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一转,这里是圣托里尼岛费拉镇上某间饭店的套房。
被小混混掳走的竹内同学旅行团及太郎助,正被粗绳捆绑在起居室。粗绳连手带人捆上了好几圈,另一端更是紧紧绑在房内为数众多的其中一根柱子上。
每人的口中都还塞了猿辔堵嘴,想讲话都成问题。此外更连椅子都没得坐,统统一屁股坐在满是鞋印的地上。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来,都是典型的绑票被害者。
或许是连抵抗的力气都没了,每个人都相当安分。
「这票亚洲人,就是姊姊的熟人吗?」
起居室正中央,坐在沙发上的少女望著竹内同学们说道。
一行人身处的套房要价还算是不菲,因此格局也相对宽敞,单论室内面积就达一百数十平方公尺。其他还设有两间寝室、厨房、浴室以及休息室等等。
就连现在让双方人马彼此乾瞪眼的起居室都十分气派,面积超过二十平方公尺。
「呃──嗯……应……应该没错……」
「嗯哼~?」
这位不可一世的发言人,正是直到方才都在与西野互杠的少女。
现在已经戴上义手与义足的她,乍见之下就与常人无异。这两双作工极度精致的义肢,只要把接合处藏在衣服下,想一眼看穿这并非与生俱来的四肢就绝非易事。
再加上少女又穿著一身抢眼的哥德萝莉风格服装,现场可断定是毫无任何人注意到义肢的存在。毕竟她就连不经意摆出的举动都极其自然,也没有半点机械音自义肢内部传出。
「…………」
「……请……请问是怎么了吗?」
就像要包围哥德萝莉少女所坐的沙发似的,数名从二十出头到四十多岁的西洋男性就在她身旁排成一圈。正与她对话的,是其中唯一身著西装,脸上戴著墨镜,看起来最通晓世故的人物。
「这种货色会是姊姊的熟人?这是真的吗?难以置信。」
「我们猜想八成是观光客,所以确认过机场的监视器影像,就发现大姊要找的家伙跟这票小鬼在一起。如果不介意的话,也可以把影像带来给大姊看看……」
「家伙?」
「啊……不,抱歉,是大姊在找的女士……」
少女尖锐的一瞪,令西装男当场浑身颤栗。
出现反应的还不只是他,在场所有男子的脸孔都为之僵硬,显得胆怯有加。
看来他们已经完全为她所掌控。由于后者是个外貌可人的年幼少女,所以双方的关系乍见之下仍布满谜云。实际上,目睹一连串互动的竹内同学等人,就的确因为无法掌握现状而脑海一片混乱。
这个小女孩是何方神圣啊──云云。
尤其双方你来我往的对话是以自己无法理解的语言在进行,混乱程度自是变本加厉。
「没有看错吗?为什么姊姊会跟亚洲人之流的在一起?」
「有反覆交叉比对过多台监视器的影像,所以绝对没错。但要问我们理由,就只能举手投降了。一如大姊所见,这票小鬼是日本人,连几句义大利话都挤不出来。」
「我懂勒,那就无所谓。只不过,你们才真是连几句英文都不会吗?就因为你们这副德行,人家才会笑说义大利人是笨蛋。我觉得你们该稍微用功点才对喔。」
「不……不好意思……」
西装男低声下气地赔不是。
略显不服气的哥德萝莉少女接著说道:
「那么,我要到什么时候才能与姊姊重逢呢?」
「现在已经派手下去查镇上的饭店了。我想最慢也能在今天确认对方的住处才是。东洋人团体特别引人注目,很有机会在日落前就找到吧。」
「呵呵呵……这样呀?真教人期待。好兴奋啊。」
少女闻言,眯起眼睛笑个不停。
这笑法要形容为小女孩的纯真笑容,是稍嫌阴森了些。
「状况我明白了,你们可以出去外头了喔。」
「那个,话说回来,这票小鬼该……」
「我另外有事要问他们,就你们几个出去就好。」
「明……明白了。」
一帮男子全按少女的吩咐离开了房间,丝毫没听到半句怨言。人人都显而易见地神色紧张,其中所夹带的恐惧,就算人种不同,也能轻易为竹内同学等人所理解。
在人员减少之下,室内稍微安静了几分。
「总而言之,这个嘛……那边那位,我们寥个天吧。」
少女伸手,挥向坐在地上的太郎助。
原本包住太郎助嘴巴的手帕随即碎裂弹飞,有如遭到尖锐物品切断弹开一般。一角被劈开断裂的布料轻柔落地,太郎助的脸颊也出现了一道浅切割痕,开始滴落红色液体。
「喂喂喂,原来不只那家伙喔……」
虽是目睹了有如镰鼬般的不可思议现象,不过太郎助毕竟心里有数,多少能冷静以对。换作与西野相遇之前的他,肯定要惊慌失措个没完。
「哎呀,你不惊讶吗?」
「像你这样的,我多少还算是熟悉啦。」
话虽如此,恐怖的东西还是恐怖。
为了激励自己颤抖不已的身体,太郎助拚命故作轻松地回话。要说为什么,是因为身旁就坐著一票十来岁的少年少女,而且他们还是熟人的同学。身为大人,这时一定得设法有所表现──他就是抱著这股想法卖命。
这股夹杂著使命感的气概,鼓舞了帅哥的内心。
「原来如此,其实没有那么稀奇呀,真意外。」
「你找他们有何贵干?很抱歉我对义大利文一窍不通,还请说明一下。」
「亏你一个亚洲人还有本事说得一口道地英式英文呢。」
「这种状况下,就算你夸我,我也实在……」
「也好。我也有些事想向你们确认。」
少女与他是以英语交谈。
与先前的义大利语不同,现在这些交谈内容竹内同学勉强还能认出几则单字,于是他全神贯注竖耳倾听两人的对话。好歹也是出身医生世家,数理英文都是这位小少爷的拿手科目。
至于松浦同学、理沙与铃木同学这三人,正好都对英文感到棘手,因此都处于举双手投降的状态。说得更深入点,数学物理国文什么的铃木同学全都讨厌,他是个只仰赖颜值及足球能力就在校园排行榜内杀出一片天的猛者。
「我有事想找你们认识的人。」
「我们认识的人?」
「你们是一票朋友莱观光的吧?我判断这礼的领队是你。」
「就这层意义来说,我跟他们应该算没有关系啦……」
「……你跟他们不认识吗?」
「同乡的孩子就要在自己面前被一群显然绝非善类的家伙绑走,作为一个大人,有所行动也是理所当然的吧?唉~虽说到头来一起被绑走实在逊到家就是了。」
「原莱如此,那就不需要你勒呢。」
说著说著,少女将手缓缓高举过头。
明白此举用意的太郎助慌忙接话:
「等……等等等等!我至少能当翻译啊!」
「真的吗?」
「真的!你的目的是什么?先跟我说吧。」
帅哥心脏狂跳不已。在经历方才的互动后,内裤稍稍失去了原先的乾爽。体液的侵蚀甚至跨越轻薄的布料,在覆盖其上的外裤表面渲染出指尖大小的深色区域。为了不让这区域曝光,帅哥在展开交涉剧的同时还设法以衬衫的下襬遮掩。
品川码头那起事件,至今仍在他心中留有强烈的心灵创伤。
在这种状况下,面对威胁的他之所以还能设法挤出大方举止,说穿了就是拜脑海里描绘的某位凡庸脸身影之赐。那家伙的话会这样做、那家伙的话会那样做──这种无关紧要的设定,就是现在太郎助心中唯一的支柱。
「我在找人。」
「找人?男的?还是女的?」
「是女人。一位非常、非常美莉的女性。」
「叫什么名字来著?外表特徵呢?是说,为啥想找人会找到把他们全绑来啊?该不会你找的人跟这群家伙认识吧?」
「是照片上的这位。」
少女拾起摆在沙发正面矮桌上的一张照片,朝太郎助扔了出去。照片在半空中划出俐落的轨道,轻飘飘地滑到太郎助面前。
照片上映出的,是数天前才刚在津沼高中校庆邂逅的少女。
「喂喂喂,好死不死偏偏是那家伙的女人喔……」
「你认识这位女性吗?」
「……要是说不认识,就是在撒谎啦。」
或许因为只能老实答覆,太郎助显得有点尴尬。
而他的反应,则令少女的态度软化了几分。
「你能怜络上她吗?我无论如何都想与这位女性见面。」
「不好意思,我们交情没有深厚到那种地步,手上没她的联络方式。」
就在太郎助答辩时,一旁的竹内同学等人,注意力也全都被扔来的照片紧紧吸住了。照片上出现的是在同间学校就学的同学身影,尤其对竹内同学而言,还是自己正在火热追求的心上人。
「这位女性的名字怎么称呼呢?」
「……她叫萝丝。」
太郎助回想西野与当事人的交谈内容后答道。
只是名字的话应该不成问题吧──他如此判断。对现在的太郎助来说,最优先事项就是确保自己身旁这票西野的同班同学能够平安。为此,他认为必须设法提供若干情报,凸显己方人马还有利用价值。
从结果看来,他的盘算是将事情导向了好的发展。
「萝丝?原莱是叫萝丝呀?呵呵呵,好迷人的名字呀。」
「你们彼此不认识吗?」
「就在几小时前刚认识的。那是场非常刺激的邂逅。」
少女脸上浮现了满面的笑容。
「光是见到她,就马上被她俘虏勒我的心。」
「……这样啊。」
察觉到对方的变化,令太郎助稍稍取回了点余裕。
于是他为了改善待遇,提出了更进一步的交涉。
「话说回来,小姐,虽然不太好意思,但你愿意解开我们的绳子吗?」
「为什么要解开?」
「就连我都十分理解你们有多厉害了,不可能会起什么逃跑的念头。你挥下那条手臂时,我的脑袋会有什么下场我也一清二楚。只是,一直被这样绑著,其实难受的程度还挺出乎意料的。」
「是呀,这我很清楚。」
「然后这些家伙还是学生,现在正在海外旅行。既然如此,就算只有孩子们也好,可以至少先让他们享受原本度假该有的上流气氛吗?正好这间房间挺豪华的不是嘛,露台、泳池都一应俱全。」
「不可以。他们是用莱钓出姊姊的饵。」
「这样的话我更推荐你解开啊。他们恐怕是那个叫萝丝的学校同学喔。要是你给他们的待遇强硬过头,只怕到时候萝丝不会给你好脸色看,这点你愿意考虑一下吗?这样说可能有点邪恶,但现在的话我觉得还非常有办法找理由塘塞过去。」
「……原莱如此」
一连串对话下来,太郎助已经正确地判别了交涉对象的性取向。
亦即这位少女是个同性恋。
受工作影响而有著多采多姿人际关系的他,对于这类对象的交际接待自是经验丰富。因此他能轻松理解并通顺无碍地掌握对方的思维。顺带一提,他本身是个异性恋。
「意下如何?照现在这样,他们连厕所都去不了。要是在旅游目的地失散的朋友最后和自己浑身屎尿地重逢,你想找藉口恐怕也不容易吧。纵使我跟她还算认识,但也真的没法关照到这种地步。」
「…………」
「这边都赤手空拳的,并没有想逃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至少在这个房间让他们保有自由吧。对你图谋不轨什么的,大伙儿想都不敢想,反正你的人都在外头走廊排排站不是吗?」
对话时的太郎助简直是拚上了老命。
其实他现在正好就受到强烈便意的侵袭,所以发言的表情更是魄力十足。
或许就是他这股拚劲传达给了对方吧。
「……我明白勒,就解开绳子吧。」
哥德萝莉少女微微点了点头。
「多谢,你帮大忙啦。」
交涉马上就得到了好结果。
点头的同时,少女当场挥动手臂。那是由下而上,毫不造作的轻柔一挥。接著,就与方才塞住太郎助嘴巴的手帕遭切断时一样,拘束著一行人的猿辔及粗绳接连应声而断。
每处断面都像是被锐利的刃物给切断一般。
「幸好小姐你够宽宏大量。」
「绳子解是解勒,你们可别妄想要逃走什么的。房间外头都有方才那票人在包围。即使处里掉一两个小鬼,想怎么向姊姊解释都还是有办法的,这点请你们也搞清楚。」
「别担心,我们清楚得很。」
就算有点逊,绪形屋太郎助终究是个挺机伶的男人。
◇ ◆ ◇
另一方面,凡庸脸一行人仍在不知名的教堂逗留。
对同班同学正濒临危机一事浑然不知,还依旧享受著观光气氛的这票男女,是以萝丝为首,加上西野及班长所构成的三人组。就在几分钟前,以去洗手间为由离开两人的志水总算返回,现在三人正于教堂门口集合。
这里简介一下离开现场约一小时的班长有何行动。
告别两人的她,真的是跑去蹲厕所。
就在萝丝的宿愿──教堂观光之旅实现的同时,班长也在教堂附近发现了一间咖啡厅。虽因陌生的装璜而感到踌躇,但也没有其他落脚点,只好乖乖入店。然后就是不断的「Tea please」、「Tea please」──以她为了准备大学考试而全心全意勤学不倦的最强英语Poewr点红茶。而送上桌的则是咖啡。
在反覆的肢体语言之末,她最后就坐的,是设于窗边的双人席。在其中一张座位上占地为王的她开始消磨时光,把连日煎熬下累积的对萝丝之抱怨,用日语接二连三地咕哝个没完。
也许是因为不习惯机车移动所致,这样的她随后迎接的,是精神性的下痢。近来与萝丝间关系的转变大概也有著不小的影响。
结果,喝几口咖啡跑一趟厕所、喝几口咖啡跑一趟厕所,她就面临著如此反覆照表操课的窘境。再加上店内除了她,还看得到许多其他客人的身影,害她光是为了找寻恰当的时机如厕都十分神经紧绷,结果就是令腹部累积了更多的压力。
直到她再也没有东西可以解放,才总算返回两人身边。
这就是班长将会一辈子刻划在回忆中的海外初体验──一人咖啡厅探险记。
「接著该做什么才好呀?」
萝丝问向西野,发言时丝毫感受不到对于满脸疲惫的志水有任何顾虑。在她的眼中,丝毫没有西野以外的事物闯进的空间。对她而言,志水已经是等同于空气以下的存在。
而对遭到提问的他而言,班长的优先顺位倒是比较高的。
「班长,你气色似乎不佳,不要紧吗?」
「…………」
面对西野的关切,她只是盯著脚边反覆急促呼吸。
吸~吸~呼~吸~吸~呼~……
由于腹部异常不断,她满脸铁青地设法多少减缓便意的累积。
「班长?」
「……咦?」
「你气色似乎不佳,身子不要紧吗?」
「啊,呃……那个……」
遭到二度关切后,志水才总算发现西野在朝自己问话。
于是她一瞥一瞥地窥伺萝丝的脸色答道:
「……方便的话,我可能……想要回饭店去……」
「你有哪儿不适吗?」
「肚……肚子感觉稍微……那个,呃……」
答覆的志水脸色还真的颇为欠佳。
话虽如此,她也想不到侵袭自己的竟然是精神性疾症。身为现充的自己会因为精神失调导致肉体遭受波及,根本是无法想像的事。一定只是海外的饮食导致肠胃水土不服吧──当事人就这样擅自下了结论。
并在心中朝那位没送上红茶而端来咖啡的店员,投注了Plus one的愤恨。
一定是那杯咖啡有鬼啦──诸如此类。
「那今日我们就先打道回府吧。」
「能这样做的话,那个,我会很感激……」
腹痛系女子以虚弱举止回应。
萝丝则是始终睁眼紧盯著这一切。
「…………」
紧紧地盯著。目不转睛地盯著。
就好像就连眨眼都忘了一般,不断凝视著志水。有如要以眼神传递「你在鬼扯什么啊」的讯息。脸上则完全看不出任何感情的起伏,这点又令人更添恐惧。要是太郎助目睹这副表情,想必会浑身颤抖不已。
拜此之赐,西野也注意到了对方的变化。
「……怎么了?」
「你就用这个吧。」
不理会西野拋来的疑问,萝丝将某个物品扔向了志水。
「咦?」
班长急忙伸手接住扔来的物品。
物品锵铃一声为手掌包覆,传出坚硬的触感。张开手一看,便发现萝丝一路骑来教堂,引擎也差不多已经冷却了的摩托车钥匙正出现在掌心。
「等……等一下,说什么用这个,你是……」
「班长你有骑摩托车的经验吗?」
「才没有啦!」
面对过于离谱的提问,志水开口怒吼。
一脸正经地提出这种问题的西野就是个白痴。
对此,萝丝则是若无其事地接话:
「只要启动引擎,接上离合器就行了。如何?很简单喔。」
「一点也不简单好不好!而且这台不是那种速度很快的吗!」
伸手指向萝丝骑来的运动型重机,班长扬声抗议。这台看起来就很快的日本车,实际上的确如外表所见,车速在二轮自动车中名列前茅。以前还曾创下最高速相关的金氏世界纪录。
志水记得自己曾在父亲身为忠实读者的机车杂志上,看过那篇世界纪录的报导。
但是,以希腊观光为优先的萝丝才不管那么多。
「没什么大不了啦。以马而言就跟Pony差不多啊。」
明明就身处西野面前,金发萝莉塔却表现出反常的强硬。看来她真的有其他很想去的地方。她对旅行所投注的心意的确是如假包换的。近来,旅行小册子或相关商品还塞满了她的住处。
然而,凡庸脸作出的是无情的决定。
「别在那说傻话。回饭店去了。」
「可就连太阳都还没下山呀?」
在伊亚的矮丘上两人独处,静静地眺望落日。
那是萝丝心中期待的本日理想收尾。
只不过希望渺茫。
「那你一个人去逛便是。我送班长回饭店。」
「……」
西野相当固执。
面对两人如此的对话,志水的注意力自然也转移到自身与萝丝的比较上。毕竟比较的对象是外表秀丽的金发白人萝莉。要是两人站在一起,论谁都毋庸置疑会选择萝丝。
下达这种判断的无他,正是志水自己。她可不是白白以颜值作为人生取舍基准的。换作自己站在西野的立场,肯定会拋下眼前的腹痛女选择萝丝吧。
但是,那个凡庸脸却硬是以志水为优先。
「那就这样。」
「哎呀,你想放这么一个好女人自己四处乱逛?」
「我只不过是判断比起你,班长更像个好女人罢了。」
斩钉截铁地放话。
「唔……」
拜此之赐,萝丝的脸孔僵硬到旁人都能一眼看穿。
至于被捧为好女人的这边,则自胸口传出一道疼痛。
一言以蔽之,是良心的苛责。
「那个,西……西野同学……」
在班长脑海里自然浮现的,是自己直到今天为止和眼前这位凡庸脸的无数交流。那些全都是极其单方面,丝毫无法视为对同班同学应有的言行举止。
至少对她而言,面对自己家人时无法以此为傲。
「……也是呀。毕竟同为亚洲人,无法否认你可能会这样觉得呢。」
当然,这对萝丝而言可相当不是滋味。
她有如悬丝傀儡般僵硬地撇向一方的视线,正朝班长看去。出言不逊的嘴角带著嘲笑之意上扬,浮现出刻薄的笑容。试著摆出一副瞧不起眼前包含西野在内的两位黄皮肤学生的态度。
只是,这种逞强并没有任何意义。
「你跟芙兰西丝卡就是这种地方最令我厌恶。」
「把我跟那女人相提并论倒是挺侮辱人的。」
「这么想来,方才打的赌,赔率倒是挺破盘的。」
「…………」
「三个月后,你可别忘了。」
凡庸脸毫不留情地说。
他作梦也想不到,眼前的对象其实正如痴如醉地迷恋自己。正因如此,多么无情的言语他都说得出口。对他而言,萝丝就是那种被蜜汁引来的虫子,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
「想到伊亚还是图勒都悉听尊便。自个儿逛吧。」
说时迟那时快,西野已自萝丝面前转身离去。
至于被他所选上的志水,则是表情呆滞地僵在原地。连要朝凡庸脸身后追去都忘了。就只是低头望著脚下,脑袋不停咕噜咕噜地思考著。相较于平时从未卸下毅然态度的她,这是非常罕见的景象。
脸颊还泛著微微的红晕。
「班长,怎么了?身体有那么不适吗?」
「咦?」
已迈出数步的西野,发现该跟上的身影没有出现,于是回头关切。
被人以在学校的头衔呼唤,班长才终于回过神来。
「要是连移动都很难受,我可以叫计程车……」
「没……没有难过到那种地步啦,别拿我当病人!」
只见她慌忙自后方追上西野。
「真的吗?旅行时的体态欠佳是不容小觑的。身处国外时就更不在话下了。」
「所以不就跟你说我不要紧了吗!」
面对反覆关切问话的西野,班长怒吼以对。她脸上泛起的红晕,绝非出自对往来交谈所产生的愤怒。但很可惜,当下注意到这件事实的就只有萝丝一个人。
如果西野对此有所察觉,他早前在准备校庆时,于热情洋溢的二年A班教室内所揭下的一连串目标,毋庸置疑就在现在这个瞬间达成了。
为了令那道红晕成为永恒,他后续的言词必然会有别于现在吧。又或者他感到困惑的脸庞,也会因此泛红也说不定。
无论如何,考虑到凡庸脸那非比寻常的行动力,肯定能在不久的将来达阵才对。
可是,会身为在室男就是有他的理由。
「我明白了,那就朝饭店出发吧。」
回答的态度普通到不能再普通。
「……拜托你慢慢骑喔?后面没有把手握,很可怕的。」
「嗯。」
两人就这样走在一起,朝美国产的那台机车移动。
当然,望著这道景象的萝丝心中并不平静。
「………」
整齐的齿列叽哩哩地发出微弱声响。
再顺带一提,她骑来的机车,发动用的钥匙正握在志水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