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十八话 突火枪

  (这可派上用场了。)

  搔头前端刺著有如鱼片的东西。之前子翠帮她插上的头饰可以一分为二,其中一边尖锐如锥,正好拿来当烤叉。

  猫猫看到油脂滋滋滴落,喉咙发出了咕嘟一声。

  (要是有盐就好了,更奢侈一点的话有酱更好。)

  整片都烤熟了之后,猫猫一边把肉吹凉一边吃。虽然骨头多了点,但不能奢求太多。

  味道就像鸡肉,但是火源用的是鱼油,因此有著鱼的风味。冬眠前的这种生物贮存了许多养分,把嘴唇沾得油光闪亮。

  正在大快朵颐时,觉得外头好像开始吵闹起来。但猫猫想趁火熄灭之前把肉都烤好,因此又新切了些,刺在叉上烧烤。

  「唉,好想加盐喔。」

  就在猫猫忍不住喃喃自语时……

  眼前出现了一个哑然无言的男子。

  「……你这是在干么?」

  「吃东西。请问有盐巴之类的吗?」

  这回答实在太呆了。

  「会有才怪!」

  男子看看猫猫四周,「呜!」地用手摀住嘴巴,看来是在勉强压抑著恶心感。猫猫心想「这家伙是谁啊」,仔细一看才发现是方才闹了一场的看守。

  这个男人怎么会在这里呢?

  「你在吃什么?」

  「蛇。」

  「……就让我当它是鱼吧。」

  猫猫觉得这看守回话还真逗趣。然后,总之她先将烤好的肉全塞进嘴里咽下去。

  「我怎么听说这里是拷问房?」

  「对有些人来说想必是地狱吧。」

  虽然对猫猫而言有如进入宝山,但别人看到可能不会想踏进这里。

  狭窄的牢房里,有超过一百只的蛇与毒虫。其中一部分被切碎,脑袋搬家。其他则是在寒冷的牢房里慢吞吞地爬动。

  (真是胡闹。)

  谁叫他们要在冬天用蛇。这时期蛇早该冬眠了,因此动作很迟钝。让惯于捉蛇的猫猫来,一下就能砍掉它们的头。毒虫也一样,动作都变得很慢。真要说起来,把毒虫跟蛇放在一起只会害它们被吃掉。笨青蛙贪心地吞下毒虫,中毒翻了个四脚朝天。

  猫猫用搔头当锥子,用壬氏给她的簪子当小刀,先杀死了危险的毒蛇。在这个季节捉蛇想必很不容易,箱子里的蛇几乎都无毒无害。虫子或青蛙也只有一半有毒。

  虽然猫猫也满想试试毒性的,但现在时候不对。杀了毒蛇后,接著再杀死不太熟悉的蛇,只有无害的蛇放著不管。

  蛇也并不乐意袭击人,更何况天气冷,动作都很迟钝。

  即使如此,猫猫并不想在狭窄牢房里被这些东西爬满全身,于是坐上放蛇的箱子,在周围撒了灰。猫猫习惯随时在怀里揣点药。其实用菸草更好,不过猫猫用气味强烈的药草替代,烧成灰之后撒在箱子周围。火就从火炬取来一用。

  看守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她。

  「我来这趟有意义吗……」

  「对了,请问有事吗?」

  听猫猫这么问,看守怏怏不乐地说:

  「是翠苓姑娘……还有那个小鬼拜托我的。你被关在这里,我们却不用受罚。小鬼说无论如何都想救你,把这个给了我。」

  看守拿著一块翡翠玉饰。以报酬来说算是够丰厚了。

  「话说回来……」

  看守脸色惨白,说自己要是待在这种地方早发疯了。

  「这种地方我再也待不下去了。翠苓姑娘叫我逃走,所以我顺便来救你。而且好像要发生什么危险的事了。」

  男性看守如此说道,怀里不知怎地鼓鼓的,大概是趁火打劫吧。

  往牢房外一看,有个男子昏倒了。似乎是这个男人弄的。

  「劝你也快点逃走吧,狼烟都升起了。」

  「狼烟?」

  「是啊,那是京城即将派军前来讨伐的信号,所以外头闹得可凶了。」

  看守说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能轻松溜进来。

  「谢谢这位大哥。」

  猫猫坦率地道了谢。要是继续被关在这里,后果不堪设想。

  「不谢,我走了。还有,顺便再鸡婆说一下,当心与这儿反方向的地下阶梯。那下头在做各种危险的事,而且常有人进出。要逃的话就避开那儿,到马厩偷匹马吧。」

  「危险的事?」

  「听说是在制造火药。味道臭得很,一闻就知道了。」

  猫猫眼睛一亮。

  「谢谢,我这就去看看。」

  「喂!你听不懂人话啊!」

  猫猫没理会嚷嚷的男子,直奔地下而去。

  猫猫一步一步走下通往地下的阶梯。顺著冰冷的石墙,可以感觉到深处传来做工的声响。

  猫猫悄悄探头偷窥室内深处。

  数十名脏兮兮的男子,打著赤膊在干活。独特的臭味扑鼻,比起硫磺燃烧的臭味,家畜粪便发酵的臭味更重。

  不时飘来的恶臭就是来自这儿了。

  可以看到某种堆积如山的黑块。

  (家畜的粪便?)

  不,没那么大。看起来像是老鼠大小的小动物粪便。听说动物粪便里含有某种成分,可作为硝石的材料。

  大概是用这些粪便当成材料吧。

  地下比想像中更温暖,很可能是为了弄乾作好的火药而提升了室温。但就是这样才可怕。

  虽然火钵有远离火药,并且围上帘子以免溅到火星,但要是万一烧到了会怎么样?

  他们待在这种地方,到底了不了解这种危险性?

  更何况一直待在这种空气混浊的地方,迟早会因为呼吸过多脏空气而引发中毒症状。

  环境可以说相当恶劣。

  完成的火药从另一个出口一批批运出去。

  正在看著时,后方传来了脚步声。猫猫躲进附近一个柜子后面,心脏发出怦咚怦咚的剧烈声响。

  猫猫一边担心旁人会听见这声响而发现自己,一边看了看来者。

  「……」

  猫猫呆愣地看著走过的人。

  子翠神色肃穆地走著。不,与亲娘同样穿著一身华服的她,或许该称为楼兰才正确。在这弥漫排泄物臭味的阴暗地下空间里,她成了个突兀的存在。

  「楼……」

  猫猫想出声叫她。

  但她没听见这声音,在眼中蕴藏著某种强烈的情感,往地下中央移步。

  周围正在干活的男子们,看到楼兰立时起了一阵骚动。其中一名男子怯怯地上前,看来像是这儿的工头。

  「小姐……」

  「你们立刻离开这里。」

  凛然的嗓音响彻地下。

  男子们一头雾水,面面相觑。

  「这座城寨很快就会失守了,在那之前,你们快点逃出这儿吧。」

  说著,楼兰从怀里拿出一个大袋子丢到地上,银子从里面洒了出来。男子们财迷心窍,开始争先恐后地捡。

  确认大家捡得差不多了,楼兰高高举起手里的灯,然后猛力往前一丢。

  (她疯了吗?)

  灯沿著曲线飞出去,掉到了正在晾乾的火药上。

  「尽管逃吧。」

  楼兰露出以前那种天真无邪的笑脸说。

  猫猫即刻摀住耳朵,当场缩成一团。轰然巨响隔著手掌振荡鼓膜。慌张逃窜的男子们好几次踢到或踩过猫猫。

  爆炸范围越来越广,延烧到木炭与动物粪便上。

  (得快点逃走才行。)

  这时,旁边有人跌了个大跤。

  绚丽的衣料被踩到好几次,渐渐变得脏兮兮的。猫猫抓起摔倒之人的手,拉她起来。

  「奇怪?猫猫你怎么会在这里啊?牢房怎么了?」

  披头散发的楼兰表情一愣。不,眼前的人看起来不像楼兰,比较像子翠。那天真无邪的表情给人这种感觉。

  「我才想问你呢。」

  猫猫傻眼地说完,楼兰摸摸猫猫的脸颊,手伸到右耳上。

  「有没有受伤?」

  「看守救了我。蛇被我享用完了。」

  猫猫早已知道楼兰特地指定虿盆是用心良苦。好久没吃蛇了,味道不错。

  「呃,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不,我是认为你应该很会对付那些东西啦。」

  猫猫觉得爱吃虫的姑娘没资格说她。不过现在这不重要,得早早离开这儿才行。

  「……我们快走吧。」

  猫猫用衣袖遮住楼兰的嘴,勉强爬出地下。她拉著楼兰想赶紧跑出城寨。

  但是,楼兰却踏上阶梯,想往上走。

  「火势要烧过来了。」

  「没关系,我必须上去才行。」

  楼兰拖著破破烂烂的裙裳登上阶梯。

  浓烟不断往上升,几乎让人鼻子失灵的恶臭刺痛眼睛。就算火势没烧过来,也会被烟熏到引发中毒症状而死。

  「你要跟来?」

  猫猫觉得自己真傻。

  「是啦。」

  在这种状况下,猫猫要逃走很容易。方才那些逃走的男子,都争先恐后地直奔城寨出口去了。

  「要是被母亲大人知道会很惨的。照她那人的个性,就算留下来,她也会追究这事的责任。只挨鞭子还算好的了。」

  楼兰谈起自己的母亲,目光渐渐变得低垂。

  「我看楼兰像是让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啊。」

  之前楼兰说过,绾发或是按摩要是做不好都得挨鞭子。但是以楼兰的立场,应该是不会这样挨打的。

  「母亲大人啊,根本不记得我长什么样子。」

  楼兰表示自己自懂事以来就被涂上胭脂,抹上白粉。像个偶人一样为了母亲笑,为了母亲愁。简直就像戴著面具一样。

  她在快满十岁时得知了姊姊的存在。那时母亲欺凌最甚的一名下女死了,父亲收养了她的孩子。看到母亲把自己弄得披头散发咒骂父亲,她觉得彷佛见识到了地狱。

  「母亲大人一直在欺凌姊姊。」

  这让她知道姊姊的生母,一定也是遭神美长期虐待至死的。

  然后,她得知了姊姊遭到虐待的原因。

  「母亲大人说这对母女是存心来愚弄她的,说她女儿也是个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娼妇。太奇怪了,明明打扮得那么美,却不断吐出些比泥巴还脏的字眼。」

  「……翠苓该不会是……」

  猫猫想起来了。想起神美舔掉翠苓的血时说过的话。

  「你没在后宫听过风声吗?有位宫女是先帝的第一个牺牲者,生了孩子,母子却被拆散。那位宫女就是姊姊的外婆。」

  然后,宫女在后宫孤独地死去。据说她到了晚年,唯一的乐趣就是收集鬼怪故事。

  「有一次大家不是讲鬼故事然后差点窒息而死吗?那个啊,搞不好就是姊姊的外婆作祟喔。因为母亲大人一直以来做了太多过分的事,所以她应该很恨我这个作女儿的吧。」

  楼兰呵呵轻笑。

  「谁也不知道鬼魂是否存在吧。」

  谁知道那种东西究竟是否存在。至少猫猫觉得不存在。

  楼兰说「真像猫猫的个性」,破颜而笑。

  「我好想跟姊姊要好,所以好几次扮成下女的模样去找姊姊。结果每次母亲大人都没发现是我,还叫我打杂呢。」

  但是当然做不好,所以好几次被她用团扇打。挨打是挨打了,但楼兰照样去见姊姊。每次她都得因此受到打骂,可是神美从来没发现她是楼兰。

  眼前的人不过是个下女,不是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可爱玩偶。

  「母亲大人之所以会跟父亲大人结婚,其实只是想生下我而已。说是因为父亲大人有那避世村庄的血统,与王母出于同源。」

  猫猫想起那些狐狸面具。楼兰作了画上绿狸般眼妆的面具。或许楼兰看见的,也是与王母相同色彩的世界。

  「母亲大人总是说,我可以成为新的王母。」

  说著,楼兰在三楼的一个房间前停步。

  一旦此刻与楼兰分离,就再也无法了解她的心意了。

  猫猫很想问个清楚。

  「欸……」

  猫猫一瞬间停住,犹豫著不知该说什么好。猫猫已经分不清她是楼兰,还是子翠了。只是,猫猫心目中的她,已经有了明确的形象。

  因此猫猫决定用这个名字叫她。

  「子翠。」

  「什么事?」

  子翠手放在门把上,面露微笑。

  「在后宫流传堕胎药的材料时,子翠身上也有吗?」

  子翠仍然笑著。

  「拿来自己使用。」

  子翠表情不变,她直接开门。

  「猫猫真的好敏锐喔,没枉费我找你来。」

  猫猫想起以前子翠说过的鬼故事,讲的是鸣声如铃铛的虫子。之前子翠在后宫捉过那种虫子。前任药师留下的书册当中对那虫子有详细记载,说是音色悦耳,可放在笼子里养。但是一到秋天,此种虫子就会啃食同类,母虫会吃掉公虫,以生下孩子。

  这必定就是那鬼故事的典故了。如今猫猫已明白子翠当时为何要讲那个故事。

  (她是在讲自己啊。)

  怀了孩子就得吃掉父亲。

  将后宫比作笼子,皇帝与嫔妃比作公母铃虫。虽然是大不敬,但很贴切。

  而子翠应该就是怕这件事发生。在她捉虫的地方附近,生长著许多酸浆与白粉花等堕胎药的材料。

  走进房间一看,里面有张大床,孩子们睡在床上。响迂也在,就他一个人摔到了床下。

  (睡相真差。)

  虽然不好意思叫醒他们,但是必须叫他们逃走才行。猫猫走到了床边。

  「……这是怎么回事?」

  猫猫发现情况有异。小孩嘴边淌著口水,手抓住褥子,像是在寻求什么依靠似的。

  他们肌肤冰冷。猫猫执起小孩的手把了脉。

  「已经没气了。」

  床边桌子上有水瓶,以及与人数相同的杯子。

  子翠走近床边,眼神满怀慈爱地抚摸每个孩子。

  猫猫横眉竖目,高高举起了右手。她按捺住想给子翠一耳光的冲动。

  「你给他们服毒?」

  「是药……」

  猫猫紧紧握起发抖的手掌,变成拳头。

  「做下这么大的事,势必要株连全族的。这不是明摆著的事吗?」

  纵然是幼小的孩子也不例外。他们连爹娘做了什么好事都不知道,就这样将被送上绞刑架。

  「我掺在甜甜的果子露里喂他们喝。在暖和的房间里,大家开开心心地看了画卷之后就喝了。记得也有孩子折腾了一下,好像是想跟娘亲一起睡,只可惜你们的娘啊,跟我的母亲大人感情太好了。响迂来得慢了点,原来是因为想救猫猫啊。」

  子翠歪著嘴角露出笑容。

  「那孩子说不定已经知道了。他咬著嘴唇,却把果子露喝得一滴不剩。其实我并不想带他来的。」

  「你把我带来是为了什么?」

  子翠眯起眼睛,目光就像在说「你分明知道答案」。

  「本来是想用别种法子带你来的,奈何天不从人愿呢。」

  (是这么回事啊。)

  猫猫放下了右手。

  外头传来沉重的嘶嘶声,但猫猫无法从子翠的表情别开目光。

  「人们都说母亲大人以前不是那种性情,但我看很难说吧?明明从我出生以来,她就是那种女人了。她每次见著姊姊也欺负,见著年轻侍女也欺负,还教亲戚女眷喝酒玩男娼。父亲大人什么也没说,他不敢吭声,只是等著母亲大人原谅他。」

  她的母亲神美早已神智失常,一看就知道了。

  「孩子一出生,就把夫君当成食物,简直跟虫子没两样。虫子还好多了,因为是为了让孩子活下去才那么做的。」

  子翠厌恶成为母亲,到了自行调制堕胎药,持续服用的地步。

  猫猫感觉如今听到了最大的原因。

  世上的娘亲,不是全都像神美那样。但对子翠而言,娘亲唯有神美一人。

  「我稍微查了一下猫猫你的身家背景,你的身世跟姊姊有点像呢。」

  同样是由前医官养大,父亲同样都是高官。

  「我没爹也没娘,只有一位养父。」

  「呵呵,姊姊也说过类似的话。对啊,就是啊。姊姊总是说她不是我姊姊。」

  子翠究竟想说什么?

  「说得对,她一定不是我姊姊。父亲大人是个老狸妖,一定是觉得把皇帝血亲留在身边,日后可以拿来利用吧。」

  不是姊姊,也就是说,子翠是声明了翠苓与子字一族毫无瓜葛。

  (你骗人。)

  子翠与翠苓长得很像,尤其是现在这面无表情的脸庞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子翠很仰慕姊姊。

  但是,她却否认翠苓是她姊姊。

  「这些孩子若是虫子的话,就能度过冬天了。」

  说著,她再度抚摸孩子们。

  (若是虫子的话……)

  猫猫明白了。

  明白她为何带自己过来。

  猫猫一言不发地看著子翠。

  子翠含著一双泪眼。

  猫猫想伸手过去,但子翠摇了摇头。

  (逃走就是了。)

  猫猫心想。

  可是之后该怎么办,猫猫一点主意也没有。

  自己对政治一窍不通,她对那不感兴趣。她只想多学一点药学,多研制一点药,调配出百千种药方。

  那样就够了。

  那样应该就够了。

  别人死活不关猫猫的事,自己的性命最宝贝。猫猫被带到这里以来吃了多少苦,可不是别人能体会的。

  但猫猫还是伸出了手。

  而子翠拒绝了她。

  「我有我必须扮演的角色,你别拦我。」

  「……这有什么意义吗?」

  猫猫不知道她继续这样下去能得到什么。但是,猫猫很容易就能想像到结局。

  「出一口气罢了。」

  「那种东西,丢掉就是了。」

  听到这个回答,子翠脸上浮现淘气的笑意。

  「我说啊,猫猫。假如你眼前出现一种未知的毒药,人家跟你说只有这次机会让你喝,你会怎么做?」

  「喝光。」

  猫猫即刻回答。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选择?

  「可不是吗?」

  子翠如此说完,带著笑容站了起来。

  她脚步轻盈到好像是要去买个东西,准备走出房间。

  (她要走了。)

  猫猫不知道这时该怎么办,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好。

  她努力找话讲但找不到,只是伸出手握住了子翠的手。

  「……至少,让我许个愿吧。」

  「许愿?真不像猫猫的个性。」

  「偶尔许一下又不会怎样,偶尔嘛。」

  猫猫轻轻从自己头上拔下了簪子,再轻轻地把它插进子翠的衣襟。

  「不是插头上啊?」

  「再插就华美过头了。」

  子翠头上插著大量的簪子。一般都说簪子可以驱邪,但这么多感觉反而会唤来鬼怪。

  「总有一天要还我,那是人家给的。」

  「别强人所难了,我可是会把它卖喽。」

  「想卖的话也行。」

  这支簪子模样简朴,作工却很稀奇。将这簪子送给猫猫的家伙是个缠人精,所以说不定这支簪子也会像原主一样阴魂不散,转来转去又回到猫猫手里。

  「看你沾了一脸灰。」

  猫猫拿床边的镜子给她看。

  「真的耶,像只狸似的。」

  子翠笑了。她笑著看向猫猫。

  「之后就拜托你喽。」

  她转身背对猫猫。

  门砰一声关上了。

  脚步声越变越小。

  不知不觉间,猫猫变成仰望上方。只是一直面朝上方。

  后来过了不久,伴随著渐渐变大的爆炸声,整栋楼房摇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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