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第八章 圣剑剑舞祭

  帝国标准时间一○三○──〈圣剑剑舞祭〉开赛当天。

  第十八小队的成员坐上管理局派来的大型自驾车,进入了作为比赛会场的〈第零八战术都市〉。

  尚未竣工的〈第零八战术都市〉的整体面积,大约相当于〈第零七战术都市〉的三分之一。

  这座战术都市的动力源是两台新型的〈魔力炉〉,等到正式竣工之后,将会成为人类世界里机动力最为强大的战术都市。

  「目前的工程进度已经来到百分之七十八,只是考虑到〈第零七战术都市〉的重建工作,至少还要两年以上才有可能完工吧。」

  坐在黎榭莉亚对面的艾尔菲涅如此说明道。

  「可是看起来几乎已经接近完工了耶。」

  蕾吉娜将视线看向车窗外面。

  车子目前所行驶的路段,位于高楼大厦林立的第三区块。

  街头上当然是空无一人,整座城市看不到半个人影。

  和他们曾经调查过的〈第零三战术都市〉的废墟,有种异曲同工的荒凉之感。

  不过,即便这是一座无人的都市,若是破坏了规定区域以外的建筑物,在规则上也是会被扣分作为惩罚的。

  这项规则自然是不利于蕾吉娜的〈超弩级龙雷炮〉这种广范围炮击型的〈圣剑〉。但既然〈圣剑剑舞祭〉是要模拟真正的城镇战,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车子这是要开到哪里啊?」

  「当前位置距离〈中央花园〉已经相当遥远了呢。」

  艾尔菲涅操作着个人装置回答道。

  在〈圣剑剑舞祭〉上登场的各校队伍,都会被安排到事先规定的开局位置。

  开局位置要到比赛当天才会揭晓,选手们事前都无法得知相关讯息。

  赛场各处都埋藏着主办方设置的〈核心旗标〉,各校队伍只要夺下旗帜就可以获取相应分数;但之后若是被其他人抢走自己的旗帜,该队的分数同样也会因此遭到扣除。

  由于选手一旦陷入无法战斗的状态,又或者是〈圣剑〉遭到破坏,便会当场失去参赛资格,因此肯定会有人把〈核心旗标〉的分数作为诱饵,将其他队伍从暗处骗出来再直接将他们一举歼灭。

  除此之外,尽管比赛一开始的行动范围十分辽阔(甚至包含地下空间),但随着赛事时间的推移,浮岛区块会自动切断连结,地下通道也会被隔离墙给封锁起来。

  就算有人想拿着〈核心旗标〉四处逃窜避战,只要行动区域持续不断地缩小下去,迟早还是会遇上其他队伍从而爆发战斗。

  车子就这么驶出市区,一路开上了高速公路。

  黎榭莉亚望着万里无云的晴空──

  (雷欧……)

  忍不住在心里喊出了这个名字。

  ……即便到了比赛当天,雷欧尼斯也还是没有回来。

  此刻坐在黎榭莉亚旁边的,其实是雷欧尼斯的影武者。

  「少年,你要不要吃点心?」

  「……那我就不客气了。」

  影武者接过咲耶从袖口掏出的蜂蜜蛋糕,津津有味地大口品尝了起来。

  (……影武者小姐难道不担心雷欧的安危吗?)

  黎榭莉亚不禁在心里纳闷地想着。

  「菲涅学姊,我们目前的一举一动,都会被实况转播出去没错吧?」

  蕾吉娜如此询问着艾尔菲涅。

  「是啊,空拍无人机现在应该已经遍布整座都市了。」

  这些由〈人造精灵〉来负责控制的无人机,会透过〈星界花园〉来传送转播影像,在各战术都市观赛会场的大型萤幕上呈现出实况画面。

  最后,车子穿越市区驶进了地下隧道。

  等到车子在一个像是巨大仓库的地方停定之后,车内便响起了这么一道声音。

  『已抵达E地点。第十八小队的各位成员,请你们在此等候〈圣剑剑舞祭〉的开始信号。』

  ◆

  「唉,相关人士的观众席,应该是在这里没错吧……?」

  雅璐莱捏着从咲耶那里拿到的门票,有些局促不安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这里是位于〈圣剑学院〉广大腹地内的观赛运动场。

  这座运动场是一般市民也能够进入的设施,可以在大型营幕上观赏学院生之间的对抗比试。

  虽然平时的观众人数并不太多,但今天因为是〈圣剑剑舞祭〉的实况转播,所以有许多市民都拿着门票进场观赛。

  (……这里的人比〈罗格纳斯王国〉的市场还要多呐。我感觉头都快晕了。)

  雅璐莱最怕人多的地方。她不禁怀念起了神圣静谧的〈精灵之森〉。

  老实说,她心里已经萌生打道回府的念头,可是又不能平白浪费咲耶好意送给自己的门票。

  (而且,我也很想见识一下这时代的强者之战──)

  就在雅璐莱终于找到座位准备坐下来的时候──

  她发现观众席的前方有一道眼熟的小女孩身影。

  (那孩子是缇瑟拉吧?她为什么会跑来这种地方啊──?)

  这位孤儿院的小女孩对雅璐莱有一饭之恩。

  只见她有些不知所措地徘徊在观众席前的通道上。

  「──喂,小朋友。」

  听到雅璐莱的招呼声,缇瑟拉一脸吃惊地转过了头来。

  「雅璐莱小姐……?」

  在看到声音的主人之后,缇瑟拉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雅璐莱朝缇瑟拉招了招手,小女孩立即三步并两步地走上前来。

  「你好。雅璐莱小姐也来看比赛了呢。」

  缇瑟拉很有礼貌地低头打着招呼。

  「……还好啦。我对这场比赛还算有点兴趣。」

  雅璐莱用手指拨弄着马尾的发梢,有些故作镇定地回答道:

  「呃,你也是来看比赛的吗?」

  「嗯,因为我有从黎榭莉亚姊姊那里拿到门票,所以就过来看比赛了。只是我一直找不到我的座位在哪里……」

  缇瑟拉从衣服的大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门票。

  「这样啊~那张门票借我一下,我来帮你找位子吧。」

  雅璐莱接过门票,确认了上面的座位号码。

  「咦,这个位子……不就是我旁边的座位吗?」

  「这、这么刚好啊?」

  这么说起来,咲耶和那个名叫「黎榭莉亚」的少女是同一支部队的。

  所以她们拿到的公关票理所当然也是连号的。

  雅璐莱叫住路过的销售员,买了两人份的爆米花和饮料,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缇瑟拉也乖巧地坐到了雅璐莱旁边的座位上。

  「你是一个人来的吗?怎么没有大人陪你来啊?」

  「嗯,我经常一个人过来这里。因为这里平常也会转播训练比赛。」

  「……噢~这样啊。」

  在一千年前的世界里,即便是〈罗格纳斯王国〉这种治安相对较好的国家,城内的街区也到处都是拐卖儿童的人口贩子,像缇瑟拉这样的小女孩根本不可能单独外出走动。

  然而,这种掳人犯罪在这座〈第零七战术都市〉里几乎是不存在的。

  更别说是在〈圣剑学院〉的腹地范围内。毕竟这里可说是整座都市里治安最为良好的地方。

  (……话说回来,如今反而是我沦为犯罪组织的一员了呢。)

  忽然意识到这一点的雅璐莱,不由得有些闷闷不乐了起来。虽说是为了追查〈魔王〉佐尔•瓦迪斯的真面目,但自己最近已经完全沦为〈狼魔众〉的打手之一了。

  很快地,萤幕上便显示出了各校代表选手的身影。

  (……这背后到底是什么原理啊?是由精灵或使魔施展〈远眺〉的魔术,再将影像投影到那个萤幕上面吗?)

  这个时代的魔导技术的高度进化,是雅璐莱这个古人所难以跟上的。

  (为什么古代魔术会突然衰微,一下子就发展出了如此高度的魔导机器文明呢?)

  就在她思索着这些事情的时候──

  「喂,你看,那里怎么会有那个啊?」

  「天、天晓得啊,它是从哪里跑进来的啊?」

  观众席的后方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雅璐莱转头一看──

  「……什么……狗、狗儿!?」

  差点吓得把手中的爆米花给掉到地上。

  只见一头浑身漆黑的大型犬,正昂首阔步地走在观众席之间。它的神气像是王者一样威风凛凛,就好像人们给自己让路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为、为什么狗儿会跑来这里?)

  正当雅璐莱纳闷地蹙起眉头的时候──

  「啊,毛毛丸!」

  缇瑟拉已经站起身来,朝着那条狗儿连连挥手。

  「……毛毛?」

  那头黑犬在察觉到缇瑟拉之后,立刻几个纵跳来到了她的跟前。

  然后,它就这么乖巧地坐在了缇瑟拉旁边的座位上。

  「毛毛丸,你也来看比赛了呢。」

  「汪……」

  黑犬低吼了一声作为回应。

  「……你认识这头狗?」

  「嗯,它有时候会来孤儿院里,陪小朋友们一起玩耍。」

  缇瑟拉一边点头回答,一边轻轻抚摸着黑犬的下巴。

  「这、这样啊……」

  尽管心里仍然有些疑惑,雅璐莱还是把视线转向了毛毛丸。

  妖精一族都喜欢动物,雅璐莱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她对这头黑犬抱持着有些警戒的态度。

  ……因为它和某个家伙实在是长得太像了。

  〈不死者魔王〉的心腹大将,暴虐的〈黑狼帝〉。

  布莱卡斯•暗影王子的死亡扑咬,曾让无数王国军陷入草木皆兵的恐惧之中。

  虽然眼前的这头黑犬,当然不可能会是那个〈黑狼帝〉──

  但这身犹如披上夜幕的漆黑体毛,以及那双精光灿烂的金色眼眸,无论如何都会让雅璐莱联想到那头可怕的暗影魔物。

  「……它、它不会咬人吧?」

  「没事的。毛毛丸是一只非常乖巧的狗狗。」

  只见黑犬被缇瑟拉抓挠着下巴,像是很舒服似地眯起了金色的眼睛。

  (……我、我也真是的,这样胡乱害怕未免太不像话了。)

  雅璐莱重新打起精神,将视线再次转回到了萤幕上。

  此时刚好介绍到了她所认识的那支队伍。

  「啊,是黎榭莉亚姊姊!」

  缇瑟拉情不自禁地探身向前并且举起手来。

  萤幕上显示出了第十八小队成员的特写照片,以及每位成员的〈圣剑〉的不同特色,甚至还根据过往训练比试的结果,制作出了每个人的能力值雷达图。

  与此同时,解说者的声音也在露天运动场里响了起来。

  『──那么,接下来就轮到万众瞩目的〈圣剑学院〉特别种子队伍登场了。目前显示在萤幕上的选手,是黎榭莉亚•克里斯塔利亚。她既是第十八小队的队长,同时也是本小姐永远的宿敌。现在回想起来,我和她的初次见面已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当时克里斯塔利亚公爵家正在举行派对,结果有一只大蜥蜴在派对上逃出了笼子──』

  『呃,芬瑞丝小姐,解说者要秉持公正客观的立场……』

  『你在说什么傻话啊!会长!本小姐才刚说了一个起头而已耶……唔呣。』

  『呃~我们的实况转播出了点问题,非常抱歉让各位观众见笑了。』

  只听一阵杂讯过后,负责解说的少女声音就这么戛然而止。

  尽管中间发生了这么一个小插曲──

  不过〈圣剑学院〉代表选手的登场,还是让体育场的观众一下子沸腾了起来。

  「你看你看,那个小男生好可爱哟♪他大概几岁啊?」「资料上是说只有十岁。只要再等上个几年……就完全是我的菜了呢。」「愈是那种可爱的小男孩,愈是会变成夜晚的魔王喔。」

  在周围的观众席上,同样穿着〈圣剑学院〉制服的几名少女,则是在兴高采烈地聊着这种话题。

  ……那名少年似乎很对一部分少女的胃口。

  「……雷欧哥哥。」

  雅璐莱不经意地看了旁边一眼,发现缇瑟拉也脸颊微晕地凝视着萤幕。

  (……哎呀呀,真是个早熟的孩子呢。)

  看着缇瑟拉的陶醉表情,雅璐莱不禁心领神会地微笑起来。

  ……她有点羡慕这种情窦初开的酸甜滋味。

  自幼便被作为〈勇者〉培养起来的她,不被允许拥有恋爱之类的情感。

  忽然之间,雅璐莱的思绪回到了一千年前的过去。

  浮现在她脑海里的那道身影,是同在师父门下学习剑术的师兄。

  这位师兄作为真正的勇者,一次又一次地拯救了世界的危机,雅璐莱无比憧憬着他那伟岸的身影。

  (……现在回想起来,那或许就是我的初恋也说不定。)

  然而,她所憧憬的这位〈勇者〉,最后却堕落为了与人类为敌的〈魔王〉。

  (……~真、真是的,我这是在胡思乱想什么啊。)

  妖精少女用力摇了摇头,将视线重新转回到了萤幕上。

  ◆

  帝国标准时间一○四○。

  在魔力灯所照耀的地下空间里,黎榭莉亚一行人静静等待着比赛开始的信号。

  黎榭莉亚和艾尔菲涅凑在个人装置前商讨战术;蕾吉娜利用墙壁做着伸展运动;咲耶不客气地享用着〈樱兰〉的特有食物寿司卷;至于化身为雷欧尼斯模样的夏莉,则是对咲耶吃的东西很感兴趣的样子,不时斜眼偷偷看向她手上的寿司卷。

  做着伸展运动的蕾吉娜,突然在这时候抬起头来说道:

  「开局位置在地下空间的话,其他队伍也不容易发现我们,这样子感觉还挺有利的呢。」

  「嗯~话倒也不能这么说。」

  黎榭莉亚冷静地摇了摇头说道:

  「如果是原本就熟悉的环境也就罢了,但〈战术都市〉的地下空间可谓错综复杂,几乎和深不见底的密林没什么两样。必须采取和地面战斗截然不同的战术。」

  简单来说,就是要分析无数的地下通道,以此来推测其他队伍的动向。相较于比赛一开打就会爆发激战的地面作战,地下空间的作战必须更有策略性地调动整支部队。

  「顺便提醒一句,地下四楼以下是禁止进入区域。因为那里有〈磁浮铁路〉的运行轨道,所以不希望被参赛选手不小心破坏掉吧。」

  艾尔菲涅将个人装置上的地图亮给其他队友看。

  根据本届〈圣剑剑舞祭〉的规则,个人装置是允许在比赛中携带的道具。

  只不过除了一小部分区域以外,个人装置的通讯机能都会处于封锁状态。

  这大概是为了重现实战中的常见局面,也就是〈虚兽〉的EMP弹幕(高密度魔力波动)所造成的通讯阻断。

  「不知道和我们同一区域的,会是哪个培育机构的队伍。」

  「至少不会是同为〈圣剑学院〉的代表选手吧。莎托蕾诗殿下的队伍多半会被配置在地上,因此我们在序盘阶段应该不太可能遇上他们。」

  黎榭莉亚如此回答了蕾吉娜的问题。

  那些有望夺冠的热门队伍,在序盘阶段便会被配置于地上的激战区,希望透过他们的精彩表现来炒热〈圣剑剑舞祭〉的气氛。因此站在主办单位的立场,显然不可能把莎托蕾诗的队伍配置在地下空间,毕竟她可是有着压倒性人气和魅力的上届冠军。

  「虽然我在今天早上的会议里也提过了──」

  艾尔菲涅像是在忌惮空拍无人机似地压低声音说道:

  「但还请大家多加提防〈第零四战术都市〉的〈大学院〉的队伍。」

  〈大学院〉在性质上偏向学术型机构,该校所培育出来的大都是研究者型的〈圣剑士〉,因此在历届的〈圣剑剑舞祭〉上几乎从未打进前面排名。

  当然,其中最顶尖的学生还是有着相当不俗的实力,只是相比于规模最大的〈圣剑学院〉和精英荟萃的〈埃琉席翁学院〉,〈大学院〉自然是显得黯然失色了许多。

  然而,执掌〈第零四战术都市〉的总督,正是那位迪因夫罗德•费雷特伯爵。

  而且芬捷尔•费雷特也是〈大学院〉出身的学生。

  「〈魔剑计画〉的相关研究,很有可能就是在〈大学院〉里暗中进行的。虽然他们应该不会在〈圣剑剑舞祭〉上干出什么事情来,但大家还是小心为妙。」

  ……距离〈圣剑剑舞祭〉开始,只剩下一分钟不到的时间。

  黎榭莉亚一脸紧张地站起身来。

  「──榭莉亚小姐。」

  就在这个时候,化身为雷欧尼斯模样的夏莉,忽然伸手拉了拉她的制服袖子。

  「……雷欧,怎么了吗?你想吃点心是吗?」

  「不是啦。」

  夏莉语气不悦地回答道:

  「我再重申一遍,我只会为你们提供最低限度的支援。」

  「嗯,没问题。」

  黎榭莉亚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可是得到了雷欧和你的悉心指导,我一定会好好发挥出锻炼的成果的。」

  「……这样啊。」

  夏莉有些别扭地把眼睛转到一边去。

  「……好吧,你的努力和毅力确实令人佩服。真亏你能一路坚持到现在。」

  「谢、谢谢。」

  黎榭莉亚露出了一个受宠若惊的微笑。

  ──于是,帝国标准时间一一○○。

  〈圣剑剑舞祭〉的开始信号,响彻了整座〈第零八战术都市〉。

  『〈圣剑〉──启动!』

  第十八小队的全体成员齐声唱和,各自显现出了自己的〈圣剑〉。

  蕾吉娜的〈龙击爪铳〉、咲耶的〈雷切丸〉、艾尔菲涅的〈天眼宝珠〉、黎榭莉亚的〈誓约魔血剑〉。雷欧尼斯也召唤出了登录为〈圣剑〉的〈封罪魔杖〉复制品。

  〈圣剑剑舞祭〉在规则上有一个不同于学院对抗赛的地方,那就是选手在〈圣剑〉遭到破坏的当下便会失去比赛资格。重新显现遭到破坏的〈圣剑〉是不被允许的犯规行为。

  因此,选手们必须让自己的〈圣剑〉随时保持在显现的状态。

  黎榭莉亚看着蕾吉娜、艾尔菲涅,以及雷欧尼斯开口说道:

  「按照事前商定的作战计画,由我们四个人来负责夺取〈核心旗标〉。」

  三人闻言,都同时点了点头。

  接着,黎榭莉亚转向咲耶说道:

  「咲耶,扰敌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嗯,包在我身上。我会把敌人搅得天翻地覆的。」

  咲耶向黎榭莉亚点了点头,同时不忘扬了扬手中的〈雷切丸〉。

  她将独自一个人前往地面,负责侦察其他队伍的动向。如果情况允许的话,便透过打带跑战术来吸引敌人的注意力。一言以蔽之,就是主动杀进敌阵的侵略型诱饵。

  敌人肯定料想不到第十八小队会让最强战力单独行动,因此这套战术可以起到混淆视听和分散注意力的作用。当然,若是没有咲耶的压倒性实力和〈雷切丸〉的超加速权能,这项大胆到有些冒险的作战方案根本没有成立的可能性。

  「只是我说不定会不小心把他们全部干掉喔。」

  「你别看到敌人就想往前冲。你的主要任务还是侦察和扰乱啦。」

  黎榭莉亚不由得苦笑着叮嘱道。

  「──那么,我们上吧!」

  黎榭莉亚举起〈誓约魔血剑〉,威风凛凛地下达了出击的命令。

  ◆

  ──同一时间。

  〈埃琉席翁学院〉的代表选手──由莎托蕾诗•雷•奥提利杰所率领的第一小队,也在〈中央花园〉的中心地带启动了〈圣剑〉。

  「真不愧是公主大人,完全是全场瞩目的焦点呢。」

  肩上扛着猎枪型〈圣剑〉的青年,用一种有些轻佻的调侃语气说道:

  「在这一次的比赛过后,〈银血的天剑姬〉又要添上好几张迷人的特写照片了呢。」

  事实上,此时就有三台空拍无人机在周围打转。

  「喀尔托,别在那里说些有的没的。」

  莎托蕾诗冷冷地瞪了青年一眼,喀尔托立刻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虽然给人的感觉很轻佻,但这名青年的狙击能力是超一流的级别。

  这支部队的成员当然没有无能之辈。而尽管他们每个人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却绝对服从于作为指挥官的莎托蕾诗。整支部队纪律严明,一丝不苟地执行着她的命令。

  莎托蕾诗之所以能统驭这些恃才傲物的精英分子,靠的不是王族的威信,而是因为全体队员都折服于她的压倒性实力之下。

  莎托蕾诗麾下队伍的每一个人,都是愿意无条件服从她命令的棋子。

  对于指挥官来说,再也没有比这更加理想的部队了。但与此同时,这也意味着败北时的所有责任,都将由莎托蕾诗一个人一肩扛起。

  她甘之如饴地承受着这份沉重的压力。

  三大王家的职责使命,是成为人类和〈虚兽〉抗战到底的希望旗帜。倘若自己连这种程度的压力都承受不住,那就根本不配作为一位王族。

  「──啊,发现了。有虫子躲在第四区块的大楼里头。」

  只听一道有些悠哉的少女声音如此报告道。

  手里拿着个人装置的她,是一名感知系的〈圣剑士〉。

  「是哪个学校的队伍?」

  「〈圣耶路密纳斯修道院〉的第四圣歌队。他们的〈圣剑〉能力是──」

  「不必了。参赛选手的资料我都记在脑子里了。」

  莎托蕾诗摇了摇头。

  「一开局就撞上了我们,对方也真是不走运呢。」

  另一名面容严峻的高个男子如此说道。

  他出身于世代侍奉奥提利杰家的管家一族。

  「王女殿下,需要由在下的〈圣剑〉来攻破敌阵吗?」

  「不,我亲自动手。为了正在观看比赛的观众,我们得来个展示火力的大场面。」

  对于莎托蕾诗来说,她有义务在〈圣剑剑舞祭〉上夺得冠军。

  而且光是赢得胜利还不够。她必须展现出压倒性的强大,从正面彻底碾压其他的对手。

  唯有如此才能提升王室的威望,让人们看到人类的守护者是多么地可靠。

  莎托蕾诗「嗖」地拔出了〈圣剑〉。

  在阳光的反射之下,银白色的大剑显得熠熠生辉。

  「〈圣剑〉──〈神灭灼光〉。」

  她将大剑高高举起,随即倏地猛劈而下。

  一道闪光顿时划破长空──

  滋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远在另一头的大楼被斜切而开,上半部分整个崩塌了下来。

  「公主大人,您如果干得太过火的话,主办单位那里可不好交代啊。」

  喀尔托一脸无奈地嘟囔道。

  「我已经特地打偏了。再说这场赛事也没有那种会死于大楼崩塌的蠢货。」

  莎托蕾诗摇了摇头,缓缓地垂下了光辉灿烂的大剑。

  「容我提醒一下,破坏建筑物是会被倒扣分数的耶……」

  「小事情。只要随便夺得一颗〈核心旗标〉就能抵消掉扣分了。」

  莎托蕾诗之所以一剑砍爆大楼,单纯是为了满足观众对大场面的期待。

  如此夸张华丽的表演,其实也是主办单位所乐见的演出。

  「好了,让我们开始狩猎吧。首先的第一个目标──」

  莎托蕾诗望着变得开阔一些的天空,说出了那个目标人物的名字。

  「──〈圣剑学院〉第十八小队,黎榭莉亚•克里斯塔利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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