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社团活动 六〉

  隔天,松浦同学刚到校,便在自己座位前羞耻得浑身发抖。

  理由在于模样与昨天大相径庭的桌椅。

  桌面上被粗体黑色奇异笔写满了臭八婆、婊子、去死之流的单字。而且不知道是被泼了果汁还是什么,包含椅面在内,四处都黏答答的。虽然并非绝对,但实在不是可以就坐的状态。

  然后,也不晓得是哪里采集来的,抽屉中被塞入了秽物,正不断散发恶臭。没带回家的教科书因此全军覆没。同样收在抽屉中,才看到一半的袖珍本书籍和备用生理用品也不例外。

  简直就跟先前西野的桌子遭到的待遇没两样。

  「…………」

  拜此之赐,松浦同学迟迟没有任何动作。

  自从抵达座位后,她始终僵在原地,直直望著自己的桌椅。

  在她的心里,对于犯人身分已经有了眉目。那就是位居二年A班女生团体顶点的女人──理沙。昨天那场舌战害她处女膜的存在曝光,肯定是她因此夹怨报复,松浦同学是这么想的。

  实际上真凶另有其人,但这种小细节跟松浦同学无关。

  重要的是能发泄这股郁愤的明确对象。

  「…………」

  胡思乱想这么多,总之她现在正拚了命要忍过这段时间。

  想期待来自女同学的支援当然是绝望性地不可能。

  可是,若是男同学,或许还有谁会愿意朝自己开口。搞不好,昨天请假的竹内同学,今天会出现在教室拯救自己也说不定。她不断地思索这些可能性。可以说她有著非常正确的认知,知道女性生殖器对男性而言是多强的存在。

  所以她所选择的指令才会是贯彻防御。

  她采用的战斗风格,是先拚命忍过这段时间,再以一发逆转为目标。

  「…………」

  而她却忘记了。

  忘记在这种状况下,班上还有一个比谁都教人头大,连教师都当他是烫手山芋的人物。而且那名人物近来到校时刻都莫名地早。按隔壁班的某某人所言,好像有看过那家伙大清早就在附近跑步之类的。

  「早安。」

  就在这个时刻,一句精力充沛的问候响彻教室。

  西野来也。

  「今日就学途中瞧见一朵丹桂花,真叫人深感秋意已深呢。」

  一脚踏进教室的同时,一句闲话家常便脱口而出。明明从未得到过任何人的回应,他却必定每天边进教室边说些什么晨间小语。而且他小知识还意外地丰富,晨间小语不但每日都有变化,甚至一度也不曾重复。

  多亏如此,班上同学每天一大早就得被逼著先累积几格焦躁计量表。

  「…………」

  随后,松浦同学的桌子进入他的视野。

  理所当然地,桌面上那些刺激性文句也不由分说地映入眼帘。

  「……原来如此。」

  才刚进入教室,西野便停下了脚步。

  原来什么个如此啦。

  在场的同学无不注视起西野。在班上被评为不起眼的他,其实有著满溢而出,远超乎大家想像的行动力,大家已经透过几周以来的大小事件对此获得了充分的理解。

  有云──西野对女性饥渴的程度不容小觑。

  「松浦同学,你的桌子是怎么回事?」

  一如所料,西野立刻出声关切。

  且当场起步朝她身边走去。

  「…………」

  这教被他关切的一方怎么受得了。

  她不由得十万火急地向上天祈求。现在已经不奢求什么让竹内同学来拯救自己了,她愿意妥协,就算是铃木同学也无妨。所以求求上天,请务必改派其他帅哥到自己身边来。她打从心底深切地发愿。

  「你还好吗?松浦同……」

  接著,上天罕见地帮了她一把。

  有如要打断西野的发言一般,一阵来自第三者的嗓音到来。

  「大家早……嗯,怎么啦?教室里气氛好像挺怪的?」

  松浦同学的悲愿成真,竹内同学到校了。

  直到前一刻为止都低头凝望自己脚边的她,现在当场猛力抬头,将视线投往教室出入口,投向声音的出处。西野也随即仿效起她,转头探往同一方向。

  教室里所有在场者的瞩目,都集中到了竹内同学身上。

  就好像要守候他的一举一动似的,每个人都紧紧凝望著帅哥的身影。

  「咦?真假?这事情岂不是闹大了。」

  确认过松浦同学的桌面后,他不经意地开口。

  只不过,感觉并没特别惊讶。

  「那个,竹……竹内同学……这个,我……我……」

  松浦同学没有放过这个机会,支支吾吾地开口。

  最适合扮演柔弱少女的装无辜上瞄眼神,就是为了这种时刻,才在日日锻炼之下练成的必杀技。为此,她可是每晚都在浴室镜子面前反覆苦练。如今学以致用,眼角还不忘挤出几颗刻意流出的泪珠。

  看到她这个反应,竹内同学再度转身面对其他同学。

  「我跟铃木有和松浦同学上过床的谣言好像在校内传,这件事跟这有关吗?」

  竹内同学若无其事地开口询问,确认周遭反应。

  可是,就唯独这次没得到任何回应。话题毕竟太敏感,随便插手肯定会让火烧到自己身上,这点论谁都心知肚明。不想为了这种无聊的问题,害得自己往后校园生活不顺遂──这就是全班同学的总意。

  仗著大家不说话,竹内同学继续开口。

  「讲这种话可能有点那个,但我基本上算是来者不拒喔。」

  「……咦?」

  这声疑问出自松浦同学之口。

  竹内同学则无视于她,继续堂而皇之地接话。

  「所以说,就算谣言属实好了,错也全在我身上,松浦同学没有必要为此遭到这种霸凌喔。感觉我好像添了很多麻烦的样子?这方面我真的是深感抱歉,非常对不起。」

  「竹内同学……」

  松浦同学向竹内同学投以热情的视线。

  果然他才是我的白马王子──大概这种感觉。

  可是,那也只维持了短短一瞬间。

  「不过,再怎么说也不该把这种事情当众公开吧,这种怪癖真的要不得。是说,到底谁特地公布的啊?干这种勾当,迟早会搞到自己信用破产喔,我是这么觉得啦。」

  「唔……」

  松浦同学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事实上,竹内同学昨晚已经和铃木同学通电话确认过状况了。严格说来,详情应该是铃木同学感觉自己在教室内立场不保,不管三七二十一打电话联络竹内同学商量才对。

  当然,堂堂的全年级首席帅哥,这方面的手腕也是天衣无缝。

  就竹内同学而言,自己先前毕竟已经享用过松浦同学,放著她给人公审霸凌不是个好结果。话虽如此,她毕竟就是个正港恐怖情人,实在也不想继续被她纠缠下去。

  结论就是,在这里演一出戏,假装自己只听到一部分的谣言。

  这是暗中痛骂松浦同学,表面上又捧她的两段式攻击。

  「关于是谁在放风声,这种事我不想一一确认了。我也不认为沉迷恋爱话题有什么不对。可是啊,要是沉迷到分不清周围状况,还给别人添麻烦,我觉得就不太妥当了。这样想有错吗?」

  竹内同学表现得就彷佛是在说给自己听一般。

  结果,出现了一名开口表示赞同的人。

  「真不愧是竹内同学。我也这么想。」

  「…………」

  那就是西野。

  好死不死就偏偏挑这种时机插嘴喔──在这一瞬间,教室内全体同学漂亮地表演了何谓百分之百的心声同步率。众人投向他的视线中,都清楚写著「没人稀罕你的意见啦」。

  当然,竹内同学华丽地无视了他。

  帅哥已经开始逐步适应「西野就是这种生物」这项事实了。

  「就这么回事,不好意思,谁来帮我处理一下这张桌子好吗?要是又给导师瞧见了,天晓得他要说教说个多久,而且我打死都不想陪他玩什么找犯人游戏。」

  「就……就是说啊,竹内同学说得一点也没错!」

  为了不让西野继续强出头,某人抢著表示赞同。

  那就是班长,她正扬声开口试图打圆场。

  话既然出自班上排名仅次于理沙的她,当然就具备著应有的影响力。上个月主导校庆成功的功绩,仍在众人心中响叮当。这份向心力就是在这种场合最有效。

  「大竹那婆婆妈妈的说教的确是超烂的。」「是说,不管谁要跟谁上床,都是当事人的自由嘛。」「就是说呀。我也觉得竹内同学说得对。」「就是连这种事都能大方把话讲开,才不得不称赞竹内同学真厉害。」「真的。」

  「话说回来啊,来者不拒的话,我也超想投怀送抱的!」「啊,慢著,你这样太贱了!我也想跟竹内同学上床啦!」「我也是我也是!竹内同学的话可以不戴套对吧!」「喂──!就是在说你们不该这样公开讲不是吗?」

  教室没几下又恢复了往常的气氛。

  拜此之赐,昨天还以为即将暴跌的竹内同学股票,现在反倒上涨了。毫不掩饰地自称来者不拒,这种精神似乎受到了众人的肯定与接纳。同样对白要是出自西野之口,想必毫无疑问会遭到白眼吧。

  松浦同学因此感觉内心不慎安稳。

  「那……那个,竹内同学……」

  「铃木,不好意思,能帮我去拿张新的桌子来吗?」

  「咦?我去喔?」

  飘逸地闪过来自松浦同学的热情视线,竹内同学在这个瞬间依然表现得若无其事。虽说当初是想给西野一记下马威,但如今他也到极限了。帅哥已经尝尽恐怖情人的恐怖之处。

  就长远的角度思考,他这么大费周章地夺人所爱,却只等于挺身救西野免受松浦同学的折磨。赚取的报酬则是几次鱼水之欢与自拍性爱影片。这代价算下来究竟是便宜还是昂贵,判断的结果应该就因人而异了。

  「喂喂喂,这点活你都不干喔。」

  「好……好啦。」

  铃木同学啪哒啪哒地跑出了教室。

  待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到走廊后,竹内同学重新回头望向松浦同学。

  「所以就这么回事,松浦同学。一如刚才所说,我就是这种男人喽。」

  「唔……」

  实质上的「别再接近我」宣言。

  或者该说,竹内同学现在本来就没余力应付这些事。为了和西野约好的街舞同好会相关活动,他这几天都一直废寝忘食地努力练习。现在也全身肌肉酸痛中,虽然不是绝对,但实在搬不了桌子。如此状况下要花时间陪松浦同学,这位帅哥是还没这么神通广大。

  就在这个时候,其他女同学已经开始跑过来围在他身边。

  松浦同学还来不及开口回话,就被这群人墙挤到了外圈。一个坏心眼的女生还趁机朝她心窝干了记拐子,教她不禁小小哀嚎一声。不过,这些小动作都被人墙给遮住,没有进到竹内裁判的眼里。

  松浦同学脚步踉跄地起身。

  再度找到竹内同学的身影时,他已自视野中远去。

  同时传入耳中的,是女同学们的造谣中伤。

  「我看根本是松浦同学主动逼欢的吧?」「有可能,她就婊子嘛。」「我记得她在社团也让一堆男社员伺候不是吗?」「唔哇~烂透了。」「真不晓得她生来干嘛。」「怎么不快点去死啊。」

  几经曲折迂回,她最后抵达的地位,是校园金字塔的最底层。

  只因为在准备校庆时,遭某位凡庸脸看上并搭话,松浦同学就沦落到了与他相同的处境。

  即使如此,她也没有就此放弃的意思。

  隔著重重人墙,她紧紧盯著竹内同学不放。

  「…………」

  屈辱与愤怒所燃出的漆黑烈焰,正不断在她的眼中飘荡闪烁。

  ◇ ◆ ◇

  经过了几天,街舞同好会的成员们趁放学后齐聚一堂。

  已经不知是第几次的社团活动时间了。

  距离正式表演只剩数天,大伙儿说好要一同讨论些活动当天的细节。场所依旧是那间兼作练习场使用的空教室。大家正在教室里围成一圈排排站。

  「那希望大家现在就按之前说明过的流程现场演练一遍。」

  开口指示的是同好会会长向坂。

  话才刚出口,西野便立刻举手发问。

  「抱歉突然打岔,但我可以提个问题吗?」

  「要问什么,西野学长?」

  「唔……」

  西野学长。要问什么,西野学长?

  那只是一句稀松平常的应答。

  可是,相较于刚见面时,这种学弟对学长的语调中,夹带的亲近感已不可同日而语。

  西野的心因此轰然作响。仔细回想起来,一路小中高就学历程中,这还是凡庸脸首度被当作学长对待。听见这令人心旷神怡的称呼,他不禁在心中一改看待学弟的态度──我得好好珍惜这家伙才行。

  有够好拐的学长。

  「……西野学长?」

  「呃不,那个……该怎么说。有些地方教我略为在意。」

  「只要是我知道的事我就尽量回答……」

  「街舞的表演,在我印象中都是舞者互相上场较劲,但按先前的说明,感觉起来似乎较接近普通的齐舞赛。虽然已按指示各自练习分配到的舞技了,这部分能请你解释一下吗?」

  「啊,这方面的确没有详细告诉大家。抱歉。」

  「别在意,没到需要道歉的地步。」

  「虽然同样都是街舞的表演,但细分起来其实种类相当繁多。」

  「原来如此。」

  这回,西野一行人要挑战的活动,是以名为showcase的形式进行。

  说起一般的街舞,就如同凡庸脸所言,给人的印象大多是两位舞者交互尬舞较劲。但其中也存在不采对决形式,较类似其他舞蹈,直接共舞演出的类型。showcase就属于后者。

  向坂向西野大致上解说了如上所述的内容。

  「这次的活动,会透过showcase选出前四名队伍,再让前四名彼此尬舞。不过,我认为没必要以前四名为目标。毕竟别说练习了,我们就连好好钻研表演构成的时间都没有。」

  「就是志在参加不在得奖吗?」

  「是呀。我觉得大家只要能尽力跳完全程就很够了。为了不造成误解,姑且还是容我说明一下,showcase正常来说是要仔细构思一段剧情,耗费数个月时间苦练才上场表演的喔。」

  「还真是种相当费工的竞技啊。」

  「是呀,学长说得没错,showcase真的很吃时间跟准备。跟即兴演出式的尬舞完全不同。不但需要服装、音效的配合,依场合而定还得用上小道具。不过这次没有这些余力,我想只要朴实地把舞技一一衔接起来就好。」

  「这样行得通吗?」

  其实凡庸脸对于常在跳到一半时上演的挑衅呛声戏码兴致勃勃。

  他就是个想尝试一下比中指使坏之类的街舞新生。

  「毕竟只是水准平平的地方预赛,我觉得这样应该就够了。不过讲实话,看过萝丝学姊的表演之后,我是有点暗自期待说──就算只做到这种程度,搞不好还真的有个什么机会也说不定呢。」

  如此回答的向坂露出爽朗的笑容。

  只是,他在出柜事件前的目标,恐怕还是比现在来得高吧。

  可以感觉得出,总攻一号的眼神中夹带有些许惆怅。

  「不好意思。这样的话,我也插个嘴好吗?」

  「啊,是!有什么问题吗,竹内学长?」

  接著换竹内同学举了手。

  向坂答腔时的表情,相较于回答西野时,眼神感觉上闪亮了几分。视线情不自禁地被吸往帅哥帅帅的部分,才刚这么想,他就开始隔著上衣窥伺人家的胸肌结实程度之类的。

  竹内学长是足球社的嘛,感觉身体好像很结实──满脑子都这种念头。

  「服装的部分该怎么办?之前拿到的单子上有按舞技顺序排出舞台上会用到的曲子,所以我自己有弄来练习时配著播,不过如果连衣服都要大家挑自认合适的穿过来,应该多少会有点不安吧?」

  帅哥一瞥一瞥地瞄向西野说道。

  这份操心全因为他理解凡庸脸那绝望级的时尚感。先前西野在某间百货公司打算添购高级西装的光景,至今仍在他脑海里记忆犹新。

  就竹内同学而言,西野想一个人自爆当然是乐观其成,但这回可是以队伍形式参赛,大伙儿同在一条船上,哪容得起他扯后腿。万一他当天穿了一身西装过来,才真叫做惨不忍睹。

  而且事实上,西装这个选项的确存在西野的心中。

  故意穿不好活动的上台,不是反而会比较抢眼比较酷吗?──大概这种感觉。

  「这方面请学长放心,我已经有请店家订作了。」

  「嗯哼~?挺周到的嘛。干得不错喔,向坂。」

  「不会啦,不敢当!萝丝学姊也帮了很多忙啊。」

  得到竹内的赞美,向坂显得十分开心。

  可惜,帅哥的注意力已经因他这番话而转到萝丝身上。

  「这样啊?那也得多谢萝丝喽,还好有你帮忙。」

  「不客气。」

  摆出一副和蔼可亲的笑容,萝丝点头答腔。

  明明就她的立场而言,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在陪同好会活动,多一桩事应该就多一分不悦。但她的表情却不知为何,始终浮现著可掬的笑容。

  然后也不晓得在打什么鬼主意,视线忽然转投向站在自己身旁的人物。

  「姊姊?有事要找我吗?」

  注意到这道视线的加百莉耶菈,兴高采烈地出声发问。

  鲜红的眼珠在雪白程度更胜萝丝的肤色陪衬下灵活扭动。同时眼角也因欢喜而大大地下垂。但她的这位姊姊,由于理解她对自己怀抱的淫念,故比起可爱,更先涌现出恶心的感觉。

  「没有呀?我没有半点事情会去找你谈。」

  「是这样吗?但我感觉到勒姊姊的视线呢。」

  「只不过有虫子飞过眼前而已,请你别自顾自地敏感成这副德行。」

  「太遗憾勒。」

  两人间的对话,如实反映了她们俩近来的关系。感受不出什么特别的转变。在场的其他人也已对此理解有加,无人刻意吐嘈或插嘴。

  其后,当天直到日落为止,西野一行人都卖力地练舞。

  ◇ ◆ ◇

  竹内同学加入街舞同好会的风声,转眼间便传遍了校园。

  至少要比西野强,绝对不能输给他──为了这个坚持,竹内同学放学后独自留在活动教室练舞练到深夜。他如此卖力的模样,被一旁窥伺的女同学们传开,短短几天就连其他年级都蔚为话题。

  多亏如此,在传闻影响下,他周围聚集的人潮比往日还多。

  松浦同学那3P宣言所造成的影响,已经丝毫都感觉不到了。

  「竹内同学会跳街舞,感觉好帅耶!」「听说他是跟足球社兼社,真的假的?太猛了吧?」「练这个超辛苦的对吧?我弟也是练到颈骨都骨折了。」「咦……听……听起来不太妙耶?」

  「是说,我从一年级就跟他同班,从来没听说竹内会跳街舞耶。」「他就是那么内敛不爱现,所以才帅呀。」「我懂,超崇拜的。」「我……我是不是也该跟进看看?」「算了吧。下场肯定就骨折之后弃坑。」

  「我是也想入会看看啦,但门槛果然很高吧~」「萝丝好像也入会了不是吗?」「就算我们去凑热闹,也只会把场子弄僵吧。」「记得好像连那个转学生也入会喽?」「真假啊?」

  朝会开始前,遭到同学们围观的帅哥开口:

  「不不不,我还没跳得多像样啦……」

  虽然表现得一脸爽朗,但竹内同学的腋下跟背脊都正狂冒冷汗。

  所言不虚,昨天练习时跳得最不像样的就是他。

  甚至比凡庸脸还不如──帅哥已被这项事实逼得走投无路。况且数天后还有舞台上的表演等著自己,站上舞台的全体成员都会不由分说地遭到观众比较。

  即使如此,他当然也事先想好了藉口。

  好比被拿来跟向坂比,就可以客套地解释说人家是正牌元祖街舞同好会的代表,双方投入的时数终究有天壤之别,技不如人也天经地义。别人听了既好理解也很容易接受。甚至能说自己太抢眼反而会本末倒置。

  萝丝与加百莉耶菈也一样。竹内同学认为,就算只解释说她们比较不寻常,也能轻易得到旁人认同。毕竟她们那种超越世俗的存在感,就是会让大家相信她们的舞艺天分本来就鹤立鸡群。

  然而就只有西野一个人,竹内同学无论如何都绝对不可以输给他。

  唯独给西野比下去时,不管想如何解释想怎么说明,都找不出什么恰当的理由。不为什么,因为对象是西野。不管西野有多厉害,既然西野办得到,自己当然也办得到──这就是二年A班近来的共同趋势。

  拜此之赐,竹内同学焦急到不能自己。

  西野,西野,西野。

  简直像在诅咒似的,不断于脑海内复诵这个名讳。

  「…………」

  连日下来话题不断围绕著街舞转,让他重新了解到自己的处境。身体自然而然紧绷起来。明明夏日已过,气温不再居高不下,制服底下却不为人知地,持续冒出教人不快的冷汗。

  你们少给我瞧不起西野,我这边都快练到吐了知不知道。误判凡庸脸机体规格的帅哥,在心中狂吐怨言。为了加紧脚步练舞,竹内同学已经连日牺牲了大半睡眠时间。

  至于当事人凡庸脸,周围则是一片安静无声。

  「…………」

  他的身边一如往常,丝毫不见半个人影。

  即使如此,他还是待在自己的座位,等待会有人来朝自己搭话。迫不及待想把自己也加入了街舞同好会一事告诉其他人。看到一旁的竹内同学受到这么多人围绕,教他不禁期待什么时候会轮到自己。

  但无论等上多久,都没有任何同学前来找他。

  「…………」

  我也跟竹内同学一起加入街舞同好会了──凡庸脸拚命想在对话中轻描淡写地提及此事,偏偏等到花儿都谢了还是无人造访。理由很简单,因为他就是个校园金字塔最底层居民。

  处境上并没有任何变化。

  「…………」

  再这样下去,今天也要什么事都没发生就进入朝会时间了。

  明明是为了受异性欢迎才加入街舞同好会的,要是连公布这件事实的机会都没有,到头来岂不是瞎忙一场。竹内同学那遭人压倒性吹捧起哄的光景,令凡庸脸的内心焦急了起来。

  这时,突然一阵嗓音传入他的耳里。

  「这么说来,我记得西野好像也入会了说。」

  围绕在帅哥身边的一位同学,若无其事地如此开口。

  「唔……」

  终于轮到自己了吗?

  凡庸脸浑身紧绷了起来。

  一股喜悦于全身上下流窜。

  放马过来吧。

  尽情找我问个过瘾吧。

  只可惜,现实并没有这么友善。

  「反正不出几天就会辞掉了吧?绝对是被萝丝钓进去的啦。」「啊~原来如此。」「他最近的确一直缠著人家呢。」「萝丝真的超可怜的。」「该不会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上吧?」「很有可能。」

  「说到底,饥渴到这种地步不行啦。」「真的。」「是说,为啥不乾脆去风化场所了事啊?」「去不了吧?那张脸肯定被挡在门外。」「看起来就像国中生嘛。」「留个胡子有没有机会啊?」「唔哇,超不想看的,胡子国中生。」

  简直被嘴到满头包。

  但是,现在的他并没有能反驳他们的力量。

  他的地位不足。

  因此凡庸脸只能贯彻等待。

  他就这样抱著越来越孤寂的心,望向为了第一堂课而摆在桌面上的数学B教科书安慰自己。一眼扫过之后,映入眼帘的是标准差线图。平均值为零,标准差为σ的常态分布机率密度函数。

  按此分布,变数值落在0±σ之间的机率,大约是百分之六十八。凡庸脸将自己的身影,重合在遭排除于此分布之外的-3σ位置上。说得更抽象一点,就是位于左侧角落突出处下方较平坦的位置。

  假设同学在校园地位的分布与西野所凝视的函数具备同样性质,他近来所身处的位置,就比他所注视的-3σ更低,属于小数点以下的世界。换言之,全校也不超过十人,就机率而言,是负面意义上的超稀有存在。

  「…………」

  然后,数学B的教课书虽然阐述了机率分布的形式,却没有指导操作机率的方法。校园地位的函数图表中,代表X轴的要素到底是什么,面对眼前的教科书,凡庸脸为此百思不得其解。

  望著摊开的课本,不明所以的西野非常认真地思索。

  所以他直到声音传进耳里之前,都没发现有位同学已经来到了眼前。

  「西野同学,现在方便吗?」

  「唔……」

  意外听人唤起自己的名讳,凡庸脸立刻抬头。

  简直就像被什么东西烫伤似的。

  「喂……喂!不要抬头抬得这么突然行不行!吓死人了耶!」

  「喔,班长啊。如何?找我有何贵干?」

  志水的身影出现在西野座位前。

  确认对方身分后,满腔的雀跃平缓了下来。本以为是哪个对街舞话题有兴趣的同学终于来向自己搭话了,头一抬才发现全是自己会错意。

  「是说,为什么你一副期待落空的表情?」

  「怎么会?有幸给班长搭话,我可是甚感光荣。」

  「…………」

  说谎也不打草稿。

  虽不知凡庸脸本人有无注意到,但自从历经毕业旅行那件事,班长在他心中的定位就产生了变化。在身为同班同学的同时,她也成为了解他私生活的一般人之一。就与太郎助同格。

  正因如此,他反射性地抽了身。

  这位凡庸脸所追求的,是酸甜青涩的青春回忆。里头没有暴力出场的空间,必须是校内生活中清纯而正统的平稳时光,又或是放学后有点色色的祥和桥段。

  「算了,反正不管西野同学想怎么看待我都无关紧要。」

  「别这样贬低自己。班长是个魅力十足的女性。」

  「唔……所……所以,就说这种讲话方式很不好,之前也跟你讲过了吧?」

  「……抱歉。」

  凡庸脸马上就找到地雷狂踩。

  不过即使如此,班长依旧展现了和西野继续对话的意志。

  「话说,你……你加入同好会了对吧?什么街舞还啥的。」

  「喔,没错。前几天刚入会。」

  换作到上个月为止的她,这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光景。是厌恶西野的班长不可能会有的举止。目睹两人谈话的身影,教室内其他同学们也纷纷朝两人望去,好奇现在的状况如何。

  「西野同学你会跳舞吗?」

  「不,想自称会跳还早得很。」

  「那你又怎么会想到要加入什么街舞同好会?」

  「…………」

  就西野而言,这是个不太想从实招来的话题。同时也是志水擅自预期答案之后出口的疑问。然后,她的推测罕见地正中红心。

  「就为了想受女生欢迎做到这种地步?」

  「…………」

  凡庸脸在全班同学面前被教训得体无完肤。

  毫无还嘴余地。

  「……该不会我猜中了?」

  「这个嘛,你说呢。」

  「好猜到超乎想像,反而让我觉得问这个有点对不起你耶。」

  「…………」

  虽然反射性地逞强,西野还是忍不住深感难堪。

  可是,他绝不会因此伪装自己的本意。

  「想要重视当下──我只是深切地感受到这股想法。因此,凡是能力所及,我都想全部尝试看看。即使结果是令人后悔的,只要我在当下有全力以赴,到了将来,肯定能对此一笑置之,带著笑容接受这份结果。」

  「唔……」

  凡庸脸振振有词地道出略嫌青涩的主张。

  不过这份青涩出乎意料地撼动了班长的心。

  她现在正好处于迷失自我的阶段。说得更具体些,以参加东京外语大学的入学考而言,高中二年级的她成绩并不特别理想。照这样下去,恐怕未来能进学的目标,充其量就剩下保险起见列为志愿的三流私立大学而已了。

  正因她现在是如此拚命,所以同样拚命的他,道出的意见更具说服力。

  「是……是吗?那你就尽量加油吧。」

  「多谢你的声援,班长。」

  「声……声援西野同学什么的,我才没有呢!」

  「是这样吗?」

  「然后,算我多管闲事,但如果你老爱那么高高在上地说教,建议你先把那排牙齿矫正好!在欧美国家,齿列整齐可是事关社会信用的重要因素你懂不懂!」

  「……原来如此。」

  班长不甘示弱地逞强。

  这番出自逞强的挖苦,会在事后引起何等轩然大波,她现在还不得而知。

  而凡庸脸则老实点头接受了她的建议。

  因为这是来自自己尊敬的对象──二年A班班长给自己的建议。

  「多谢提醒,我会尽早改善。」

  「是……是啊。这样比较好。」

  「嗯,感谢你的关心。多谢了,班长。」

  「唔……」

  接受西野道谢后,班长赶紧离开了现场。

  全因为看到凡庸脸孤单坐在位子上,心生怜悯的她,才会出自良心发起这一连串对谈。至于被搭话的他,则因为找到了下一个目标,迅速自口袋中取出手机。

  行动派西野,当场预约了牙医的门诊。

  ◇ ◆ ◇

  当天放学后,西野动身前往了近藤牙科诊所。

  主导二年A班女同学的理沙刚好也姓近藤,先前在楼顶也曾听过她的爸爸是牙医。换言之,这间牙科诊所的二楼就是她的房间所在地,这栋房屋就是她们一家人的生活圈。

  「西野同学,这边请进。」

  「好的。」

  在牙科卫生士的引导下,西野朝诊疗室走去。

  带路的牙科卫生士是位胸前雄伟的年轻女性。

  而走在后头的凡庸脸,突然听见一阵嗓音。

  「爸爸?晚饭准备好了喔~~」

  声音的来源是凡庸脸前方,通路转角的另一侧。这间牙医诊所同时也是经营者的住所,这件事在他到访诊所之际,就已经从建筑物的外观或多或少推测到了。自然地,他判断这番话八成是出自医师家族之口。

  西野来到配置于诊疗室的设备──斜躺式诊疗椅旁。

  这时,一对正在面对面交谈的身影,自楼层角落映入眼帘。一方是身著白衣的男子,年龄研判已过四十,恐怕就是这间诊所的牙医吧。

  他与西野同样有一对厚重的单眼皮。五官也没什么特别值得夸耀的地方,就是个凡庸脸。不过,他脸上自然浮现出的慈祥笑容,给人一种稳重大叔的感觉。

  硬要举出什么缺点的话,就是头顶的毛发稀疏程度稍微有点显眼。

  「不好意思啊,还有患者等著爸爸治疗。你先去吃吧。」

  「咦?已经超过平常诊疗的时间了吧?」

  然后,另一方是西野也颇有面识的对象。

  那就是理沙。

  「有患者正为疾病所苦,不可以说这种话喔。」

  「讨厌~爸爸每次都这样。小心人家讨厌爸爸喔?」

  教人看了无比温馨的对话。

  理沙虽是嘟著嘴抱怨,神情却与出口的怨言相左,浮现出可掬的笑容。她在校内也是位笑口常开的少女,但在这种家庭生活中露出的表情,开朗程度看起来更上一层楼。

  「不是说好今天要一起吃晚餐,然后一起洗澡的吗~」

  「可能是有约好要一起吃饭,但可没说要一起洗澡喔。好啦,赶快进家里头去。患者马上就要来了,你待在这边会害爸爸分心喔。」

  「有什么关系嘛,爸爸。一起洗澡啦。」

  「那么想找个伴,你可以和波奇一起洗啊?」

  「人家不想跟波奇洗,想跟爸爸一起洗啦!」

  可是,就已经十六七岁的少女而言,这些台词是突兀了点。世间进入青春期的少女,多半会对父亲心生厌恶。明明如此,她望向父亲的眼神,感觉上却带有几分超常的热情。

  一言以蔽之,理沙是个父控。

  (插图014)

  而且还是个主打近亲相奸正合我意的,打从心底最爱爸爸的女高中生。

  她私处的那层膜之所以保留至今,就是因为爸爸一直把女儿当女儿看待,就是因为女儿还没有成功攻略爸爸。这几年来,她故意中途闯入浴室,或潜入爸爸床上的行为,可说是不胜枚举。

  当然,这件事她始终对班上同学保密。一面扮演著略带轻佻的少女,一面以女生小圈圈领导人的身分活动。不过,这一连串事实也从未令理沙感受过丝毫内疚。

  她相当坚定地厘清现实,并有计划地思考如何攻略爸爸。脑内早已建立自怀孕至生产的具体计画。将来的梦想是在爸爸身边担任牙科卫生士。她就是这么一个赤裸裸的女性。

  「爸爸再这样讲,小心我又趁爸爸洗澡时突袭喔?」

  「以前明明那么听话的,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哼哼哼~能和现役女高中生一起洗澡,爸爸不觉得自己赚翻了吗?」

  「没有父亲会对女儿起兴致的啦。好了,快走快走。」

  正因如此,放学回家后,和父亲共度的夜间时光,对理沙而言是人生最重要的时间。她从平时就整天思考今晚要跟爸爸聊什么,或是晚餐时电视该放哪台的节目,等等等等。

  而现在有个程咬金,唐突粉碎了她今天的幸福时光。

  「不好意思,挑这种时段向贵诊所预约……」

  那就是懂英文,却不懂气氛的患者──西野五乡,十六岁处男。

  听见他自动脱口而出的谢罪词句,两人都出现了反应。

  「不,请别在意。这边才真是抱歉,害你看这种肥皂剧。你看,理沙,患者已经来了,赶快回去吧。晚饭你自己先吃不要紧。」

  「咦……等……等一下,为什么西野会在这里?」

  目睹西野的身影,理沙脸上泛起惊愕之情。

  一下子睁大了她圆滚滚的可爱眼眸。

  「朝会开始前,班长好心建议我最好矫正下齿列。个人务必想给都内誉为名医的近藤医师诊疗看看,于是便预约就诊了。一如理沙先前于校内所夸耀的,网路上可以找到数则令尊的报导。」

  「唔……」

  凡庸脸提到理沙时竟是若无其事地不加称谓装熟。

  而且还超乎理沙想像,搬出班长当挡箭牌。为什么班长会去管西野的齿列整不整齐?又为什么会特地建议他矫正?就她而言,西野这番解释简直只是带出更多谜团。

  「班长说你牙齿不整齐?怎……怎么回事啊?」

  「就如字面所述。她指出我齿列不整,建议我先去矫正好。」

  「…………」

  理沙完全搞不懂那到底是什么状况。

  凡庸脸的解说能力一如往常地烂。

  「你是理沙的朋友吗?」

  待孩子们的对话告一段落之后,理沙爸爸随即出声关切。似乎没想到患者竟然跟女儿互相认识。他摆出和蔼的眼神,望著西野开口提问。

  「个人有幸与令嫒以同窗身分共度校园生活。」

  「原来如此,是班上同学呀。」

  「于校内曾听闻令嫒谈论她自豪的父亲,也因此个人希望务必能接受医师诊疗。」

  如此解说的凡庸脸,脑中浮现的光景是先前楼顶发生的骚动。

  也就是松浦同学被班上女生围剿发黄牌那件事。

  「……该不会,是理沙的男朋友?」

  随后不知是会错了什么意,理沙爸爸再度提问。

  出乎意料地将西野认定为女儿男友。

  当然,根本不把凡庸脸放在眼里的父控女儿慌得手足无措。

  「喂……喂!等一下,爸爸!」

  「你在慌什么呀,理沙?」

  「根本不可能好吗?他才不是什么男朋友!」

  「这样吗?」

  「当然啊!我喜欢的类型是从平时就很沉著,不管遇到什么大事都不会慌张,常保冷静,让人家想待在身边的那种稳重的人啦!西野同学什么的,根本就不合格啊!」

  「……在本人面前否定成这样,爸爸觉得不太好就是了。」

  被最心爱的爸爸把一个毫无兴趣的同学当成男朋友。

  理沙怎么可能沉得住气。

  拜此之赐,凡庸脸连告白的余地都没有就先被甩了。这当然也多少令他受到了点冲击。再怎么说,理沙也是班上名列前茅的可爱女同学。纵使脑袋明白这些机会不属于自己,当面遭到彻底否定的打击还是相当巨大。

  话虽如此,西野也不是会因此愤慨的肤浅之辈。

  打击依旧存在,但他能适度地四两拨千斤打圆场。

  「不好意思,请问能否拜托医师治疗呢?」

  「咦?啊,嗯,当然。抱歉这么闹哄哄的。」

  「不会,个人才是万万不敢当。请别在意。」

  「小女真的太失礼了……」

  理沙爸爸不停低头鞠躬陪罪。即使西野不过是个与女儿同年纪的学生,他仍旧表现得十分关切,鞠躬的脸上还浮现一脸亲切的笑容。看来是一位个性相当随和的父亲。

  理解到这点的西野,也同样退一步鞠躬了起来。

  「不,这边才真是抱歉,剥夺了两位共享天伦之乐的时光。」

  事实上,凡庸脸还挺将礼尚往来奉为圭臬的。只不过会对他彬彬有礼的对象在世上极为稀少,因此他才会落得现在这般举止,变得这么爱装模作样。唯独这点不是矫正过齿列就能轻松根治的。

  「只不过,若目的是矫正……」

  听过西野的发言,近藤医师开了口。

  「有什么不妥吗?」

  「我们并不是矫正专门牙科喔,没有关系吗?相较于专门的矫正医师,我们接触过的病例毕竟比较少,经验实在不如人。然后,医疗现场其实是一个经验比什么都重要的世界,当然这点或许其他领域也一样就是了。」

  有的牙医诊所为了留住有矫正需求的患者,会和外部的牙科矫正医师签约,每周只排定一天进行诊疗。也有许多患者是挂号缴费之后,才得知有所谓矫正专门医师的存在。

  像这样愿意老实坦白自家诊所状况的近藤医师,算是相当有良心的人物。

  「爸爸虽然这样讲,但他可是有获得矫正的认定医资格喔。相当不简单喔!要知道,全体矫正牙医中能成为认定医的,记得也不过就百分之十几!换句话说,算遍全日本也只有三千多人喔!」

  「好了好了,理沙。你赶快到里头去。」

  理沙趁机大肆吹捧爸爸一番。

  双手抱胸的她,就像在夸耀自己的事情一般神气。

  「太教人敬佩了。还请务必有劳近藤医师处理。」

  「真的可以吗?」

  「当然前提是医师您愿意接受的话……」

  「这样的话,嗯,我们就一起努力吧。」

  面对西野这种咬文嚼字的腔调,理沙爸爸依旧不改其身段。对女儿来说,他这种体贴想必也是魅力之一。但在这次,他的这项长处,将事情发展导向了女儿不甚期盼的方向。

  「那就万事拜托了。」

  西野低下头,毕恭毕敬地回应。

  在他的身旁,可以看到理沙正以悔恨的眼神紧紧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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