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第九章

  米菈和索尔霍尔边彼此公开自己的底牌,边拟定对付机械守护者的策略。为了应对所有可以预测的状况,讨论内容五花八门;不过或许该说拜过去培养的身手所赐,两人马上就掌握状况并牢记在心。

  就这样,当天讨伐机械守护者的作战计划顺利成形。

  「总之,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吶。之后就临机应变,处理意料之外的状况了。」

  「也是,跟平常一样。」

  不论成立多么缜密的策略,总是会发生料想不到的状况。为了避免遇到那种场面会因为没有计划而无从应对,九贤者之间约好在那种状况下,能依照个人判断独自行动。

  随机应变这句话非常方便,却是因为彼此信赖,才能交给对方。

  「好了,接下来就剩充分休息,以备明天的战斗了吶。话说回来,妨碍用的魔像状况如何?」

  或许是感到些许睡意,米菈打了个小小的呵欠这么说。

  「目前还算顺利。可是从学习能力来看,一想到下次不晓得会怎么样,就觉得幸好能有明天就解决它的办法啊。」

  「就是说啊,没想到它竟会用那种方法应对,令老朽大吃一惊吶。还是别考虑长期战为妙。」

  游戏当初,机械守护者不愧机械系头目之名,只会重复既定的行动模式。

  话虽如此,它的行动模式也高达上百种,而且全都会配合状况巧妙地变换,所以并非记得就能赢那么轻松。想要完全应对所有行动模式十分困难,一般来说会准备能稳定应付其中几种的作战计划。

  而这次,米菈等人拟定的计划则像是那个的延伸版。

  话虽如此,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仍有极少数人能够完全记住机械守护者所有行动,并予以击破。他们是方舟大陆两大国之一,尼尔瓦纳皇国的「十二使徒」。

  他们也是一群奇人异士。

  「不知道是本来就有,还是受到变成现实的影响,不论如何它都发展出麻烦透顶的功能啊。」

  索尔霍尔烦闷地抱怨。原本以为机械守护者没有学习功能,但也有可能是战况拖得越长,学习功能就会越活化。就算是这样,事到如今也已经无所谓了。

  「只要明天能干掉它的话就结束了。咱们准备了不少策略与密技,就来放手一搏吧。」

  「说得也对。难得有机会使出全力,这个对手来得正好。」

  两人自信满满地说,歪嘴笑了笑,表情就彷佛准备进行全新实验的疯狂科学家。

  「话说回来,老朽想到一个能让汝更有干劲的事情吶。」

  就在即将准备就寝时,米菈一走出厕所,便忽然想起什么似地这么说。准备得差不多,躺在简单垫子上的索尔霍尔露出挑战的笑容回头。

  「是什么?能让我提起干劲的事情可不多喔?」

  他摆出放马过来的架式,当场坐了起来。从语气听来,他有颇为扭曲的自信。

  米菈面对索尔霍尔在特制睡袋上坐下,接著和他说出精灵王与玛黛儿说的事情。恶魔的刻印其实是圣痕,并确实能用神命光辉之圣杯的力量治好。

  「总之,就是如此。虽然和预定稍有不同,但是确实能避免一死。这么做可能是多管闲事,但汝的选择可是有精灵王与始祖精灵背书吶。」

  米菈说完想说的话,不等他的反应就直接躺了下来。

  「那原来是圣痕吗?受不了,太难懂了吧。不过,只要最后有办法治好我就无所谓。」

  索尔霍尔为了拯救一名为恶魔刻印所苦的女性,而寻找神命光辉之圣杯;可是实际上折磨她的并非恶魔的刻印,而是圣痕。

  不仅如此,以圣杯的力量稳定圣痕之后,她还能获得特别的治愈能力。

  索尔霍尔听到这个事实或多或少感到惊讶,仍然说不论如何结果都没变,所以没有问题。与此同时,他咧嘴扬起嘴角。

  「这么一来,就会是这么一回事吗?她每次使用能力,都会想起被我的死灵术救了一命,从而度过余生吗?」

  索尔霍尔在垫子上躺下,愉快地笑了笑,然后他说「长老你说得对,我一口气有干劲了。」露出超越以往充满元气的表情。

  「这样啊这样啊,那还真是可靠吶。」

  制作圣杯的努力不会白费。虽然跟当初的预定不同,但是索尔霍尔能提起劲就好。米菈这么想,脱下衣服钻进睡袋里。

  『真不坦率,他是在掩饰心里的害羞呢。我能理解。』

  『就是说吶,希望他能坦率起来吶。』

  玛黛儿执意称此为爱的声音在脑中响起,米菈就放弃似地回答,静静闭上双眼。

  隔天早晨。

  米菈冲了个澡唤醒刚睡醒的模糊意识,吃下已经准备好的早餐。菜色是索尔霍尔亲手做的三明治与浓汤,搭配玛黛儿特制的能力加成水果。这是米菈心想决战前吃正好,特地准备的。

  传说级水果被索尔霍尔亲手切得漂漂亮亮地排在盘子上,和米菈过去直接拿起来啃的吃法相比著实优雅不少。

  此外,索尔霍尔已经吃完了,现在正在准备高等特别死灵术所需的魔法阵。

  「那么,就来重新确认一次作战计划。你边吃边听。」

  「嗯唔唔。」

  米菈边大啖三明治边表达理解。那副看起来颇为滑稽,但他的实力无庸置疑。索尔霍尔尽管对与游戏时的落差感到些许不安,依然开始会议。

  会议本身的目标是重新确认策略,十分简单。顶多只有以防万一,再确认一次昨晚的战略概要而已。

  「所以说,其中一边开始冥想,就贯彻防守。」

  「唔嗯。一旦开始冥想,所有感觉就会被屏蔽,需要注意吶。」

  冥想是米菈在技能大全里找到的技能中,特别方便的一个。正式名称叫做「流转心法」,不过姿势完全就是冥想,于是两人这么称呼。

  习得条件包含精灵庇护在内不胜枚举,难度相当之高;但九贤者都在不知不觉间满足了条件,因此只需要知道方法,掌握感觉就好。

  结果,米菈几天前在技能大全中看到后就在当天之内学会,并在昨晚的作战会议中教给索尔霍尔。

  而「流转心法」最重要的效果,是大幅提升玛那回复速度。条件严苛,但效果确实;即便是玛那最大值极高的米菈,只要有五分钟,也能完全恢复。

  然而,这个技能不是没有缺点。效果发挥时,视觉、听觉、嗅觉、触觉、痛觉会被完全遮蔽。

  最恐怖的地方在于遮蔽痛觉。冥想中受到攻击也会浑然不知,甚至有可能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受了致命伤。

  这可说是非常需要判断使用状况的技能,更遑论想在战斗之中发挥。

  「风险不小,但是最大的优点是不用担心灵药中毒的问题。换句话说,只要好好使用,就能不必在乎玛那,维持最大火力。这可说是术士必备了吧?」

  技能「流转心法」在特性上,对于能够自动保护使用者的使役系施术者来说,优点在于能够大幅减轻最重要的缺点。

  索尔霍尔似乎特别中意这点,心情相当愉悦。而他开心的理由,则是和灵药的取得有关。

  灵药具有强大的回复效果,价格通常会比游戏时代还要昂贵;可是没有特别为钱所困的索尔霍尔并不是在意那点。

  问题在于数量。价格高昂的最大原因,来自于流通数量减少。就算有钱,买不到也没有意义。

  尤其是对一路逞强来到这里的索尔霍尔而言,灵药的存在可说是至关重要。

  「喝了太多回复玛那的灵药,害人没办法喝生命力回复的灵药。看来以后能减少这种事情发生吶。」

  「是啊,这很重要啊。」

  米菈嘀咕了声游戏时代常发生的事情,索尔霍尔就回想当时的情况咧嘴笑道。

  灵药具有超凡的强力回复效果,同时会引发中毒问题。因为效果强烈,对身体的负担也大,服用过度会陷入意识混浊与酒醉状态,视情况还有可能昏厥。

  为此,该如何使用灵药也是高等战斗中的重要要素。

  此外,效果没那么强大的回复药不论喝多少都不会中毒。只不过如今游戏变成了现实,喝太多难免会有拉肚子,或是得常跑厕所的副作用。

  「总之,光是学到这招,跟长老见这一面就划得来了。」

  索尔霍尔把刚画好的魔法阵复印到「复印纸」上,这么喃喃自语。

  「怎么,只有这样吗?来,汝多说一点啊。还有与旧友重逢的喜悦之类的吧?」

  「啊……说得也是。高等法术──」

  高等法术解放也感激不尽。索尔霍尔正想说出口的瞬间疑似感应到了什么,面露严肃的表情。

  「看来发生了什么事吶。莫非是魔像又被消灭了吗?」

  米菈察觉索尔霍尔的表情有异,从与昨晚类似的状况如此预测。

  「是啊,正确答案。只剩下四只数量不多,但刚才反应一口气消失了。」

  看样子,米菈猜对了。索尔霍尔迅速复写完魔法阵就做好战斗准备。同时米菈也终于起身,做好最终确认。

  「莫非是机械守护者完成学习了吗?」

  「有可能。要是连武装都修好就麻烦了,我们快点过去吧。」

  话语甫落,索尔霍尔就跑出精灵宅邸。

  妨碍用的魔像消失,代表机械守护者不久之后就会开始回复,也就是自我修理。修复进行得越久,已经破坏的武装也会再度复活,可说是麻烦至极。

  「得再从武装解除开始还挺累人的吶……」

  当然,米菈也百般理解。他迅速整理完房间,送还宅邸精灵,就急忙跟上索尔霍尔。

  米菈两人离开房间,在走廊上奔驰,前往最深处。

  转过第一个转角、第二个转角,然后是第三个转角,来到魔像排列的走廊时,米菈和索尔霍尔停下脚步。

  「竟偏偏在这个时机出现吶……」

  「是啊。话说回来还有这种情况呢。」

  两人前方,走廊正中央,站著某个摇摇晃晃的身影。如同废铁拼装而成的身体、两只手臂与四只脚、头部宛如带了面具的人偶般毫无生气、左右手分别握著无柄的利刃。

  全身暗铅色的敌人身体嘎吱作响,转头望向米菈。

  左右非对称,又有如拼凑而成的身影和第一次遇见它时虽有不同,但其蕴含的异样感却毫无改变。

  古代地下都市第七层的徘徊型头目,「机关徘徊者」在此现身。

  「想起来,若是剩下四只魔像,这家伙的确有可能一举破坏吶。」

  「也是,居然在第二次登场,还真喜欢吊人胃口啊。」

  米菈和索尔霍尔看著敌人不敢大意,思考该如何应对。最先说出答案的,是米菈。

  「老朽负责对付那家伙,汝就依照预定,去创造战场吧。」

  米菈踏出一两步,一面吸引徘徊者的注意,一面召唤两只神圣骑士与一只黑骑士。

  虽说是只要不掉以轻心就能取胜的对手,机关徘徊者仍然有仅次于机械守护者的战斗力。如外表所见,金属身躯具备极高的耐久力,即使两人一起上,在这种狭窄空间起码也得花五分钟以上才能讨伐。

  问题在于机械守护者的修理。索尔霍尔说,自从上一只魔像自爆已经过了八分钟,修理就快要开始了。为此,处理完徘徊者时,它恐怕已经修好几样武装了。

  基于这点,索尔霍尔即刻回答「我知道了。」躲在黑骑士与神圣骑士背后拔腿奔跑。

  随后,徘徊者动了起来。它发出毛骨悚然的驱动声,巧妙地操纵四只脚,锁定目标扑了上去。

  没想到,徘徊者竟然无视接近的黑骑士与神圣骑士,高举手中的两把利刃朝索尔霍尔砍去。

  尽管躲在骑士背后,这一击仍精准地锁定索尔霍尔;然而,索尔霍尔不以为意地从旁边跑过。他非常清楚徘徊者忽视的骑士会怎么行动。

  霎那间,徘徊者的刀刃冲击神圣骑士的塔盾,激出一片火花。

  力量与力量相互抗衡,孰料下一剎那,走廊响起格外尖锐的驱动声,神圣骑士顿时遭到压制。

  (了不起的马力吶……)

  徘徊者具有超越A级的实力。就算是米菈,似乎也无法单凭低等召唤抵挡。

  徘徊者弹开神圣骑士的塔盾,背对米菈狂奔,再次企图攻击索尔霍尔。

  (无视老朽锁定索尔霍尔吗?莫非有优先攻击接近头目房间目标的行动模式吶。)

  米菈当机立断,自己前往深处。

  前方,追击索尔霍尔的徘徊者,被事先绕到前面、企图攻击它背后的另一只神圣骑士拦阻。

  然而,徘徊者强烈的一击竟将神圣骑士弹飞,开出一条路。

  徘徊者盲目地追击索尔霍尔,此时漆黑的利刃袭向它的身体。是米菈变异的漆黑骑士(Dark Lord),黑刃是由玛那形成的无形之剑。

  自由自在挥砍的利刃在徘徊者顽强的装甲上留下确切的伤痕。米菈同时追上,绕到徘徊者前面,在自己前方──也就是先走一步的索尔霍尔和徘徊者之间──并排两只神圣骑士。

  【召唤术•变异:神圣领主(Holy Lord)】

  米菈发动法术,神圣骑士便垄罩在炫目的光芒之中。紧接著,完成变异的两只骑士自光芒之中现身。纯白骑士身上的装甲比以前还多,左右手各持有一面会令人误以为是城墙的厚重巨盾。

  神圣领主。这是与漆黑骑士对照,专精守护的存在。其防御力如外表所见有如铜墙铁壁,相反地,机动力也如外表所示十分笨重。只能当成稍微能动的肉盾,就是神圣领主的缺点。

  但现在,在空间有限的通道之中,反而能将神圣领主的能力发挥到最大。完全贯彻守护的神圣领主甚至能承受高等团战头目的一击。徘徊者虽然是强敌,但是真要说起来,它是靠攻击次数输出的类型,不具有穿透神圣领主的威力。

  神圣领主手持巨盾挡住通道。米菈从两只骑士之间、徘徊者无法通过的缝隙看著它,因为计谋顺利成功暗自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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