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毕业旅行 十五〉

  几经波折之末,总算是度过了多灾多难的一夜,迎向隔天。

  场景是西野与志水过夜的九○一号房。

  大概是双方都很疲倦的关系。纵使夜色已去,天亮了好一阵子,他与她依旧沉浸在梦乡中。不过,这个景象也没有一直维持下去。当日头差不多要升得更高的时候,开始有磨磨蹭蹭的动作在床上出现。

  「……嗯唔……」

  要说是谁在动,就是志水在动。

  正觉得她有动静,隔一会儿她便缓缓睁开双眼。看来是睡醒了。清醒之后,她立刻发现凡庸脸睡在身旁。拜此之赐,昨晚发生的事一下子全浮上了心头。

  而且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又是一道惊人景象,她就好像在抱抱枕似的,以自己的四肢紧紧夹在同床共枕的对象身上。完全是意料之外的状况。隔著薄薄的睡衣,可以感受到一股有别于自己的体温。这个入睡后会自动找东西抱的习惯,从小就一直改不过来。

  她房间的床上,也是一年到头都摆著已经有点异味的香蕉抱枕。虽然她总觉得差不多该洗了,但又总是挪不出动手清洗的时间,就这样抱上数周。

  「唔……」

  一想起昨晚发生的事,班长当场羞得全身火热。

  脸颊像苹果一样红。

  「为……为什么,会跟西野同学这种……」

  目睹凡庸脸躺在自己手中鼾鼾地打盹的模样,她急忙打算起身远离对方。不过,当她正准备行动时,忽地注意到了他的一项问题。

  「脸真的伤得很重啊……」

  除了左眼戴著眼带保护之外,脸部也四处可见瘀青或擦伤的痕迹。

  就起床映入眼帘的第一道光景而言,算是颇为震撼的。不过,班长却奇妙地并未涌现厌恶感。似乎是想起了眼前这位凡庸脸自昨天起,一连串事件中总是设身处地在替自己著想。

  真要分类的话,比起被强悍的男人守护,她更接近在守护软弱男性时能得到满足的类型。当然,本人是否有正确地理解这项事实又是另一回事。

  只不过,就因为这样,眼前这位狼狈不堪的西野,比起平时态度高高在上的他,在她眼里的好感度是远高出好几阶。至少不会感受到在学校面对他时的那股烦躁。

  「…………」

  就在这时,别处忽地传来了声响。

  应该有确实锁上的起居室房门,唐突地开启了。紧接著就是一道几周来早已听惯的嗓音传出。对班长而言,这是她现在最不想听见的嗓音。

  「西野同学?差不多该一起去吃中餐喽……」

  也就是萝丝。

  志水与西野一起躺在床上的现场就这么遭到她的目击。

  下一瞬间,她娇小的身躯就如同猿猴一般飞舞,一口气逼近床铺。高高举起的手臂,猛力朝班长的脸挥甩而下。那只紧握的拳头,是只要命中就能粉碎大多数目标的高威胁性兵器。

  人类的头盖骨也不例外。

  「唔!」

  可是,兵器并未顺利捕捉到猎物。

  就好像以老虎钳剪断粗壮导线似的,现场啪地一声传出钝重断裂音。随后,她的手臂就从手肘的位置遭到切断。自切断面喷出的大量血液,令志水及西野双双染成了一片鲜红。

  纯白装潢的房间内,红色的液体有如打翻油漆一般四处喷溅。

  「咿……」

  脸颊遭到温暖的飞沫泼洒,连二年A班的大胆班长也不由得为之颤抖。她当场撑起身子,在床铺上疯狂后退。就在差一点要摔下床边时,赶紧抓住床单,千钧一发地免于落地。

  随著她这副惊慌失措的举动,凡庸脸也挺起了上半身。

  (插图016)

  缓缓睁开的右眼,目不转睛地盯向萝丝。

  「……你刚才是当真想下杀手吧?」

  虽然身上满是血迹,西野却丝毫不以为意,只是态度从容地自床边下床,挺腰直起身子,站在地上望著眼前的萝丝。

  「刚那是怎么回事呀?我的右手下落不明了说。」

  「怪你自己手脚不听话。」

  「我指的不是这个喔。」

  「那你在指哪个?」

  「我记得你到昨天为止,都只靠枪在干活耶。」

  「不是你心理作用吗?」

  「…………」

  睡上一晚好觉,西野的不可思议异能复活了。

  当事人并未表现得特别惊讶。那是因为这其实就类似一种会定期造访的身体不适现象。但根据发作时状况不同,有可能会影响到他的职业生命。因此凡庸脸一路走来,从不让任何人发现这件事。

  说长不长,说短却绝对不短的,为期一天的隐瞒。

  相较之下,萝丝望著他的神情则是无比惊讶。看来她是没想到凡庸脸的不可思议异能这么快就复活了。正因如此才会有刚才的强硬手段,趁你刚醒要你命的志水诛杀击。

  一如西野所言,她是来真的。是真心想杀死班长。

  自上上星期开始从未间断的拐弯抹角攻势,都是为了避免西野离开名为社会的舞台。要是可以随意处置他,直接绑票监禁可是既确实又快上许多。对于无论当S当M都能乐在其中的萝丝而言,是一个绝对不会排斥的手段。

  「西……西野同学,你醒著吗!」

  在如此互动的两人身旁,班长花容失色地大叫。这句吐嘈之所以有点不太到位,是因为发现自己直到方才都还尽情把他当成抱枕使用,令她乱了阵脚。

  「……被做到那种程度,自然是会醒的。」

  被做什么──则绝口不提。

  凡庸脸似乎也察言观色了一番。

  「唔……」

  「我理解班长的性格。那些举动想必只是睡相不好吧。」

  「等……等等!就算是这样,本人自己讲这种话也未免……」

  志水被血液所染红的脸颊,变得更加地朱红。

  不过凡庸脸判断,现在并不是可以和她悠哉斗嘴的状况。

  他再度朝萝丝转身,态度淡然地继续责问。

  「你是什么意思?」

  「因为听你说是要自己开一间房,看到有别人,我以为你肯定是给哪来的陌生人袭击了呀。昨天才发生过那些事不是吗?我觉得凡事谨慎为上的说。当然,对于害志水同学受惊一事,我也是深感抱歉喔?」

  「……这样吗?」

  「看来全是我误会了呢。没出事真是太好了。」

  信口开河的模样,就彷佛只是在闲话家常。态度自然到有如四溅的血沫完全不存在。相较于眼前光景的惨烈程度,她的举止实在过于若无其事,令这一连串对话顿失真实感。

  「都已经过中午喽。我们去吃午饭吧?」

  浑身是血的金发萝莉笑容满面地说。

  那是一道可爱无比,又极度美丽的笑容。

  不过,答腔的凡庸脸并没有轻易被这记笑容制伏。

  「我冲过澡再动身。请你到外头去。」

  「哎呀,真过分。反正都要一起行动啊,我在这儿等就好。」

  「……随你高兴。」

  语毕,西野跨出脚步。

  行进目标是与寝室邻接的浴室。他从昨晚携来的行李中翻出浴巾与衣服,然后就如同要逃离起居室一般,消失到浴室内。

  这段期间内,萝丝的自然治愈也早早发动了起来。

  遭切断的手肘以下部分,从切断面开始伸出骨头,接著是交缠延伸在骨头外的血管类组织。当骨头一路形成至指尖,不一会儿周围便出现筋脉、骨骼,以及包覆这一切,柔嫩有弹性又富光泽的肌肤。

  才经过不到数分钟,失去的右手臂就取回了原本的模样。

  「手……手臂……萝……萝丝同学的,手臂……」

  简直像恐怖电影才会出现的光景。

  班长吓得不能自己,连全身沾满血液的不适感都忘了。

  「早安呀,志水同学。」

  「早……早……早安,萝丝同学……」

  两人交换了无比做作的问候。

  后者完全被前者的身体吓傻了。虽然班长从以前就觉得萝丝有某些不太寻常之处,但那终究是以同属人类的范畴而言。实在想不到,她竟然能像壁虎一样,让断掉的手臂活蹦乱跳地生出来。

  只不过,她这份惊愕之情,对壁虎女来说只是无关紧要的旁枝末节。

  「我说你,到方才为止都在这里干什么好事?」

  萝丝以沾满血液的手指,抚摸著班长的脸颊。

  滑溜的感触游走在肌肤上。

  「咿……」

  单边膝盖跪上床的金发萝莉,朝志水逼近到两人鼻子几乎要碰在一起的地步。那对微眯双眸的蓝色眼瞳,好似连眨眼都忘记一般,不偏不移地凝视著班长。

  「西野同学是我的东西。听懂没?跟著我覆诵!西野同学是我的东西。」

  「……西……西……西野同学是,我的东西……」

  「才不是你的啦!」

  萝丝唐突地扬声怒吼。

  「咿……」

  志水忍不住身子向后缩。

  差点就又摔到床下去了。

  「西野同学是我的东西!你明白吗?」

  「嗯……嗯,我明白,我明白了,所以,你的脸,别……别再凑过来了啦……」

  「你啊,刚刚抱了西野同学是吧?你在棉被下磨磨蹭蹭的,我都看到了。嗳,为什么会有这种动作?该不会,你该不会是,在摸他的命根子之类的?应该不是吧?嗯?」

  「才……才没有摸啦!」

  另一只脚也跪到床单上,双膝跪床的萝丝步步向前逼近。

  感觉这副模样看了莫名不舒服,班长反射性地出声答话。

  「……是吗?」

  简短回应之后,金发萝莉塔若无其事地抓起了志水的右手。

  到方才为止都紧抱著西野的那只右手。

  「喂、喂──!你这是……」

  「嗯~啾噗……」

  「咿!」

  随后毫不犹豫地舔舐起志水的手。

  从指尖开始,舔过手指与指缝间与掌心,一路舔到手腕,任何一处微小的隙缝都被她用舌头抹过。在黏糊的唾液及血液交融之下,班长的右手掌转眼间就整只浓糊糊黏巴巴的。

  「……萝……萝丝同学,这再怎样都太过头了,饶了我好吗?」

  「西野同学的体温、体味,还有味道,全部都是属于我的。才不会分给你。」

  「…………」

  「才不分你。绝对、绝对绝对不分你。不会分给你的。」

  目睹这副超乎想像的变态德行,班长不禁瞠目结舌。

  方才看到的手臂复原秀,就已经是从脑袋中飞奔而出等级的离奇行径了。紧接著上演的萝丝舔舔秀,更是直到西野从浴室出来为止,连续演出了好几分钟。班长双手的每一吋肌肤,甚至指甲缝都被舔得乾乾净净。

  志水正按部就班,一步又一步地从日常生活确实脱轨。

  ◇ ◆ ◇

  同日,众人用毕午餐后,集合在芙兰西丝卡的房间。

  理由极其单纯,因为这间房间最大。与昨日相同,一行人在沙发上面对面就坐。要说有哪里不同,就是人数与昨天不同吧。起居室内除了西野,就只剩下芙兰西丝卡与萝丝。

  太郎助抱著伤前去拍片了。相当了不得的职业毅力。只不过促使他如此的根源动力,与其说是对职务抱持的义务感,更不如说是因为这个时尚美男打从心底相信,不为人知地隐瞒枪伤工作最棒最摇滚。

  至于竹内同学旅行团,原先的预定是要在市内观光。但基于某位担忧他们安危的摇滚一哥提议,成员们成了以社会科见习为名的摄影同伴,共赴市内的摄影现场。

  就结果而言,多出来的就是现在坐在沙发上的这三人。

  本来按照预定,萝丝也是要和竹内同学旅行团共同行动的。不过当事人自称气色不佳,表明要留在饭店而缺席。对此,班级头衔领队虽表现得面有难色,但毕竟太郎助也在场,结果没酿成太大的问题。

  倒是志水得以藉机与萝丝保持距离,显得喜出望外。

  「那女的怎样了?」

  沉沉地坐在沙发上,饭后品茶中的西野随口问道。

  回答者是芙兰西丝卡。

  「天一亮就塞到直升机里头去了。这会儿应该已经在老家了吧?」

  「没出什么乱子吗?」

  「想出也出不了吧。她一个人连想方便都成问题啊。」

  「……那就好。」

  凡庸脸挂心著,她会否也像自己一样,已经取回了异能。毕竟遇上跟自己具备类似不可思议异能的对象,这还是头一遭。

  「所以说,这次总算真的结束了。全都搞定喽。」

  「那今日就悠闲一整天吧……」

  他少见地在两人面前抬起双手伸懒腰。

  结果萝丝马上出了声。

  「西野同学,关于接下来的预定,可以稍微谈谈吗?」

  「怎么?」

  「昨天的约定,如果你没忘记就好──」

  「……没忘。我记得很清楚。」

  「就当作是从今天这个瞬间开始,有没有关系?」

  「无妨。」

  为了救援竹内同学等人,凡庸脸已经把自己卖给了萝丝。虽然其中有几成可以透过储蓄买回来,但再怎样就是会有不够的部分。在彻底补足缺额之前,他都无法享有自由。

  他收起放松的表情,重新面向萝丝。

  「尽管使唤吧。」

  才刚打算今天一整天都午睡度日。拜此之赐,凡庸脸稍微有点心酸。经过一晚,眼带下方的左眼疼痛更加剧了。只不过,他的精神还没有脆弱到会老实地示弱求助。

  「那么虽然有点赶,但就请你陪我观光去吧。」

  「……观光?这对你而言有何好处?」

  「那就不是你需要理解的问题喽。」

  「也罢。你开口我就照办,如此而已。随你高兴吧。」

  西野一如往常地放话装酷。

  对于这一连串问答内容,内心也并非丝毫不感到疑惑。但自己毕竟没有对她抱持多么深厚的兴趣,所以并未加以追究。自己不过就是个道具──如此认清本分之后,凡庸脸老实地点了头。

  既然如此──待西野语毕,芙兰西丝卡便向两人接话。

  「是不是也可以让我参一脚啊?」

  「你就免喽,芙兰西丝卡。还是照例留在饭店替我们看行李吧。」

  「……真无情耶。」

  胯下难闻欧巴桑的表情莫名落寞。

  就好像要打落水狗一般,放在桌上的手机开始震动了。悻悻地望向手机的她,单手拾起手机开始确认。当看到显示在画面上的名字后,表情突然僵硬了起来。

  来电者看来不是什么令她开心的对象。

  从沙发起身的同时,她起步朝面向客厅的露台走去。

  目送这道背影离去的西野,朝萝丝开了口。

  「有件事还是先向你表明。」

  「哎呀,是什么事?」

  「你们俩要揽苦差事无所谓。要把我拖下水也没问题。尽管随心所欲使唤我便是。但如果麻烦事有可能波及竹内同学他们,那我就算舍弃一切,也会把你们排除。」

  「希望你可以冷静点,西野同学。绝不会发生那种事的。」

  「你这番话真的可信吗?」

  「这算是我要给你的谢礼。就是这样,只是要正常地在岛上观光而已喔。」

  「我不记得自己有必要接受你道谢。」

  「别管那么多了,走吧?这可是难得的旅行呢。」

  「…………」

  自沙发起身的萝丝,若无其事地拉起西野的手臂。

  然后,他也老实地站了起来。看来方才的宣言绝非瞎扯。随著她开始向外起步,凡庸脸也任她拉著自己的手,百依百顺地跟向她的身后。

  ◇ ◆ ◇

  两人自饭店出发后,展开了极其普通的市街观光。

  「……真的就只是观光吗?」

  「我应该是这么说的没错呀?」

  西野摆出一脸狐疑的神情,望向血拚到双手满是土产的萝丝。以为她会把什么无理难题丢给自己,始终为此戒慎恐惧的他,面对这起毫无出现任何意外的观光甚感疑惑。

  至于走在他身旁的金发萝莉,心情是好得不得了。脸上浮现的笑容,也跟平时装模作样的陪笑展现出不同情趣,相当地开朗。不时在土产店比货烦恼的模样,与凡庸脸认识的她简直不是同一个人格。

  「你有什么企图?」

  「要说完全没企图就是骗人的,可是现在还不到那个地步。」

  「…………」

  萝丝的西野隶属化计画仍在进行中。

  只是,她现在是为了尽情享受从两周前就开始期待的旅行而动。她打什么如意算盘,凡庸脸当然不得而知,因此满脑浮现的都是困惑。相较于昨晚,他现在的内心是相当不平稳。

  「嗳,西野同学。你看这个怎么样?」

  这是露天商店摆在门口的饰品。她拾起一只数千日圆上下的戒指,套在自己的手指上秀了秀。这只用银锻造而成的戒指作工精简,相当适合戴在肤色偏白的萝丝手上。

  「还不差。」

  「真的吗?呵呵,那我看不如就买一只吧。」

  「…………」

  这个恶心的生物是啥?西野望向萝丝的眼神中满是这种疑问。但她对此丝毫不以为意。只是满心欢喜地从怀里掏出钱包,笑容可掬地向露天商开口:

  「这个可以卖我吗?」

  「喔~小姑娘长得可真标致啊。」

  看到萝丝这个楚楚动人的美少女,商店的男主人钦佩地拍了拍大腿。

  并以流畅的英语做起生意。

  他将视线投往站在少女身旁的凡庸脸。

  「喂喂,小兄弟。竟然让这么可爱的小美人自掏腰包,你啊,这样也太不上道了吧?这里不是该展现一下男子气概,管她想要一个还两个都豪爽地买给她才对吗?」

  「……这样吗?」

  如果对方不是萝丝,就算西野再迟钝也不至于让女方手握钱包吧。肯定早就抓准机会装阔。纵使不及竹内同学,这位凡庸脸也是多少有在察言观色的。

  只是很悲哀地,现在同行的对象就是萝丝。

  「这样够吗?」

  「喔!谢谢光临!」

  凡庸脸自怀中掏出纸钞递出。

  「这么可爱的小美人,这年头不多啦,好好珍惜她啊!」

  「不必你多管闲事。」

  「啥──?」

  西野回应得白目至极。被亚洲来的和风脸没大没小地呛声,露天商店的男主反射性地眼角上扬。就算是干服务业的,对象既然是年纪小上一轮以上的臭小鬼,或许也不能怪他会有这种反应。

  至于丝毫不顾这些旁枝末节,心情正愉悦有加的,则是收下戒指的萝丝。把戒指套上左手无名指的她,以一副再也不要拔下来的气势,拚命将戒指往指根猛塞。带著一脸彷佛要灵魂出窍的荡漾神情,唔呼呼、唔呼呼、唔呼呼呼呼地不停发出诡异的笑声。

  (插图017)

  「谢谢你,西野同学。我好开心。」

  「……那太好了。」

  看在第三者的眼里,他们就像是步调有点小失常的青少年情侣。

  「…………」

  露天商店的男主就像是在看什么奇怪的光景,皱著眉头目送他们离去。

  之后,他与她的观光都顺利无碍地进行,暂时度过了一段平稳的时光。对于这个年纪的少年少女而言,就算说是理想的一天也毫不为过吧。今早把志水卷进麻烦的意外,就好像从没发生过一般。

  然后,当天晚上两人就朝日本出发,离开了圣托里尼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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