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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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到家以后,我直接进了自己房间。

  灯打开,书包顺手一扔。

  于椅子随意坐定后,我在书桌上抱头懊恼。

  「──搞砸了啦啊啊啊啊啊啊啊!」

  先前的景象从脑海里浮现。

  我在社办向黑羽、白草、真理爱三个人声明时的画面。

  『所以──我们之间,要不要暂时保持距离?』

  我试著捏住眉心。因为我打算先冷静下来,再确认这是否为现实中发生的状况。

  眼前并不模糊。我试著拧了手臂,会痛。这果然是现实。

  为保有心灵的宽裕,感觉好像必须从举止做起,所以我试著「HAHAHA!」地耸了耸肩自我解嘲。

  然而,内心到底觉得不踏实。

  我叹了口气试图放弃,接著来到床上,制服也没换下就拿毯子蒙住头。

  「──我在搞什么啊啊啊啊啊啊!」

  有没有自知之明啊?像我这样,即使有粉丝团成立也只是一瞬间的风潮,顶多演技碰巧比较受他人认同而已!对演技的认同跟造成流行的食物差不多,立刻会被遗忘!我可不是阿部学长那种被众多女生仰慕,还能表示「真伤脑筋」而不惹人嫌的帅哥!

  反观像黑羽、白草以及真理爱那样任谁看了都觉得可爱又广受欢迎的女生,居然会对我有好感,简直可称作奇迹!彷佛天使对卷壳虫怀有爱意!可是……

  「明知道如此,我却做出了这么……这么过分的行为……!」

  要冷静。碰到这种紧急事态,我更应该发挥以往的舞台经验。没错,小时候上台表演发生照明出问题的意外,我不就靠著临场反应撑过去了吗……要赶快回想起当时的那种冷静……

  ──叮咚~~

  玄关传来了门铃声。

  (该不会……)

  脑中率先冒出了「难道是黑羽、白草、真理爱她们三个找上门?」这样的念头。

  刚才她们都因为我宣布要保持距离而愣住了,却觉得没办法接受就来向我追究──十分有可能演变成如此。

  可是那样就伤脑筋了。老实说,我无法掩饰内心的动摇。

  直到宣布要保持距离时,我都有所觉悟。但是看了她们三个困惑的脸色,如今在我心里打转的是后悔之念。

  (……假装不在家好了。)

  不,黑羽在场的话,我再怎么装都会被看穿。搞不好她还有可能跑去向银子伯母借我家的钥匙。

  (……先做好心理准备,再去看看状况吧。)

  就这么决定。

  我放低脚步声,走到玄关。门铃声在这段期间仍回荡于家中。

  我试著偷偷从门上的猫眼窥探外头。

  于是──

  「什么嘛,原来是哲彦。」

  他手上难得提著超市的购物袋。

  我安心地叹了气,然后开门。

  「你很慢耶,傻瓜晴。」

  「怎样啦,突然跑来我家。」

  「呃,没事啊。我在想偶尔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哲彦说著就举起超市的购物袋,里面似乎放了食材。

  「你要下厨?」

  「反正你家八成只有泡面。」

  「哎,是这样没错啦,不过你会弄这些还真是稀奇。」

  「话虽如此,我在暑假偶尔也有过来做饭吧。」

  「那倒是。」

  暑假──告白的黑羽被我拒绝,结果使彼此关系变尴尬的时期。我一直不知道要用什么脸去面对每周来帮忙打扫的黑羽。

  所以我曾经找哲彦来家里一起吃晚饭,藉此当成婉拒黑羽打扫的理由。因此这阵子固然比较罕见,哲彦会来我家吃晚饭也并不算多让人讶异的事。

  「好啦,进来吧。」

  我把哲彦领进客厅。

  哲彦熟门熟路地把超市购物袋搁在厨房,并且挽起袖子。

  「末晴,你没吃晚餐吧?」

  「对。你肯做的话我就吃。」

  「你也要帮忙啦。」

  因为这样,我不知不觉落得被迫洗菜的下场。

  哎,不过感觉这样也好。

  毕竟就算待在房间,我大概也只会因为自我厌恶与内心纠葛而在床上打滚。

  料理在我听从哲彦指挥的期间逐步完成,一回神,桌上已经摆了白酒蛤蛎义大利面与沙拉。

  我们以电视的声音当背景音乐,吃起了晚餐。

  「你的厨艺依旧乱好一把的。」

  调味得当,更重要的是卖相好。像沙拉就满满都是黄绿色蔬菜,摆盘简直就像义式餐厅端出来的一样。

  「别蠢了。男人受不受女性欢迎会受到做菜技术影响啦。」

  「每次夸奖你大多都会扯到这方面。去死吧。」

  「你现在还有闲情逸致说我吗,末晴?」

  「啥,你在讲什么啊?」

  「末晴,我问你,这次你捅了什么娄子?」

  我的喉咙不由得哽住了。其实只要矢口否认就好,我恨老实的自己。

  对方看见我这种反应,想法就从推测变成笃定了吧。

  哲彦连珠炮般开了口。

  「看志田她们的模样也晓得有发生过状况,接著当然就会想到是你搞的飞机。但我没办法连你做了什么都推敲出来,所以才要问啊。」

  受不了,为什么我身边的人都这么擅于察言观色呢?明明我想静下心来自己多思考一阵子,却连这点空闲也没有。

  哲彦拿汤匙搅拌装在马克杯里的手工调味酱,然后淋上盛在手边小碟子的沙拉。亲手做调味酱的当然是哲彦。

  「遇事不决的话,再怎么烦恼也不会有进展吧。反正时间一过,出了什么事自然会从其他地方传进我耳里,你就自己讲啦。」

  「有理到令人不爽的地步。」

  从经验就能得知。在哲彦面前,我有时候可以隐瞒「自己对于他人的心思」,然而「有心事」便瞒不过他。

  「……知道了啦。我边吃边讲,麻烦你听我说。」

  于是我将事情缓缓道来。

  不只黑羽跟白草,连真理爱都成了意识到的对象所造成的罪恶感。然而跟她们三个女生的距离正同时拉近,每每让我心生摇摆。

  然后我得到了来自客观角度的两人份建言──

  苍依的「不老实」发言,以及陆建议的:『就算是暂时性也好,学长是不是只能跟她们保持即使被色诱也不至于守不住的距离了?』

  烦恼之后,我就对黑羽、白草和真理爱宣布:『所以──我们之间,要不要暂时保持距离?』──这些经过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哲彦。

  「哦~~」

  哲彦的反应依旧淡然。

  「哎,除了最后那部分,我大致上都知情。」

  「你都是从哪里取得情报的啊!我真的觉得很玄耶!」

  比如我开始意识到真理爱,还有对她们三个开始产生罪恶感,假设这些都可以从我平时的举动看出来好了──

  可是哲彦会知道苍依与陆说过什么就真的令人想不透了。甚至让我怀疑自己的隐私是不是被谁拿去黑市做买卖。

  「苍依的部分先不提,因为间岛陆也有跟我交换联络方式,单纯是他在话题中有聊到。」

  「真不懂神为什么要把此等社交能力赋予你这家伙。」

  人们往往会认为「性格良好=有社交能力」,但只要看过哲彦的为人,就晓得性格与社交能力根本没有正相关。哎,以哲彦的情况来讲,八成是因为冷血才敢毫无顾忌地介入每一件事且应付自如。

  哲彦灵巧地用叉子把剩下的义大利面卷起来送进嘴里后,就把大盘子挪一边去。

  「然后呢?」

  「……然后什么?」

  「你说要跟那三个女生保持距离,我并不觉得是个错误的主意耶。」

  「是这样吗?」

  「是啊。我真的这么认为。不过,问题在于你自己怀疑这样做是否妥当吧?」

  「……唔。」

  「我倒觉得没什么必要保持距离啦。坦白讲,考虑到问题的本质,保不保持距离在现阶段已经无所谓了。毕竟,问题是『你能不能毫无后悔地从中选择一个女生』吧?」

  是的,哲彦说得对。

  最重要的──正是「这一点」。

  「假如为此跟她们三个保持距离是最好的做法,那你的主意就没有错。但是呢,既然你已经打定主意,就必须贯彻到底吧。」

  「……就是啊。」

  我泄气地垂下肩膀。

  「抱歉。老实说,我现在三心二意,看到她们三个困惑的脸色,想法就忍不住摇摆了。」

  「嗯,你的发言确实是在走钢索,难保不会让她们胡思乱想,比方说『莫非你另外有了喜欢的对象才提议要保持距离?』这样的臆测。」

  「呜呜!错、错了,并不是那样的……!」

  「呃,向我辩解有啥用。」

  「唔……」

  「反正那三个女生都很聪明啦,我想不要紧。只是你会不惜这么做,果然是因为被苍依说的话刺激到了吗?」

  「……差不多。」

  『──明明还把其他女性放在心上,态度却半推半就,到底是不老实。』

  我忘不了这句台词。

  「要说的话,我也没想过要跟她们三个保持距离。可是,在保持距离的现况下,我觉得『自己好像才终于摆脱了不老实的状态』。」

  被好几个女生迷得神魂颠倒当然是不老实的。所以我要保持距离,免得自己轻易被她们迷倒。这算得上老实的行为吧。

  「哈哈,原来如此。你所谓的老实是指这么一回事。」

  「什么叫『我所谓的老实』?」

  「呃,老实这个词是因人而异啦。」

  「……虽然我有不好的预感,你认为什么样的行为才叫老实?」

  「随心所欲去爱所有自己喜欢的女生也叫老实吧?」

  「感谢你依旧渣到极点的发言。去死啦!」

  这家伙就是这种人!应该说,他的道德基准根本脱离常轨了!明明感情经验丰富却无法当成参考,正是因为这种特质所致!

  哲彦搔了搔脑袋。

  「要我认真给你建议的话嘛,在我看来,你似乎是『害怕自己因为疏远那三个人而失去她们的理睬』。」

  「…………」

  「不,『就连疏远那三个人,都是因为你怕失去她们理睬才做出的行为吧』?」

  「…………」

  是吗?原来我──不想被她们三个讨厌啊。

  因为我喜欢她们,因为我就是这么受她们吸引。

  可是我无法选一个对象定下来,话虽如此又不认为自己可以悠悠哉哉地继续保持现状,唯有罪恶感在累积──所以忍不住就采取了这样的行动。

  「末晴,我觉得你照你的规矩去做就行了,反正也没有人拿得出正确答案。但是你最好先记住一点,那就是『你所谓的老实』未必能让志田她们感到老实。毕竟正确答案或许不只一个,也或许全都是正确答案。哎,你做决定别让自己后悔就好。」

  「哲彦……」

  我稍微受了感动。他给的这些建议倒是正经得吓人。

  「谢啦。我会试著多想想。」

  「别在意,我只是给了理所当然的建议。」

  哲彦露出温柔的笑容。

  我也跟著露出笑容问道:

  「所以说,你的真心话是?」

  「越是苦恼就越会深陷其中,你不如多苦恼一下给我当乐子。」

  「你实在够渣的耶!」

  *

  哲彦回家以后,我洗了澡,然后跳上自己房间里的床。

  「……非思考不可。」

  认真思考,自己要选谁。

  无论哲彦的动机为何,他说的内容并没有错。

  「话是这么说,之前向我告白过的就只有小黑……至于小白和小桃,万一是我自作多情,那就变成闹出天大误会的小丑了……」

  误会很可怕,误会甚至有可能导致「──不要。」的惨剧再次上演。虽然真理爱追求我的方式相当接近于告白,白草对我有好感也是可以体会到的,应该不至于变成「惨剧重现」就是了。

  「……呃,先等等。」

  目前,我认为现状是「终于脱离不老实的状态了」。

  但是错了。有一件事我非得面对。

  ──「青梅女友」。

  在我接受黑羽的提议以后,我们建立了与情侣有著一步之隔的关系。

  然而经过粉丝团骚动、真理爱的家庭问题、朱音的告白纠纷、期末考等风波以后,要问我是否有努力加深与黑羽之间的关系,答案是否定的。倒不如说,当黑羽以外的女生跟我拉近距离之际,「青梅女友」这层关系从精神上发挥剎车作用,让我想起「自己有小黑这个『青梅女友』,所以要克制」的情况还比较多。

  (奇怪,这样该不会比较接近于结婚后的精神状态,而非男女朋友……?)

  有老婆在,所以喝酒应酬要稍微节制,还得避免被女性迷倒,诸如此类。

  明明彼此距离很近,却不会特地约会,总觉得这也跟结婚后的状况类似……说不定我是因为跟黑羽的关系有了明确名分,就觉得怪安心的……

  「关于『青梅女友』,我也得厘清想法才可以……」

  既然想保持距离,「青梅女友」的名分应该也会跟著空悬著。即使如此,什么都没交代就放置不管绝非好事。

  以顺序来讲,我要先厘清「青梅女友」这层关系,藉此跟她们三个保持平等的距离感,之后再思考要选谁才对吧。

  这样的话,我得尽早设法对「青梅女友」进行处理。

  (但即使说要厘清,我又该怎么做啊……)

  我倒在床上,朝著房里的电灯张开手掌。

  「老实是吗……」

  越思考,越觉得老实并不容易。

  举例来说吧。

  在格斗比赛中,其中一方身负伤势仍硬要出场;另一方知道对手有伤,却认为全力应战才符合礼仪,还不时针对受伤的部位攻击而赢得了胜利。

  这样算老实吗?还是不老实?

  观感大概因人而异。有的人会说无论有什么隐情都要全力以赴才叫老实,也有人会说攻击受伤的部位并不老实吧。

  在将棋界有「米长哲学」一词,这是用来表达棋手面对输赢老不老实。「一场棋局对自己而言可输可赢,但只要对手看重这场比赛,就要倾全力击败对手。」──有这样的哲学存在。

  将棋幸有前人留下了这样的嘉言指引方向,每一个领域对于老实与否的定义都有其困难处,甚至连大联盟棒球──不,不仅体育界,在日常生活的所有人事物上──不时就会发生何谓老实的争论。

  「我──」

  我放下举著的手,用手臂盖住眼睛。

  在黑暗中,我自力思索该如何是好。

  *

  「──由我们三个同时把小晴甩掉,如何?」

  黑羽的说话声在咖啡厅包厢里如碎浪般扩散开来。

  寒风令庭院树木发出摇曳的声响。这间咖啡厅的卖点在于英式花园风格的庭院,目前却因为季节入冬,呈现寂寥景象。

  「尽管有许多部分令人介意,能不能先请你将细节说来听听?」

  「白草学姊说得对。不然我们也无法做判断。」

  白草与真理爱拿了手边的饮料就口。

  然而这是内心无法镇定所致。现场的紧张感明显提升了。

  「来重新确认现状吧。我们三个不幸被小晴提议:『要不要保持距离?』我认为这是我们各自展开攻势,使得小晴不知道自己该选谁,迷惘过了头就产生罪恶感,导致为了暂且冷静而说出那种话。你们觉得我有说错吗?」

  「是这样没错。对此我并无异议。」

  白草用白皙的长长手指抚过咖啡杯。

  「志田同学,我也自认为懂你的心思。三个人同时对小末冷淡,意思是要让他强烈体认到我们的价值吧?」

  「可是人家仍然有疑问。用『冷淡的态度』对待末晴哥哥,未必就可以让他『强烈体认到我们的价值』。不,冷漠反而还有可能让末晴哥哥对我们死心。比如说──『她们几个相处起来真麻烦,我看算了~~反正好像还有其他女生对我有好感~~就从那些女生来选吧~~』就是一种可能的情况。如果变成那样──就适得其反了。」

  与其说真理爱将末晴模仿得很像,应该说是把无中生有的轻浮形象表演到极夸张的地步。然而要勾起恐惧有十足的效果。

  「不行……!那样的话,好不容易弄垮的粉丝团会死灰复燃……!」

  「唉,也是啦。无论有什么理由或转圜的说法,我的提议都是把『甩掉小晴』当成前提,所以会有风险存在。这点我承认。」

  黑羽把麻花辫拨到耳边,然后在柳橙汁上淋了酱油。

  唔──白草与真理爱随之语塞且皱起脸。

  黑羽面不改色地喝下加了酱油的柳橙汁,然后将杯垫挪远一点。

  「姑且举个例子的话,我觉得就像北风与太阳。小晴是因为我们的攻势太过猛烈,就加了好几件衣服在身上。这样就算吹起再强的风也没用,有逆向操作的必要。当然这样举例的话,感觉会变成热=对他冷淡而难以想像,这部分就麻烦你们在脑里巧妙地进行转换。」

  「……人家自认能明白含意。」

  真理爱点了头。

  「但是黑羽学姊,人家依然不认为要打破现状,采行你的提议会是最理想的主意。顺带一提,人家想做个确认,我们并不是被末晴哥哥讨厌才造成目前的局面──这算是我们之间的共识,对不对?」

  黑羽和白草默默点了头。

  「既然这样,我们不需要协调彼此的想法吧?」

  「比方说?」

  黑羽问道。

  「感觉重点是要表达出我们几个『并不希望保持距离』。人家固然不乐见末晴哥哥被黑羽学姊或者白草学姊迷住,但是人家更讨厌没办法跟他变成一对。要紧的应该是确实让末晴哥哥晓得他心目中的『老实』,并非我们所要的『老实』吧?」

  白草打断了对话。

  「等一下,桃坂学妹,与其互扯后腿,我觉得现在这样比较好。」

  「是吗?」

  「我对难以跟小末拉近距离这一点并非毫无不满,但他的行为让我觉得是老实的。该怎么说呢,志田同学还有桃坂学妹,你们会不会稍微超出分寸了?这样的距离感即使不能算是最理想,我觉得还是比以前好。」

  「……白草学姊会这样想,人家是可以理解的。」

  话说完,真理爱就对黑羽使了眼色。

  「就像这样,会有许多种观点与应对方式,不过黑羽学姊的提议最让人家戒惧的是──」

  真理爱舀起盛在漂浮可乐上的冰淇淋大啖。

  她先是露出彷佛将好吃写在脸上的笑容,随后突然摆了闯荡演艺界的老江湖表情说:

  「『黑羽学姊声称要三个人一起甩掉末晴哥哥,却只有自己不采取动作,想藉此获得渔翁之利』……学姊,你是不是在打这种主意呢?」

  白草扬起眉毛。

  「要、要是变成那样──」

  「末晴哥哥会以为自己只剩下黑羽学姊,就选她当真命天女……」

  「不、不可以,那可不行!」

  「万一发生那种情况,可知同学与小桃学妹只要跟著否认就好了啊。」

  黑羽用手肘拄著桌面,露出了傻眼的脸色。

  「哎,或许是那样没错……」

  「白草学姊,不行喔,不能给黑羽学姊任何一丝可乘之机。凭黑羽学姊的能耐就会抓准末晴哥哥误解的短暂空档让生米煮成熟饭,最糟的情况还可能让爱情末班车直接开往终点站──」

  「的确!」

  白草瞪向黑羽。

  「感觉这只狐狸精就是会做那种事。」

  「虽然两位的说词有非常非常多地方让人想吐槽,我还是希望你们先听完后续的内容,所以我继续说下去喽。」

  黑羽淡然到了莫名其妙的地步。

  白草与真理爱互相交换眼神,结果没有开口就直接等黑羽出招。

  「先声明,刚才你们担心的手段就算不是我也一样能用。从这个角度来看,大家的条件都是平等的,我自己也希望避免有人偷跑。」

  「要这么说的话……也对呢。」

  真理爱答腔催她继续说。

  「还有,小桃学妹提到我们三个同时甩掉小晴会有让他信以为真的风险。对此我已经想好因应方案了。」

  「──什么方案呢?」

  真理爱以锐利的目光望向黑羽。逻辑上有毛病就会立刻戳破,这是她在考验对方的眼神。

  黑羽迎面承受这种眼神,并且缓缓道来:

  「所以,我们要当成这是在『整人』。」

  白草短瞬间无法掌握到语意而眨起眼睛。

  真理爱则是「哦」地嘀咕了一声。

  「原来如此。意思就是要把『三个女生同时甩掉男方』这件事当成『群青同盟的整人企画』来进行,对不对?」

  「正是。」

  黑羽观察了白草与真理爱的脸色。

  「既然是群青同盟的企画,便没有人能偷跑。再说整人都是没多久就要拆穿的吧?这样也方便给小晴一个交代。群青同盟目前正好接了协办圣诞派对的委托,你们不觉得这在派对上会是有趣的企画吗?」

  白草与真理爱两边都静静地陷入沉思。

  「……这样的话,表示你要把甲斐同学牵连进来?」

  「不让他加入就很难当成群青同盟的企画,而且有除了我们三个以外的成员参与,谁想偷跑都会变得有难度……没错吧?」

  「…………」

  「…………」

  白草与真理爱会沉默下来,是因为黑羽的提议值得深思。

  (想打破被拉开距离的现状,采用这个企画确实可能是个办法。)

  (但是,风险依然偏高吧……?)

  (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有如下猛药的一项计策。)

  (最重要的是──)

  白草与真理爱循著类似的思路导出了类似的结论。

  (虽说是整人企画,要甩掉男方仍会有顾忌──)

  有的事情开得起玩笑,有的不行。

  利用整人企画之便──理论上是可以藉此将事情一笔勾销。然而即使只是骗人的,白草与真理爱仍会对「甩掉男方」这样的行为感到迟疑。

  「……不可以吗?」

  黑羽催促她们俩回答。

  先开口的是白草。

  「很像一度甩掉小末的你会想出来的计策。」

  「你在称赞我吗?」

  「这已经无关于称赞或贬低了,我不敢领教的是你居然能付诸实行……」

  「黑羽学姊那次的行为让人家感到恐怖,恐怖程度甚至超越了她被末晴哥哥告白所引起的嫉妒。」

  「我了解。她那样会让人觉得『狠角色在此』。」

  「是的,简单用一句话来表达人家的感想就是:『唔哇~~』」

  「我完全有同感。」

  「什么同感啊!」

  黑羽心冷似的交抱双臂,板起了脸。

  「过去的事情不用再提了吧!问题是接下来要怎么办!让我听你们的答覆!」

  面对黑羽的逼问,白草与真理爱望向彼此的脸──然后点了头。

  「恕我拒绝。」

  「人家拒绝。」

  黑羽深深地叹息,看出这两人不会改变结论,因而缓缓起身。

  「我明白了。那么,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但是,『你们说不定会改变心意』,到时候要跟我说一声喔。」

  「咦,你这是什么意思?」

  黑羽不予答覆,而是准备回家。

  白草制止般对这样的黑羽说道:

  「所以你判断我们有可能改变心意?你看出了什么?」

  「我并没有看出什么。只不过,我正在设想所有的可能性,在那当中是有你们改变心意的可能性……很奇怪吗?」

  白草与真理爱都知道这是在诡辩。

  黑羽口头上声称「所有的可能性」,但话里显然隐约有著自信。那种调调近似于「之后你们八成会欲哭无泪,但你们现在应该无法理解,所以我不跟你们争」。

  正因为如此,她们俩心里都有了疙瘩,然而在这里跟黑羽起口角显然也没意义。

  「……哎,也罢。抱歉对你问了怪问题。」

  「不会。那我走喽。」

  黑羽留下自己那一份费用以后就离开了咖啡厅。

  「不晓得黑羽学姊看出了什么呢……」

  「表示会有状况让我们起意采用她刚才的点子……?简直莫名其妙……」

  「看来黑羽学姊果然比逊炮的白草学姊更应该提防……」

  「你刚才说、说我逊炮吗!」

  「人家没有啊~~」

  「你说谎真的都不用打草稿……!」

  黑羽来到了店外,并且隔窗望著她们俩斗嘴的模样。

  「演变成这样,接著就要看小晴态度如何了……」

  黑羽转过身。从她脸上看得出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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