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十三话 识风之民

  猫猫让雀带路,去了那个可疑人被逮住的地方。

  「就——说——是——误会一场嘛——」

  嗓音很尖。就算是女子,这嗓音也太刺耳了点。一看到对方的模样,猫猫就明白了。

  「是个小鬼。」

  差不多十岁上下吧。眼睛很细,皮肤是黄色的。与其说是西都百姓,外貌更具有浓厚的华央州人种特征。五官看着像是男孩,但看一头长发束在后脑杓,八成是女孩。西都的男孩即使是小孩也经常用头巾把头发包好,或者是绑成长长的麻花辫。

  大概是戴着面具,又披垂着长发,才会被误认为成年女子吧。

  「俺不是小鬼。」

  小孩子鼓起了腮帮子。这种态度就证明了她是小鬼。

  房间里有这个可疑的小孩、高顺、桃美、马闪,以及经常在场但不知姓名的一位侍卫。

  「猫猫姑娘。」

  桃美眯起异色双眸呼唤了猫猫。

  「桃美夫人为何会在此?」

  审问这种事似乎不该由她来做……虽然她看起来很善于此道。

  「本以为是女子结果是男孩,于是我那次子就自告奋勇要来审问,但当他发现其实是女娃的时候,你猜会怎么样?」

  「啊——」

  猫猫恍然大悟。

  「那么高侍卫呢?」

  马闪基本上很不擅长与女子相处,不擅长到因为青涩过头,家人甚至担心他以后没办法传宗接代。

  「小猫只要觉得跟桃美与马闪一起可以放心,微臣就要离开了,如何?」

  高顺的眉头皱得比平时更紧。猫猫只能接受。

  「母亲……」

  马闪显得很尴尬。竟然要在爹娘的监视下审问嫌犯,未免保护过度了。

  嫌犯看上去还是个孩子,难道对马闪来说女子连这个年纪也不行?

  (但碰上我或雀姊就好像没事。)

  雀就像只珍禽异兽所以或许不用计较,但难道猫猫也被算成同一类人了?她不禁脸孔有点抽搐。

  「审问得不顺利吗?要不要让雀姊来?」

  雀笑咪咪地眯起眼睛凑过来。

  「雀姊,不用你费心不要紧的。」

  桃美阻止她。

  「这样啊。但我很擅长管孩子的。」

  雀从衣袖里抽出一大串旗子。

  「恕我冒昧,请问目前问出多少事情了?」

  猫猫岔入婆媳之间。马字一族尽是些个性强烈之人,自己如果也不做点主张,就要被撇在一边了。附带一提,马闪的家鸭从房门外把喙伸进来观察情形。怕桃美怕得要命。

  「真是抱歉。目前所知道的是,这孩子名叫库鲁木……」

  「裤……掳目?」

  「这样写。」

  桃美在桌上用手指写给她看。

  「谢夫人。」

  名字给人的感觉,与京城周边一般名字的语感大有差异。真要说的话,听起来更像是东欧那边的语感。

  「拜托你也帮俺说说。俺就如你看到的,是个随处可见的标致美姑娘。之所以在这附近晃荡,只是想捉住以前养的鸟而已啦!」

  「美姑娘……」

  众人视线集中在库鲁木身上。看来她还挺能孤芳自赏的。但是在这点上挑毛病,话题就又要扯远了。

  「就如姑娘听到的,嫌犯坚称她的目的只是要捉鸟,没有其他意思,当然也毫无歹意。因此,她要求我们乖乖把鸟还来,并且放她走。」

  「脸皮还真不是普通的厚呢。」

  听到桃美的解释,雀代替猫猫道出心声。

  「又不会怎样!那鸟本来就是俺养大的。喏,你们看。就像俺说的一样,它跟俺熟得很!」

  「我倒是看不出来。」

  那鸟看都不肯看库鲁木,把脸扭开。凑近一看,还真是生了副宛如戴着奇怪面具的脸。

  「就跟你们说了嘛,看着!」

  库鲁木全身穿着黑衣,又戴起面具。猴面枭这才终于靠近库鲁木。

  「嘿嘿。俺可是从蛋开始孵起呢。一直都是穿成这样照顾它的。」

  「换言之只要穿成这样,它就都愿意亲近喽。不一定得是你。」

  「!」

  听到猫猫这么说,库鲁木一副下巴都快掉下来的表情。

  「不是,俺是说真的!相信俺嘛!相信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嘛!」

  库鲁木都快哭出来了。

  「听俺说,俺还知道这家伙喜欢吃什么……」

  「这孩子真是可爱。来,吃鸡肉喽。」

  桃美用筷子夹着鸡肉递给枭。枭在笼子里蹦蹦跳着靠近她,啄食鸡肉。

  「!」

  「不用穿黑衣,它看到饲料好像也照吃不误。」

  库鲁木发出鼻音,好像就这么戴着面具哭了起来。

  至于马闪,看到母亲在独掌大局,就只是呆站着没插嘴。站在一心祈求别出事的高顺旁边,还真是一对父子无误。

  「它、它是俺……尽心尽力……养、养大的……」

  「是你养大的就拿出证据来呀。」

  「俺、俺哪有什么证据……」

  「猫猫姑娘,你对小孩子一样毫不留情呢。」

  雀一边讲得事不关己,一边多端些鸡肉给桃美。看来还是懂得敬重婆婆的。只是对公公与小叔好像就无拘无束了。

  「不能怪我不留情,小孩子也是懂得如何放火的。只要有人在西都高官的别第做出奇怪举动,就算是小孩子也理当惩罚吧?」

  「这倒是呢。」

  雀拈起鸡肉想往自己的嘴里送。

  「啊!雀姊。生鸡肉吃了可能伤身,请煮熟了再吃。」

  「哎呀,失礼了。」

  就算雀再怎么身强体壮又饭量大,还是不建议她吃生猪肉与生鸡肉。

  「真、真的,是、是俺……养大的嘛……是、是俺孵的……蛋……嘛。」

  「是吗?那么,你是怎么得到蛋的?又是怎么孵化的?也请你解释清楚,你自己养的鸟怎么会逃走?」

  对于猫猫的质问,库鲁木边吸鼻涕边吞吞吐吐地开始讲起:

  「蛋、蛋是……人家给的。跟、跟阿爹很熟的猎师说,不要了。而且阿爹也说不买。」

  「猎师?」

  「他们在猎捕老鹰或其他鸟的时候,如果在巢里找到蛋,就会把蛋带回来。然后,由阿爹来孵蛋饲养。等、等养大了习惯跟人相处,就卖给富人。」

  「原来如此。」

  所以卖剩的蛋,就成了这只鸟。

  「那么你是如何让它孵化的呢?」

  「……阿、阿爹总是在给房间加热。他会烧很多燃料,变得太热了就换气,一天大概翻蛋五次。阿爹不让俺用燃料,所以俺就夹在腋下。亲鸟之前好像已经热了一半,差不多五天就孵化了。」

  「哦——」

  「她没说错。家鸭蛋也是这样孵化的。」

  马闪插嘴道。他之前似乎一直在照料家鸭,应该不会说错。

  猫猫对于鸟蛋的孵化方式也只略知一二,但觉得应该没说错。

  「喂,到底怎么样?」

  马闪向猫猫问道。

  「我觉得没有疑点。临时扯谎不太可能说得这么详细。」

  「我看也是。原来家鸭与枭都是同一种孵化方法啊。」

  马闪在无关紧要的问题上深受启发。真搞不懂他怎么会为家鸭如此入迷?

  (虽然没什么疑点……)

  但有件事让猫猫在意。

  「你养这只枭,是要拿来卖吗?」

  「才、才不是!」

  「我想也是。」

  猫猫拈起库鲁木穿在身上的黑衣。

  「你似乎是为了放生才养它的。」

  「……嗯。俺也教它如何捉虫或老鼠,好让它可以自己狩猎。」

  「可是它被卖掉了,是吗?」

  「……对啊。那个臭阿爹。」

  库鲁木用力握拳。

  「阿爹说它长相有趣,羽毛颜色又特别,就趁俺不在时把它卖了。没跟俺问过一声,擅作主张。俺虽然养它,但没法给它找个伴,本来是想放回森林里去的。枉费俺为了这么做,还特地穿这种热死人的衣服跟面具照顾它!」

  库鲁木气愤难平,但这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女人或小孩的私人物品,基本上都任由家长处置。这在茘国是很普遍的想法。

  (活在女人当家的地方,有时会感觉不到。)

  有些人家养女儿甚至就是为了当成策略婚姻工具,或者是赚聘金等。姑娘被卖到烟花巷也是其中一个用途。

  「我明白了。那么,能否让我一边整理头绪,一边问你几个问题?这些都只是我的推测,有哪里说错了请你纠正。」

  「嗯,好。」

  库鲁木一面吸鼻子,一面点头。

  「所以你父亲的营生不是鹰猎,而是训练老鹰或珍奇鸟禽亲近人,好卖给富人吗?」

  库鲁木点点头。

  「也会用猛禽打猎,但卖作宠物更值钱。」

  「这枭是卖给了这幢宅第的玉莺老爷的千金,对吧?」

  「……不对,是养女才对。莺王没有这个年纪的女儿。」

  库鲁木可能是停止哭泣了,讲话声音开始变得清晰。

  「莺王?」

  听到陌生的名号,猫猫追问道。养女倒是不稀奇,况且也早就猜到了,所以她不怎么在意。

  「是一出戏的主角的名字。那出戏描述主角果断解决难题,如同快刀斩乱麻,是以古代一个公子的故事为原本。以前有个人说俏皮话,拿玉莺比莺王,结果这绰号就这么定下来了。」

  猫猫觉得库鲁木外貌看起来稚气,却是个聪慧机灵的孩子。以这个年龄的孩子来说,懂的词汇很多。

  「玉莺老爷在西都,似乎很得民心呢。」

  「算是吧。毕竟是扶助京城的玉袁国丈的长子,为人又平易近人,乐于与老百姓说话。」

  「……这样呀。」

  猫猫还是不太了解玉莺这个男人的性子。总之,现在先问别的问题要紧。

  「也就是说枭被卖给了玉莺老爷的女儿,最重要的枭却逃走了,然后就在这幢宅第筑巢定居?」

  「差不多就这样了。」

  「你是从哪里知道枭逃走了?」

  「……嗯,没有。是她本人歉疚地来跟俺赔不是。」

  「她本人?」

  猫猫与身旁的雀面面相觑。桃美与马闪也一脸不解。

  「别看俺这样,俺跟玉家人可熟的咧。人家还教我认字呢。」

  「哦,看你这副邋遢相,真是意外。」

  雀从旁插嘴。

  「你说谁邋遢啦,分明是美姑娘一个!」

  库鲁木反驳雀的低喃。看样子眼泪已经完全收起来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坦白讲,我看你这身穿着不像是能在宅第进出呀。」

  桃美换了个说法,但意思其实跟雀说的一样。

  高顺对于妻子与媳妇的尖酸言词,只能用视线表达不满。

  「俺跟莺王的娘亲,也就是玉袁国丈的夫人感情很好。夫人跟阿爹是亲戚,之所以能把鸟卖给富人,也是靠这层关系。俺在交货时遇过几次他女儿,俺拜托她把鸟还给俺,她看起来很为难。大概是父亲给的东西不能擅自还人吧。」

  「也就是说,是他女儿擅自把鸟放了?」

  猫猫把事情问清楚。那姑娘被送去京城的目的是策略婚姻,猫猫原本不抱好感,不过罪不在当事人。猫猫不觉得那姑娘是什么恶人。

  「这俺不知道。俺只是收到传话说鸟逃走了,跟俺赔不是。所以呢,俺就知道她的意思是让俺自己来捉。看,俺何罪之有?」

  「不,你平白无故惊动住在宅子里的人,所以还是有错。」

  「呜——」

  库鲁木像野狗一样低吼。

  「大致上的状况都搞清楚了呢,猫猫姑娘。」

  「是没错,但是……」

  「我明白,猫猫姑娘一定是还有其他事情想问吧?」

  雀说得没错。

  猫猫真正要问的,不是她在宅第周围晃来晃去的理由。

  「那么作为赔偿,能否回答我几个问题?」

  「姑娘但问无妨。」

  桃美代替库鲁木回答她。猫猫也是边看桃美的表情边问问题。

  「你家似乎有在养鸟,那么可有用鸟作为传信手段?」

  「俺家里现在没在做那种事。以前好像做过,家里认识几个养鸽子的。」

  猫猫双臂抱胸沉吟半晌。

  「那么,你家以前做过类似鹰猎的事吗?」

  「做过啊。只是后来阿爹改为卖给富人,说这样更值钱而已。猎过兔子,有时也猎些狐狸。阿爹之所以说不要这家伙的蛋,也是因为只有鹰或雕才能猎到大猎物。比起只是宠物,能狩猎总是更方便嘛。虽然宠物养起来比较轻松就是。」

  的确,以这只枭来说顶多只能猎到老鼠或小兔子吧。

  「那么,有办法把鸟训练成只会猎捕特定生物吗?」

  库鲁木皱起眉头。

  「……俺没试过,但不能断定绝对不行。从雏鸟的时候就只喂食特定饲料,有时会让鸟变得偏食。或者是狩猎时视猎物而定,给予不同的饲料做奖励。当猎鹰捉了猎物回来时,我们会用饲料跟它换。只要它记住哪种猎物可以换到最喜欢的饲料,或许就会懂得拣选猎物。」

  库鲁木果然聪明伶俐。只要撇开嗓音尖锐这点,会觉得像是跟个远比年纪相仿的赵迂成熟许多的大人说话。

  「那么,说不定可以训练出只捉飞蝗的鸟喔。」

  「你说飞蝗?」

  马闪一听就有了反应。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走去找从房门外把喙伸进屋里的家鸭。

  「飞蝗啊……那样的话就得选像它这种不太大的鸟了。还有,我想它们应该还是比较爱吃肉,所以拿肉换猎物或许比较实际。」

  「这样呀。那么容我请教最后一个问题。」

  猫猫吸一大口气后吐出来。

  「你是识风之民吗?」

  库鲁木一瞬间眨了眨眼睛。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称啊?」

  猫猫振奋地握拳。

  「这也就是说,你知道识风之民是什么了?」

  猫猫向库鲁木做确认。自称美姑娘的小孩一面双臂抱胸,「嗯——」一面沉吟。

  「与其说知道,应该说俺的曾祖父那一辈还在草原上讨生活时,别人似乎是这么称呼他们的。不过俺也只是听奶奶讲过几次,几乎什么都不知道就是了。」

  「可以请你把你知道的事都说给我听吗?」

  「咦——?这俺就得考虑考虑了。」

  猫猫一压低姿态,库鲁木就开始得寸进尺。

  「怎么能平白告诉你们呢——」

  库鲁木贼笑着开口要钱。

  「呵呵,你想被送去官府吗?」

  猛禽般的眼睛在库鲁木的背后发光。桃美脸上浮现笑意看着她。不知为何马闪置身事外却缩起身子,跟着连枭也倒竖羽毛开始发抖。高顺进入无我境地,雀当起了树木。

  库鲁木脸孔抽搐。

  不愧是能让高顺惧内的悍妻。

  猫猫刻意干咳一声,说:

  「……我们已经有所让步了。你回答问题,就不把你送官府。除此之外,视你接下来的态度而定……」

  「是,这只枭如何处置也有得商量。」

  桃美说出猫猫后面的话。

  「……好啦。俺听奶奶说过,很久以前从事游牧的族人碰上了抢奴隶。她跟我说遭抢的族人几乎被杀光了,女人被掳去做老婆,小孩子成了奴隶。」

  这项情报猫猫也知道。但是,有件事令她在意。

  「我听说识风之民,能够役使鸟禽。所以你的意思是孵蛋养鸟的方法并未失传,是吗?」

  「你问这个啊。啊——是俺讲得不够清楚。识风之民是被灭了,但只有分出去的一半被灭。」

  「一、一半?」

  猫猫以及其他人全都凝视着库鲁木。

  「是啊。他们不是为了做某种祭祀,一直辗转于草原各处吗?既然这样,与其集体行动,分散着行动不是比较好吗?反正能用鸟互通消息。实际上是不是一半俺不知道。也许是分成三队,也可能是四队。俺家里的曾祖父就待在其中一队。」

  猫猫点头同意她的说法。

  「可是幸存的族人后来怎么了呢?听起来识风之民似乎已被视为灭族了。他们无法继续进行祭祀吗?」

  「嗯——这俺不太清楚。俺的曾祖父好像是幸存的族人,可是他在俺奶奶差不多十岁的时候就死了。奶奶说曾祖父教了她很多关于鸟的事情,但当时他们已经不再放牧,而是在城里生活。不过,因为有熟客会买他们养的鸽子,所以不愁没饭吃。」

  「熟客?」

  「不知道是谁,只说可能是哪里来的大人物,但奶奶没跟俺说太多。应该说,奶奶好像也不是很清楚。」

  库鲁木的证言让所有人陷入沉默。

  「奇怪?俺说错了什么吗?」

  「……没有,谢谢你。」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事出意外吧。虽说早就料到或许多少跟识风之民有些关联,但没想到会如此地切中肯綮。

  「唉唉,俺能不能把这家伙带回去啊?俺找到了个正适合放生的地方。」

  「好不容易弄到手,却要放走吗?」

  「俺本来就是这个打算,况且奶奶也是这么教俺的。」

  猫猫看着桃美的眼睛。桃美点了个头,于是猫猫把鸟笼交给了库鲁木。库鲁木破颜而笑。

  「能否再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库鲁木可能是讨回了鸟开心了,露出虎牙说道。

  「你说你爹跟玉莺老爷的母亲是亲戚,所以他的母亲也是识风之民,这样想没错吧?」

  「这俺说不准……只是之前看夫人好像很喜欢鸟,感觉也惯于与鸟相处。」

  这样一来,假如玉莺之母是识风之民,各种人物关系便呼之欲出了。

  (虽然得到了有用的消息……)

  但若是采信库鲁木的说法,就会出现几个矛盾之处。

  (如果识风之民并未灭亡,之后为何不能继续进行祭祀?)

  那就得质疑念真成为农奴之后所做的事有何意义了。

  而识风之民,又为何会被视为业已灭亡?

  种种疑点浮上台面。

  (想得到的一种可能是……)

  也许是假装识风之民已经灭亡,然后将他们的能力用在其他地方。

  (情报传递得快就是有利。)

  只要一时塑造灭亡假象并纳为己用,之后用途多得是。想到库鲁木的祖母早已移居城中,这样想就不奇怪了。除此之外,库鲁木的曾祖父早逝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把技术传给了后人,知道过去历史的人就碍事了。)

  「喂,小姊姊。俺可以回去了吗?」

  被库鲁木戳了几下,猫猫才回过神来。看来一时想得太专心了。

  「抱歉。能否请你跟我说一下如何才能联系你?我说不定也能介绍些想买鸟的客人给你。」

  「……咦,感觉毛毛的耶。」

  库鲁木似乎不会被猫猫的假笑所骗。大概是猫猫把「怎么能让宝贵的情报来源跑了」写在脸上了。

  「呵呵,我们不会欺负小娃儿的。唉,能不能请你介绍你父亲给我们认识?」

  桃美眼露光芒。

  库鲁木吓得身子一抖,点了点头。

  (这位夫人太强了。)

  是个不同于老鸨或水莲的另一种女中豪杰。

  (难怪其他人都不敢作声。)

  雀不像平常那么放纵,马闪更是露出一副跟高顺相似、彷佛已入无我境地的神情。猫猫看看站着与墙壁合而为一的高顺,心想现在的高顺也许就是这一切形塑出来的。

  把库鲁木跟跑腿的男佣人一起打发走后,桃美把猫猫叫去。

  「姑娘是否还有些事情,没跟我们坦白呢?」

  讲话听起来客气,但讲得简短点就是「把你知道的事情全给我说出来」。

  「小女子是有些想法。可是,那终究只是我的推测,尽是些荒唐无稽的事。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罗门教过猫猫,必须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她无意用无凭无据的臆测判断事物。

  「但是,我的……我们的主人,并非凡事都要求明确的结论。这个主人什么事情都喜欢自己揽下,为了拟定方略因应今后可能发生的事,可否请你先说来听听?」

  桃美用猛禽般的眼睛看着猫猫,要她快快招来。

  「那就——」

  猫猫准备开口,让她把事情转达给他们的主人壬氏。

  「不,请你去亲口告诉他。」

  「窃以为在这里说出来也不会出差错。」

  猫猫不认为桃美转达她的臆测时会扭曲内容。

  「不了。夫君跟我说过,月君也需要适时喘口气。」

  「嗄啊?」

  看到桃美面露有些调皮的笑意,猫猫只能半睁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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