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业花帝冠·花束之剑 第十四章

  凤仙王静静地将手贴在紧闭的铁制大门上。随著华丽长袍「啵、啵」开出花朵,凤仙手掌的光芒更加耀眼,使巨大的铁门各处产生裂痕。

  「啪!」一阵轰响下,门上出现蜘蛛网般的裂痕,到处都爬满了翠绿的藤蔓。红菱们屏息凝视,这时凤仙说了一声……

  「发花。」

  啵嗡、啵嗡!凤仙花接连炸裂,冲破铁门,一阵强风吹进广场。

  「好强的花力!不愧是国王。」

  「我的蕈菇比较强。」

  「知道了啦!你要有包容别人的心胸。」

  国王未理会窃窃私语的两名少年,回望跪伏的人民,严肃地说:

  「吾等潜伏在六道的日子就此结束。相信各位也明白,现在就是红菱进化之时。这股新力量就像出了鞘的刀,各位务必在心中保有刀鞘,依循法律将刀收好。吾等现在要前往京都政府,摸索出与人类共存之道。」

  红菱们听见国王的话,全都深深低下头。凤仙见状点了点头……停顿一下继续说:

  「……最后余想提出一个任性的请求。」

  (那个大叔什么时候不任性了?)

  (嘘!)

  「红菱狮子,到这儿来。」

  民众听到狮子的名字惊讶地抬头,又连忙垂下。国王说完话数秒后,狮子晃著紫发静静地从群众中站起。红菱们宛如摩西分海般让出一条路,狮子走上前去。

  「…………」

  「…………」

  父女俩在敞开的六道大门前对看了一会儿,狮子便在国王面前跪下。

  「这个人,狮子……因违反王家规定,而被赶下继承人的位子。然而这次她不求回报,赤手空拳仅凭自己的信念,守护了余与汝等。」

  狮子只跪在原地不说话。

  「她还年轻,花力无法控制得很好,这也无可奈何……因她在这次越狱中立功,余想赦免她,将她重新迎回继承人之位,想徵得人民的同意。各位认为如何?」

  狮子惊讶到整个人弹了一下,在她开口前……

  「我们没有异议。」

  一名红菱激动地说。

  「狮子殿下充分具备领导红菱的才能……若她重回继承人之位,我们愿意为她奉献性命。」

  「我也希望狮子殿下回来!」

  「请迎回狮子殿下作为继承人!」

  听见人民的赞成声,凤仙深深点头,再次俯视狮子。

  「狮子,人民希望你回来当继承人。」

  「……可、可是……」

  「亲眼见到你的武艺后,余才明白,进化中的红菱需要一名强大的国王来率领。余曾希望你得到平凡人的幸福……但你还是回来当王子吧,狮子。你肯定能解开花力之谜,立即掌握这股力量。有朝一日,你将会继承余的王冠。」

  「这样、不行……」

  狮子低著头,以困惑的声音说道:

  「我……打破规定,让民众杀人。我不能当王,不够格当榜样。」

  「狮子,别太钻牛角尖……」

  凤仙蹲在跪著的狮子面前,对她耳语。

  「红菱人民没什么自我意识。就算你犯了些错,他们仍会像这样……只要国王说一句话,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

  「──」

  「你不必太过担心规定如何、王道如何。人民需要的只是一个可以崇拜的对象。只要坐上王位,操纵人心就不是难事。」

  这时。

  广场刮起一阵风……吹起狮子的浏海,使她的双眸燃起红色火焰。

  「…………我、明白、了……」

  「你愿意接受了吗,狮子?很好,你很勇敢……人民也会很开心的。」

  「可是,首先……」

  「来,起身面向大家……各位,从现在起……」

  「得用老旧的血……」

  咻!

  狮子的瘦小身躯划破空气,在空中舞动。

  「血洗你的王位才行──」

  滋砰!

  狮子的身体犹如电光般闪动,只花零点一秒就变出闪耀的藤蔓之剑,挥向正准备站起身的凤仙,快剑一闪,砍下他的头。

  『噗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凤仙修长的身子伫立在原地,像喷泉般喷出大量鲜血。

  血如雨下。

  狮子淋著血雨,用全身感受那股湿滑温热,像要承接住父亲的血、性命、死亡一般,抱著自己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

  (再见……)

  狮子在嘴里低语完,瘦小身躯再次跳起,单手抓住掉落的凤仙首级,落地卷起沙尘。已然闭上眼的凤仙首级在广场沙地洒下新的血。

  「老国王死了。」

  狮子喃喃说了声。

  国王的尸体「砰」的一声,正面倒地──

  她缓缓将首级高举起来。

  「践踏人民的假国王,逆贼凤仙死了!」

  有著少女形体的罗剎睁大双眼,对天吼道。

  她的红眸在飘动的浏海下燃烧,全身不断散发出震慑全场的霸气。在那股霸气下,连她手中的凤仙头发也美丽地迎风摇曳,宛如神话中的一幕。

  人民……

  心生畏惧。

  各个呼天抢地。

  那些炼狱般的哭喊声,对狮子而言却很遥远,她完全没听见。

  唯有血的温度……

  狮子只感受到拥抱她全身的鲜血热度。

  她深深吸入残留在血液中的凤仙花香气。接著耳后盛开的寒椿旁开出一朵又一朵新的寒椿……形成一顶威光四射的王冠,为她的紫发增添色彩。

  「……漫长的冬天结束……萌芽的春天已到来。」

  狮子的威光使所有人民缩起身子。

  哀号戛然而止,每个人都屏息等待狮子下一句话。

  「汝等红菱。」

  「往后要拋弃生锈的法律,以及屈从于他人的自我。」

  「汝等不再是隐藏在地底的种子。应冲破地面,全力绽放。」

  「利用盛开的花力,尽情反抗、杀戮、支配。」

  「我将引领各位。」

  「我……」

  「余!」

  「余是红菱之王狮子!将在这片大地上,建立永恒的花园!」

  狮子的吼声宛如长枪,贯穿现场的所有事物。

  人民听了她的话,一个接著一个跪伏在地。狮子透过脚边传来的感觉明白这点,但这对她而言已不重要。她微微眯眼,仰望洒下阳光的天空。

  (我的道路上确实充满鲜血。)

  (然而……)

  (充满鲜血并不代表我是错的。)

  (若这是我生来的使命……)

  (我一定要成功。)

  (就算堕入冥府魔道,我也要使人民自由……)

  (所以,请您……)

  (请您……)

  (别哭,父王……)

  「……发花。」

  狮子轻启双唇说完,凤仙的首级随即「哗!」地变成一朵朵凤仙花,被温暖的风吹向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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