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卷 第三十二章

  在洞窟中走了约一个小时左右,三人来到一个空无一物的空间。

  不对,乍看之下空空如也,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地上画了某种纹路。

  「有种会出现大怪物的预感哟!」

  梅铃站在最前面,见到气氛肃穆的空间双眼熠熠生辉。

  只可惜她的愿望无法实现。

  「老朽有个坏消息,既然有这个,前方就不会出现魔物啰。」

  那个纹路是魔法阵,也是通往英灵殿的道路。

  英灵殿是神圣的地方,所以梅铃期待的魔物与魔兽不会靠近这里。

  「呜呜……人家这么期待,太过分了哟……」

  洞窟最深处是个耐人寻味的魔法阵。别说终点,路上就连一只魔物都没有遇到,害梅铃灰心丧志。

  「好了,打起精神。只要到了英灵殿就有许多女武神。她们也对强大贪婪不已,肯定能经历好几场有意义的对决吶。」

  米菈不忍看到梅铃散发出悲怆的感觉,这么鼓励她。

  阿尔菲娜虽然稍嫌太特殊一点,但女武神基本上都为了追求强大而日益精进。

  因此,她们和梅铃一定很合得来。不仅如此,应该还会请她参加好几次训练赛当作修行。

  虽然混了一些米菈的预测,不过这句话让梅铃恢复希望。「好期待英灵殿哟!」她说,忘了原本护身符之类的目的满脸期待。

  「那么,这就是传说中的第一道门吗?」

  等安抚好梅铃后,布鲁斯走上前,兴味盎然地看著魔法阵。然后他从背包里取出一颗淡淡发光的石头。那是打倒名为「黄昏战殁者」的怪物时能够取得的「引导辉石」。

  也是打开通往英灵殿第一道门的钥匙。

  布鲁斯把那放在地面中央,旋即产生变化。魔法阵淡淡发光,开始脉动。

  看见这一幕,梅铃兴奋地面露笑容,米菈则摆出威风凛凛的姿势。

  「好了,接下来是第二道门。」

  布鲁斯紧张地喃喃自语,魔法阵便开始剧烈闪烁,随后强光的洪流垄罩整个空间。

  强烈的光芒退去。慢慢张开眼睛,眼前出现一片大草原;但是他们还没有离开洞窟。抬头一看,几道光线彷佛撕裂黑暗一般,自岩壁上的无数龟裂射入洞内。

  「喔喔?这边原来是这样啊。」

  通往英灵殿的路不只一条,米菈也是第一次造访这条经由菲尔兹岛的入口,看见眼前的景色感叹。

  他们来到山顶附近,仍在山体之内。即使如此,照进绿意盎然草原的光芒形成无数光点,处处闪闪发亮。

  「真是幻想般的景色……」

  布鲁斯难掩兴奋环视草原,但时间并不长。他马上喊著「喔喔,是那个吗?」冲了出去。

  他跑向草原中心。一看,那里有一座闪闪发亮的湖泊。

  「受不了,真是……彷佛在看以前的老朽吶。」

  他苦笑心想,即将与女武神缔结召唤契约,当时的自己也和他一样兴奋。

  此时,梅铃在他身旁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

  「好漂亮的地方捏。可是我之前找到的秘境比较厉害哟!」

  面对足以令常人折服的美景,梅铃反倒一副司空见惯的反应。

  但这也难怪。她以修行为名,日以继夜在无数深山与森林等,拒绝人类进入的严峻大自然中驰骋。在那之中想必看过许多这类景致,甚至是更厉害的绝世美景才对。

  梅铃主张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境比较漂亮,由此也能一窥她好胜的个性。

  「嗯,这样吗?老朽有朝一日也想看看吶。」

  和胜负无关,米菈说出心中所想。

  因为梅铃过去看过的秘境和美景,都是真的能让人叹为观止。

  在那之后过了三十年,梅铃认定的秘境究竟增加了多少,令人期待也是原因之一。

  米菈和梅铃一面交谈,一面跟著布鲁斯走向深处。

  眼前的湖泊直径约一百公尺左右,中央有座小岛,岛上则是一片花田。洒落的光辉就如同聚光灯一般照亮那里。

  「好了,终于到了吗?」

  「就是吶,终于到了。」

  「就快到英灵殿了捏。」

  湖上有座通往中央花田的桥梁。宽约一公尺的桥没有扶手也没有桥墩,纯粹由平坦的木板架起,感觉有些不可靠。

  米菈、布鲁斯和梅铃毫不犹豫地跨过那座桥,前往湖泊中央的花田。

  「守门人啊,请在我们面前现身。」

  一踏进花田,布鲁斯便朝天空高声说道。这时变化骤然发生,静谧的湖泊掀起波纹,周围卷起盘旋的风。

  狂风吹起花瓣,水花在湖面飞舞。花瓣和水滴于空中交错舞动,在光芒照射下发出耀眼光辉。

  「喔喔……」

  幻想般的景色接连上演,布鲁斯见状忍不住感叹。梅铃的表情像是在说挺不错的。

  米菈则是盯著湖面,而不是灿烂的景致。他看见自湖中悄悄现身的光精灵与水精灵两人。

  (那时原本不知道他们从何处现身,原来是单纯的障眼法吗……)

  看样子,这是她们的表演,不论在哪个入口都会上演。之前在别的入口看见的表演在上方,精灵则是悄悄从脚下现身。

  过去令人惊艳的舞台幕后竟是这么一回事,米菈对当时的真相感到释怀。

  这时他和两名精灵四目交接,她们便尴尬地把眼睛别开。

  可是她们并没有畏缩,将目标切换成依然著迷的布鲁斯与梅铃。

  「呼唤我们之人,说出你的目的。」

  齐声发出充满威严的声音,精灵们站到布鲁斯面前。这个把戏顺利奏效,布鲁斯大喊「喔喔!什么时候!」梅铃也说「吓了我一跳哟!」一脸惊讶。

  瞬间,两名精灵露出浅浅的微笑,彷佛恶作剧成功的小孩。

  「目的只有一个!前往英灵殿,与女武神缔结召唤契约!」

  惊讶不到半晌,布鲁斯带著兴奋的心情大大方方地回答。比起两名精灵突然现身的谜团,现在的他比较重视召唤契约。

  切换心情的速度之快,似乎让两位精灵略显遗憾。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两人说「那就展现得以前往那里的证明。」时,声音听起来有点闹别扭。

  「那么,从我开始。」

  布鲁斯勇敢地向前一步,展开秘奥制约阵,变化为蔷薇召唤阵。

  『漆黑的追迹者,自圆环之中降临。』

  【召唤术:暴风虎(Tempest)】

  布鲁斯发动召唤术,召唤阵旋即吹出狂风。风在空中化为利刃,插进地面之中。与此同时,强风散去,留下一只漆黑的老虎。

  身缠暴风奔驰屠戮敌人。兼具攻击力与速度的召唤术,也是高等召唤术之一──暴风虎。

  (喔?那眼神与利牙,培育得真不错吶。毛皮也很漂亮,干得不赖。)

  米菈最后一次见到布鲁斯,即裘德•史坦纳是在三十年前。他抱著类似父母的感情,心想他和那时相比成长不少。

  「非常精彩。我们承认你有通过的资格。」

  就在米菈沉浸于欣慰之中时,精灵的审查也结束了。

  布鲁斯受到承认具有资格,顺利打开通往英灵殿的路。原本虽然有信心,却似乎还是会不安,如今他反而面露灿烂的笑容。

  「来,下一──」

  精灵说到一半,把视线转向梅铃,顿时哑口无言。

  在说出轮到她之前,梅铃就已经做好准备了;不过是不太一样的准备。

  「嗯?怎么了捏?快点开打哟!」

  梅铃摆出战意高涨的架式。甚至发出如果不攻过去,她就自己进攻的气氛与两位精灵相对。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请等一下冷静一下!」

  「不是的!不用战斗!只要让我们看一下法术就好!」

  要是真的打起来,两名精灵的实力肯定十分坚强,但是她们本能地领悟梅铃的实力。两位精灵浑身颤抖高举双手,强调自己没有战意,慌慌张张地阻止梅铃。

  「唔……?不战斗捏?」

  「不用战斗!」「不战斗啦!」

  看见梅铃一脸怀疑,两名精灵尖叫回答。

  实际上,自从抵达菲尔兹岛开始就空有气氛,但连一只魔物也没有出现,使得梅铃相当不满。若是在这种状态下和精灵战斗,她势必会发泄不晓得累积了多少的郁闷。

  就连守护英灵殿大门的两人也强烈地感觉到那有多危险。

  之后,梅铃在精灵们温柔地恳求下,轻而易举地施展高等法术,获得进入英灵殿的许可。

  不论如何,梅铃喊著「这样就能跟女武神比武了捏!」心情非常愉快。

  「那么,接下来请展现你的……力量……」

  布鲁斯结束,梅铃也结束,接下来就轮到米菈了。这时,两名精灵像是要看穿什么一般盯著米菈,表情旋即染上错愕的神色。

  「你之中……有什么庞大的力量……这是,那个……跟精灵王陛下很像……」

  「这种事情……可是……咦?」

  看样子,她们感应到了寄宿在米菈身上的精灵王庇护。光精灵和水精灵先是惊讶,然后困惑,最后面面相觑开始讨论。

  「本尊?那是本尊吗?」

  「不对,可是精灵王陛下现在……」

  「那只是很像而已?」

  「怎么可能跟精灵王很像……」

  精灵王已经在精灵宫殿度过了悠久的时光。或许该说就是因为这样,即便感应到他的力量,依然会先感到疑问。

  (这种时候,这么做比较快吧?)

  米菈听见她们交头接耳的声音,大致上理解原因采取行动。他慢慢靠近,握起两名精灵的手。

  『露南琳德、冯蒂娜,你们看起来很健康。看到你们没有偷懒,好好达成自己的使命我就放心了。』

  随后,精灵王的声音透过米菈传来,两人的表情顿时改变。那句话,以及透过米菈的手感应到的力量,让她们笃定真的是精灵王。

  名叫露南琳德的光精灵说「精灵王陛下!?」沉浸在喜悦之中。叫做冯蒂娜的水精灵则是说「是精灵王陛下的声音!」眼眶泛泪。

  「米菈小姐。方才光芒美少女小姐说,只要牵手就能和精灵王陛下对话,莫非刚才就是?」

  布鲁斯看见两名守卫精灵的变化领悟原因,低声问道。米菈听了,回过头来回答没错。

  「果然如此……」

  真的只要牵手就能和精灵王对话。布鲁斯看见这一幕说「那么──」却把接下来的话咽回肚子里。

  请让我也听听精灵王的声音。布鲁斯原本想这么说,不过看见露南琳德与冯蒂娜著了迷的模样,最后还是放弃了。介入亲子之间的对话太不识趣了。

  对于常与精灵相关的人,或者熟悉历史的知识分子而言,精灵王从数千年前就自地上消失乃是常识。

  这次的事情结束后再麻烦米菈就好。布鲁斯压抑心底的焦躁,吞回迫不及待的心情,慢慢等待对话结束。

  米菈也贯彻仲介的身分,悠闲地听著他们的对话耐心等待。

  「米菈,谢谢你。」

  「谢谢。精灵王陛下那么开心,真是太好了。」

  看来是讲够了,两人心满意足地笑著放开米菈的手。精灵王和两名精灵彼此关心。米菈被历经漫长时光历久弥新的羁绊感动,笑说:「无妨无妨。」

  「那么,就重来一次。请展现你的力量……──」

  「──……是说,有必要吗?精灵王跟她一起耶。」

  露南琳德回到守卫的岗位,冯蒂娜就拋出这个疑问。

  试验的目的在于确认有没有资格进入英灵殿,但是既然都获得了精灵王的认可,确实有点多此一举。

  「的确是这样没错……可是这是规定。要是破例,以后不是会很麻烦吗?」

  「嗯……我不是不懂,但感觉还是不该明知故问。」

  两人再次开始交头接耳。这次米菈也听见一点声音,苦笑表示真伤脑筋,配置了一个蔷薇召唤阵。

  『纯白的治愈之手,自圆环之中降临。』

  【召唤术:阿斯克勒庇俄斯】

  咏唱之后出现的白蛇从米菈的脖子爬到手腕,米菈便举起它说:「来,这样就没有问题了吧?」

  米菈率先判断这次在让他破例之前,还是依照惯例进行比较快。

  「她好像在顾虑我们耶……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只能上了呀。」

  在拖拖拉拉的时候,决定按照惯例进行。因此试验没有问题,但是两人似乎发觉米菈在体贴她们。

  「……非常精彩,我们承认你具有通过大门的资格。」

  尽管面露稍嫌尴尬的表情,她们依然选择照往例进行。露南琳德与冯蒂娜用坚强的态度回应,然后或许是为了敷衍失态,接下来的步骤进行得非常迅速。

  「那么,就架起彩虹桥吧。」

  齐声这么说,露南琳德牵起米菈的手,冯蒂娜牵起布鲁斯的手高高举起。

  米菈和布鲁斯依照两位精灵的指示举手。随后,湖面如同喷水池一般四处朝空中喷出水花。水滴在空中飞舞,耀眼的光辉自天上洒落,浮现淡淡的彩虹。

  然而,现象不只这些。彩虹的轮廓竟然越变越鲜明。

  约三分钟左右,彩虹就变成确切的实体,在花田中出现。

  「喔喔……好厉害!」

  「刚才的好漂亮哟!」

  彩虹如同楼梯一般闪闪发亮通往高空。光芒的尽头就是英灵殿。布鲁斯在终于敞开的道路前感动地发抖。

  梅铃也承认彩虹阶梯出现的模样是绝世美景,双眼闪闪发亮。只不过,有一半是出于对前方英灵殿的期待。

  而说到两名精灵,他们则是看到两人做出这种反应,得意洋洋地挺胸。

  终于能够前往英灵殿了。布鲁斯向精灵们道谢,便压抑不住迫不及待的心情说「我们走吧,米菈小姐,光芒美少女小姐!」朝阶梯踏出一步。

  「路上小心~」

  「随时都可以再来喔~」

  米菈挥手回应两人的送行,悠哉地跟随跑上阶梯的布鲁斯。

  梅铃潇洒地从米菈身旁超车,接著直接追过布鲁斯,他们便开始比赛。

  两人争先恐后地跑上阶梯。

  此外,精灵王和两人说话的时候,米菈随意问了一下,露南琳德和冯蒂娜具有守门的特别任务,因此无法缔结召唤契约。

  两人相处起来非常愉快,让米菈有些失望。他在心中这么想,也爬上阶梯。

  在通往英灵殿的彩虹阶梯上看见的景色十分不可思议。

  穿越光芒,他们来到菲尔兹岛上空。而且每爬上一阶楼梯,大地就显著变远,天空也急速接近。爬了十几阶,眼前就变成一片一望无际的云海。

  (每次来都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吶。)

  抵达菲尔兹岛时是万里无云的晴天。换言之,眼前浮现的云海并非菲尔兹岛上空,证明这里是不同的地方。没错,前方是称为神域的地点。

  「不过,他们还真有精神吶。」

  抬起头来,他看见两人比刚才还要轻快地向前跑。从远方看来也能知道,他们仍旧兴奋不已。

  只是他们原本还在竞走,现在却停在某个地方东张西望,兴奋鼓噪。

  位于非现实世界,更加非现实的世界。回想怀抱这种感觉的过去,米菈幻想倘若天国真的存在,肯定会是这种地方。

  不知是什么原理,继续爬上阶梯,天空中出现无数岛屿。

  岛屿以螺旋状相连,通往更高的高空。

  没错,这些群岛就是英灵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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