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章 来玩多重人格游戏吧!全人格集合

  多重人格游戏的日子开始了。

  话虽如此,学校生活还是一如往常。

  θ郎会用他的杂学补充老师的上课内容。

  辉井路在体育课和下课踢足球的时候大开无双。

  然后我们依然是大家尊崇的樱王。

  有产生变化的是放学后的时间,就只有在没有其他同学的地方,与一色华乃实相处的时间而已。

  玩「多重人格游戏」时要真心相信对方心中有其他人格,与对方相处。

  所以……

  「你现在在假扮千秋吧?」

  「我记得春雨的设定是八岁?」等等这些出戏的发言都算是违规。

  而且我也绝对不会不小心说出「我接下来要假扮囚慈喔」。

  因为我、θ郎和辉井路都不是假扮的,我们是实际存在的。

  一般的多重人格……

  当一个人格存在于意识表层时,其他人格并不会有这段期间的记忆。

  而且各个人格之间好像也不会对话。

  在游戏中我所看到的一色华乃实版多重人格也有这样的特徵。

  而我们……

  我告诉一色华乃实囚慈、θ郎和辉井路之间「能够共享记忆」、「能够进行群组语音通话这类的交流」,让她接受规则上的一些变化,这样我们也能做自己了,所以玩起来其实很轻松。

  她并不觉得「樱介总是不在」这件事很奇怪。

  因为一色华乃实的主人格「华乃实」通常也不会出现。

  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一色华乃实一定都是某一个副人格。

  不过这种被θ郎或辉井路以外的人当作囚慈对待的感觉真的很新鲜。

  相信θ郎和辉井路应该也是一样。

  这种新鲜感只有在玩多重人格游戏时才会得到,我们也非常喜欢──

  所以面对每个副人格都大剌剌做自己的「华乃实逼近法」,我们都是噙著泪接受。没错,真的是噙著泪不夸张。

  不过有时候还是会忍不住QQ。

  比如说这件事。

  在樱介的房间。

  千秋想要cosplay,但是我们都没服装也没钱,于是就用百货公司的包装纸或纸袋(樱介妈妈留著没丢的东西)做出了一件洋装(?),千秋穿上洋装,用她偏爱的粉红色颜料进行脸部彩绘之后……

  「呵呵,帮我办个摄影会好吗?拜、托、你、嘛。」

  我勉为其难接受了她的要求开始拍照后……

  人格从千秋换成了夏目……

  「你给老子穿这是三小衣服啊干!死变态!你哪间小学的啊?」

  他猛力揪住我的胸口。

  好过分。

  就在夏目以近到鼻息会直喷我脸上的距离恫吓我之后……

  人格从夏目变成了冬月。

  「──?」

  她默默赏了我一巴掌。

  冬月会反射性地排除在她半径两公尺内的他者,是个私人空间过广的女孩,所以在她认定我的脸与她过度接近的当下这一掌就立刻呼了过来。

  太过分了。

  就在我要指控她的残酷对待时……

  人格从冬月变成了幼女春雨……

  「呀啊啊啊啊啊──」

  她一来到意识表层,就因为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而惶惶不安,于是开始嚎啕大哭。

  想哭的是我好吗?

  唉,真是让人QQ啊。

  θ郎说:

  《眼泪可以有效疗愈觉得压力山大的心喔,哭了之后优先作用的就会从交感神经变成副交感神经了,俗话说「笑口常开,福气常来」,所以「哭口常开,副交感神经常来」喔,科科科。》

  也就是说光是QQ已经算好了吗?

  有时候我也会觉得欲哭无泪。

  比如说这件事。

  在放学后的教室。

  其实市川樱介队里双绿丛中一点红的辉井路原本就很好奇女生的身体是什么样的构造,也一直有求知欲,想透过实物了解──

  其实一色华乃实中负责担任性感角色的千秋原本就很好奇男生的身体是什么样的构造,她也一直有股冲动,想透过实物了解──

  这两个人在多重人格游戏中一开始玩医生游戏后……

  在一场感冒的问诊中,病患角色都脱到只剩内衣裤了他们还不满足,连医生角色也脱到只剩内衣裤!

  在樱介观众席的我和θ郎无法依自己的意思从刺激的视觉讯息(华乃实的内衣装!)撇开眼睛,让我们乱成一团。

  《辉井路你疯了吗?这里可是教室喔!你们要玩脱脱乐的话就回房间里玩!》

  《θ郎清醒一点啊!就算在房间里也不能玩脱脱乐啦。》

  接著……

  教室外面的走廊传来了脚步声──?

  顺从自己渴望的辉井路与没有压抑冲动的千秋也终于注意到现在这样子有多不妙。

  「讨厌,人家正在兴头上呢~」

  华乃实(千秋)躲进了扫具柜里。

  樱介(辉井路)正要躲到讲台底下时与路过这间教室的实习老师大姊姊四目相交!

  …………

  现场突然鸦雀无声,静到我怀疑自己的鼓膜突然破了。我的鼓膜一定没事,有事的是市川樱介的现况。

  实习老师一定很诧异,因为她以为放学后的教室里应该没有人了,但是竟然有个脱到只剩一条内裤的男生在。

  而且这个男生文武双全、无所不能,所以被同学们称为「樱王」,甚至让实习老师(大学女生)自己也说过「如果我再年轻个十岁,搞不好也跟樱王告白了呢」,这种从实习老师身分来看,算是相当积极主动的发言。

  老实人辉井路则像是恶作剧被揭穿一般尴尬地说:

  「我只是……在玩医生游戏。」

  别玩医生游戏了,我们去医院给医生看看吧。

  在这个场面就算她这样说都不奇怪,但是不知道女大生老师是不是单纯希望实习期间能够划下完美的句点,不想与有病的学生扯上任何关系,所以她默默地离开了。

  但是隔天……

  我发现女大生老师并不是会对有病学生见死不救的人。

  何止如此,她好像还声称在有限的实习期间她最大的任务就是「为明明是风云人物却在放学后独自在教室里玩医生游戏的少年矫正他邪门的性癖」。

  因此在没有任何人的走廊上,女老师脸上燃烧著强烈的使命感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暴露身体的?你会在学校以外的地方暴露吗?别担心,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樱王的真面目是穿新衣的樱王。」没想到我只不过是大出丑这么一次,她就担心我是个暴露惯犯,还说我是穿新衣的樱王。

  唉,真是欲哭无泪啊。

  有时候我本来不打算哭却还是哭了出来。

  比如说这件事。

  在我们随兴埋下了时光胶囊的隔天,是可以看到日全食的二月某一天。

  春雨、夏目、千秋、冬月的个性虽然大相径庭,但是她们有个奇妙的共通点──

  不知道为什么她们四个人都莫名受到天体的吸引。

  听说在我们居住的城镇上,太阳的约八成面积会被月球阴影覆盖,这个瞬间是发生在下午两点十分。

  好在小学只上半天课。

  放学后,市川樱介和一色华乃实来到了莫名宽敞的河边。

  我们仰望著天空,一边玩接龙一边等待。

  市川樱介是三人一组,所以我们很擅长玩接龙。

  而且我们规定都要接六个字以上的词,所以在出现第N次「RU」结尾的词时(注:在日文中以RU开头的词比较少,因此很难接),θ郎不能接「转盘(注:ルーレット,RU开头五个字)」,「魔术方块(注:ルービックキューブ,RU开头九个字)」又已经被讲过了……

  《我可不想变成在接「RU」的词时回答「鲁邦三世(注:ルパン三世,RU开头七个字)」的无聊人。》θ郎的谜之坚持让他陷入了长考,我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两点多了。

  θ郎以外的所有人都彻底将心思从接龙转放到太阳上。

  我们带著乖顺的心情静静等待。

  θ郎以内心之声喊道:《我知道了,累进课税(注:RU开头七个字)!》但是在樱介表层的我并没有说出口,我看到一色华乃实雀跃仰望天空的侧脸就觉得应该不需要说了吧。

  接著──白昼的月亮与太阳重叠,渐渐隐没太阳。

  此时θ郎兴奋难耐,像是在表达「我们在冬天的河边罚站这么久,要是不感动一下就亏大了」一样,辉井路则是从接龙游戏一路兴奋到现在。

  黑幕轻轻笼罩了这一带,这样的白昼让人觉得躁动又神奇。

  永恒般的剎那结束了。

  月球离开太阳后,只留下了百无聊赖的冬日午后河畔,与我们两个小学生。

  「差不多该走了吧?」

  樱介表层的我说。

  全日本的人直到刚刚为止仰望的这片天空,华乃实现在依然在凝望著,现在的天空中既没有被月球隐没的太阳,也没有任何一片云彩,也就是说这是一片没什么好仰望的柔焦蓝天。

  「……再也,看不到,日全食了呢。」

  她说她会轮流切换人格欣赏这次的日全食。

  最后这个是春雨吧?

  「还看得到啊,这么说来,早上的新闻好像有讲,呃……说是二十六年后,嗯,好久喔──啊,不过二周期流星雨在六年后的冬天可以看到喔。」

  春雨、夏目、千秋、冬月,市川樱介队与爱好天体的她们在一起,所以也把下次天体秀的推估时间记在脑海里了,可能就像运动员理所当然会记得下次奥林匹克的举办地一样。

  六年后,推估二周期流星雨会在我高一的第三学期(注:日本学校的寒假过后,约为一到三月)出现并造访地球,我记得这个流星雨在我小二的某个夜晚好像也从这个城镇的空中滑落过。

  我听到一旁的春雨有气无力地说:

  「……真希望流星雨永远都不要来。」

  怎么了?这位天体迷啊?单纯是因为她期待的日全食结束了,所以就在闹脾气吗?我想著想著──

  「我明天要转学了。」

  她说。

  「…………咦?」

  不会吧?

  我没有问出口。

  因为我看到她紧咬著双唇,瘦小的肩膀轻微颤抖,眼中还噙著泪水。

  年幼的春雨是个爱哭的女孩,可是我看她紧咬著双唇的脸庞满满是「我才不会哭」的气魄──我是第一次看到她这样全力忍住泪水的模样。

  「大家都很不想说拜拜……所以春雨就说春雨想要说拜拜,可是……为什么呢?今天的拜拜和平常的不一样,让春雨好想哭啊。」

  她摇摇晃晃靠近我,从我的侧边黏到我身上。

  春雨是撒娇王。

  只要有悲伤痛苦开心快乐的事,也就是不管是日常生活的任何情境,她都会黏到我身上。

  年幼的春雨是以行为而不是以语言表达自己的情感,所以不适合让θ郎陪伴她,而且她只是黏在樱介身上任时光流逝,让辉井路没两下就觉得很无聊,所以辉井路也不适合。

  因此让春雨黏的责任完全落到了我头上。

  平常春雨黏在我身上之后,我可以从她的表情看出她的悲伤或痛苦好像都烟消云散,快乐或开心感则是增加了,但是现在……

  她黏完了我之后悲伤与痛苦并没有烟消云散,她的眼神惆怅,眉毛下垂,依然是那张噙著泪水的脸。

  「和囚慈葛格共度的时光都超开心,超开心的……可是我很讨厌现在这个要说拜拜的时光……我想拜托你……摸摸我痛痛的地方。」

  春雨牵起我的手想让我摸她的胸口──!

  所以我慌慌张张地把手放到她头上摸摸她的头,她的头发很柔软。

  「没事的,这段让春雨的胸口发疼的拜拜时光只有一次,只有这一次,春雨再也不用跟我拜拜了喔。」

  只要在年幼的春雨悲伤或痛苦时跟她说「这只有一次,不会再发生了喔」,她就会很放心,只要在她开心快乐时跟她说「以后还会发生很多次喔」,她就会很开心。

  「春雨再也不用跟囚慈葛格说拜拜了吗?」

  我点头,她已经要转学了,明天以后我们也说不上「拜拜」之外的话了。

  春雨露出安心的表情说:

  「如果只有一次的话,春雨是个乖孩子,我会忍耐……我们就跟平常一样微笑著说拜拜吧,囚慈葛格。」

  春雨说完又从侧面黏到我身上,「嘿嘿嘿」,她开心地抬头看我,随即脸色又黯淡了下来。

  「明天之后……在春雨跌倒的时候、赢牌的时候、一起唱完歌的时候……我都不能再黏住囚慈葛格了……好寂寞喔……」

  春雨说到这里再也耐不住,她一直努力强忍著的泪水还是溃堤了。

  她「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地放声大哭,本来想要笑著说拜拜的她可能不希望我看到她哭泣的模样,所以她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她那幼儿咬字不清的「好寂寞喔」一直在我耳边回响。

  ──隔天,一色华乃实转学走了。

  她也没说自己是往北还是往南,就这样离开了。

  夏目再也不会在节分时猛力把豆子丢在扮恶鬼的我身上,也不会在换他当恶鬼时恫吓我说:「你以为恶鬼看到区区的豆子就会退缩吗干!」……

  千秋再也不会在万圣节时强烈要求我当「穿新衣的樱王」,逼迫我穿成活力十足的暴露狂模样绕镇一周(我要不是小学生早就被抓了!)……

  冬月再也不会在她出现到意识表层后随即就想确保自己的私人空间而从行驶中的缆车往外爬,不会在我试图阻止她的时候呼我巴掌……

  春雨再也不会蛮横要求「我要坐在肩膀上」,逼一个小四男生让小四女生坐在肩膀上,以这种羞于见人的方式去参加人满为患的新年参拜……

  再也不会有了。

  「囚慈弟」,千秋性感的嗓音彷佛是在叫她的鲜肉男友……

  「囚慈」,夏目不带感情的嗓音彷佛是在叫敌人之类的……

  「……」,冬月只有在有事找我时才会面无表情眨眨眼……

  「囚慈葛格」,春雨的嗓音听起来简直就像兄控的妹妹……

  她们的声音突然苏醒──啊,我本来不打算哭,结果却还是哭出来了。

  一色华乃实转学后几天……

  市川樱介队的小学生活就回到遇见一色华乃实之前的样子,还是每天都被人尊崇为樱王。

  突然……

  我在想:「不知道一色华乃实在新的学校过得好不好?」

  此时θ郎说:

  《放心啦,软银鹰和火腿斗士也是分别回归了福冈和北海道之后就大展身手了不是吗?一色华乃实在她新的主场一定也过得很好。》

  一色华乃实又不是棒球队,软银鹰和火腿斗士换主场的成功例压根没有一丁点的参考价值。

  《问我,问我。》辉井路说:《我将来有点想当职业棒球队专属的啦啦队队员!》

  可惜市川樱介的肉体是男的,不管辉井路有多会跳舞,这个梦想都难以实现,我安慰她说:

  「虽然要以啦啦队的身分在体育馆跳舞是不可能的,不过辉井路总有一天会在很大的舞台上跳舞,我有很强烈的预感。」

  「嘻嘻嘻,我会加油滴,大舞台啊……是什么样的舞台呢?」

  不知道为什么「舞台」这个词一直在我脑中盘旋不去。

  ──啊!

  一色华乃实的儿童剧团试镜怎么样了呢?

  她都搬家了,可能也没办法站上地方上知名儿童剧团「类人演」的舞台了吧?

  我上网找了类人演的官网,不知道为什么却找不到试镜的计画。

  于是θ郎打电话去问。

  「不好意思冒昧请问……有一部改编自丹尼尔•凯斯原作的舞台剧,主角是多重人格少女的,这部剧的试镜是什么时候?该不会已经结束了吧?」

  电话另一头的阿姨说:

  「试镜之后才会举办……可是我们没有要演多重人格少女当主角的舞台剧喔。」

  「嗯?你们不演丹尼尔的戏吗?」

  「我们会演丹尼尔•凯斯的戏,改编的是《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这是个智能障碍的少女做了提高智商的手术后成为天才的故事喔。」

  「你们改编的是这部喔?不是《24个比利》吗?」

  「要是改编《24个比利》会毁了原作的精华之处啊。」

  「那我祝福你们改编的《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舞台剧没有毁了原作的精华之处。」

  θ郎说完后挂了电话。

  原来她不是为了揣摩角色啊?不过我却莫名地释然了。

  毕竟她的多重人格真的是……

  我心中一直有一种模模糊糊的感觉,没想到辉井路给了我一个斩钉截铁的答案。

  「华乃实实的多重人格是如假包换的喔,因为她和其他人不一样,我一直感觉到她体内有光芒,四道光芒。」

  辉井路不会说谎,所以我想这个感觉应该是真的。这种一眼看出这个人有没有多重人格的雷达是辉井路独有的惊人能力。

  而且我也想起来了,我的能力虽然不能算是很惊人,但是我至少也有一项能力。

  就是只有我在樱介观众席熟睡时……

  只要市川樱介的全身上下都完全放松──也就是属于躺进被窝这种极其轻松的姿势时,如果清醒的θ郎和辉井路说了些什么话,他们的对话就会似有若无出现在我梦中。

  θ郎和辉井路似乎就没有这种能力……

  小时候我还以为这是我的错觉……

  我好像也没有个什么机缘告诉他们我有这个能力。

  话说回来,我已经好久没作这样的梦了。

  搞不好我早就已经失去这个能力了。

  其实我们都非常好睡,总是同一时间躺平睡死,基本上在被窝中他们根本就不可能一起度过失眠的夜晚。

  就算连日秒速爆睡的辉井路小妞真的失眠,她应该也不会在被窝里耐心等待睡意来临,而会开始跳舞吧。其实在小一远足的前一天晚上,辉井路就因为过度兴奋而睡不著,她爬出被窝彻夜独自跳舞,结果我们就沦落肌肉酸痛去远足的下场。

  总而言之……

  与辉井路拥有的多重人格雷达相比,我这个能力实在是没什么用啊,唉唉。

  辉井路特有的能力让我们发现了新的事实,此时我们又产生了新的疑问。

  为什么她在知道一色华乃实是真的多重人格者时,没有立刻告诉我和θ郎呢?

  《因为囚慈慈和θ郎郎在玩多重人格游戏的同时也很享受「不知道华乃实实到底是真的还是装的」这种悬疑感啊,剥夺你们这样的乐趣有违我游戏小公主之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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