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1话 天使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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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没有在交往,但对我来说……他是最重要的人。』

  真昼在班上众目睽睽之下所做的发言,让周一整天都在分心思考这句话真正的意思,没能好好上课。

  周不明白『重要』一词包含著怎样的感情。是友情?亲近之情?还是——对异性的情感?

  愈是深想,不安、焦躁,还有一点点期待的情绪便在心头翻搅。

  周就这样怀著难以名状的感情度过了这一天。树虽然觉得好笑,但也没有挖苦他。

  由于树什么都不说,光靠周自己猜想也很难推测出真昼的心思。

  就算想直接去找她本人问清楚,可是在学校又没办法问。周就在这种烦躁情绪的陪伴下度过了这一天,等到回家以后才战战兢兢地向真昼询问,她听完却愣住了。

  「我没有说谎喔!」

  真昼一边穿上围裙准备开始煮晚餐,一边用若无其事的语气回答道。也许是察觉周眼神游移不定的样子,又轻笑著说道:

  「我的交友圈很小。虽然会与人维持适度的来往,但能明确说是比较亲近的,就只有你、千岁同学和赤泽同学了。当然,你们都是我很重要的朋友,可是要说最亲近、相处起来最舒服的就是你了。」

  「是、是喔……」

  说到和真昼要好的,的确就是她提起的这些人,可是周没想到真昼竟然会当面说自己是她最亲近、相处起来最舒服的对象。

  「我们也不过一起生活了半年左右,但我感觉这半年来过得非常充实。我在过去的人生中一直没有与他人深交,所以你就是我最亲近、最喜欢的人。」

  听到她轻描淡写地说出这种话,周勉强按捺住想要发出呻吟的冲动,一边直视真昼的眼睛,发觉她的眼中闪烁著温和的光芒,正凝视著自己。

  「……对我来说,世界很小,就像住在一个小※箱庭里面一样,喜欢的人也少到手心就装得下……你是其中我最亲近、最重要的人。是你告诉我做原本的自己就好。」(编注:一种在浅箱中放入砂土、植物的模型造景。)

  「真昼……」

  「所以,你要再稍微拿出点自信来。」

  柔和的表情清楚呈现出她的真心,使周的脸颊不由得发热,而真昼并没有注意到这点。

  正因为她不是有意说得这么感人,才会让周害羞得想紧揪住胸口,一点一滴涌上心头的喜悦也让他身体颤抖起来。

  「再说,你明知道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你以为我还有其他重要的人吗?」

  「不是啦……只是你知道,那种说法很容易被别人误会的吧。」

  「我就是故意那么说的。」

  周直直凝视著真昼坚定的笑容,而真昼则是展现从容不迫的态度,加深了脸上的笑意。

  「因为当时就算我继续含糊带过,他们一定还会问个不停,或者随便瞎猜。」

  「话是这么说没错。」

  「既然这样,适当放出一点消息也更容易控制谣言。与其让他们胡乱扭曲事实,还不如自己来引导谣言的方向。」

  「……是这样喔!」

  这下周明白真昼那番宣言有她自己的考量了,不过,对事前完全不知情就被突然提及的周来说,那段时间还是挺难熬的。

  结果在那番发言之后,班上更是吵得不可开交,真昼本人却只是露出天使般的温和微笑。那些迷上真昼的男生现在恐怕都在烦恼那个对象到底是谁吧。

  「总之,这种事情记得事先提醒我一下,不然我也要误会了。」

  「误会、吗?」

  「……因为听到你那么说,一般来说,连我这个当事人也会和其他人产生同样的想法。」

  周认为真昼确实对自己颇有好感,否则不会如此不设防,也不会向自己投以如此信任的目光。

  但另一方面,他又猜不出那种好感是什么样的性质。

  它和周对真昼的好感一样吗?蕴含著同样热烈的感情吗?

  自己心里的感情无法轻易诉诸言语。

  那不是熊熊燃烧的热情,也不是从胸怀满溢而出的激情,而是像一盏温和平静的烛火,拥有切实的热度。

  真昼是周第一个想要拥入怀中疼爱、用心珍惜的对象。

  他不能在没做好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直接向平时只是以亲近的异性朋友关系来相处的对象宣泄这种感情。

  周根本不晓得真昼对他的好感是否和自己一样,所以一直在告诫自己不要自作多情。

  「如果我在那个时候说你是很重要的人,你不也会有些想法吗?」

  「我倒觉得你根本不会公开。」

  「是没错啦。」

  「还是说,你愿意公开?」

  「然后我就能体会到如坐针毡的心情了。」

  众人带刺的目光一定会刺得周胃痛,甚至到了能用目光将他射杀的地步。

  曝光之后的下场显而易见,周也不想没做好准备就去找死,于是摆了摆手表示拒绝。真昼的嘴边露出微笑。

  只不过,那样的笑容不是因为觉得可笑或是高兴,而是隐约流露出无奈与看开了的情绪。

  「我想也是,因为你就是不冒险的类型。」

  「……总觉得你在损我。」

  「你想多了。」

  嘴上说他想多了,真昼的样子却如同死了心一般,而她似乎不打算跟周解释什么。

  真昼一副受不了的样子长叹口气,然后便往厨房走去。

  「我说……」

  「什么?」

  「假如我把事情公开了,一定也会影响到你,那样你会容许吗?」

  「当然了,这还用问。我不会没做好心理准备就随便问你这种事情。」

  她的态度过于理所当然,让周一时无言以对,可是她看也不看这边,兀自准备著各种厨具,走动间带起围裙下襬飘动著。

  「因为我和你的立场不同,我所接收到的目光和情感自然也不一样。我能理解你为什么不愿意开口,而且也不希望你受伤。」

  「呃……」

  「受欢迎也让人很伤脑筋呢!跟谁来往都要被监视和指手画脚的。」

  真昼感慨地发著牢骚,一副很厌倦的样子,接著又转过头说道:

  「不过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不会有人指指点点说闲话。目前这样我就很满意了。」

  真昼嫣然一笑,而周只能凝视著那美丽的微笑,再也说不出其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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