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卷 10

  「哎呀……我认得这个感觉。」

  来路不明的装置,以及残留在容器底部的黑色与透明液体究竟是什么,又是为了什么而存在?就在众人脑中浮现疑问的时候,爱蒂西雅悄悄看了黑色液体一眼,说出这句话。

  众人一起看向她,爱蒂西雅就说:「我想想看,是什么呢?」自顾自地陷入沉思。

  残留在容器底部的不明液体。爱蒂西雅盯着看了一会儿,就在屏息以待的众人即将失去注意力之时,她想到了答案。

  「对了,我想起来了。这是魔属性力。」

  爱蒂西雅露出豁然开朗的表情,敲了一下掌心。她说,残留在容器底部的黑色不明液体感觉得到与魔属性相同的力量。

  属性力乃是构成自然界的要素之一,主要有火、水、风、地、雷、冰、光、暗。

  可是除了这些属性力之外,还有两种特别的属性,圣属性及魔属性。

  天使及圣兽等,接近神域的存在具有圣属性。

  另一方面,魔属性则大多属于恶魔与魔物。此外,野生动物会变成魔兽也是魔属性力过度累积的结果。

  由此可见,大致上魔属性力的负面印象比较强烈,也正如其印象会造成许多灾难。

  如今魔属性力不仅肉眼可见,甚至变成了物质,浓缩程度绝对不低。容器中的液体明显不正常。

  「换言之,这是用来抽取、收集魔属性力的装置吗?那么,收集这些是想做什么……」

  诺因将视线转向容器上方,看似榨汁机的神秘装置。如果那是从大量魔物尸体榨取魔属性力的装置,确实是能够让人接受的回答。

  只不过,这同时产生更多疑问。

  首先,抽出魔属性力想拿来做什么?

  另一个疑问是一旁的另一个容器。

  「这么特殊的装置,想必是用来为非作歹是也。可是,这边这个透明的怎么看都像是另一种东西是也。」

  右边容器底部的液体透明无色,和累绩在左侧的魔属性不同,没有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毫无疑问是别种物质。

  「和魔属性相反,这边是圣属性──……感觉不太像。」

  看来也不是纯粹的相反。

  房间里不只有大量魔物与魔兽,也有少许圣兽与灵兽的尸骸。于是诺因认为是圣属性;但转头跟爱蒂西雅确认,却得到不是的回答。

  圣术常常会使用到圣属性。圣术的九贤者爱蒂西雅既然否定,这个透明的物质就绝对是不一样的东西。

  那么会是什么?众人思考又仔细观察,仍对其真面目毫无头绪。

  「既然在这种地方,八成不是什么好东西吧。但是为什么没有给人讨厌的感觉?」

  右侧容器中的透明液体在这种地方,又疑似是由可疑装置萃取出来。

  诺因认为是跟魔属性力一样难缠的物质,不过乍看之下、感觉起来却没有那么令人避讳,让他不禁困惑。

  「确实如此是也。魔属性一眼就给人不寒而栗的感觉是也。」

  「嗯,这边反而好像会让人打起精神。」

  斋藏和爱莉蜜洁都持相同意见,表示那不像是邪恶的物质。

  就在他们探索透明液体是什么的时候。

  「嗯?有什么在靠近这边。」

  拉斯特瑞德报告,以防万一设置在入口附近的蜘蛛丝感应到有人接近。

  「是徘徊的魔物吗?」

  在来到这里之前,他们多次遇到在据点内徘徊的魔物。诺因认为大概是魔物在接近。

  然而这时拉斯特瑞德提出疑问:「你不觉得魔物不太可能来这种暗门的尽头吗?」

  「确实如此是也。」

  他们在穿越之后把门恢复了原状。也就是说想进来这里不只需要知道暗门的存在,还必须知道打开暗门的方法。

  相较之下,他们目前遭遇的魔物都是徒具强度的个体。那种魔物有可能解开暗门的机关吗?

  「总之先观察状况。爱莉蜜洁,墙壁。」

  最起码对方有理解暗门机关的智力,说不定还有机会是头目亲自登场。即使不是头目,也有可能取得魔属性力及透明液体是什么的线索。于是诺因选择以观察为优先。

  所有人紧急离开现场,移动到稍远处能够看见容器的墙边。接着泥魔像延展开来包住诺因等人。

  泥魔像被赋予了《拟态》的特性,渐渐与周遭的景色同化,眨眼将让诺因等人的存在融入周遭的背景之中。伪装精细到不特别怀疑调查就看不出来。

  (越来越近了……)

  诺因专心聆听细微的脚步声。

  对方的目的果然是这里的萃取装置。神秘客一走进房间,就笔直朝装置走来。

  对方究竟是谁?又想拿那不祥的魔属性力做什么?

  众人压低声音,等待对方现身,脚步声终于清晰地传进耳中。

  (这是什么声音……怎么这么轻?)

  啪答、啪答,接近的脚步声和成年人不同。更进一步说,也不像是穿了鞋子。

  来的究竟是什么人?众人屏息等待的时候,对方终于现身。

  「不会吧……」

  诺因一脸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斋藏和爱莉蜜洁等人看见后也露出紧张的神情。

  「哎呀哎呀,这下麻烦了呢。」

  爱蒂西雅脸上总是挂着微笑,但这次似乎是例外。她紧紧盯着对方低语。

  「原来如此,想起来的确有这种可能。」

  「伊拉•姆艾尔堤」是大陆最大的犯罪组织,其头目统领四名最高干部。而显示出头目真面目可能性之一的要素现身,让拉斯特瑞德理解似地苦笑。

  神秘客让诺因等人脑中想起那个存在。黑色表皮,犹如枯树枝组成的身体,面貌宛如浓缩了残忍一般扭曲,外表只给人诡异的印象。

  是低等恶魔。而诺因他们充分理解,有低等恶魔的地方就有黑恶魔的影子。不仅如此,他们也明白黑恶魔是多么会散布灾厄的存在。

  「从恶魔的想法……非也,是黑恶魔才对。从黑恶魔的想法来看,这的确是其中一个办法是也。」

  黑恶魔的终极目标是为人类带来灾厄。如此一来,就算与犯罪组织相关,或是成立犯罪组织也不奇怪。

  事到如今,「伊拉•姆艾尔堤」头目的真面目是黑恶魔的可能性浮上台面。

  就在诺因等人为了这件事骚动的时候,低等恶魔开始进行某种作业。

  它从尸山中拖出魔物的尸体,放到容器上方的石棺内。然后它又放了两只进去,盖上漆黑的盖子。

  随后,石棺上的术式发出淡淡的光辉。

  光慢慢扩散到整个石棺,遍布每一个角落开始发出声响。粉碎,磨碎般,令人作呕的声响。

  石棺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令人不敢想像的事情发生时,容器也产生变化。不祥的魔属性液体与透明液体流入容器,累积于其中。

  不出所料,那个是从魔物等的尸体上萃取魔属性力的装置。话虽如此,透明液体依然不清楚是什么。

  低等恶魔重复了好几次萃取作业后,分别用小瓶子汲取两个容器内的液体。接着也许是事情办完了,它朝出口的方向离开。

  「好,我们追。」

  低等恶魔究竟要把看似重要的两种液体拿去哪里?诺因直觉感受到它去的地方一定有什么,提议追踪低等恶魔。

  「好,我们走!」

  关于这点大家都持相同意见。拉斯特瑞德一回答,伪装用的泥魔像就溶化消失,诺因等人便全体开始追踪。

  改变场景,米菈的佯攻部队刚结束一场大战。

  被露米娜莉亚发射的魔术击中,巨大团战级魔兽倒卧在地。米菈在魔术余波造成的强烈火花之中眺望周遭。

  「嗯,刚才的魔兽是最后一只了呐。」

  几只团战级魔兽吃下了艾森佛德的全力龙息依旧起身。它们原本是必须由十几人对付的对手,但或许是因为受了重伤,赶来的露米娜莉亚等人加入后情势逆转,团战级魔兽全数讨伐成功。

  「话说回来,都受了那么重的伤居然还这么能打,真是让人吃不消。」

  即便是露米娜莉亚,也抱怨七个人对付团战级太累了。尤其是团战级魔兽最后的临死挣扎激烈程度,实在难以形容。

  「嗯,就是说呐。」

  会想抱怨是应该的,米菈也表达同意。同时对付六只魔兽的战斗正是如此严峻。

  「只是原本更多,幸好能用偷袭让它们几乎溃不成军。」

  要不是艾森佛德的全力龙息,不仅得面对万全状态的团战级魔兽,还得同时对付无数魔物跟魔兽。神乐说和它们正面交战一天绝对打不完,松一口气似地笑了。

  「幸好能够一口气解决这么多。原本有点担心对方的战力,这样应该就击溃一半以上了吧。」

  环视被魔物及魔兽尸体掩埋的房间,华伦丁对不留原形的惨状苦笑。它们如果健在,不晓得会有多麻烦。而能够一次葬送那么多敌人的全力龙息真是无比可怕又可靠。

  虽然众人的感想都是大致上依照攻略进行,梅铃却有些消化不良。

  「如果可以的话,人家想和万全状态的魔兽战斗哟。」

  若能同时和好几只团战级魔兽交战,不晓得会是多么有效的修练。哪怕是九贤者也绝对算是困难的挑战;然而梅铃是真心一脸不满。

  「我懂!」

  姑且不论梅铃,竟然有人同意她的话。是哥特佛莱德。原因似乎是功劳全被米菈抢走,他也露出还打不过瘾的表情。

  实际上,即便面对团战级魔兽,他也还没使出任何一招必杀技。因为不需要对重伤的对手施展那种招式。就算没用,他还是能砍下魔兽的首级,由此可见他的战斗力正是如此非比寻常。

  「受不了,真可靠呐。」

  即使一个人做不到,只要两、三个人一起,做得到的事情就会飞跃性地增加。米菈环视露米娜莉亚等人,回想起不断挑战困难的过往时代不禁微笑。

  接着他回过头,可靠的伙伴们再次映入眼中。

  这次他让他们有些勉强了。背后的女武神姊妹全都精疲力尽,艾森佛德也消耗了不少体力。

  这是当然的。在集中战力各个击破魔兽的时候,剩下的魔兽由召唤体负责压制。

  正面阻挡的女武神姊妹消耗得特别严重,利用庞大身躯拦阻魔兽的乐园守护象跟乌姆迦纳更是满身疮痍。

  然而阿尔菲娜纵使身在最前线,依然维持威风凛凛的样貌。不仅如此,她还因为忠诚地遵守指令而一副骄傲不已的模样,露出不在乎疲倦的表情。

  在此同时,蕾蒂莎的歌依然跟背景音乐一样不停传来。她唱着疗愈疲劳的柔和歌曲,从现场的情境来看,感觉有点像是结尾的一幕。

  他们是可靠又愉快,米菈引以为傲的伙伴。

  「各位,干得漂亮呐。乐园守护象、乌姆迦纳啊,辛苦汝等了。好好休息吧。」

  米菈抱住把握机会撒娇的潘姆,判断那两只难以继续战斗,感谢之后将它们送还。紧接着,他望向女武神姊妹。

  除了这里之外,神乐事先进行的调查并没有找到其他魔物及魔兽待命的地点。虽然可能还有别的待命地,不过如今毁灭了这里,敌方战力绝对受到相当程度的打击。

  就是因为这样,精疲力尽的女武神姊妹应该也可以休息才对。

  「接续护卫之后,魔兽一战也帮了大忙。汝等好好休息吧。」

  米菈这么想,正想接着送还女武神姊妹。这时,阿尔菲娜扬起声喊了一声:「主人!」

  瞬间,对那一声反应最大的是在阿尔菲娜后面列队的姊妹们。她们的体力已经抵达极限,露出战战兢兢的表情看着阿尔菲娜,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虽说打倒了魔兽,但是战斗尚未结束。恕我僭越,但我阿尔菲娜还有余力,请务必让我继续待在主人身边。」

  阿尔菲娜说,屈膝跪在米菈面前。虽说告一段落,不过只要战斗还没结束,她就想继续留在现场担任主人的剑。

  「嗯……明白了。那么阿尔菲娜留下,和老朽一起走吧。艾蕾翠娜、芙萝蒂娜、赛蕾丝堤娜、克莉丝汀娜,汝等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确实没错,和妹妹们相比,阿尔菲娜看起来显然还有余力。于是米菈留下阿尔菲娜,准备将剩下的姊妹送还。

  这时,艾蕾翠娜等妹妹们也说「主人,我们也要留下。」可是米菈摇头拒绝她们的要求。和阿尔菲娜不同,她们已经濒临极限。他判断继续战斗下去会有困难。

  但是大战未必只有这场,米菈接着说:

  「状况特殊,说不定会需要再之借助诸位的力量。为了那时,汝等能否暂时回去好好休息呐?」

  他们成功歼灭了许多魔物与魔兽,但不能因为这样掉以轻心。对方尚未现出所有的手牌,还十分有可能会遇到需要优秀的她们的场面。正因如此,米菈才暂时将她们送还。在充满玛那的英灵殿恢复也比较迅速。

  听见米菈的话,艾蕾翠娜等人坚定地回答:「我们会全力休息!」

  「在这段期间,我等姊妹的尊严就交给我来守护。」

  妹妹们被送还的同时,阿尔菲娜目送她们这么说。她的身影堂堂正正,可靠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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