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第三章 穿神之缘的巨心

  光之月 18 日,过午的暖阳中,我来到了莉莉亚宅邸后方的庭院。

  这间作为后院有些太大的庭院,也是莉莉亚宅邸的警卫队进行训练的地方。

  「……唔,正义居然变那样了啊……我不是怀疑快人学长,就是有点想象不出」

  「好啦,先不说光永君的变化,他过得安康就再好不过了。快人,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些」

  我告诉了小阳菜和小葵在海德拉王国重逢的光永君的事迹,小阳菜对光永君的变化非常诧异,而小葵则率直地为他的平安而感到高兴。

  嘛,毕竟是是堂表兄妹的关系,小阳菜对光永君非常熟悉,因而也就对他的变化感到惊奇吧。

  想着这些事情,我一边喝手上的绿茶,一边眺望两人。

  小阳菜穿着易于运动的裤子,这和她平时跑步的时候一样;小葵穿的是简朴的连衣裙和茶色的外套。

  两个人在用各自的方法做着准备体操,而我则坐观两人的活动。

  「……OK,我准备好了,葵学姐!」

  「我也可以了……那么多多指教啦」

  「嗯!」

  「快人,麻烦你来喊开始咯」

  小阳菜和小葵在庭院中央面对着面,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接着,小葵拜托我下令开始,于是我轻轻举起一只手,然后往下一挥,同时喊道:

  「那就……开始!」

  随着我这一喊,小葵迅速原地下蹲,双手触地,展开了魔法阵。

  「……粘土,魔像!」

  「哇……」

  那魔法阵释放出强光,从中溢出大量的土和泥,化作人形——大约有 5m 的泥巨人。小阳菜见状,轻轻一收脚,紧握拳头:

  「喝!我要认真地上了哦!」

  此语一出,小阳菜用力一个蹬地,以不得了的速度直冲魔像。

  看小阳菜的速度,就好像在看一部加速播放的视频一样,而魔像马上就作出反应,它抬起一只手臂迎击小阳菜。

  巨大的手臂,一击仿佛能轻松压扁一个人,阳菜则轻轻一跃,跳到了打下来的手臂上面,并沿着它往上方跑去。

  「好、好厉害……」

  「喝!」

  而后,小阳菜一瞬间冲上魔像的肩膀,顺势转身抬起腿,脚跟重重地踢了下去,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

  那威力可不一般,随着一声巨响,魔像的肩膀出现一道大缝。

  「唔,好硬……」

  「哼哼,这次的魔像可不会这么容易就裂开」

  「哎哟……反应速度也提升了,你是加了多少魔力进去啊……」

  由于一击没有击碎,小阳菜面露难色,一边闪躲魔像用手瞄准肩膀的攻击,一边拉开距离。

  话说回来,两个人都好厉害……小阳菜的动作已经完全超越人类了,小葵也是,我知道她在认真学习魔法,没想到她都能做出这么大的魔像了……有种被她们俩拉开很大差距的感觉。

  想着这些,我望向两人展开的战斗。

  两人之所以在战斗,是因为小葵想要测试新的魔像,便去拜托了小阳菜。这幅场景最近还挺常见的。

  顺带一提,上一次的魔像大概 3m 大,小阳菜一踢就碎了。

  别看小葵那个样子,其实她相当争强好胜,这次的魔像比起上次有了大幅度的加强,即使是身体能力超群的小阳菜也攻略不下,陷入苦战。

  嗯,怎么说呢……两个人真的都变强了啊……

  过了一段时间,看上去分出了胜负:小阳菜耷拉下了肩膀,而小葵摆出了一个小小的胜利手势。

  「啊呜……我输了,再生能力真犯规」

  「耶……啊,不是,谢谢你,小阳菜」

  这次是小葵战术上的胜利,重视耐力并附带再生功能的魔像顶住了小阳菜的猛攻。

  不过要是动真格的战斗,小阳菜迅速进攻小葵的本体就结束了。只是这次主题毕竟是魔像的测试,算是小葵的胜利也没问题吧。

  「你们两个辛苦了……哎~说起来,你们真的都变强了啊。我完全比不过你们」

  「谢谢,不过快人的基础战斗力比我们低也是没办法的,类型不同嘛」

  「类型不同?」

  我歪过脑袋,不知道小葵指的是什么。于是她指着阳菜,继续说道:

  「拿 RPG 来说,小阳菜是战士,我是魔法师」

  「战士这个词听起来不怎么可爱,总感觉作为女孩子输给了葵学姐。不过说的确实有道理」

  「嗯……那我呢?」

  「「魔物使」」

  「……也是」

  「啾?」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回答了我的问题。现在林躺在我的膝盖上,就在刚刚我还把背靠在贝尔身上……于是我完全接受了。

  的确,把我比作魔物使的话,本体战斗能力较低感觉也是没办法的。

  事实上,把我叫到这个地方,也有这个因素在里面……

  「先不说这个,快人,我终于打败小阳菜啦!终于要轮到小贝咯!」

  「……真的要来吗?」

  「嗯,拜托了!我想看看我的魔像对这个世界的魔物起不起作用」

  「……嗯、嗯。既然你这么想来的话……贝尔」

  「嘎呜」

  是的,这次叫我来这里,是因为小葵说想让魔像也跟贝尔打一场。

  我倒是挺烦恼的,毕竟我不想弄脏贝尔的毛。不过既然小葵这么诚恳地拜托了,那也没办法……打完之后再清洁吧。

  贝尔蓬松而有光泽的毛色是我引以为傲的地方之一,我会频繁地清洗,刷毛也绝不落下。

  多亏平时的保养,躺上去的感觉不输大部分的高级被褥,我常常会靠在贝尔身上午睡。

  我唤了贝尔一声,它便好像勉为其难答应似的站了起来,缓缓走到庭院的中央。

  「贝尔……吐息不能用哦」

  「嘎呜!」

  接着,想要跟贝尔对决的小葵也一路小跑到那里,和刚才一样生成了巨大的魔像。

  乍看上去,是个比贝尔还大的魔像……魔力消耗应该相当大,不过小葵的魔力在我们三人中间是最多的,生成两次的话似乎还是可以办得到。

  「那么葵学姐,小贝,准备开始咯~开始!」

  「咕噜!」

  「……诶?」

  「嘎呜……」

  随着小阳菜一道有精神的下令,战斗开始……然后立刻结束了。

  真的只在一瞬之间,贝尔嫌麻烦似的甩出前脚,一下就把魔像拍得粉碎。

  不愧是传说的魔兽……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一、一击……小贝……好强」

  小葵沮丧地垂下肩膀,而贝尔则毫不介意地回到我这边来,轻轻低下头,好像在叫我夸它。

  「嗯,谢谢,贝尔……乖乖,你很努力了呢」

  「咕……」

  我一摸,贝尔就发出舒服的叫声,然后再次移到我的后方,和往常一样趴了下来。

  「小葵也辛苦了……」

  「唔、唔,果然还打不过小贝……要进一步改良才行」

  「别改良过头了哦」

  「唔~这怎么算呢?快人学长最强?」

  「不是我,是贝尔强……话说,贝尔」

  「咕噜?」

  「你右前脚脏了吧?伸过来,我给你擦」

  「嘎呜」

  眼下要紧的是贝尔的前脚,刚刚打在泥魔像身上,肯定脏了。

  泥巴干了之后就会不好解决,所以我从魔法箱中拿出一块比较大的布,擦拭起贝尔的前脚。

  「……说起来,真的好累」

  「嗯,同感……魔力也差不多用光了……」

  「总之好好休息吧,去拜托露娜玛丽亚泡杯红茶……嗯?」

  我一边擦着贝尔的脚,一边向看上去很累的小阳菜和小葵搭话。这时林突然啪嗒啪嗒拍着翅膀飞到了我的面前。

  「啾、啾啾唧」

  「嗯?交给你?」

  「啾!啾咕啾啾唧!」

  「所以之后要我夸你?嗯、嗯?」

  「……葵学姐,快人学长终于开始基本上彻底理解魔物说话了。毕竟是快人学长,没办法呢」

  「……完全就是魔物使啊,毕竟是快人……魔物的语言肯定能理解的」

  我好像听到了很失礼的话。总之林似乎有什么考量,自信满满地叫我交给它。

  说到底我还不清楚是交给它什么,不过我先点了点头。接着,林转向小葵和小阳菜,深吸了一口气。

  「啾~咕~!」

  「诶?啊!?」

  「这、这是什么?闪闪发光的!?」

  从林的口中释放出吐息,好像发光的风一样包裹住两人……

  「诶?咦?感觉疲劳开始消除了……」

  「魔力也在逐渐恢复?这个不会是『治愈吐息』吧……」

  诶?治愈吐息?林,或者说白龙还能释放这种吐息吗?哇,这真厉害,而且好像还很有用。

  在我为林意想不到的能力而感叹时,我听到后方有什么落到地上的声音。回头一看……是吃惊得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的莉莉亚、露娜玛丽亚和齐格。

  「……这、这这……这是什么?刚才这个……」

  「……我从没听说过治愈吐息。小林是特殊个体吗?」

  「不、不是!白龙的特殊个体翅膀的形状不一样,林毫无疑问是通常个体!」

  「不愧是大小姐……真了解龙种」

  咦?这是怎么回事呢?我嗅到了麻烦事的气息,或者说感觉事情开始变得奇怪了。

  林具有原本不应该具备的能力。我还没反应过来,莉莉亚等人就带着认真的表情开始讨论。

  顺带一提,小葵和小阳菜非常利落地说了一声「我想起来有事」就不知道到哪儿去了……自然迅速而优雅的脱离……两个人本事都挺有长进啊。

  「……这么说来,林的魔力是不是大了不少?」

  「嗯,小林的确处在『魔力成长期』,可就算考虑到这一点也还是太大了」

  「宫间先生是不是给它吃了奇怪的东西?」

  ……食物,奇怪的食物……咦?怎么办,我有头绪哎。

  「……啊」

  「……快人?」

  我不由得嘀咕了一声,莉莉亚听到后,诧异地回头看向我。

  「……啊,不是,呃……」

  「我说,该不会……你有什么头绪吧?」

  「……呃,那个……」

  「快人?」

  「……确实有」

  莉莉亚带着满面春风般的笑容。虽然在笑……但眼神半点都没有笑的意思,仔细一看,她额头上还冒着青筋。

  从她的全身散发出「又是你干的好事」的气场,实在是太可怕了。

  「那你说,是给它吃了什么?」

  我老实地承认之后,莉莉亚保持着笑容走近我,把手重重地摆在我的肩膀上……意思是「我不生气,老实交代」吧……嗯,应该是这样没错。

  总感觉我的肩膀从刚刚开始就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而且还痛得要死……是、是错觉吧。

  我心惊胆战地……讲出了我认为的原因:

  「……世……」

  「世?」

  「世界树的……果实……」

  「……」

  莉莉亚听到我的话,紧接着就无力地跪倒了。

  「大小姐!请、请振作一点……」

  「……世、世界树的……果、果实?」

  其实就是这样,以前我做八音盒的时候,是边吃世界树的果实边进行工作的,这一场景偶然被林看到了,它就缠着我说想吃世界树的果实。

  毕竟价值摆在那里,我一开始是拒绝的,结果架不住林的可爱……缠人,只好给它吃了。

  吃下之后林就对世界树的果实情有独钟,一有事情就来找我要着吃,当它帮我清洗贝尔的时候,我就会给它吃世界树的果实作为奖励。

  「那个,齐格,原因果然就是这个吗」

  「我觉得很有可能。对魔物来说,身体的成长期和魔力的成长期是不同的,林现在正好处于魔力的成长期……一般认为,在魔力成长期时给魔物具有魔力的食物,魔力就会增大」

  「……」

  「世界树的果实正是强大的治愈魔力的结晶,我感觉是那份魔力和成长期中的小林的魔力混合在一起,发生变化……不,是进化了吧」

  比我想的还要不得了!?我、我只是打算给可爱的林奖励而已……完、完全没料到会对林产生影响,导致魔力的变化。

  听到齐格的解释,我愣住了……在我发愣的时候,莉莉亚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话,说……你这是!给了它什么啊!!」

  「唔呃!?莉、莉莉亚……好难受……」

  「连得到一个都难的世界树的果实,为什么就当成零食喂给宠物了啊!」

  「对、对不……起……」

  莉莉亚提着我的衣领,猛烈地前后摇晃。我一边体会着被摇头晃脑的感觉,一边挤出赔罪的声音。

  莉莉亚就这么又吼了一阵子,这才松手,长叹了一口气。

  「……你这人真的很超乎常理……」

  「咳咳……实、实在是非常抱歉」

  「……唉……姑且以防万一问你一句,你没有去跟界王殿下要世界树的果实来喂宠物吧……」

  「……对、对不起」

  「……还真有啊……」

  莉莉亚彻底傻了眼,耷拉下肩膀。我则再次低头致歉。

  是的,莉莉亚说的没错……其实我前一阵子才去拜访过莉莉伍德,告诉她林很喜欢世界树的果实,试着跟她交涉看能不能分我一点。

  世界树的果实似乎并不会随时间而腐坏,因为长年以来一直限制流通,所以莉莉伍德身边有着太多的果实,甚至都不好处理了,于是她告诉我想要多少就可以拿走多少。

  「……那个,她给了我很多,只是提醒了我不要给别人引起流通」

  「……这样啊……」

  莉莉亚露出了望向远处的眼神,仿佛放弃了一切似的。我便道歉个不停……这时,面露苦笑的齐格过来帮我说话了:

  「莉莉,差不多可以原谅快人了吧,他也没有什么恶意」

  「齐格……你太宠快人了」

  「唔~。因为我平时看着快人照顾小贝和小林,知道快人非常珍惜宠物。他做这些都是因为珍惜小林嘛」

  「这、这也是……可能是这样没错……」

  齐格果然是天使,不,是救世主弥赛亚。

  听到齐格温和地为我说话,莉莉亚的表情也渐渐转为无奈。我松了口气……但紧接着这份安宁就被露娜玛丽亚的一句嘀咕弄得粉碎。

  「……会不会也给了贝尔那边什么东西……」

  「……」

  「快人?你刚才为什么移开了视线??」

  「……」

  住手、住手啊,露娜玛丽亚……吐槽这一点会让我非常困扰。不如说,我又要被骂了。

  这么想也为时已晚,莉莉亚再次带着可怕的笑容盯着我,我感觉背后流出了大量的汗水。

  「……快人,老实交代吧,给了贝尔什么?」

  「……那、那个,贝、贝尔说想要变得更强……我就『跟马格纳威尔商量』,它说把它的鳞片做成粉状,混在食物中就可以了……然后我就照着做了……」

  「……请你在那坐着」

  「……嗯」

  听到我战战兢兢地说完,莉莉亚的额头上清楚地冒出青筋,她不由分说地叫我坐下,我便听她的跪坐下来。

  「……你……到底在搞什么!打算弄出最强的魔物吗!!」

  「嘶!?」

  「再说了,龙王殿下的鳞片?你到底要做出多超出常理的事情才罢休!我还想要龙王殿下的鳞片呢……偏偏还是拿来吃的……你到底要把贝尔强化到什么地步!!」

  「大小姐、大小姐,中间是不是混进去了一己私欲?」

  莉莉亚特别喜欢龙……上次给她看的时候,把她吓晕了来着。原来她想要龙王的鳞片吗?跟我说就好了嘛……每次见到马格纳威尔,它都会说是零花钱给我一些,我还有不少呢。

  「……那、那个,莉莉亚?龙王的鳞片……虽然只是个碎片,但是可以给你。还有牙齿的碎片之类的!」

  「……咳咳。行吧,快人也没有什么恶意,我也不打算说你说得太狠……」

  「大小姐?你这被收买是不是也太快了点……」

  由于莉莉亚的可怕,我试着这么一说,结果莉莉亚的反应实在太好懂,反倒弄得进言的我迷惑了……就、就这么想要吗……

  「总之,快人,疼爱宠物没问题,我也不禁止你拿你自己的东西来喂它们……不过今后有这种事情都请好好地跟我报告。我现在胃药的消耗量很不得了,都已经喝了一辈子的份了……」

  「好、好的。真的非常抱歉」

  我听到莉莉亚十分恳切的,发自灵魂的叫喊,于是双手伏地做了一个深深的赔礼。

  * * * * * *

  光之月 19 日。海德拉王国里我忘事露了馅,要尽快补上和爱丽丝的约会,日期就定在明天。

  爱丽丝平时就跟在我的身边当护卫,然而当真要约会的时候,我却反而觉得有些难为情。约会最主要的内容是豪华的午餐和晚餐。

  既然说是豪华,那就不能像平时那样吃烤肉了……但我一个平民老百姓心目中,高级料理差不多就是法式料理那种感觉,想不出有什么店能符合豪华这个单词。

  于是,我回到新法尼亚王国后,花了几天时间咨询莉莉亚她们,并利用克罗给我的《美食指南》寻找店家。我的努力有了成果,感觉明天的安排有了眉目,所以今天就为了别的事情出门了。

  「……嗯,差不多这样就行了吧?谢谢,宫间君」

  「啊,结束了吗?」

  菲尔大夫明快地笑着告诉我抽血结束了,我便拉回了撩起来的衣袖。

  以前我们约好了,我会为了治疗诺亚的贫血过来献血。按菲尔大夫的说法,每个月一趟,找个方便的时间过来抽血就好了。我今天没有别的安排,就到了诊所来。

  另外,血果然要新鲜为好。我事先放出蜂鸟告诉菲尔大夫我会来,她也去联系了诺亚。

  接着,菲尔大夫把我身上抽的血注入装有另外的血的容器,将血液混合起来。

  「啊……要、要混合的吗?」

  「嗯,要是像上次那样就不好了。混起来能稀释一点」

  「为什么……我还想要品尝原原本本的宫间呢……」

  「……嗯,诺亚,再斟酌一下措辞好不好?」

  诺亚对把血混在一起的行为表示抗议,总觉得她的表情或者说语气有点奇妙的色情。尽管身体娇小,但毕竟是个寡妇,红着脸抛媚眼的样子极度色气,让我心里直跳。

  而且,她的穿着似乎比上次见到的时候更加暴露……为什么要穿着开叉的裙子过来?作为健全的男生,我不知道要把眼睛放到哪里好了。

  「总、总之,诺亚和宫间君的血过于相合,所以不行」

  「……过于相合反而不行吗?」

  我感觉心里有点静不下来,为了转换心情,我询问了菲尔大夫所说的内容。

  为什么过于相合反而不行呢?药效太强反而对身体不好,是这种意思吗?

  「……啊~不是,那个」

  「嗯?」

  我的问题只是纯粹的疑问,可不知道为什么,菲尔大夫露出困扰的表情,游移着视线……片刻后她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呃,对吸血鬼而言,吸血行为会引起『性兴奋』」

  「……诶?」

  「诺亚是混血,除非是相当相合,否则不会有这种情况……就是宫间君的血太相合了……」

  「……这、这样啊……」

  我知道菲尔大夫的意思了。我也明白了为什么她会难以启齿。

  总之,最极端地说……我的血对诺亚来说相当于媚药,不稀释之后再给她喝的话,她就会像上次那样失去自我。

  ……话说啊,诺亚自己也是知道的吧?那么色的视线也是这个缘故!?

  心情没能转换成,我反而更加在意了。尴尬之时,我瞄了瞄在喝着杯中血的诺亚。

  时不时地碰上目光,诺亚就会温柔地向我微笑,这让我有种奇妙地难为情,我便把目光移开。

  「……唉,果然宫间的特别好喝。不过,我还是想要品尝更浓郁更粘嗒嗒的……只有宫间一个人的那股味道呢」

  这个人怎么回事,怎么每句话都招人误会?故意的吧?你故意的吧?

  「啊,对了对了,宫间君……这个给你」

  「诶?」

  「一点小小的谢礼啦」

  「诶?不、不用啦,这哪用得着收钱」

  菲尔大夫说这是谢礼,拿来了一个小袋子,里面估计装着钱。我下意识地拒绝了。

  「不不不,你都来帮忙治疗了,这点还是应该收下」

  「哪里,我是在为了跟我比较熟的诺亚,才会来帮忙的……收了钱的话,就好像是奔着钱来的一样了……」

  「我、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这样我就过意不去了……」

  「不、不用了啦。而且在我原本的世界里,献血是一种善行,基本都是无偿的」

  「这、这时候拿其他世界来说事也太犯规了!」

  ……犯规?犯了什么规?总、总之,菲尔大夫似乎非常想给我钱,怎么说都不听。

  「总、总之收下吧,宫间君」

  「不,请容我坚决谢绝」

  「对、对了!上次也给宫间君添了麻烦,也算是那次的赔礼……」

  「关于这一点,我已经收到赔礼道歉了,而且那都是露娜玛丽亚的错,菲尔大夫不需要认为自己该负责。事实上我全身心都有了充分的休息,现在还感谢你呢」

  「可、可是你还年轻,很需要钱的吧?」

  「我没什么要花钱的兴趣,真的不要紧」

  「唔、唔唔唔……真、真顽固……」

  「菲尔大夫才是……」

  两人互不妥协,结果就无谓地争论了很长时间……最终两人各自让了一步,我让菲尔大夫分了我一些她做的香草茶作为谢礼,还是很好喝的。

  诺亚则是微笑地看着我们两个算不上是吵架的争论:

  「……真的很像呢」

  * * * * * *

  光之月 20 日,盼望已久的和爱丽丝约会的日子……啊,我真的是很期待。虽然我之前好像都抛到脑后去了,这件事就当作没发生过吧。

  「该出发啦!豪华的自助午餐晚餐在等着我!」

  「……喂,怎么这么轻巧地就加入了『自助』这个厚脸皮的要求?」

  「那快人,要去怎样的店?」

  「……这家伙」

  精彩的无视,不愧是幻王,回避技能不一般……真想揍她。

  顺带一提,爱丽丝在约会的时候比起穿着打扮更在乎吃,她一如既往地戴着假面。外表还是那么可疑。

  如果是对穿着有要求的店家,穿这套服装可能会被拒之门外。反正到了那一步的话,她会暗中让部下行动,使得她能进到店里的。

  「我想了几种方案,爱丽丝你更喜欢吃鱼还是吃肉?」

  「那毫无疑问是肉啦!」

  「谢谢你回答得这么快还这么有热情……作为女孩子没问题吗?」

  「靠高雅可填不饱肚子」

  怪不得,平时就在为饿肚子烦恼的人说出来的话就是有分量……不过说到底,饿肚子都是因为她自作自受就是……

  「说起来,我在找店家的时候发现,鱼在这里还挺高级的啊」

  「因为这边王都不靠海。即便有转移魔法,也只有少数的商会才拥有能连着货车一起传送的高性能魔法具。有些地方会使用飞龙运输,不过更多的还是靠陆运引进」

  「嗯……」

  「这些是做生意的战略问题。有能力用转移魔法引进新鲜鱼的商会想要利用这份优势来赚钱,结果就是这里的鱼比海德拉王国要贵」

  新法尼亚王国里鱼有点贵,这是我在搜索店家的时候了解到的。

  刚来到这边的世界时,我以为这个价格在世界上处于平均水平。实际上,海德拉王国较新法尼亚王国鱼的价格便宜不少,反而是水果类比较贵。

  这也是每个国家各自的特征,我感觉还有点意思。

  「当然也有一些食材的高价跟国家的情况无关~比如龙肉之类的」

  「好像是不怎么看到有卖」

  「嗯,因为龙对普通的人族来说是强敌」

  是的,尽管我的周围有很多人能轻松地打败龙,但龙其实是强大的魔物,龙的肉也就自然贵重。

  「不过很遗憾,今天要去的店不是吃龙肉的,是吃一个叫什么翡翠鸟的肉……」

  「哇,翡翠鸟吗,那还真是相当高级啊。哎呀~好期待哦!啊,可以随便添吗!谢谢……咿呀!?」

  「我没说过」

  我一拳打在一有机会就想搞自助的爱丽丝头上,并为她一如既往的脱线样子而苦笑。

  说了这么多,跟爱丽丝在一起还是很开心,也可以无拘无束。或许是这个原因,我感觉今天的约会也会很愉快。

  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向前走……忽然,周围的景色发生了突变。

  「……诶?」

  情况明显有异常。就好像电视换台一样,没有任何前兆,周围的一切唐突地在一瞬间变了个样。

  眼前是不知道延伸到多远的纯白色空间,地面和天空,一切都是白的。空中还悬浮着大小各异的齿轮,显然是个异样的地方。

  「时候已到」

  「!?」

  在我对着异常的光景发呆的时候,耳朵传来机械般的说话声,一道寒意一下子窜上了我的后背。

  紧接着,那个存在就突兀地出现在我眼前——长着十对、二十根翅膀,背后悬着一个神圣的光环,身穿希腊神话风的插图中见过的、从肩膀处斜着垂下的白衣服,美得让人窒息。

  偏短的金发,看上去好像散发着光辉。眼瞳是彩虹色,不,或许该说是炫彩色?就像好几种颜色混在一起似的。

  用圣经中登场的天使来描述是否贴切呢?乍看上去,不知道是男是女,可是那副模样却美丽得让人移不开眼睛……同时也叫人毛骨悚然。

  明明就在眼前,却完全不觉得是现实。光是收于眼底,我就感受到了压倒性的存在感和不得了的力量……可我却感觉,我所看着的那个存在正身处于遥远的世界,而不是这里。打个比方的话……就好像本能地理解到『存在的次元不同』一样……

  「快人!请退下!!」

  「!?」

  对方光是出现在眼前,就震慑得我不能自已,就在这时,爱丽丝一边叫喊,一边冲到了我的面前。我从来没听到她的声音有这么紧张过。

  可是,那个莫名其妙的什么东西……比爱丽丝更加……

  「碍事」

  「不好!?」

  「爱丽丝!?」

  只是一句话……那个存在说了这一句,爱丽丝的身体就在光芒的包裹下——消失了。

  这家伙怎么回事?这是什么情况……

  我体会着寒到心底的感觉,便忘记了先前感受到的压迫感,喊道:

  「你对爱丽丝……做了什么!」

  「……?」

  愤怒……就好像浑身烧起来一样的愤怒之情。

  我知道眼前的存在拥有我望尘莫及的强大,一旦我这么喊,可能我的存在就会被消灭得无影无踪……即使如此,我也忍不住喊了出来。

  听到我的叫喊,那谜之存在眉毛微动,淡淡地说道:

  「不用担心。她会影响到我的目的,就让她离开这个空间了,仅此而已,我没有加害于她,只是把她转移到了距离原本的位置……大概『10000km』远的地方」

  我明白了爱丽丝还平安,只是被强制转移到了现在的空间之外。但我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感到震惊:

  爱丽丝自不用说,是这个世界中力量最顶尖的一批,而眼前这个存在,虽说是出其不意,也确实是单方面地让爱丽丝退场,并且将这件事说得轻而易举,这也就说明,这个存在的力量绝非小可……

  「……我不懂」

  「……诶?」

  在惊愕的我面前,谜之存在沉默了片刻,而后不知道为什么摇了摇头,说起莫名其妙的话。

  「就算这样当面看,也感觉不到任何特别的要素,只让人觉得是个平凡且随处可见的人类」

  「……」

  「感觉到的能力很平凡,魔力在平均之下,容貌也并没有特别优秀……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执着」

  「……」

  不懂,真的无法理解,为什么我会被突然出现的未知存在贬低呢?

  「嗯,那就再详细地调查一番吧……」

  「!?」

  谜之存在淡淡地说着,朝我伸出一只手,打算触摸我的身体……却不知为何中途停了下来,并从我身上移开了视线。

  「真让人吃惊。我还以为,就算能在短时间内回到原来的地方,『能力也不足以入侵这个空间』……看来是我错判了力量」

  「……诶?」

  那个存在不是盯着我所在的方向,而是盯着别处小声说她错判了力量。紧接着,那个存在盯着的方向上……空间产生出巨大的龟裂。

  而后从龟裂中……显出了爱丽丝的身影。

  「爱丽丝!」

  「纺心成铠——纺心化刃——纺心生翼——」

  从回来的爱丽丝口中,喊出了仿佛响彻整个空间的、含有明确力量的词汇。

  随着话音落下,爱丽丝把手放到脸上戴着的假面上,将其摘下丢在一旁,她眼神中带有激烈的感情,怒视那谜之存在。

  「——吾之心刃在此!——缝织缘分——『百臂巨人』!!」

  这道命令一样的话语落下的瞬间,这异样的空间中便充满了无数的光。

  * * * * * *

  其为多重闪耀的繁星奔流……光线如同流星雨围绕在爱丽丝身周,伴随震颤大气的庞大魔力而显现。

  它乃是这个世界并不存在的魔法——过去爱丽丝出生、成长的世界中存在的……『将强大的心化作武器的魔法』……她的王牌。

  身缠众多光线的爱丽丝一瞬间移动到快人前面,向支配这个空间的绝对者、异世界的神——地球神架起刀刃。

  「爱丽丝……」

  并非意识到了什么,只是气氛明显与平时不同……快人第一次见到爱丽丝显露出她毫不遮掩的感情,因其非同寻常的模样,不禁叫出了她的名字。

  然而这道声音并没有传到爱丽丝的心里……因为现在她的心中仅仅充满了唯一一种感情:要保护好快人。

  「……不够……还不够……」

  爱丽丝令她庞大的魔力如暴风般肆虐。地球神看着她,也只是静静站着,并没有什么动作。

  那是绝对强者方有的静待姿势,其背后蕴含着坚定的自信:无论爱丽丝如何进攻,都有办法应对。

  而爱丽丝也深知,事实的确如此。

  爱丽丝使出全力,也远远不如眼前的地球神……不过这对她来说——不,对过去的她来说,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变回去……变回去……变回当时的我……变回曾是『弱者』的我……」

  「爱丽……丝?」

  爱丽丝一边嘀咕给自己听,一边迅捷地压低重心,摆好架势。

  「变回那个对峙的敌人全都比我强,但还是『保护好了一切』的我!!」

  于是爱丽丝就此解放——解放遥远过去,作为逝者所封印的『真正的自己』……

  紧接着,爱丽丝如暴风般迸发的魔力就好像风平浪静的大海一样沉寂下来。刹那之间,一片寂静。

  爱丽丝身上的威压消失了……地球神这才第一次『看向了爱丽丝』。

  地球神大范围地展开翅膀迎击爱丽丝,接着他的身体被击飞到了白色空间的远处。

  「真是令人吃惊,实力超过了我的想象……没办法,我就来稍微陪陪你吧」

  然而地球神依旧只是淡淡地自言自语。以无视物理法则的动作停止于空中之后,地球神的身体被光芒所包围,从当前的位置消失,传送到了无限广阔的空间中遥远的地方。

  与原先的位置距离『一亿光年』远。地球神做出的判断是,要遵守和夏罗法娜尔的约定——不伤害快人这道契约,并进行战斗的话,需要拉开这么远的距离。

  是的,事情非常单纯,接下来的战斗是『连光都追不上』的领域。

  悬浮在背后的纯白羽翼,其中有几根放出光芒,在羽翼前方生成出一个篮球大小的光弹……向着预计将在一秒内到达此处的爱丽丝释放出去。

  那不过是简单的魔力弹,却同时也是神的一击……若是一般的存在,恐怕都无法察觉以压倒性的速度逼近的光弹,就会灰飞烟灭吧。而爱丽丝则是保持着自己的最大速度,以尽可能小的动作躲过光弹,飞速接近地球神。

  「还不够吗……那就继续增加吧」

  嘀咕的同时,十对二十根羽翼展开,释放出『几万发』与刚才相同的光弹。这已经算不上攻击这类简单的东西了,而是落下的破灭之雨。

  爱丽丝见状立刻改变前进方向,在光与光之间穿梭回避。然而躲闪之后,前方也依然是洒落的光之雨。

  地球神停在空中,如同炮台一样片刻不停地持续放出光弹。

  光弹的尺寸绝对不算大,但那是最高级的神放出的攻击……每一发都具有『轻易湮灭一颗星球』的威力。

  地球神片刻不停地持续放出那样的光弹,剥夺爱丽丝的逃避之路……可那光弹还是捕捉不到爱丽丝。

  爱丽丝就像能看到应该往哪走一样,变换前进方向的同时又不减慢速度,她穿过光之雨与地球神肉搏,挥动短刀。

  「……漂亮」

  地球神向前伸出单臂,像盾牌一样接下挥来的短刀,手臂上产生了微小的割伤,同时地球神也露出由衷赞叹的表情。

  接着,地球神再次向爱丽丝放出光弹,爱丽丝则提前做好了预判,立刻与地球神拉开距离。

  地球神没有追逐逐渐离开的爱丽丝,开口说道:

  「你的战斗技术也许算得上是到了艺术的境界了」

  地球神继续释放出数量庞大的光弹,在继续跟爱丽丝战斗的时候,地球神心中涌出的感情……是毫不吝惜的赞赏。

  再强调一遍,单纯说能力的话,地球神要强得多。因此,只要爱丽丝淋到一发刚才的光之雨,恐怕就已败北。

  然而爱丽丝成功应付了所有的光之雨,还漂亮地给了地球神一击。她的战斗技术甚至让地球神产生了感动。

  眼前的少女,究竟经历了多少次的战斗呢?究竟面对了多少次的九死一生,才能存在于这里呢?

  一旦挡开光弹的角度差了几毫米,她就会中弹;一旦数千数万的光弹有一个弄错了处理方式,她就会来不及;一旦心里有了零点几秒的犹豫,她就会被光弹吞没。

  按照地球神的估算,爱丽丝能到达自己身边的概率甚至不到 1%。而事实上,她一步都没有走错,轻而易举地抓住了那个奇迹。

  是的,眼前的爱丽丝正是奇迹的体现者,她的战斗可谓精彩至极。

  挡开能挡开的攻击,躲掉能躲掉的攻击……当对方的基础能力远超自己的时候,这话就是说着容易做着难了……正可谓是战斗的境界。

  「我很想再看看你的能力……稍微变一变进攻的方式吧」

  地球神说完,二十根羽翼中便飘舞出了大量的羽毛,好似羽毛组成的风暴。爱丽丝见到此景,一瞬间往别处看了眼,然后很快又把目光收回到地球神身上。

  (大范围散布羽毛,感受不到强大的力量……说明不是攻击手段。而要说是打掩护的话,在这种级别的战斗下数量又太少了)

  爱丽丝一边以压倒性的速度进行战斗,一边又以远远超前于战斗的速度不停思考着。

  她——爱丽丝是『从弱者逐渐变成强者的存在』。因此,她比任何人都理解以弱胜强的战斗方式。在基础能力超过自己的对手面前,身为弱者的自己一旦停止思考,就意味着死亡……

  她在战斗中最大的武器是大量的战斗经验和思考能力……以及将两者锻炼到极限从而获得的,几乎可说是预知未来的应对状况的能力。

  地球神朝飞舞的羽毛抬手的时候,爱丽丝已经预判到了接下来的攻击。

  (视线的移动、手的角度、魔力流动,从所有模式中考虑,可能性最高的是……以羽毛为起点的漫反射光线!)

  地球神的手中放出闪光,以惊人的速度经过飞舞的羽毛反射,从各个角度逼近爱丽丝。光线仿佛织成了一张网,却也没有捕捉到爱丽丝。爱丽丝就好像预判到了所有光线反射的位置似的,一边以最小的动作回避,一边再次尝试接近地球神。

  「这招不行吗……那么接下来试试增加数量吧」

  看到爱丽丝躲开闪光之后,地球神再次在羽翼上制作出光弹,朝爱丽丝发射——这次的数量有上次的数百倍之多。

  地球神理解到,只要有些微的可能性,爱丽丝就能将其抓住。那么没有可能性的又如何呢?1% 与 0%,两者之间有一道巨大的鸿沟。

  地球神重新释放出的『几亿发』光弹,并没有像刚才那样直线飞往爱丽丝,而是在周围张成一张小虫子都无法通过的网,再一齐朝爱丽丝聚拢。无法回避,也不可能防御,要挡开这个数量,两把短刀又远远不够。

  这次你要怎么办?地球神一边这么想着,一边透过光弹观察着爱丽丝,只见围绕着爱丽丝的众多光芒中,有一道融进了爱丽丝的身体,接着爱丽丝的外貌改变了:

  『头发变成了紫红色双马尾』『眼睛变成了金色』……

  「『避开!』」

  「哦,因果律生成,而且还是几乎等同神力的级别……真有意思」

  如果一点可能性都没有,你要怎么办?面对蕴含这道发问的攻击,爱丽丝的回答则是『创造可能性』……她将外貌化作『命运神·菲特』。

  迫近的光弹就好像受到什么东西的引导一样避开了爱丽丝。地球神看着这一情景,大范围地展开羽翼……放出了覆盖整片视野的炮击,就好像在说,这次不靠数量,而是靠一击的威力。

  这一回,另一道光融进爱丽丝的身体,她的外表再度改变……这次是『带有绿叶头发的女性』……

  紧接着,一无所有的空间里出现了一棵棵巨大的树木,防住了袭来的炮击。

  包裹在大规模的爆炸中……这次爱丽丝又化作了一个黑灰双色头发的少女出现了,她握着一把足有数米的巨大的法杖,举了起来。

  接下来,爱丽丝的魔力爆炸性地上升,聚集在杖的顶端。

  「吞噬吧,暴兽——天启!」

  就像是要报复刚才的攻击一样,巨大的漆黑魔力炮向地球神迫近。地球神静静地望着这道炮击,用单手将其打到了旁边。

  「真是不可思议的能力,不只是外貌,就好像存在本身都变成了其他人。看来并不是单纯的变身能力」

  「……你到底还能像这样从容多久呢?我不知道你是哪里的神,不过我可不是……第一次弑神了!」

  爱丽丝变回了『过去的语气』,带着威吓的尖锐目光说道。地球神听了,微微一笑……然后拍了拍手。

  空间中响起干巴巴的拍手声,爱丽丝露出诧异的表情: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是我真心实意的赞赏。你做得非常棒,你我的战力差大到不可能发展成正常的战斗,却能像现在这样成立相互之间的攻防,这证明了你是一位优秀的战士。你可以引以为豪,身为神的我承认……战斗的技术层面,技巧的领域上,你确确实实超过了我」

  明明速度并不是快得离谱,却能不断闪避攻击。在地球神的眼里,爱丽丝具有的能力算是这个世界的最高水准。

  一般来说,有这么强的力量,战斗的方式会变得简单粗暴……然而爱丽丝的战斗技术,可以说是将『作为弱者的武器』锻炼到了巅峰。

  爱丽丝强大的根源……在于极为敏锐的察觉危机的能力和应对能力。

  自己面临的危机、危害自己的攻击,爱丽丝察觉这些的速度快得惊人,并能准确打出自己大量的手牌进行应对。

  那是历经大量的战斗经验从而获得的力量。地球神推测,眼前的少女习惯于与远超自己的对手战斗。

  这样一来就留下了疑问……前面也说过,地球神眼中的爱丽丝在这个世界拥有最高峰的力量……那么为什么她会这么习惯于和比自己强的对手战斗?

  她的经验丰富到能应对第一次见到的攻击、第一次释放出来的攻击角度。她熟知如何与能力超过自己的人战斗。

  这也就证明,爱丽丝并非天生的强者……而是『从弱者成为强者』的存在。

  正因如此,地球神的心中涌现了满溢而出的赞赏之情:

  要把刀刃磨练到能和自己战斗的水准,究竟需要闯过多少生死关头呢……

  爱丽丝的战斗方法很有意思,到现在为止她都是『放水』战斗的……但也不能再耗费更多时间了。

  地球神并不在乎把战斗拖得更久,眼前的少女应对持久战也不成问题……然而地球神的心里有一抹不安。

  自己没有问题,眼前的少女也一样,但那个人类呢?人类和自己不同,不能无限生成能量。如果战斗持续几天、几个月、几年,那个人类会不会死掉呢?……不,就算没有死,如果那个人类苦于空腹……那是不是也算加害于那个人了呢?

  如果是这样,那么此时那个神的半身就会介入。这是最糟糕的情况,不仅无法判断那个人类的价值所在,也无法实现『真正的目的』。

  所以……地球神『选择将其结束』。

  「……可惜……『也只是这样』罢了」

  「!?啧!」

  紧接着,地球神没有任何预备动作,就移动到了爱丽丝眼前。这不是说爱丽丝有所懈怠或者放松,单纯是地球神的动作快得连爱丽丝也反应不过来而已。

  爱丽丝露出惊愕的表情,一下子反应过来,挥动短刀。短刀被一根羽翼防住,而爱丽丝顺势一个转身,全力踢到地球神的脸上。

  晚一步响起的轰声,令人感受到那一踢的威力……地球神完完整整地吃下了那一脚却纹丝不动,接着向爱丽丝打出一拳。

  爱丽丝也瞬间作出反应,交叉起两把短刀进行防御,然而那一拳的威力远远超过了爱丽丝的想象,爱丽丝一下子被远远地击飞,还撞碎了好几个浮在空中的齿轮。

  遥远的远方,地球神再次一瞬间移动到巨大齿轮碎成的瓦砾前,以平淡的口吻说道:

  「很遗憾,你和我的基本能力相差太大了。无论形状多么有用,无论色泽多么美丽……『小石子也是不可能打碎行星的』。只是这样而已」

  爱丽丝确实有着出色的战斗技术,利用大量的战斗经验,无疑能发挥出自己十分……不,更多的能力。

  然而地球神的力量处在另一个次元,差距绝望到战斗本应无法成立的地步。

  「再一次赞赏你。很精彩,作为奖励,我就不追究你对我刀刃相向的不敬了。你就在这里躺一会儿,等我完成了我的目的,就帮你恢复」

  在赞赏顶着悬殊的力量差距战斗至此的爱丽丝后,地球神转过身,准备到快人身边去实现原本的目的。

  紧接着,齿轮形成的瓦砾在地球神的背后爆炸似的飞散开来。不用想都知道这是谁做的,也正因如此,地球神露出诧异的神色,回头看去:

  「……不明白。我确实是手下留情了,不过我控制的威力可没打算让你短时间站得起来……」

  「……呼、呼呼呼……哈哈哈……」

  从瓦砾中站起的爱丽丝擦拭着嘴角的鲜血,不知为什么在笑着,笑得开心、笑得自嘲、笑得……仿佛在怀念过去。

  接着,她的身体产生了变化。周围如流星般流转的光变得更亮,一个接一个地融进了爱丽丝的身体。

  「自从『失去大家』以后,我就一直是不完整的,好像缺了一块零件一样不协调」

  「这是……魔力在急剧上升?」

  「在眼前有不得不打倒的敌人,在后面有要保护的珍视之人……啊,就是这样……这才是真正的我……我终于、终于『追上了过去的自己』……」

  随着爱丽丝身缠的光辉增强,惊人的魔力在空间中震荡。爱丽丝看向地球神,眼中带着比先前更强烈的意志,高昂地喊道:

  「没错!现在的我,可能的确赢不了你!但那又如何!!这对我来说一点也不稀奇!」

  正如地球神的判断,爱丽丝是从弱者成为强者的人,因此她与强于自己的人战斗过无数次。她跨越了所有对手……才站在了现在的位置。

  「和以前没有任何不同。『现在的我』赢不了!那就在这场战斗中成长到『赢得了』为止!!」

  「这股……力量……」

  如同呼应着爱丽丝的意志,百臂巨人产生了更多的光辉,众多流星注入爱丽丝的身体。

  「此处——这一瞬间——乃是吾心极致——超越极限——今日我当缝织世界!百臂巨人!!」

  伴随一道叫喊,爱丽丝的魔力和身体开始释放闪耀的光芒。

  在眼前的只有爱丽丝一人,她的存在感却好像大量的战士组成的军队一样气势恢宏。她嘴角露出笑容:

  「伊莉丝、诺艾尔……大家借我一臂之力。我不想让别人抢走快人,我不要失去快人……我不要输给任何人!来……开始吧!第二次的弑神!」

  「……」

  光很强,却不怎么刺眼,反而让人觉得温暖。地球神微微眯缝起眼睛,好像着迷于爱丽丝的样子,不过却什么都没说,就重新开始了战斗。

  地球神迅速接近,她在场上是绝对的强者,不需要闪躲爱丽丝的攻击。就像先前的攻防一样,用身体能力的差距粉碎便是。

  于是地球神不作防御地接近过来,而爱丽丝一脚猛地踢向地球神的脸。这幅情景就如同先前的复刻,地球神当然不做躲避,依旧和刚才一样试图不作防御接下这一招并反击。

  然而下一刻,地球神的视野微微摇晃……不,是偏开了。理由很简单,地球神先前吃下了爱丽丝的一脚还能纹丝不动,这次脸却确确实实稍微移动了一点点。

  爱丽丝趁着地球神微微一惊的机会,让地球神的拳头顺着自己的手掌滑过,使之偏移,再借力放出反击的一拳。地球神受到冲击,后退一步,露出诧异的表情开口说道:

  「……明显比刚才更强。嗯,原来如此……还蛮有意思的」

  这么近的距离下慢悠悠地说话,将会造成一个巨大的可乘之机,这也代表了地球神的从容。爱丽丝的身体能力和魔力确实比刚才要强,但还远远不及地球神……是的,现在还是如此。

  下一刻,地球神的羽翼中飘舞出羽毛,每一根都化作长枪的形状向爱丽丝杀来。面对全方位袭来的羽毛枪,爱丽丝看都不看一眼,只是盯着地球神,使短刀出现在手上,再将其一挥。

  地球神可能也不觉得羽毛枪能打中爱丽丝,她毫不惊讶地用手挡开短刀,没有反击。她一边以无视物理法则的动作向后方移动,一边静静地说道:

  「看来你是非常迫切地想要和我『战斗』呢。那就让我来试试……你有没有这个资格吧……」

  随着这道宣言,景色一瞬间发生切换,纯白色的空间变成了夜空的模样,化作广袤无比的宇宙空间。

  「这是……空间——不,世界的创造——唔!?」

  地球神一瞬间就创造出了一个新的——只为了攻击爱丽丝而存在的世界,这过于强大的力量让爱丽丝不由得嘀咕了一声,紧接着爱丽丝的身体便被强大的引力吸了过去。

  吸引的方向是世界的中心——吸入众多繁星的、耀眼的破灭之光。

  「要想挑战我,最少也要顶住『世界崩坏的一击』才行」

  地球神向前伸出一只手,然后紧紧握住——瞬间,一个世界随着巨大的爆炸崩毁了。

  又从破灭之光所包裹的世界回到了原本的白色空间。一般的对手……不,即使是相当的强者,靠这一击也就结束了。一个世界的创造主发出毁灭世界的一击,如果爱丽丝能承受住,并且靠自己回到这里的话……

  「——穿刺·希望!」

  「!?」

  被强光裹住的一把短刀撕裂空间飞来。和刚才消灭一个世界的破灭之光不同,这道光尽管亮得耀眼,却使人觉得温暖……看起来就好像「希望」这个单词化作了光表现出来似的。

  那把短刀命中了地球神伸出来打算防御的左手,将地球神的身体和翅膀『消去了一半』。

  「……」

  地球神似乎一点都不觉得痛,面无表情地看着左半身消去的部分,这时爱丽丝撕裂空间回到了地球神的面前。

  地球神缓缓地将视线转向爱丽丝。不知何时,消去的左半身修复……不,重新被创造了出来。

  (很强啊……而且,『不管看多少次』魔力都很漂亮。唔~『最大的目的实现了』,就这样回去也没问题……不过我开始觉得有点开心了。说起来,和●●●●这样战斗还是第一次吧?难得的机会……就让这场戏再演一会儿吧)

  想着这些,地球神笑了起来,说道:

  「再换个地方吧」

  随着这句话,地球神的身体消失了,移动到了从刚刚和爱丽丝战斗的地方算起,距离难以用数字表示的地方。

  过了几秒,爱丽丝也抵达了同一个地方。地球神望着她,静静地说道:

  「——我刚才说小石子不可能打碎行星,现在收回这句话」

  仿佛呼应这句话一样,浮在地球神头后方的带有翅膀的光环移动到了背后。

  「我也承认,你确实拥有和我同台竞技的能力」

  声音并不算大,却带有仿佛让整个空间震颤的强烈威压。爱丽丝感受到这一点,进一步膨胀起身周缠绕的魔力。

  「……也就是说,接下来才是动真格的」

  「没错,正是这样」

  地球神静静地说完,微微蹲下身子。爱丽丝脸上流下一滴汗水,她准确地理解到了现在的状况。她同时也理解到,接下来的战斗会与刚才的等级完全不同……因为这是第一次『地球神摆出了临战态势』。

  这充分地证明了,眼前的神终于将自己认作了敌人。

  目光与目光交错,几秒间,周围的声音都消失了——二者相互碰撞,空间如波浪般摇晃。地球神挥拳,爱丽丝将其卸开,仅仅是这样,空间就发出悲鸣,浮在周围的齿轮如尘土般灰飞烟灭。

  (好胡来的输出……每一发都接近克罗的全力,如果被正面击中,即便防御也是一击就出局)

  强大威力的乱打以压倒性的速度袭来,爱丽丝则以精密的动作来应对。

  (唔~果然有点奇怪。我记得百臂巨人的能力是『能使用结下缘分的对象的能力』……现在●●●●的状态好像和我记忆中的不太一样。怎么办呢?用全知的话一下子就能明白,不过难得和●●●●战斗,就不作弊,老老实实试探吧)

  地球神进行着超高速的碰撞,同时背上的羽翼一动,大量的羽毛向周围散去。那些羽毛各自变成形状不同的武器,一齐杀向爱丽丝。

  爱丽丝抵挡地球神的攻击已经很费力了,没有余力去应对全方位袭来的攻击。现在这一击,是地球神看准了这一点放出的,但紧接着,爱丽丝的魔力就变成了怵人的样子。

  「『去死』」

  「『强制赋予死亡』……这也是神级的能力……很有本事啊」

  地球神感叹着展开翅膀,以惊人的速度与爱丽丝拉开距离,并张开一只手朝向爱丽丝那边。

  地球神的手上一瞬间聚集起非同寻常的能力,化作铺满整片视野的闪光释放出来。几乎就在同时,爱丽丝在手中变出巨大的杖,举了起来。

  「吞噬吧!暴兽——天启!!」

  爱丽丝手上的杖上放出黑色的闪光,与地球神的白色闪光相互碰撞,才刚引起一阵吞没周遭的大爆炸,爱丽丝就撕裂爆炎接近了地球神。挥舞的短刀与地球神的拳头相碰,这份冲击打散了周围的爆炎。

  (没有消耗的样子,看来就和神一样有无穷无尽的能量吗……看来会是场持久战)

  (……原来如此,既能使用百臂巨人原本的力量,在此之上还添加了新的要素,就是现在●●●●的状态吗……我差不多明白了)

  从两人第一次碰撞开始,世界的时间还没有过去一秒钟。在压缩到极限的时间中,眼花缭乱的攻防还在继续。

  (没法完全进入反击!除了普通的攻击之外,对方一有机会就会发动『改变过去』和『覆写现实』。走错一步,至今为止的攻击都会被『看作是打中了』)

  (没法进攻到底啊。基础能力还是我比她强,但没有一开始那么大的差距了。强行进攻的话她也能用技术来弥补。还有就是这个身体的反应太迟钝,没办法行动自如,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两人彼此运转着大脑,同时超高速地对打。地球神手指轻轻一动,空间中就打开了众多洞口,从中放出闪光攻击爱丽丝;而后爱丽丝短刀一挥,闪光就改变方向杀向地球神。

  地球神将闪光全部消去,胳膊一个横扫,结果不知何时在手上现出双剑的爱丽丝的身体化作小光粒消失不见,又在地球神的身后重新构建。

  (分解身体,重构……是那对双剑的能力吗?看她切换能力越来越顺畅了,真难对付)

  地球神挥动背后的羽翼弹开挥来的双剑,下一步爱丽丝又借着冲击翻转身体,朝着地球神的脖子放出一道回旋踢。然而并没有对地球神造成像样的伤害。

  (啊,也太特么硬了!?这么完美地打上去也几乎没有伤害……感觉就好像只能 1 点 1 点地对有一百亿多 HP 的敌人造成伤害……再加上超速再生、消灭受损的部分重新创造、无限能量,其他还有一大堆的能力。果然只能一个一个分离她的权能然后封印吗)

  (虽说只是一点点……但不靠术式,开始能只用魔力强化过的身体看穿我的防御了呢。身体能力上升到这个地步,技术的差距就开始体现出来了吗?唔~麻烦了……『弄得我开心了好多啊』)

  地球神迅速重整姿势挥动拳头,在她的嘴角稍许露出了微笑。卓越的战斗技术、无止尽持续上升的能力、不计其数的手牌……爱丽丝毫无疑问是强敌,可以说靠现在降级的身体是无法轻松打赢的。

  然而地球神却显得很高兴,就好像,爱丽丝是强敌……是明确的强者这一点,让她高兴地无法自拔似的……她带着微笑,将战斗继续了下去。

  拳头与短刀无数次地碰撞,白色的空间到处都出现了裂缝,羽翼上不停放出的闪光包裹住了周围。激烈的战斗持续开展,地球神的损伤也开始逐渐增加。若不是在这个空间,恐怕已经有几个世界消灭掉了。

  背上的羽翼被斩落了几根,身上也有了越来越多的割伤。当然,还远不至于致命。这些伤对继续战斗没有什么影响,所以地球神才会放置不管,如果她有这个想法,要瞬间治好现在受的伤,又或者重新创造都是可以办到的。

  然而,战况逐渐向爱丽丝有利的方向倾斜。原本悬殊的身体能力差逐渐缩小,技术和战斗经验更胜一筹的爱丽丝开始占据优势。距离决出胜负还需要漫长的时间,但爱丽丝的刀刃确实逐渐向神逼近。

  当然,这也有地球神『老老实实陪着正面互殴』的缘故……

  在战斗的中途,地球神静静开始思考:

  (……虽然我还想继续,可是差不多到时间了,我快要掩饰不下去了,而且这场战斗会被夏罗法娜尔和那个神的半身注意到。不知道夏罗法娜尔会怎么样,但那个神的半身——是叫克罗姆艾娜吧?她一旦注意到,肯定会介入进来。还是尽快结束为妙)

  想着这些,地球神将庞大的魔力集中在自己的一只手臂上,朝向爱丽丝。这一攻击在刚才的战斗中展现过多次,是放出巨大闪光的技能。

  尽管威力强大,但招式简单易懂,现在的爱丽丝应该是可以轻易回避的。

  「!?啧……」

  然而爱丽丝瞬间眉毛一动……在刚才还能躲开的时机,忽然向前踏了进来。

  爱丽丝的动作明显显示出焦急,这是刚才没有过的。地球神没有漏看这一点……她『收回朝向爱丽丝的手』,吃下了爱丽丝的一拳,被打飞了。

  「……诶?」

  这一拳命中得过于漂亮,爱丽丝吃惊地睁大眼睛,停下动作,稍作思考状。

  接着,她看见地球神重整姿势,便一瞬间长距离移动回了快人身旁。

  「诶?爱、爱丽丝!?到、到底是怎么了……」

  快人一个人类的眼睛,自不可能认知到地球神和爱丽丝的战斗。对他来说,就只是看到远方有什么在发光,完全无法理解是什么情况。

  因此,快人对突然现身的爱丽丝感到吃惊,同时也问她发生了什么。

  而爱丽丝没有回答这一问题,也没有放松警惕,开口说道:

  「……快人,那家伙……好像没有伤及你的意思」

  「……诶?」

  「刚刚有一瞬间,我、快人和那家伙的位置连成了完美的一条直线……当然,就算那家伙打出来,我也有办法解决……不过那一刻我无法躲避,对那家伙来说应该是绝佳的时机。可是那家伙中断了攻击」

  是的,刚才爱丽丝动眉毛的场面,对地球神来说是一个命中爱丽丝的机会。

  爱丽丝尽可能让超长距离攻击不朝快人的方向射来,但面对地球神这种等级的对手,不可能完全封住。她已经做好了因此受到几次伤害的思想准备。

  但地球神没有攻击。

  「……那家伙大概是避免了我躲开后攻击打到快人。下面这个是我的猜测……那家伙可能有什么隐情,导致不能伤害到快人」

  「……」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好像有可能稳妥解决哦?」

  「……」

  地球神不伤害快人,很可能是不能伤害他。爱丽丝认识到这一点,有些激动的脑子冷静下来,她决定交由快人来判断。

  被爱丽丝突然一问,快人带着惊讶沉默了……这时『无伤』的地球神来到了两人面前。

  * * * * * *

  天使挥动闪着光的羽翼,缓缓靠近到我和爱丽丝面前。

  当她到达距我们几米的地方时,爱丽丝举起一只手表示制止,天使顺着她的意思停在了原地。

  「哦?战斗算结束了吗?」

  「我还在考虑算不算结束……请你先回答,你是为了什么接近快人的?」

  爱丽丝维持着很强的戒心询问道。天使听到后,用冷静从容的声音回答:

  「和那边的青年——宫间快人对话……这就是我在你们面前现身的理由」

  「目的仅仅是对话,没有加害快人的意思,我说的对吗?」

  「对,就是这样。只要他不表示敌意,我就不会主动加害于他」

  天使说目的是和我对话,没有加害于我的意思。

  我隐隐约约地认为天使说的没错。如果她打算加害于我……那么在将爱丽丝转移走之后,她就应该已经行动了……但是天使并没有这么做。

  我以为爱丽丝也已注意到了这一点,但我刚才通过感应魔法却感受到……爱丽丝显现出了和平时不一样的激烈情绪。尽管从平时的爱丽丝难以想象,可能她是激动过头了吧。

  爱丽丝听到了天使的话,静静点头,与此同时她仍然毫不松懈地拿着短剑,将视线保持在天使身上向我问道:

  「……快人,怎么办?答应她?还是排除她?」

  「排除?……爱丽丝,那个……如果真的选了这边,你能赢吗?」

  我无法具体地理解眼前的天使能力如何,但我知道一点,那就是她的实力强得可怕。

  因此,在回答爱丽丝的问题之前,我需要向她了解这一点。

  「……能赢。不,我会赢下来……不过,估计要花相当长的时间」

  「……」

  「毫无疑问,那家伙要么是最高级别的神,要么是类似的存在。这种对手基本都是不死之身,要打败她就必须一个一个把她身上的权能剥下来封印,所以应该会相当花时间」

  「……这样」

  爱丽丝说她能赢应该不是在骗我,与此同时,不能轻松获胜这一事实也清清楚楚地传达给了我。

  我沉默片刻,然后转而看向拿着短剑的爱丽丝,缓缓对她说:

  「那么,爱丽丝……我命令你」

  「是!请吩咐」

  「如果,那个天使有攻击我们的意图……『就带上我逃跑』」

  「交给我——诶?逃跑?不、不是打败她?」

  听到我说的话,爱丽丝使劲点头……点头到一半,又用泄了气的声音反过来问道。

  是的,我选择的选项……是暂且先答应对话,如果有危险就逃……

  「嗯。逃跑……虽然爱丽丝说能赢,但并不能无伤对吧?」

  「这、这个……」

  「那我就不希望你受伤。逃吧……然后去跟克罗和希罗求援」

  「……唔、唔,虽然感觉可能有些扫兴,但这个手段确实最稳妥。克罗她们肯定也注意到了现在的状况,快人叫她们的话她们应该会来……我明白了」

  那个,虽然在要逃的对象面前光明正大地说这些也不太合适,但我会提出这一提议,正是因为信赖爱丽丝的能力。

  我相信爱丽丝的话,即使面对这个天使,也有办法带着我逃掉。

  不过话说回来,即使我像这样说着紧要关头的打算,这个天使也丝毫不为所动,这就证明了她的说辞并非虚假吧。

  想着这些,我转向天使,缓缓说道: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想和我对话,不过我答应你……只是在此之前,我有一个请求」

  「……?」

  「不只是我,也不要加害爱丽丝……答应我这条,我就同意对话」

  「快、快人!?」

  「……」

  这一点我一定要想办法让对方答应。我知道她不会加害于我,但考虑到刚才与爱丽丝的战斗,爱丽丝应该并不属于不加害的范围之内。

  我不知道这天使在想什么。也许只是个心理安慰,但我希望她告诉我,能保证爱丽丝的安全。

  「……要我说,你这是不敬」

  「!?」

  一瞬间,天使周围的气氛变成了猛烈的压力。

  「不过一个普通的人类,也想限制我的行动?还真是得意忘形」

  威压伴随着疼痛,就好像全身被看不见的针反复刺戳一样……这是在向我述说:「你以为自己有资格向我提条件吗?」

  我则用手势制止了想要冲到我前面去的爱丽丝,并瞪眼看着威吓我的天使。

  到了这时候,我就说明白吧。我现在很生气。

  刚才这家伙把爱丽丝强制转移走的时候……我吓得血液都要停止流动了。这家伙和爱丽丝战斗的这段时间里,我感觉心如刀绞。

  实话说,这个天使很可怕……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还拥有我无法抵抗的强大实力……即使这样……我也丝毫不打算容许她伤害爱丽丝。

  「在你眼里,我可能不过是一只小虫子般的存在,我的发言也许对你有所不敬。但无论你怎么威胁我都是没用的,如果你要伤害爱丽丝,我……就算会在这里被杀,也不会答应你的任何要求!」

  「……快人」

  「……」

  暴露在滋滋灼烧肌肤的敌意下,我心里呵斥着发抖的腿脚,面朝天使清楚地说道。

  这段话就相当于找茬了吧。还有可能导致谈判破裂……天使立刻收回前言攻击过来。

  或许这很傻,或许这很愚蠢……但我也有不能容许和妥协的事情……

  天使用冰冷的彩色眼睛盯着我……没过多久,几乎要压垮人的威压感消失了。

  「……呼、呼呼呼。看来我必须收回前言了」

  「……诶?」

  「我先前说你是个平凡的人,看来是我有眼无珠。在我这样的存在面前,暴露在那样的压力下……竟然还能有反抗之意」

  「……呃,呃……」

  气氛变得柔和了一些,我正感到困惑的时候,天使缓缓动了动嘴:

  ——『找到你了』

  没有发出声音。我却确实感觉听到了。紧接着,天使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而我的后背窜上了瘆人的寒意。

  可、可……可怕!?这什么啊?就好像肉食动物发现猎物时的笑容一样,让人直起鸡皮疙瘩啊!?

  天使的笑容太过可怕,以至于我的脑海中闪过这样的内容:笑容本来是攻击性的表情。

  不、不是,因为面孔端正,所以漂亮是漂亮……可、可就像是不爱笑的人强行挤出笑容一样,实在非常扭曲……真的很吓人。

  「啊,太棒了,今天竟是如此良辰吉日……没想到能在这种地方遇见你。有可能是出色而令人怜爱的孩儿的存在,靠一次会面是无法测量出价值的呢,必须要更详细……更深入地……了解」

  「诶?哈?呃……」

  「名字是宫间快人对吧。我完全记住了。就算今后世界全部消灭,我也不可能忘却你的名字」

  「……诶?」

  稍微等等,我真的完全跟不上哎。我只明白了她说记住了我的名字,前面是不是说了什么……令人怜爱的孩儿?怎么回事?

  「孩儿这个说法,你是异世界——快人那个世界的神,或者是类似的存在吗?」

  「嗯,这个认识没有问题」

  感觉刚刚听到了不能坐视不理的话。我那个世界的神?诶?也就是说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的世界的神?啊,不是,类似的存在也可能指的是神的部下之类的……

  在我面对惊人的事实而混乱的时候,天使转向我,还是带着那副笑容说道:

  「你和我,人与神之间的能力差距明明白白,你自己也应该清楚地感受到了。你在理解到这些的基础上,仍然有反抗之心,不是因为像那边的少女有反抗之力,而是明知自己无力反抗的情况下……这可谓匹夫之勇,亦可谓对神的不敬」

  声音听上去甚至有些平和。长着羽翼的神非常高兴地说,我的行动鲁莽而不敬……

  「但也正因如此,你的灵魂……才无可救药地『美丽且惹人怜爱』」

  「……嗯?」

  「我称赞你愚蠢的勇气;我原谅你愚蠢的不敬;我肯定你所有的匹夫之勇;我原谅你对我的所有无礼……我强烈希望,当我们有朝一日再会之时,你能保持本心站在我的面前」

  明明是平和的声音,听上去却好像蕴含了不一般的热情。天使——不,神转身背向了我和爱丽丝。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完全没懂!!

  话、话说,对话什么的已经不需要了吗?诶?难道说……会改日再来?天哪真可怕。

  神缓缓离我们而去,拉开 10m 左右的距离之后回过头来。

  她看着目前还跟不上状况而混乱的我,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告诉我:

  「我的名字是『伊甸』……有缘再会吧,亲爱的孩儿」

  随着那句话,电脑世界一样的空间裂开了,景色变回原本的街景。

  而神——伊甸就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有存在过一样,不知不觉间消失了。

  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家伙。跟她说话也完全理解不了她想表达什么……不过,只有一件事……我发自内心想喊出来:

  你 到 底 是 来 干 什 么 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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