后,以大树为起点的格莱普尼尔转眼间锈蚀,顿时碎成千万碎片。这样芬里尔就终于脱离枷锁了。

  脱离限制力量与能力的格莱普尼尔,芬里尔的力量也恢复了不少,黑暗再次开始凝聚。

  然而,米菈等人不可能让它如愿。枯萎的空间转眼间恢复鲜艳的绿意,充满整个空间。没错,是玛黛儿的封印强化。

  绽放的花朵吸收黑暗时,芬里尔遵循本能,朝正面的米菈扑来。但下一剎那,无数伸来的藤蔓捆住它全身,女武神姊妹同时采取行动,手持封印藤蔓朝芬里尔飞跃,一齐将它绑了起来。

  吸收黑暗的花朵、封锁行动的藤蔓,这些虽然只能发挥暂时的效果,仍足以让芬里尔回到被格莱普尼尔拘束时的状态。唯一的不同,是没有限制白色果实效果的要素。

  「好,成功啦!」

  玛黛儿的封印与姊妹们的活跃成功压制芬里尔。话虽如此,它的怪力依然健在,每次挣扎,身上的藤蔓就跟著断裂。不过不停伸来的藤蔓,以及努力精准捆绑的姊妹,使现状得以维持。

  现在就只剩下让它吃下最后一颗白色果实了。

  「来,老朽喂汝吃。把嘴巴张开。」

  芬里尔被五花大绑,趴在地上。米菈拿著白色果实走到它嘴边;但是,或许该说果不其然,它依然在警戒白色果实。原本拚了命想咬死米菈的嘴巴,如今反而紧紧闭了起来。

  就算换成黑骑士它也不肯咬,不论用什么方法都没效。

  尽管失控暴走,它依然能做出这方面的判断。

  「既然如此,就无可奈何了吗……」

  这样下去玛黛儿的封印迟早会抵达极限。他又试了几个想到的办法,却都以失败告终,最后只剩下最不想使用的手段。事到如今,米菈有点犹豫。

  那个方法是贯穿芬里尔的腹部,直接把白色果实放进它体内。此外,从鼻子里塞进去之类的方法已经实践过了,结果没效。

  他需要做的事情,是把白色果实送进胃袋里。其中可能性最高的办法,就是在芬里尔的身体上开洞。把果实塞进去后,再用阿斯克勒庇俄斯的力量治愈,就不会留下伤口;但是贯穿腹部想必会造成相当大的痛楚。

  有可能得让它承受痛苦的回忆。不仅如此,它还有可能因为痛楚而剧烈挣扎;但就现状来说,这可说是最有可能成功的办法。

  「老朽会尽快迅速地完成吶。」

  它会不会就这样奇迹似地把嘴巴张开?米菈一面祈祷,一面用拿著白色果实的手抚摸芬里尔的下巴。可是他的愿望没有实现,消失在芬里尔怨恨的低吼之中。

  打开胃袋,直接把白色果实塞进去。为了实行这个作战,阿尔菲娜站到米菈旁边。接著她盯著芬里尔的腹部,看准胃袋的位置举剑。

  「抱歉,汝要忍耐啊……」

  会让它受到痛苦的回忆。米菈面带沉痛的表情,正想进行作战的时候。

  「嗷呜!」

  突然,加姆大吼。而且不只一声,而是接连好几声。加姆一直看著米菈,看到主人脸上难受的表情,它再也无法闷不吭声。

  加姆吠个不停,站在芬里尔正面,拚命想诉说什么似地用力大吼。不只如此,它还直直看著芬里尔的眼睛,偶尔殴打它的鼻尖。那简直就像是在激励它,也像是在挑衅它。

  问团员一号加姆想做什么,看样子它似乎是想唤醒芬里尔的理性。

  别输给那种东西,芬里尔只有这点程度吗?反抗给我看看。只要肯开口,我的主人就会想办法救你。加姆似乎在喊这种内容。

  加姆一定也跟米菈一样,不想伤害芬里尔。刚才它还在暴走的芬里尔面前瑟瑟发抖,现在却勇敢面对它,彷佛方才不曾畏缩。

  然后,不知为何,芬里尔的低吼越来越大声。加姆的声音确实刺激了芬里尔的理性。每当反抗的低吼响起,芬里尔巨大的身躯便随之颤抖,下巴竟开始发抖。

  终于,微微回归的理性战胜神秘的力量,让芬里尔的嘴张开了一条细缝。

  「干得好!」

  米菈相信加姆做好准备,把握短短的一瞬间,将几颗白色果实塞进芬里尔嘴巴的缝隙。把手抽回来的下一剎那,锐利的牙齿又阖了起来。

  「千钧一发吶……」

  芬里尔咽下之后,米菈迅速拉开距离,确认自己的手还在松了口气。

  好了,白色果实的效果究竟如何?在所有人屏息以待的时候,玛黛儿的封印抵达极限。拘束芬里尔的藤蔓破碎撕裂,绿意盎然的空间眨眼间枯萎。

  束缚芬里尔的一切全部消失了。现在女武神姊妹虽然挺身压制巨大的身躯,但马上就被轻易甩开。

  被绑在地上的芬里尔终于毫无拘束地站了起来。随著一阵紧张,以阿尔菲娜为首的七姊妹旋即挡在米菈身前。

  米菈被芬里尔狠狠瞪著也不畏惧,手持新的白色果实观察它的动作。

  米菈等人与芬里尔怒目相视,但胶著状态很快就瓦解了。巨大的身躯微微一歪,芬里尔高声咆哮。

  咆哮剧烈地震撼大气,吼声又大又强,彷佛要扫去什么响彻空间。随后,芬里尔的身体忽然喷出大量黑暗。自它体内涌出的黑暗全都没有变形,溶入空间之中消失无踪。

  那跟刚才的状态一样,代表白色果实发挥了效果。宛如证明这个事实一般,玛黛儿的封印也从侵蚀中解放,周围缓缓恢复鲜艳的绿意,不知不觉间变回彷佛乐园般的光景。

  最重要的芬里尔则不知为何,到处都看不到它巨大的身影。

  「感谢你,崇高的姑娘。」

  虽然看不见它的身影,却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米菈转向声音的源头。

  声音听起来勇猛又雄伟,而且还来自米菈脚边。一看,是一只小狗,不对,是一只小狼。

  「这是……莫非……」

  虽说是小狼,也只有外表长得可爱。它的大小接近大型犬,感觉一脚就能把团员一号压在地上。更重要的是,从这个状况看来,这只小狼想必就是芬里尔没错。

  「唔嗯……仔细一看的确很像。」

  虽然外表惹人怜爱,仰望米菈的双眼依然凛然锐利,可以隐约窥见刚才对峙时的魔狼威严。最重要的是,理性的光辉确实回到它的眼中,表情也为之一变,充满高雅的气质。

  即使变可爱了,仍无疑是芬里尔。米菈这么笃定,小狼便说「你让我脱离疯狂,我不胜感激。」用彬彬有礼的动作鞠躬行礼。看样子,它并不在意变小,以及失去力量的事情。

  「没想到居然会被女武神所救。容我再次表达谢意。」

  向米菈道谢完后,它接著看著阿尔菲娜等人,低头致谢。相较之下,阿尔菲娜则是只回答了声「我们是为了主人。」双方果然有某种恩怨,彼此保持距离。

  不过只有阿尔菲娜露出这种态度。其他姊妹一面对芬里尔的变化吃惊,一面对它可爱的样貌动心。

  「这是怎样,好可爱……」

  「明明那么大只又帅气……可是这样也不错。」

  「你要好好感谢我们喔。」

  反应各有不同,但是她们摸摸又抱抱变成小狼的芬里尔,和平相处的模样宛如刚才的战斗不曾存在。虽说变成了小狼,对方仍是芬里尔。不知道该说是适应性高,还是不知天高地厚,就和阿尔菲娜不同的意义来说,这群姊妹都很坚强。

  此外,芬里尔一定也认为被姊妹们宠爱也是道谢的一环,让她们尽情地搂搂抱抱。

  「看样子侵蚀进行到比预测还深的地方呢。」

  送还伙伴之后,米菈暂时回到玛黛儿的家。他在那里问玛黛儿「芬里尔为何会变成小狼?」答案就是刚才那句话。

  白色果实发挥效果,成功分离了神秘的力量。然而,战斗使芬里尔使用了那份力量,让侵蚀加速。由于神秘力量深深在芬里尔原本的力量之中扎根,被白色果实的效果连根拔起。为此,它无法维持原本巨大的身躯,变成了现在的样子。这就是玛黛儿的分析结果。

  「原来如此吶……是这样啊。」

  就状况来说,芬里尔只剩下全盛时期约一成的力量。米菈思考著或许还有更好的方法,看了芬里尔一眼。

  「米菈小姐不必在意,这是我掉以轻心招致的结果。而且,我也认为那么做最好。想脱离那个险境,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眼见米菈垂头丧气,芬里尔直直看著少女,再次道谢。然后,它笑著说失去的力量能靠时间与锻炼恢复,所以没有问题。

  「最重要的是,能这样再次自由行动很让人高兴。这样就能再去找弟弟妹妹了,全都得感谢玛黛儿女士与米菈小姐。」

  芬里尔轻轻跳了几下确认身体状况,说:「嗯,虽说失去了力量,对付一般魔物应该不成问题。」

  「既然芬里尔都这么说了。」

  虽说失去了九成的力量,它依然是芬里尔,这句话应该是事实。最重要的是,它自身这么说,再继续在意反而就太失礼了。

  就这样,米菈为成功拯救芬里尔的事情再次感到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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