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第一节课结束，我龇牙裂嘴地逼近被带到走廊上的笨蛋梦魔。
「乖喔、乖喔……你再接近过来的话对我们双方都不好喔。」
夜美创造出「通红的得意表情」这种奇特的表情类别，向前伸出双手阻隔。
「你到底从不从容啊，给我表现得清楚一点！」
「呵呵，现在所有的主导权都掌握在我手中。你要是再继续接近，说不定我就会休克而死，让阿康被当成坏人呢……」
这是怎样啊？拿自己的生命当筹码来谈判……
「别再扯了，快给我说明，说明啊！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不是说过，我不会放弃了吗？」
「呃，是有说过。」
「为了要接近你，入学这所学校可是十分容易。劝你别太小看梦魔的组织力。梦魔的獠牙，可是深刻地攫住了现代社会。那已经是──如同猛玛象一般的獠牙了呢！」
就说为什么要用已经绝种的动物来比喻啊？那实在很难让人理解有多厉害啦。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读哪所学校……这种事就没必要问了吧。」
「啊，你终于明白了？」
「不过，刚才那是怎样？谁跟你是男女朋友！」
「那……那是，是为了……不让阿康逃跑才那么说的喔！」
夜美脸变得愈来愈红，讲起话来结结巴巴，还摆出强势的态度。
「这样子的话，周遭的人就会觉得我们是交往中的鸳鸯……对，既成事实！这是既成事实！」
「说什么鸳鸯。好歹也说是一对情侣吧。」
现代社会哪有人那样讲话。讲那种话的人应该也几乎绝种了。
「男女朋友就是男女朋友！用什么词语来称呼并不重要！这样子阿康就一定得待在我的身边，帮我克服恐男症才行……」
「不，我才不帮忙。又不关我的事。」
「真是的，我的聪明才智还真是吓人……呃，咦？」
夜美讶异地一直眨眼。
「你刚才说什么……？好像听到你说不帮忙……」
「我就是那么说的啊。」
「你的神经是不是有问题……？咦，不会吧……真恶心……」
「我才怀疑你的神经啦！」
「难不成……虽然我觉得不可能……你已经有女朋友了？」
「那当然。」
我这么一说，夜美就像受到打击似的。
「你……你说谎！你这种遗传上有缺陷的生物，怎么可能会有女朋友啊！」
「别说这种没礼貌的话！」
「反正是在说二次元角色之类的吧！」
「没错啊。魔宴妹妹可爱过头真没办法。」
夜美宛如吃下一记强烈重拳而脚步不稳。她想办法站稳的时候，脸上浮现了虚无的表情。她闭上眼睛把手放在胸口，喃喃自语……
「我会变体贴……我会变体贴……」
「你在说什么东西啊。总而言之，一直被班上的人误会的话我可受不了。得好好说明才行。」
「哇，先等一下！这样不是也挺好的吗，三次元的女朋友多了一个两个，才有男性雄风嘛！」
这应该不是女方该讲的话吧……？
「总之，不好意思，你还是找别人吧。我可没闲到有时间跟三次元扯上关系。」
「我如果不是阿康就不行啊！没有人说我们要真的成为男女朋友！那只是为了那种练习而需要的情境而已啦！」
「不关我事～那跟我毫不相干～」
「你……你明明都让我嫁不出去了！在床上把我推倒！」
夜美吶喊之后，在走廊上行走的其他学生身体都抖了一下，看向我们这边。
这令我寒毛直竖。
「……呃……喂，别讲这种引人误会的话啦！真要说起来，还不都是因为你擅自闯进我房间！」
「在你房间你就能把人带到床上吗！就能让人染上你的味道吗！我被弄脏了！已经没办法嫁出去了喔！」
「我……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啦，你声音再小声一点……！」
我顾虑周围的眼光，打算按住夜美嘴巴的时候──
「──别碰我！你这个混帐男人！」
患有恐男症的梦魔如同猛兽肆虐般挣扎，拉开与我之间的距离。
说真的，你到底是想怎样啦……
就在我面对不知道会讲什么的三宝女，还在迟疑的时候。
「……当然了，阿康。你也会得到好处。」
满脸通红的夜美咳了一声清清喉咙之后，就明显故作冷静地说出这种话。
「……好处？」
「这一个星期，我都没有把图传到网路上吧？」
听见这句话，我的脸色马上发青。
「唔……唔唔……！」
夜美露出一张似乎在表达攻守交换的得意表情，两手搭在背后，开始慢慢绕行我的周围。
「……『【悲报】知名○特绘师，封笔宣言后失踪wwwwww』……还有写出这种过分文章的情报统整网站……」
「没……没人真的那么想……你看看回文栏吧……大家都说夜美马上就会回来……」
「我就这样正式引退也没关系喔。」
「先……先等一下！」
「……可是这一个星期，我并不是没有画图。只是把画的图积起来而已。」
「开什么玩笑啊，你这家伙！快点传到网路上！」
「咦，你用这种态度真的好吗？」
夜美突然停下脚步，目不转睛地仰视我的脸。
「……魔宴妹妹全身湿答答的图、稻草人小鬼展现性感魅力的图，还有在你房间想到的新角色首度曝光的图，都有可能不见天日就删除掉喔。真是可怜呢，她们只不过是数据而已……」
「可恶……区区三次元的肉块……」
「你刚说了什么，阿康？」
我摆出直立不动的姿势，高声呼喊。
「没，我什么都没说！」
「咯咯咯……都说明到这种地步了，你知道该采取什么行动了吧？」
「你这个恶魔……！」
「唔哈哈！对，我就是恶魔！」
淫魔露出夸耀自身胜利的表情这么说──然而，她的脸马上又红通通。
「那……那么，可以喽？好，已经定好了……我从今天开始就是你的女朋友……不过，这当然不是认真的喔。只是扮演成那样而已……是要那样练习来习惯男生……」
「只是要习惯的话，不用扮男女朋友也没关系吧……」
「大范围会包括小范围嘛！经……经验最刺激的情境的话，一定比较好啊！」
夜美一副很拚命的样子，愈说愈激昂。
「这道理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可是要当男女朋友啊……啊，既然这样的话，我如果说『画张图嘛，甜心』的话你就会当场画出来？」
「一定会画。毕竟我可是阿康的甜心啊。」
啊啊，这样的话说不定不错。把这家伙当成图画的赠品之类的东西就行了。零食附的小玩具。盒装寿司的姜片。
「晚点我也会把这一个星期累积的图全都给你看喔。因为男女朋友之间没有秘密。刚才所说的好处就是指这个。很棒吧？」
「原来如此。你得意的表情真的是烦到不能再烦，不过原来如此。」
只是啊……
就算说要我扮男朋友，我可没有跟女生交往过的经验。了不起就是在美少女游戏，或者社群游戏模拟过而已。这样的我，有办法好好扮演让这家伙满足的男朋友吗？
就在我果然还是陷入烦恼的时候。
「啊，夜美！你已经跟目标的男生接触了啊！」
好像在哪里听过的声音，从我背后响起。
2
转头一看，发觉是同人志贩售会那天看过的Cosplay女，穿著高中制服站在那边。
金发碧眼。大得多余的胸部，再加上紧致有型的腰身，以及纤细修长的腿。
我记得夜美之前出现在我房间的时候，有说过这家伙也是梦魔还怎样……
「啊，这是莉莉，阿康。」
像是察觉我的疑虑一般，夜美出声圆场。
然后，被介绍到的莉莉看似不满地噘起嘴唇。
「你的说明也太简略了吧……？」
「那么，这位是日比月莉莉。她和我一样，今天转学到了这所学校。尽管运用梦魔组织的各种权力，还是没办法让我们同班就是了。」
咦，梦魔的组织力意外地不怎么厉害嘛。
说是这么说，总而言之。
「……我记得这家伙也是梦魔没错吧？」
代替夜美回答这个问题的，是莉莉本人。
「没错。因为夜美她说想要转学到这所学校，我想说机会难得嘛。毕竟这里的制服还满可爱的。」
这么说完，莉莉就当场转了一圈。
裙子轻盈飘舞，使得走廊上步行的男生们一致停下脚步、表情呆愣。
话说回来，贩售会的时候她周围也是聚集一群男生。原来如此，这就是……
「呵，这就是梦魔的力量喔，阿康。」
不知道为什么，是夜美一脸得意地这么说。
「也就是说，这你也做得到？」
「那还用说，当然做得到！……啊……不过，我不打算做……因……因为我不希望别人对我展现色色的情绪……」
夜美维持得意的表情，整张脸变得红通通。这家伙是怎样啊？既然会害羞，不要掌握对话的主导权不就得了？
我眼光重新瞄向莉莉，她就一边微笑一边把手伸过来。
「我们在前阵子的贩售会也有见过吧？我有听夜美说过了。今后还请多多关照喽，阿康。」
「嘎啊！」
这时，夜美突然拍开莉莉的手。
「你……你做什么啊，夜美！」
「别以为你看到谁都能去引诱！阿康可是我……我的男朋友！」
「我才没有引诱他。只是一般的打招呼而已啊。」
「吵死了、吵死了！哼……哼哼，不过真是可惜呢。毕竟你的诱惑对阿康根本就没有用……」
夜美摆出一张自信满满的得意面容，朝我这边瞄了一下。
「能让这个异常人士发情的，只有我画的图而已！」
「啥？你啊，昨天不是还振振有辞地说，总有一天要让他对你著迷──」
「哇啊，这个女生是恶魔！你千万不能相信她说的话喔，阿康！」
夜美慌慌张张地红著脸，堵住莉莉的嘴巴。
「不，你也是恶魔吧？刚才你自己不是才说过。」
「是这样没错，不过莉莉和我的恶魔等级可不一样！就是天壤之别！或者是菁英与杂草的区别！」
那种话是自己在讲的吗？而且，一瞬间就能判别谁是菁英谁是杂草，也实在是太过悲哀了……
「嗯，没差啦。不过是身边多了一个三次元的肉块，没有太大的影响。」
「你这人性格还真不错呢……」
莉莉这么说而叹息，以半眯的轻蔑眼神看我。
「我有件事想确认一下，可以问你吗？」
「什么事？」
「你说过你是夜美社团的一员，不过你不会画图吧？」
「如果只是使用绘图工具的功能的话我没问题喔。虽然只是帮夜美的忙，而自己学会的程度而已。」
「在夜美画的图里面，你的影响大概多大？」
「你是指梦魔能力上的影响吗？」
「不是。我是指你对作画品质的影响。」
莉莉耸了耸肩。
「那我完全没有干涉到。夜美画同人漫画的时候，涂黑涂白和贴网点的部分才是我在负责。」
「那真是太好了。喂，夜美。这就代表这家伙并不会对我做出什么要求吧？」
「这当然。那个女生的要求，你全部推掉就行了。」
「你们两个真是……」
莉莉按著脑袋，呻吟般地说道。
「……算了，就这样吧。反正你们看起来也打好关系了。阿康，夜美就麻烦你好好关照喽。」
「我不太想就是了。」
「……麻烦你好好关照她。」
一瞬间，我觉得莉莉的双眼好像直直瞪我，令我不禁发寒。然而在下一瞬间，她又露出开心微笑的表情。
「……我问一下，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就是人家常说的儿时玩伴呢。别名是孽缘。」
「是我最珍视的朋友喔。」
莉莉这么一说，夜美就像是害臊一般地红起脸来。
「你……你说的话真让人害羞呢。不过，这样形容或许也可以吧……毕竟，莉莉确实是少数看透我卓越才能的梦魔……」
「夜美以前就一直让人很操心。要有人看住她才行。」
「我可没有没出息到要别人那么担心喔！总之，你就看著吧！我没过多久就会克服男性恐惧症了啦！」
「这样啊？加油喔，夜美。」
这么说而注视夜美的莉莉的眼眸，看起来满溢著慈爱。
──然而，同时也让我觉得有点不太对劲。虽然不晓得原因……
「那，我现在就先问一下喽。」
就在我还没办法释怀的时候，莉莉又开始新的话题。
「今天放学后，你们两个人要一起去哪里？」
「怎么可能跟她出去。」
「会去咖啡厅喝个茶。毕竟还是第一天嘛。」
意见并不一致，我和夜美互瞪对方。
「中午会一起吃吧？」
「不会，平常我都跟朋友一起吃。」
「今天开始就是跟我一起吃喽。理由当然是，我们是男女朋友。」
「──我说啊，小妹妹？」
我以小混混一般的态度对夜美面露凶相。
「我啊，可不太想被人拘束喔。因为我顶多只有在美少女游戏和社群游戏里头跟女性相处过，所以只有那样的价值观啊。也就是说，我希望能把选择权放在我这边啊。」
「你干嘛得意洋洋地讲那种丢人现眼的话啊。那不过就是设计得很便利，跟二次元角色谈的恋爱嘛。」
「我可是那样就很满足了啊！」
「唉──真是丢人！唉──！」
夜美呼出特大号的叹息，同时以侮蔑的眼神看向我。
「你给我搞清楚，二次元角色可是完全不会扰乱我的生活！才不会讲什么『我来找你了♥』之类的鬼话！不，就算会讲也是从社群游戏的抽卡出现的时候才讲，这样我反而还希望她讲咧！」
「吵死了，闭嘴、闭嘴！对于只能找到这种男生的情况，我自己都觉得丢脸了！」
「你就是一个丢脸的家伙啊！有点自知之明吧！」
「我才不想被阿康你这么说！莉莉，平板拿来！」
「是。」
莉莉不知道从哪拿出液晶平板电脑，递给了夜美。是不错的薄型机种。
夜美从制服口袋里头拿出触控笔，流顺地开始在平板上画起某个东西。
「你至今到底损失了多少很棒的机会，我就说明给你知道！──用二次元插画喔！」
「用二次元插画？」
「这是翻译行为！要让只会讲二次元语的二次元星人理解我要讲的事情，就只能这样了吧！」
「你先好好地说日语吧。」
「好，已经画完了！」
我窥视平板后，看见上头画著容姿端丽的美少年美少女开心地互相依偎的草图。美少女用筷子夹著某个物体，而美少年张开嘴巴准备迎接那个物体。
「你看看，说到男女朋友吃便当的情景就一定要这样！来～嘴巴张开……我吃……真好吃啊，你煮的菜最棒了……呵……呵呵呵……」
「很棒嘛！真的很棒耶！令人会心一笑！」
我从夜美手中抢过平板后，就冷静地用萤幕撷图储存画面。
「……这样就好了。」
「……你在做什么？」
「保存种子。」
要是放著不管，就会有某种东西马上绝种。
「接下来只要把这个附在邮件中，寄到我的信箱……」
「先别管那些了，你已经理解这个情境有多美妙了吧？」
夜美从我手中夺回平板，然后畏畏缩缩地说：
「……便当，你会跟我一起吃吧？啊，可是……我不会喂你喔！毕竟没办法第一天就做出那种事情……这……这张只是示意图而已！」
「呃，看你在兴头上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我不会和你一起吃。那张画的确很棒。不过，现实与二次元不能混为一谈。」
夜美的眉尾吊了起来──不过，马上又变回从容的表情。
「……好吧，那就这么做。这张图现在还是草图状态，不过我会在中午前完稿到上好颜色。要是一起吃便当的话，吃完后就会把图附在邮件里，寄到阿康的信箱。」
「喂，你太卑鄙了！」
「唔哈哈，卑鄙对恶魔来说可是称赞！……不过呢，我并不是没血没泪到那种地步。如果你对图的细节有什么要求，我是可以接受的喔。」
「──啊，那么，可以把这边的男生擦掉换成女生吗？还有，吃的东西换成白色的棍状雪糕，溶化滴落的白色液体沾到两人的胸口。喂她吃的一方要有嗜虐的表情，吃下去的一方要有吃得很不开心的感觉。而且，两个人都要穿泳衣。」
「那样的话，不就是完全重画的新图了吗……」
夜美这么说而按著眉间，不过过了一小段时间，就露出已经看开了的表情。
「──我接受这个挑战！」
「好，那就麻烦你午休前画好。」
「……你们两个，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尽管莉莉说了些什么，我还是直接忽视不管。
3
在那之后，我和夜美开始了伪装恋爱般的关系。
来自同班同学的烦人目光，意外地没什么障碍就解决了。会这么说，也是因为我的钢铁之心之前就已经有口皆碑。
「我真的看错你了，阿康……你平常光是跟小萤那种可爱的女生在一起，就已经让我们水深火热了耶……」
「我跟她只是同个社团而已吧。」
「住口！那你这次又是怎样！你跟夜美完全就是在交往嘛！这可是很严重的背叛行为耶。明明都说只对二次元有兴趣，还跟那么可爱的女孩子……」
对著逼近过来的同班同学，我用手温和地制止。
「……别乱了阵脚。她会画出好图。就只是这样罢了。」
「啥？」
「人类会圈养家畜，让家畜化为肉品出货。所以才会和家畜待在一起。没错吧？」
「你那什么意思啊？」
「也就是说，夜美不过是为我提供好图的家畜罢了。」
「夜美真可怜啊……过得真惨……」
我顿时改变态度之后，那个同学变得开始同情夜美。
「为什么那样的女生，会跟这种萌二次元的臭男人交往啊……」
「不，你们就是不知道那家伙的本性才说得出这种话。」
「女生愈可爱好像就愈容易对没用的人著迷啊。不知道是不是没办法放著不管呢。」
「首先，那家伙并不可爱啊。」
我这么一说，那个同学就对我甩出宛如我老妈的无影巴掌。
「──好痛！」
「你敢让夜美哭泣，我就杀了你！现在可没有像她那样端庄优雅的女高中生了！」
那家伙看在这些人眼里是有那么好吗？这难道不是受到奇怪的催淫效果吗……？
我是觉得那个同学有著非常不符现实的误解。
夜美在其他人面前，只会红著一张脸畏畏缩缩。所以大家都不知道夜美的真面目，还一直以为是我对她颐指气使。
但事实恰好相反。都是因为夜美卑劣地用二次元插画当诱饵，才让我没办法违抗她。
要我每天早上在公园等她，一起上学。中午也得一起吃饭。
放学后，除了我隶属的漫研有社团活动的时候之外，又要跟她一起离开学校。
我觉得就算做这种事也没啥意义而悲从中来，不过更令人悲哀的是夜美身上看不见任何进步。
她还是一样害怕男生，说得更清楚点，我不过就是个练习用的对象而已，她却连我的手都没办法碰。
虽然她有好几次对我讲「我要牵你的手，你先闭上眼睛」，结果却什么事都没发生、虚耗时间，而我一睁眼就看见夜美红著一张脸僵在一边──这样的状况已经是家常便饭。
「不能由我主动去牵你的手吗？」
我开始觉得再不想点办法就会没完没了，所以就在一如往常地和夜美放学一起走到车站的时候，说出这样的提案。
「牵……牵手是说，阿康要来牵我的手吗……？」
「不然还有谁要去牵谁的手啊。」
「你就那么想牵我的手吗……？」
「我说你啊……」
我就像个以职场权力骚扰人的上司一般，怒瞪夜美。
「我是你的练习对象。让你练习就是我的工作。你啊，难道以为工作途中跟客人牵手的酒店小姐，真的是因为想牵才去牵大叔客人的手吗？」
「竟然用陪酒来比喻自己的职责……阿康还真是糜烂呢。」
「……可恶……换个比喻吧。我对你来说就是个跳箱。所以，我是在说我要主动从你的胯下钻过去。」
「要……要钻过我的胯下……」
「嗄啊啊啊！有够难搞的啊啊啊！」
看著红起脸来压住制服裙子的夜美，我用力地搔头。
「别这样别这样，阿康。你冷静一点嘛。」
「你怎么有脸这么说啊……」
「因为今天我有带秘密武器。只要用了这个，肌……肌肤就算没有相触，也会没多久就变得很亲密。」
「你也不是想跟我亲密吧？」
「好了啦，现在就先交给我处理吧。你就当成上了一艘安稳的大船。」
虽然这么说的夜美还是老样子一脸得意，不过她的信用度早就归零了。
我觉得奇怪，于是目不转睛地望著她的脸。
「应该是贼船才对吧……虽然我是想回你这种老套的吐嘈啦，不过现在甚至有船都还没出海的感觉啊。」
「只要不出航，船就不会沉没。就是所谓的不沉舰呢！」
「那已经连船都不是了啊！」
「来，阿康。进来这里吧。」
夜美华丽地忽略我的吐嘈，指向路边一间看来颇时髦的咖啡厅。
「其实啊，上下学的途中我一直觉得这间满不错。我们每次去喝茶的时候不是都到站前的连锁店吗？但说真的已经腻了吧？」
「虽然不怎么重要啦，不过你还满有专家的派头耶。明明什么都还没开始……」
勉为其难走进店内后，店员就对我们说「欢迎光临，有空位都可以坐～」。
夜美东张西望环顾四周后，就占据离窗户最远，靠里面的位子。
「两份热带综合果汁。」
夜美对靠近过来的店员比出V字手势这么说之后，就在书包里头翻找什么，并且从中取出一叠A4用纸。
「我说啊，我比较想喝咖啡耶。」
「咖啡的话，你不是每天早上都有用我给你的马克杯喝了吗？」
「……你怎么知道？」
「阿康的事情我当然什么都知道。因为我是你的女……女朋友啊……」
那可不是该别开眼光还讲得不太有自信的台词喔。
夜美像是要蒙混过去般咳了一声清清喉咙，然后将那叠A4用纸放在桌上，迅速推了过来。
「……我要在这里问你的意见。来，你先看一看这个。」
「这什么啊？插画集？」
「不，是企画书。」
「企画书？什么的企画？」
「周末约会的。」
在我忽然提高的视线前面的，是头脑有洞的少女非常认真的表情。
「我们要在这周末进行第一次约会。一定要一起让它成功。」
「咦咦……」
「你怎么那么不情愿啊，这可是约会喔。」
「不，我可是第一次听说耶。」
「那是因为我第一次提到啊。」
夜美以一副自信满满的态度挺起胸膛。
「约会需要细心慎重的准备。那可是会让人觉得『……咦，就算不这么做也没关系了吧……？』，十分绵密的计画呢。」
「那我今天会非常努力，可以麻烦你当天尽量不做吗？」
「没问题的。因为，一定不会照著计画发展！当天就是要享受各种意料外的事态！」
我就算不晓得到底哪里没问题，还是知道这家伙的脑袋有问题。
「所以现在是要开始琢磨已经知道不会顺利进行的计画就对了……」
「你散发出那种要是得不到确实成果就提不起劲的现代人通病呢。那样的态度可是会让社会停滞不前的喔。」
「别说得好像你什么都知道啦！」
「两位久等了。热带综合果汁来了──」
这个时候，店员拿了两个玻璃杯过来。
那个热带什么鬼的量还满多，是白黄色又黏糊糊的东西。
「好。」
夜美这么说之后，就先把企画书放到桌子边边，让两杯饮料都靠近自己那边。
「咦？两杯都是你要喝？那我可以点别的东西吗？」
「不，我也会让阿康确实地喝下这个。」
夜美在书包翻找，然后从中拿出用塑胶膜包住的某个东西。
那是前端分成两头的吸管。电影或漫画里头的情侣，会插在一杯饮料里头一起吸的那个。
夜美面无表情地将双头吸管从塑胶膜内抽出之后，就拿掉本来放在热带综合果汁里头的吸管，丢进双头吸管代替。
「呃……喂，你该不会……」
「咯咯咯……这正是今天准备的秘密武器……不用互相碰触，却更有拉近两人心理距离的效果的必杀道具！人称『卿卿我我吸管』！」
「我可不要喔！我绝对不做这种羞人的事情！」
「你就放心吧！饮料有两杯！」
夜美两手贴到两个杯子上，浮现得意的表情。
「──用害羞盖过害羞的做法！」
「开什么玩笑啊！你这家伙，是打算要我来两次吗！」
害羞只会单纯地叠加，并不会由第二次掩盖第一次。
然而夜美已经向桌子探出上半身，将双头吸管的其中一端衔住。
「快点快点，这可是设计成就算一个人吸也没办法喝的喔。阿康也得吸另外一端才行。」
「话说在前头，我觉得这可是比牵手更令人害羞的行为喔……」
「眼……眼睛闭上了所以没问题……」
夜美一边说，一边紧紧闭住眼睛。
闭上眼睛嘟起嘴唇的夜美，看起来也有点像在拚命索吻。
或许是因为在强忍害羞，她的嘴唇一直微微发颤。一直看著嘴唇令我微妙地觉得坐立难安，让我不禁端正姿势。
由于单方面一直发出「啾──」这种空虚的吸气声也有点可怜，所以我环顾周遭，确认没人看向我们这边之后，就悄悄把嘴贴上吸管的一端。
两端的出口塞住，透明吸管的内部逐渐充满液体……
然后，就在热带综合果汁抵达夜美嘴边的时候……
「──哇啊啊啊啊！有……有什么东西突然跑进来了啊啊啊！」
她突然睁大了眼睛，红起整张脸慌张起来。
用力咳了好几下之后，夜美嘴角垂下白黄色的黏稠液体……
「这……这就是要这样吸的啊！你刚才不是才自己讲过！」
看见眼前的这个笨蛋，就算是我也感受到血液上冲。
4
要是立下对受刑人施以卿卿我我吸管之刑的法律，我想日本的犯罪率一定会降低。
好不容易撑过拷问般的时光，后来才终于开始讨论约会计画，而那也花了很长一段时间。
夜美提出点子，我觉得难以理解的时候，她就会拿出平板电脑把自己的点子变换成二次元语。才让我终于有办法理解她所说的要点。
比如说，夜美会在约会一开始先说要去买衣服，要求我选我喜欢的服装给她。
「别……别看我这样，其实身材还满好的……穿什么都很合适喔。阿康可以依照自己喜欢的样式帮我挑选穿搭……」
「衣服不是穿什么都一样吗？」
「啥？这样穿跟这样穿，女孩子的魅力就不一样了吧！」
平板上头，画有身穿背心上衣和热裤而且看起来满活泼的男孩风少女，以及穿著柔和飘逸系连身洋装的沉稳少女的二次元插图。
「你就当成这张图传到了○特上！喜欢男孩风就点转推！喜欢柔和飘逸系就按个喜欢！」
「──我会转推加按喜欢喔！」
「你这个贪心鬼！明明就各有不同的魅力吧！」
「我懂。」
「……顺便问一下，如果真要选一个的话，阿康喜欢哪个呢？」
「应该是这个柔和飘逸系的吧。」
「原来如此，是柔和飘逸系啊。跟我非常搭呢。」
我「哈哈哈」笑了出来。
然后我就什么也没说。
「──好歹说些话吧！」
就像这样的感觉，话题难以推进。
那天，我们议论完周末约会的最后步骤「让阿康吃我亲手煮的菜」的料理使用的盐分该有多少的时候，都到了太阳正在下山的时间。
然后恶梦一般的周末到来了。
那天，我早上就传了好几次内容是我身体不舒服的讯息给夜美，不过她并没有回我。
看来她打算不利于自己的事情就充耳不闻，硬要照计画执行。
这时我觉得自己变得有点蠢，躺到床上之后，就用手机连上插画网站。但我就算一直看加到最爱的用户们发的图，内心还是一点也没办法满足……
「该出发了……」
我挺起身子。夜美画的图对我来说，就如同塞里努丢斯在梅洛斯心中的地位，而且掌握在宛如暴君迪奥尼斯的夜美手中。
放置PLAY对那个邪智暴虐之王无法奏效。那么做的话，到最后一定会害到我自己。
啊啊，魔宴妹妹～～稻草人小鬼～～
就这样，我挤出库存少许的干劲，抵达会合点的站前钟塔的时候，是约定时间的三十分钟前──
我是想说先在附近的书店消磨时间才提早来，不过夜美已经先到了。
她穿著给人柔和印象的开襟外套，下半身是长度可以看见整双靴子的裙子。而且还戴著红框眼镜，以及有点时髦的贝雷帽。虽然人家常说人要衣装佛要金装，不过光只看外观的话看起来只是平常那个脑袋有洞的女生。
「……你也来太早了吧？」
我一边看手表一边对她这么说之后，夜美就微微一笑。
「我也才刚到而已。」
「喔，这样啊。」
「──我就是想说这句话看看嘛！其实我在约好的时间前两小时就在这里了喔！可是，比起想要见女朋友而不禁提早过来的男方，女方来得更早！然后女方就要说出刚才那句话！男方一定会有两人内心互通的感觉吧！」
「我并不是想要见你才早点过来的说。」
「你又来了，干嘛害羞啊。」
「是说，你在约好的时间前两小时就来啦？」
「是啊。」
「反正离约好的时间还有三十分钟，你可以在那边多等一下吗？我要去书店买轻小说。」
「等……等一下啊！都已经会合了，一起去不就好了吗！」
「咦咦……」
「干嘛这么不情愿啊！反而是刚才听你说那种残忍发言的我才有不情愿的权利吧！」
以鬼气逼人的气势这么说之后，夜美就目不转睛地把我全身上下都打量了一遍。
「怎么了？」
「……哦──这就是阿康穿便服的样子啊……」
「不，贩售会那天我也是穿便服吧？」
「你那个时候穿著萌系T恤啊。我可是怕你今天也穿那样过来而紧张到不行喔……」
然后夜美的脸颊泛红，开始忸忸怩怩起来。
「不……不过今天果然还是有好好打扮呢。嗯──没错……」
「虽然说有好好打扮，也不过就是手边有的○尼库喔。」
「就算是这样也令人开心。因为你在约会这天，有分清楚时间地点场合才过来……」
畏畏缩缩地低头向上看的夜美令我一瞬间不知所措，不过我马上就对她展现正当的主张。
「我的萌系T恤，也只有拿你的图来印刷的那几件而已喔。在插画作者身边走路的时候，要是穿著那种衣服，不就隐隐约约有种输了的感觉吗？就像在高声宣称『我是这个女生的狗！』一样。」
「……咦，就这种理由？」
我用力点头之后，夜美就瞪了过来。
「今天的客场感觉有够强烈。都是因为你，才害我没办法穿平常穿的萌系T恤。」
「说是我害的……真要说起来，你会有那些萌系T恤还不都是托我的福。」
听她这么一说还真的是那样没错。
不过要承认这点也令人不爽，所以我就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般调头就走，前往附近的书店。
「你要买什么？」
夜美当然也跟了上来。
我前往轻小说区，拿起因为绘师才开始买的轻小说系列的第五集。昨天是这个文库的发售日。封面是人气指数渐渐压过女主角的二线女角的站姿插画。
「啊，这本轻小说的画师不就是白白吗？」
「咦，你认识？」
「有在网路上稍微聊过喔。」
真好啊，绘师和绘师之间有所牵系。
「……话说回来，为什么夜美你不接插画的工作？有轻小说或社群游戏之类的吧。」
「有人委托我啊。成了像我这样的神绘师，就会有人找啦！」
这么说著的夜美，又摆出平时的得意表情。虽然我想对她说这种话不是自己讲的，不过我就是没办法否定这家伙画的图。
「不过啊，我手头满充裕的。所以全都拒绝了。同人活动也不是因为要赚钱才去做。我只要能收集男生色色的心绪就可以喽。」
「手头充裕？你不是说被双亲赶出家门了吗？」
「梦魔会从对日本施压的黑暗梦魔组织那里，拿到因应贡献度的金钱。当上像我这么厉害的梦魔的话，那可是会有尊爵不凡的待遇呢！」
「不过，你不是没什么出息吗？」
「呵，朋友可是不可或缺的。」
夜美推了推眼镜。仔细一看，那眼镜并没有镶上镜片。只是装饰用的吧。
「莉莉她可是个菁英呢。我现在寄住在她家里头。然后平常就把莉莉真的用不完的金钱率先替她用掉。」
「你这样只是个人渣吧！」
「莉莉说她想这样所以没关系。」
人渣用一副生气的表情瞪著我。
「我在一开始当然也是有所顾虑的啊。可是，莉莉看见我看人脸色生活的样子就叹气了。她说『这样子才不是夜美。夜美你就做自己吧。Let it go let it go』而巴著我啜泣。莉莉好可怜喔……」
夜美从没有镜片的眼镜上头，看似刻意地按著眼睛。过一小段时间后显露出来的她的眼眸，充满著强烈的决心。
「──既然她都那么说了……我不就只能挥霍了吗！」
「不，你明明就还有其他的选择啊！」
我吶喊的同时，回想起金发碧眼的菁英梦魔──莉莉的身影。
以慈爱的表情，注视不成材的夜美的莉莉……她为了帮忙夜美同人社团的活动还去Cosplay当贩售员，也有说过因为有必要所以有学绘图软体的用法。
她人也太好了吧。不，或许应该说她对人好过头了。
真令人担心她将来会不会被坏男人抓走。
我不禁掩面，像是呻吟一般地低语：
「我……对莉莉的态度有点差呢。以后要好好善待她……」
「不……不许你花心喔！因为阿康可是我的男朋友！」
后来我把轻小说拿去柜台，不过落到必须拚命阻止说著「钱就由我来帮你付吧」而拿出钱包的夜美的窘境。
住手啊！那又不是你的钱！
5
就因为听说了那样的事情。
从约会计画开头「去买衣服」的部分开始，我就变得不太有办法撑下去了。
「觉得如何呢，阿康？不觉得这件满可爱吗？」
夜美把商品中的连身洋装，拿到自己的身体前面。
我把价标拿到手上，叹了一口气。
「唔哇，都超过一万圆了……」
「你怎么这样啊，真是的。我又没有说要阿康出钱。」
「钱也不是你付的吧。」
「是我付啊。这单纯只是以我的权限，使用莉莉给我的零用钱而已。」
不久前夜美就一直想办法操作她身处的地位给人的印象。
「只是零用钱的金额多了一点……就多了一点点而已。这部分只要把我当成家世背景不错的大小姐，就不会特别在意了吧？那样子的人啊，不都是本人几乎没有什么价值，却会凭著双亲的钱跩个二五八万吗？」
「你讲话有时还挺毒的耶。」
「真要说起来，阿康不也是用爸妈给你的钱玩乐吗？」
「我买周边的钱跟玩乐用的钱，都是在假日时用日薪打工赚的喔。」
夜美显露看起来满意外的表情之后，就迅速地别开眼光。
「……跩什么跩，我也是想要赚多少就能赚多少啊。因为我是神绘师。」
「……虽然没啥大不了的啦，但可以麻烦你别再自称神绘师了吗？再怎么说，你都算是一个恶魔啊。」
「那就是魔绘师了吧！」
看著一个人满足似的用鼻子呼气的夜美，我叹了一口气。
「你啊，有为莉莉做些什么吗？」
「家事全部都是我在做。也就是说我很会打理居家环境喔。」
「哦？」
「啊，这种事是不是先说清楚比较好呢？阿康果然也是，面对『女主内』这种守旧的固定观念的话，就无计可施的失神系男生？」
话说失神系男生是什么鬼啦？是指在特定条件下，会发出「嗯呼喔喔喔喔」之类的声音吗……？
「也就是说，我是在莉莉家工作的女仆喔！如何，这样子你就能接受了吧？我是守护著她的家，领取相应的薪水。薪水要怎么用，当然是随我高兴！」
「女仆啊……」
「竟然装傻！我可是知道阿康的电脑里头，有著二次元女仆角色的资料夹喔！」
「那……那种东西，每个人的电脑里都有啦！」
在我主张正当性的时候，夜美从包包里拉出平板电脑，动作俐落地画著图。
她以非常快的速度，在画面上完成穿著女仆装的二次元角色。那是夜美第一次来我房间的时候，很快画出来的新角色。
「你看，这就是我在莉莉家工作的形象。用二次元语来讲的话，就算是阿康也能明白吧。」
「说是你的形象，意思是这个新角色是用你自己当模特儿？」
「咦？不，那个……不……不管用谁当模特儿都没关系吧……」
我重新看了那张图。有够可爱。
然后看向夜美。
「唉，你也太美化自己了吧（笑）。」
「真没礼貌！我就是这个样子喔！」
夜美满脸通红，怒意显露在外。
「是这样吗？我觉得完全不一样耶……」
我一边说著这种话，一边把平板拿到脸烧起来的淫魔旁边，并且更加专注地比对她和液晶显示的美丽二次元美少女之间的差别。
「……咦？」
说不定确实是有抓到特徵──我这么想的时候，突然不知所措起来。我打算立刻盖过这种气氛而放话出声：
「那……那我们现在就去买女仆装吧！」
「……咦？」
「你没有女仆装吧。莉莉跟你的关系性，要好好地从打扮开始体现！」
「哦，女仆装啊……」
然后夜美的眼光就对著虚空，开始碎碎念：
「嗯，毕竟阿康喜欢穿女仆装的女孩子嘛……这的确是盲点……比起买一般的衣服，那样或许比较好……」
「呃……喂，夜美你怎么了……？」
我一脸困惑，然后夜美迅速转动眼珠看向我这边。
「简单来说，就是阿康想要当我的主人……你就是这个意思吧？」
「我才没那么说。你脑袋是不是有洞？」
不，我老早就知道她脑袋有洞了。
「反正，说要照你的意思，帮穿什么都合适的我挑选穿搭的人也是我。那我就对自己的发言确实地负起责任吧……」
「为什么我总觉得你一脸得意啊？刚才讲的话有一脸得意的要素在？是说，你有在听我讲话吗？」
「附近应该正好有哥德萝莉塔服装的店，说不定也有卖像女仆装那样的哥德萝莉塔洋装。我们去一趟吧。」
「像女仆装那样是什么意思啊，你以为我能容许那种妥协吗？」
或许是听了我诉说不满的话语后感觉到了什么，夜美补充说明：
「实际上，我在画女仆角色的图的时候，细节会取自哥德萝莉塔的穿搭风格。女仆装是西洋文化。哥德与萝莉塔也是西洋文化。时代区间也有重叠，哥德萝莉塔的服装有很多是只要主张一下，就能够当成女仆装的衣服喔。」
夜美一边说著不知道是真是假的事情，一边拉著我的衣袖迈开步伐。
不过她走了两三步之后，就突然惊讶地放手跳开，转过头来目不转睛地望著我的脸。
一如往常，后来她的脸就整个泛红，慌慌张张起来。
「哇啊，刚……刚才不是那样的！我只是……不小心就那么做了而已──」
「好了啦，要去的话就快点走吧。」
我认为现在就是好机会，牵起她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其中一只手。
夜美的身体一瞬间大幅发抖，脸也变得愈来愈红，不过她并没有加强抵抗，而是静了下来。
「啊……呜呜……」
「好啦，我们走吧。」
我一边拉著夜美的手，在心里头满足地微笑。
好，已经先把手牵过了。这下离我被这家伙解放的日子就更近了才对。
……不过或许是因为夜美的手小得让我吓一跳而且很柔软，让我觉得好像在接触易碎物品，不禁令我乱了阵脚。
后来，或许是因为我们都没有找到说放手的机会，就算在哥德萝莉塔服装店里头也是一直牵著手。
「啊，阿康……这件满可爱的吧……？」
「嗯，还不错吧……？」
对话也有点别扭。
夜美畏畏缩缩地指著的，是有白色的围裙和荷叶边的连身洋装。
的确，听她那么一说看起来也不是不像女仆装。我这么想的同时看起商品标签，就发觉上面有写「哥德萝莉塔女仆装风格洋装」，看来是设计上就有融入女仆装的要素。
「呃……那，你要不要试穿这件看看……？」
我往下看牵著的手而这么说之后，夜美就用力地握起牵著的手。
「再……再稍微四处看一下……说不定有更好看的！」
「没关系啦，就选这件吧。」
「……不行！」
这个时候，我已经开始后悔说要买女仆装的事情。还有，也后悔顺势把手牵起来的行为。
总之，就是有够难搞。没想到我会不小心挖了这种坟墓给自己跳……
后来夜美差不多花了一个小时拖著我走来走去，结果，就对像是店员的人说要试穿一开始看见的那件哥德萝莉塔连身洋装。
「客人您的女朋友真可爱呢。」
看准夜美终于放开我的手，消失到试衣间里头的时机，女性店员悄悄地对我细语。
「啊，算是啦……」
「方便的话，要不要为客人介绍和您女朋友挑选的衣服十分搭配的饰品呢？」
「不用，没关系……」
是怎样啊，这位店员，有够缠人的……
「您看看，这边的颈带也非常推荐给客人喔！」
「颈带？说是这样说啦，不过那只是单纯的项圈吧？死也不要。」
「我看得出来。您女朋友有被虐的兴趣，所以要好好地拘束她才行。」
开什么玩笑，这间店我可不想再来了。
就在我们这么对话的时候，从试衣间拉帘探出脸来的夜美对我说「来一下，阿康」。
「怎么了？」
因为她一直对我招手，我也只能靠过去。
「……麻烦你进来一下。我想要你看看觉得怎样。」
「一般来说只要你出来就行了吧。」
「被其他人看见的话……有点害羞……」
夜美就像平常一样满脸通红，眼神三不五时就飘一下，似乎在在意什么东西。
我在意她的视线回头一看，发现刚才那位店员看著我们这边贼笑。是因为这样啊！
我也渐渐觉得待不下去，就无可奈何地到夜美那边去。
试衣间里头，感觉并没有像在外面看的时候那么宽敞，让人觉得夜美的身体就近在眼前。总觉得周围的气温突然变高了……
旁边的衣架上挂著她脱下来的衣服。夜美之前穿在身上的时候我明明就没任何感觉，现在却觉得那些衣服散发奇妙的韵味。
「觉……觉得如何……？」
身穿哥德萝莉塔洋装的夜美，畏畏缩缩地眼睛上瞟这么问道。
「不……不错，这件就好了。总之，我们快点离开这间店吧……」
「……你的意思是很可爱吗？」
「很可爱啊。就说很可爱了啦……」
这时夜美就低下眼眸，脸又变得更红了。然后她小小声地──
「……我好开心。」
我觉得很尴尬，眼光快速从夜美身上移开。
然而，视线避开后看到眼前的镜子里头，映照出我和夜美的身影。
有机会能够确确实实地客观察看现在陷入的愚蠢状况，令我感受到猛烈的焦虑。两个人进来这么窄的试衣间，到底是在搞什么啊……
「总……总之，你快换下衣服吧。要快点出来喔。我会在店外等你……」
这时完全失去冷静的我能做的事，就只有逃跑似的爬出试衣间，并且一边威吓表情别有深意的女性店员，一边离开这间店。
6
就如夜美所说，约会计画完全没有按照事先想好的内容进行，光是一开始挑衣服就已经大幅超过预定时间。
「三十分钟就会选好了喔！毕竟阿康的兴趣我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当时一脸得意还讲得振振有词的夜美，最后是花了两个小时以上才买了哥德萝莉塔女仆装风格洋装。
首先，尽管已经有一件特别好看的衣服，却为了要看其他衣服而花上差不多一小时根本就是浪费时间。我是听说过女生买东西会花很多时间，这次亲身体验到那是真的。
我体会到美少女游戏的购物事件之类用「──一小时后」这样的句子就带过的那段时间，主角他们到底有多么辛苦。
虽然预定接下来要看电影，不过也只能取消行程。我们一起去附近的超市买好食材之后，就前往夜美的住处……也就是莉莉的家。
「她搬过来住了。因为住这里比较方便。」
从我们每次放学后，都会说要一起走到最靠近学校的车站那边再走五分钟，就是到莉莉的家。
「咦，这间房子还满大的耶……她有轻轻松松就能搬过来的财力吗？」
现在在我们眼前的，是十分豪华而有附庭院的独栋房。
「所以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在用的钱喔，对莉莉来说就像鼻屎一样。莉莉可是梦魔界的菁英新星，所以色欲大人才会给她这么好的待遇。」
「色欲大人？咦，你说谁？」
「是我们的领导者喔。七大罪神之一，淫荡的色欲大人。我们所收集的欲望，全部都会送到色欲大人那边，由祂来好好评鉴收集到的质与量并决定我们的个人评价。然后，就会依照评价给予我们相应的魔力或金钱。」
「我的天。你们原来是劳工啊。」
「就是这样喔。我们可是在这个艰辛的世界里头，每天都全心全力地过活呢。」
「我顺便问一下，你上个月从那个高层那边领到了多少钱？」
夜美迅速地别开眼光。
「……三万圆。」
「连生活都不够啊。」
「重要的并不是金钱！为了获得生存所需的魔力可是非常辛苦的！确保魔力之后剩下的钱才是三万圆！这可是很厉害的！」
「梦魔们的平均净收入是多少？」
「梦魔WORK是写说四十到五十万。」
「根本就不行嘛！」
还有那种像是求职刊物一般的名称是什么概念啊！
「是高阶的梦魔领太多了啦！阿康你根本就不知道梦魔的阶层高低有多可怕！」
我是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不知道夜美是对我怜悯的目光有什么想法，她马上又挺起胸膛。
「不过，我现在就会逆转给你看！今天我也已经跟阿康……牵……牵过手了？这就跟已经克服男人没什么两样了嘛！」
她这么说，露出满脸通红的得意表情。光是看她这样，就觉得路途还很遥远。
后来，夜美就带我到家里头。
看来同居人莉莉不在家。
叫我在客厅稍等一下之后，夜美就暂时龟在房间不出来。
她后来再次登场的时候，身上穿的是在之前那间店买的女仆装风格洋装。
这一次，她还戴上了之前没戴的头饰与吊袜带。
「这样就完成了完美的女仆！毕竟我画女仆角色的时候最在意的地方，就是裙子跟过膝袜之间营造出的绝对领域！要是没有窜过那个范围的吊袜带就什么都不会开始！」
「你的脑袋已经完蛋了啊。」
「麻烦你想像一下，前阵子画的新角色穿上这套衣装的样子。」
「──哟，真是史上最正！」
我跳了起来，用全身表现喜悦。
「话说回来，那个新角色的名字要取什么好呢？我想说要像魔宴妹妹和稻草人小鬼她们那样，取一个固定的名字。」
「那角色是拿你当模特儿的吧？就用你的名字改一下如何？」
我这么一说，夜美就以测到酸性的石蕊试纸一般的势头，一口气红起整张脸。
「就……就说那不是以我为模特儿……」
「啥？」
「没……没事……什么都……什……什么事都没有……」
夜美慌慌张张像要敷衍了事般这么说道，然后咳了一声清清喉咙。
「……对了，就用女仆装来当那个角色的正装吧……她是被残忍的主人虐待的时候还被要求服侍主人，既可怜又努力，非常可爱的女孩子。」
「喂！别暗示有男人的存在啊！」
「她的主人是女生。」
「那就没关系！」
我用力点头之后，夜美就瞄了我一眼。
「先……先别管那个了，今天就让阿康来当我的主人吧。饭菜我也会穿这样煮给你吃喔……」
「……真的假的？那饭晚点再煮就好，先生点配菜给我吧。你最近都没有上传图片，害得我陷入饥饿状态了啊。」
「配菜？什么意思啊？」
「就是叫你画A图给我啦！可恶的暴君迪奥尼斯！」
「咦咦……？」
夜美一副不知道我在讲什么的表情。
「别装傻了！你都拿图当人质来剥夺我的时间了！我是在说你差不多也该把图都解放出来！」
「啥？我不是一直都有画给你看吗？」
「那些还不都是健全情境的画作……我所寻求的，是更有色情感觉的图啊……！」
然后夜美就用在看垃圾一般的眼光对著我，然后再把目光转向挂在墙上的时钟。
「……如果只是在准备晚饭之前，先画一张色色的图的话是没关系啦。」
「好。就这么说定了。」
夜美再度前往自己的房间。
我没有多想就跟在她的后面走，不过就在要进去房间的那一刻──
「说……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让男生进我房间呢……」
夜美突然说出这种话而慌了起来。
「你也不用特别在意吧？前阵子你还不是就直接跑进我房间。」
「说……说得也是喔？我到底在说什么啊，啊哈哈……」
「真要说起来，现在莉莉又不在家。不管怎样，我们都是孤男寡女在这个家里……」
我这么说之后，场面沉默了一阵子。
「──总……总之，你就进来吧！哈哈哈！」
「我……我知道了！哈哈哈！」
我们像要掩盖这种气氛般互相大笑，同时进入夜美的房间。
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总觉得里头充满微妙的甜腻气息……
夜美展开四脚摺叠桌，把平板电脑放在上面之后，就在地毯上坐了下来。然后她没有看我这边，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身旁。
「……请坐。」
「唔……嗯。」
我别别扭扭地移动，在夜美的身旁坐了下来。
我稍微侧眼看一下夜美，就发觉夜美也像我一样侧眼看向我这边。
我们的目光正好相对。
「那……那么，该画哪个角色才好呢！」
「那……那那那当然是画那个新角色啊！」
夜美维持脸色通红的模样，以惊人的势头动起手来。
我一边愣在她身旁，一边观望她作画的样子。而在平板画面上的角色身体曲线成形的时候，我不禁要她停手。
「──等……等一下！先暂停！更换！更换角色！」
「咦？为什么呢？」
「呃，因为……」
这个角色，是拿你当模特儿的嘛……
我很快地把这句话吞进肚子里。要是说出这种话，不就会被当成我有意识到这个笨蛋吗！这时我立刻转换方向。
「我想看其他的角色啦！果然还是魔宴妹妹比较好，魔宴妹妹啊！」
「不行啦！阿康已经只能看这个角色的图了！」
「啥？」
「要是阿康对其他角色有那种感觉，就是花心了啊……」
穿著女仆装的夜美忸忸怩怩，说出让人摸不著头绪的话。
看著她的举动，我感觉到自己的脸变烫了。
「……仔……仔细想想，我觉得我只要看完稿以后的图就可以了！在客厅等你可以吗？」
「……可以啊。我……我也是有人妨碍我做事的话就没办法把图画好……」
夜美看起来似乎松了一口气，目光迅速游移。
──这个时候，房间的门应声打开。
突如其来的冲击，使得我和夜美一起惊慌骚动。
出现在那里的，当然是这个家的主人──莉莉。
「……怎么了？看你们慌成那样。」
她看著我们这边，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7
我拚命让头脑冷却下来。
没错，又不是我跟夜美做了什么亏心事。
夜美是三次元的肉块，并不是我能出手的存在。
只是因为她刚才在画色色的图，所以让我稍微有了那种心情罢了。对，就只是这样。
取回平常心之后，我再次面向莉莉。
上身是白色罩衫，下半身则是贴身的牛仔裤。
或许是因为今天的拟似约会途中，夜美说过那些满溢强烈慈悲的故事，让她看起来像个非常崇高的存在。
虽然也只不过是三次元的肉块……不过先别管那点，莉莉是个非常了不起的少女。
「你们已经回来了啊？约会开心吗？」
莉莉微笑著这么说，夜美就紧张地拉高音调回答。
「那……那那那当然！毕竟阿康都已经被我迷到不能自已了呢！」
「哦，是这样啊？阿康也辛苦了。你会在这里吃饭吧？」
莉莉把拖鞋踏出声音，快速地接近我们这边。
她看见夜美现在的打扮，眯起了眼睛。
「……哎呀，夜美。那件女仆装是今天约会买的吗？真可爱呢……」
「……这件吗？没错喔。啊啊，先等一下。我现在在服侍阿康，还没结束呢。」
「服侍？」
「是在画色……色色的图。莉莉，你也先到客厅等我一下。」
这么说之后，夜美就把我们赶出房间，以报恩的鹤般的势头用力把门关上。
我只好跟莉莉一起前往宽敞的客厅。
「……话说你们最近才刚搬到这边吧？可是这个家看起来打理得非常好耶。」
我坐到沙发上，一边东张西望地环视四周，一边对莉莉这么说。
然后，她又对我显露微笑。
「因为有仆人啊。」
「仆人？啊，你是指夜美吗？」
「不是喔。仆人就是仆人。可爱的快乐奴隶们。」
虽然莉莉一副在讲稀松平常的事情的态度，但我发觉她的发言里有很大的问题。
「咦……奴隶……？」
「我可是梦魔喔。就算有奴隶，也不是什么奇特的事情吧？」
她去邻接客厅的厨房里头，把冰箱里拿出来的饮料倒进杯中。
「你放心吧。我没有打算笼络担任夜美男朋友的人。」
「这样啊。」
「这你不能跟夜美讲喔。毕竟奴隶的话题，对她来说刺激太强烈了。」
莉莉回到客厅之后，就在桌上放了三杯饮料。
「这是茶，你就喝吧。今天走了一天，应该满渴的吧？」
「……里面应该没放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我这时警戒起来。因为我觉得夜美不在之后，莉莉的氛围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说起来，这家伙是称作淫魔的恶魔啊。而且还和夜美那种没出息的不一样，是业界的菁英……
「别那么警戒。我对男人没有兴趣。」
眯起蓝色眼眸的莉莉所讲的话，让我一时没办法理解。
「……咦？」
「正确来说，是现在没兴趣喔。因为我本来是两边通吃的那种。」
「……两边通吃是指？」
「当然是指男女通吃的意思喔。」
听她这么说，令我寒毛直竖。
「……所以是双性恋？」
「嗯～或许也可以这样说吧。」
莉莉坐到我的旁边，用手指轻轻点了两下自己的嘴唇。
「其实啊，吸取女性欲望是男梦魔的领域喔。不过，我靠自己就可以『榨欲』两边的欲望。我在这个业界评价很高的事情，你有听夜美说过吧？」
尽管心里疑惑她为什么会知道，我仍然只是默默点头。
「因为我两边通吃，所以色欲大人也很中意我。毕竟我一人就能做双倍的工作。」
我困惑地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好的时候，莉莉从裙子的口袋中拿出智慧型手机。
「来，阿康。看这个。拍得很好吧？」
她操作的手机上头，显示出牵手行走的我和夜美的背影。
「这……这个，不就是我们吗……」
「我心里一直觉得，自己一定也要向你道谢才行喔。今天啊，我非常地兴奋……谢谢你。」
「……呃？」
「其实，我喜欢夜美。」
莉莉一边以纤细的手指轻巧滑过我的手臂，一边这么说。
「……啊？咦，你喜欢她？」
「没错。我指的当然不是朋友角度的那种喜欢。是纯粹地，在性方面喜欢她喔。」
莉莉说话的同时，脸颊泛起红潮。
「从以前开始就一直喜欢了喔。她很奇怪呢。虽然不习惯和男人相处，却也不是喜欢女生吧？她明明是司掌情爱的梦魔，却这么不可思议。」
「……看在梦魔眼里，那家伙果然也很奇怪啊。」
「很怪喔。刺激人类的欲望是很快乐的事。那么，不去那么做的梦魔活著会以什么为乐，不就挺令人好奇的吗？我一直觉得夜美她很不可思议……不知不觉间就变成只会想著她了。」
「……这……这样啊……」
「我会变成连女孩子也通吃，一定是夜美造成的喔。就算是现在，我也想要她负起让我变成这样的责任，打从心底想要好好蹂躏夜美。不过，我是『温柔的莉莉』所以不会出手……由于心痒难耐，我每次都会忍不住对奴隶发泄。今天也是，得处罚一下『那孩子』才行呢。」
「那孩子？」
「你有在哥德萝莉塔服饰店遇到吧？那孩子其实并不是那里的店员喔。是我拜托她过去的。要她帮夜美跟你拉近关系。」
这时我想起在店里招呼我们的女性。由于她有别上名牌，我还以为她就是那间店的店员……
「……说起来，那个人有推荐项圈类的东西给我耶。」
「我知道喔。她是个坏孩子吧？竟然把自己的兴趣强推给别人。」
这么说而笑出来之后，莉莉柔软的胸部抵到我的手臂上。
「……啊啊，你真的不会对我起色心呢。」
「很可惜，要我起色心的话就拿二次元插画过来吧。」
莉莉以妖艳的态度，小声地笑了几声。
「真棒。就是要这样才好。」
「……你不是喜欢夜美吗？」
「是啊。」
「那你为什么会允许我跟夜美在一起？而且你今天甚至还跑来监视我们了吧？连我们聊了什么都知道……而且，光看那个手机里的照片的话……」
「不是只有今天喔。你们俩在一起的时候，我一直都有在看喔。」
莉莉显露飘然的态度，又开始操作起手机。
画面显示出我正受到卿卿我我吸管之刑的照片，令我浑身发寒。那个时候，我明明认为周围没有别人……而且这以旁观角度来看的话，真的是在做有够羞人的行为……
「夜美真的是无可救药地纯真无瑕。那么纯粹的孩子在努力，而且由于羞耻心而满脸通红喔。真的是可爱得令我无法自拔。啊啊，人就是这样觉醒NTR属性的吗……？」
看著脸颊泛红又陶醉其中的莉莉，我不禁退避三舍。
守护不成材的朋友的可靠形象消失在彼方，现在在我眼前的，是脑袋的问题比夜美还要严重的淫荡使徒。
「要……要是交给我的话，说不定夜美真的会被蹂躏喔……毕竟我是男生，那家伙是女生……」
「那也没关系啊。美丽无垢的事物玷污的一瞬间，不是令人非常兴奋吗？」
「你的脑袋果然有问题！」
「这很普通。因为我是情爱的恶魔。是拥有与你们不同的伦理和价值观的生物啊。」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我真的开始觉得靠近过来的莉莉令人烦燥，硬是把她甩开而如此询问。
「因为我想助你一臂之力。你的做法太不痛不痒了。要是你对夜美的攻势不再热情一点，我怎么有办法兴奋呢？」
「所以是为了你自己？」
「没错。毕竟都是夜美她害得我有了这样的性癖。这一切全都是她不好。错就错在她太可爱了……我饶不了她……」
说著这些话的莉莉的表情，在苦闷与情欲之间游移。
这家伙的性格还真的很扭曲啊。
就在我这么想而皱起眉头的时候……
「──来，这张怎么样啊！取名为：『新女仆角色的初榨』！」
笨蛋完全不看气氛，出现在客厅里头。她的手上拿著一张影印出来的A4尺寸色图。被绑起来的女仆身上尽是来路不明的白色液体。
「啊啊，夜美，真可爱！」
莉莉雀跃地站了起来，脸上摆出看似无害的笑容而靠近夜美。然后就一直对夜美的身体上下其手，触碰到没必要的地步。
「呵呵呵……没错吧。很可爱吧……是说你是不是靠得有点近啊？现在该看的是这张图耶。」
「就……就像真的女仆一样。哈啊、哈啊……难不成，是要来服侍我吗……？」
「怎么了，你很喘喔。说什么像真的女仆一样，这个角色真的就是女仆啊。虽然是有拿我自己当模特儿啦……」
这时，夜美一边这么说一边惊讶地按住嘴巴，往我这边看了一下后又红起脸来。
趁著这个机会，莉莉又慢慢地绕到夜美的死角。
她立刻无声无息地用手臂从背后环绕女仆的身体，把脸凑近女仆的脖子。
「呀啊，好痒喔！你突然做什么啊！」
「……衣服有地方没拉平喔。我来帮你拉好……别动喔……」
莉莉在夜美的耳边细语，开开心心对她的身体上下其手了好一阵子。
我吞了一口口水。
这家伙病得很重啊……这里有个货真价实的变态！
「怎样了，拉好了吗？要弄得整整齐齐喔。我可是要穿这件为阿康煮饭呢。因为我要让阿康来当一天我的主人……」
「这样啊……？真棒呢，夜美……」
在背后眯起眼睛，紧紧盯住猎物的莉莉的容貌，令我浑身战栗。
我在这个时候，回想起她们两个转校过来的那天，我多多少少有觉得莉莉看夜美的眼光有点不太对劲。
这样啊，原来那并不是慈爱的眼神。虽然一样是爱──不过是性爱的眼光。
现在陶醉地盯著夜美的莉莉的蓝色眼眸，真的就是充满那种感情。
「夜美……你也过得很辛苦啊……我今天有很多时候都对你很苛刻，真是抱歉……」
「咦？」
我不禁用双手掩住脸。我已经看不下去了！
这家伙的立场根本不是剥削上面的人的金钱，顺心地过活啊！
──只是被有钱人当成性欲的对象饲养而已！
「虽然我什么忙都帮不上，但你要坚强地活下去！你是坚强的梦魔！」
「──对，我是坚强的梦魔！」
夜美不知道为什么一脸得意，拿著超市的袋子走去厨房。
「……啊啊，真可爱。我绝对饶不了她……因……因为她知道我没办法出手，还穿著那种轻盈可爱的服装对我挑衅啊……」
看见望著夜美低喃的莉莉，我的脑里渐渐受到就算拋下一切，也要逃离这地方的冲动支配。
后来我由于恐惧的关系，几乎吃不出夜美做的菜有什么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