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最终战 大山鸣动鼠一只

  寝住◆『想要美梦』

  本名‧墨野继义,三月三日出生。身高一百七十公分,体重五十五公斤。他是一名战士,同时也是正在读书的高中生。身为战士,他最与众不同的特徵就是能够干涉机率世界的能力『百点滑鼠』。他可以同时执行一百种不同的选择。简单来说,就是猜拳的时候可以同时出『剪刀』、『石头』和『布』。而且执行之后还可以让任一选择成为现实。要是选择出『石头』的话,『剪刀』与『布』就会等于不存在。比较类似的解释就是他能够预知一百种未来,然后挑选其中一种。但最大的不同就是这些选择式的预言全都是关于他自己的自我预言,而且也是实际经历过的体验。这种特权可以让他同时把流程图上的一百个分歧点全都试过一遍,然后选择自己认为最适当的路径。这么一说,听起来好像有点作弊,可是实际上就算实际经历过一百个选择,大致上都会走到类似的路径。而且同时体会一百种经历也会对精神造成很大的负担──简单来说就是会很想睡。关于那些消失的分歧点,不会在他以外的人脑中留下记忆(偶尔会留一点下来),可是他自己也没办法把一百种经历全都记得一清二楚。而且还有一个缺点,那就是体会失败的经历也会变成一百倍。自从同时用一百种方式向自己心仪的女孩告白,结果全都碰了一鼻子灰之后(那时候他见识到了同时被甩一百次,受到一百次心伤的地狱),他本人认为这种特技基本上只有猜拳的时候有用。可是他之所以年纪轻轻就被遴选为十二战士之一,也是因为具有相当于一百倍的实战经验,为此受到很高的评价。在他设定的一百种分歧点当中,没有任何一条路线可以躲掉十二大战。他从经验法则学到『根本没有所谓正确的道路』、『这世上只有事实,没有正确答案』,个性变得对一切都看得很淡,可是唯有在吃起司的时候会觉得很兴奋。没有任何起司的味道是一样的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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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恭喜,战士寝住。第十二届十二大战的优胜者就是您了。Everybody clap your hand!」十二大战的裁判杜碟凯普说道之后,拍手拍得震天价响。可是现场当然没有『Everybody』附和他──不,现在和开幕典礼的时候不一样,不是没有一个人想鼓掌,而是根本没有人了。这里好像是一间接待室,虽然和开始那时候是同一栋大楼,却是另一个楼层,空间比观景室更小得多,而且布置更单调乏味。脑袋昏沉沉的『子』战士寝住就在这里听著那头戴丝帽的老人说话。「解毒程序已经完成,请您不用担心。解毒之后的宝石会直接在体内融化消失。」「那就好……我可以回去了吗?」「不不,还请您再稍坐一下……呵呵,毕竟您赢得太精彩了。为了留下纪录给后人,想请您接受访问,让我问几个问题。」(访问啊……反正就像是盘问一样吧。)住按著昏昏欲睡的头,心里这么想──他用『百点滑鼠』的干涉能力尝试同时选择一百种『拒绝』的选项,可是全部都没成功,一百种经历当中还被杀了四十次──看来这时候只能乖乖给他采访了。(也罢,和一百次当中有九十九次都会死的大战比起来,百分之六十的生存率根本不需要担心……)他一边想,一边从活著的经历当中挑选能够与眼前这老人保持良好气氛的分歧点成为现实,用调整机率的方式确定。「那你想问什么?」「首先想请您用解说的方式告诉我您在大战中所做的行为,战士寝住。毕竟从外界的眼光来看,虽然可以观察您的行为举动,可是无论用任何方式都没办法进行分析评判……说什么都需要您的确认。这一点还请您多多海涵。」住采取两种行动,一种是对杜碟凯普这种故作殷勤的态度非常不爽,出手就打──另外一种则是老实回答「我也没做什么大不了的事」。在前面那个行动的分歧路线当中,他会遭到反击当场死亡,甚至根本不知道杜碟凯普对他做了什么。所以他当然选择让老实回答的那个分歧成为『现实』。「我就只是像往常一样,用平常的方法同时执行一百种战术。就是用干涉能力『百点滑鼠』。其中的一项偶然很凑巧的能够让我获胜,单纯只是运气好而已。」「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不晓得为什么,杜碟凯普露出很欣喜的笑容。「无论是英雄、天才还是尸体,不管再怎么优秀的战士一次只能选择做一个行动。无论决定要做什么、实际做什么,都不能一边向右然后又一边向左──可是战士寝住,您可以同时向右又向左──干涉能力『百点滑鼠』。这次的十二大战虽然有形形色色的特例人物,可是最后还是您获得压倒性的胜利啊。」(你讲得倒简单)住这么心想。在此同时,他也把「你讲得倒简单」这句话说出口。两种情况都不会发生什么事,所以他选择把藏在内心想的分歧当成现实。(你知道执行一百种战术有多累吗──我现在可是困得要死。)爱困对他来说不光只是欲望,而是一种脑力逐渐消耗的感觉──因为分分秒秒不断思考,结果就是意识程度不断降低。总之他很想尽快回去,快点回去睡觉。他心想如果要早点回家,是不是要表现得更配合一点比较好,试著探一探要配合到什么程度才行──于是用十等第的合作态度和杜碟凯普继续说下去。「这就像是薛丁格的猫一样。箱子里的猫活著,同时也是死的──如果是您的话,则是薛丁格的老鼠吧……这么一提,传说十二生肖当中之所以没有猫,是因为猫被老鼠给欺骗了。」杜碟凯普提起无关紧要的闲事,大概是打著主意想让住的口风更加松懈。「所以说这次不只是猫,您连其他十一种动物都全部超越了是吗?」「……我不认为十二生肖里没有猫。因为老虎就类似是猫不是吗?」「的确没错。」杜碟凯普点点头,好像也认同住的纠正。同时住也想起了『寅』──在现在这个分歧路径上,住和她完全没有任何接触,可是之前他同时执行的行动当中也有和『寅』同心协力一起作战的分歧路径。(猫与鼠的搭档虽然还不赖……不过还是丑寅配强如鬼神吧。就好比丑寅方位是鬼门,他们真的是强得像鬼一样。到头来我就好像是搭了丑寅搭档那两个人的顺风车一样……丑寅搭档本身当然自不用说了……)「……我搅尽原本就不太聪明的脑袋想了一百种战术,可是能够获胜的分歧还是只有这一条路而已──就连这条路也不是因为我的战术才取胜,而是要归功于砂粒。」「喔?」在住尝试过的几种说法当中,这是最能吸印杜碟凯普的一种,所以他便采用了这套说法。现在这段盘问好似如履薄冰一般,住心想:「看来我的战斗似乎还没结束。」可是这样想会让他心情沉重,所以住还是决定挑选另一个分歧当作现实,别去在意这种用膝盖想也知道的事情了。「她在地底的下水道里告诉我,说她从『酉』姐姐的口中听到关于『造尸者』的事情……那个崇尚和平主意的人拜托我,说万一她死后被『造尸者』控制的话,要我杀了她。」「…………」杜碟凯普沉默不语,脸上的笑容笑得更开了──不管是哪种分歧,他都是这种表情。不过住能选择的行动有限,常常有时候不管怎么行动,结果都一样──就像住为了参加十二大战所执行的一百种战术当中,有九十九种最后都是死亡收场一样。虽然杜碟凯普称赞不已,可是这种干涉能力基本上只是让住体会到自己是多么软弱无力而已。他为了活这么一次而死了九十九次──如果是这样的话,听起来还像是反覆尝试错误,感觉住好像努力又坚忍不拔似的。可是实际上比较接近事实的情况是一百个住当中有九十九个都死了。因为干涉能力会让分歧路径消失,所以自己战死的事实只存在于住的内心当中──一百个人当中有九十九个人死亡,这算哪门子胜利?根本就是惨败──所以住一点都不认为自己在这次的十二大战中获得胜利,毫无获胜的感慨。因为其他人只死一次,而住则是死了九十九次。(……再说,你能想像一个世界不能找藉口说『早知道就那样做』、『其实应该那样做』吗?所能想到的每件事情大都做过,但最终结果只是让你知道一切都是徒劳无功──我从不认为这世上有哪件事是『正确的』,就像这次……)「那时候我拒绝了她的要求──因为我在同时进行的分歧道路中不得不和她交手的时候已经彻底了解到砂粒的厉害。可是她告诉我说,『未』老爷爷在讲解规则的时候说过要使用的『强大爆裂物』对尸体也派得上用场。她这么说──不管那个爆裂物是什么东西,在我活著的时候虽然伤不了我,但要是我死了的话──」事实上她说的也的确没错。虽然住对『丑』说能够打倒『卯』都要归功于『寅』。可是他能同时消灭『申』的尸体则是『申』自己的功劳。不过要不是『丑』乖乖让她按在地上,使她无法动弹的话,住扔出去的手榴弹也只会错失目标而已。(虽然砂粒说不知道大战开始之后就想要攻击所有人的是谁──这也只是因为没有证据,不愿意空口说白话而已。她应该已经想到那个人就是『未』了吧。)「所以我想的什么战略全都落空了。刚才不是说了吗?我的胜利只是因为偶然。只是因为在这个分歧路线里,大会的局势演变正好对我有利而已。」「您真是客气。我认为您在分分秒秒诡谲多变的战局里应变自如。或许是因为您总是在选择一百种分歧路径,所以才能迅速应对──」「……顺便一提,不管在哪一条分歧路径,最后都不知道砂粒心里想的和平方案究竟是什么。」或许就像他在金库里和『午』对话时所说的那样,砂粒说的果真只是唬人的?「嗯哼哼。那可不,她所说的方案不见得只是唬人而已──举个例子来说,如果那个崇尚和平的人知道十二大战台面下的内情──」在一百种分歧路径当中,只有三种选择当中杜碟凯普会这样别有深意地透露这句话。「她可能不是打算直接利用胜利后能够得到的『唯一一个愿望』,而是想要和主办单位交涉吧──她毕竟是救国英雄,与不同的国家都有很深厚的关系。如果是她的话,或许就能够和那些人士坐上谈判桌,用同等的地位以国家为筹码进行交易也说不定。」(……以国家为筹码?那些人士?)住不晓得杜碟凯普在说什么,就算他手中掌握的分歧再多,终究只不过是一只老鼠,当然无从得知十二大战的内情──他既没有像『鹰觑鹊望』那样的情报侦搜能力,百倍的战斗经验也还比不上那些身经百战的老练战士──更别提和英雄相提并论了。(这种干涉能力顶多只能用来四处逃窜而已──要是我因此变得没感觉了,那才真是没救了。)他这样的想法心里没有一丝感伤。这么说来,之前『午』一直很怀疑,为什么住会出现在已经架设了障碍物的金库里面。其实说穿了根本没什么,那也只是应用了干涉能力『百点滑鼠』而已。『午』自己堆起这些障碍物,自己也知道,不管障碍物再牢靠,终究只是急就章盖起来的,不可能完全滴水不漏──只是要花时间去找而已。所以住用一百种方式调查金库里堆积起来的瓦砾堆,用一百种做法寻找可乘之机──简单来说他找了一百个人探查,才找到了『午』犯下的小问题。(找空隙可是老鼠的看家本领……事实上在一百种方法之中,就有大约十种发现足够让我一个人钻过去的缝隙。)虽然这种小伎俩只能期待他人犯下人为疏失,实际上作用不大。但是当住在躲避『巳』与『申』的尸首追杀时,多多少少还是派上用场。「如果她不是在唬人,那很遗憾,代表我没有资格参与她的和平方案……也只能祈祷她的和平方案是在我死后实现,有这种路径存在了。她说过准备了好几种方案,我会衷心祈祷有哪条路径当中,这些方案能够全部实现。」可是就算再用力祈祷,那些路径也已经被他亲手消灭了。就这层意义上来看,如果『申』是『救人最多的战士』,那么住就是『杀人最多的战士』了──或者该说他是『杀死最多世界的战士』吗。「嗯哼哼。和平方案固然令人好奇,其他您没能获得优胜的九十九条分歧路径当中,又各自是谁获得最后的胜利呢?」关于这一点,住也颇有兴趣,可惜的是自己无法获胜的分歧全都等于自己中途被淘汰出局,所以也不知道之后的战况如何演变。和平方案实现的分歧实际上究竟是否存在也很难说。(至少没有一条路径是包括我在内,所以人齐心协力全都活下来的──如果我最初做出不同的选择,可能会有吧。)如果光从过去的战况来判断,可能大多数路径最后都是由『卯』获得胜利……其次应该是『丑』或是『寅』吧。住认为『戌』或是『未』那种犯规手法真正发挥作用的案例实际上应该不多……难道规规矩矩打一场才是最好的方法吗?不过战斗方法最不规矩的人可能就是住自己了。「……我想起来了,在一百个分歧当中,也有我和『卯』缔结互惠关系的情况存在。就是我鼓起勇气向他攀谈,结果出乎意料,我们彼此还挺臭气相投的情况……不过最后因为我的失误,我们两个都死在『午』的手里。」虽然最后失败收场,可是住认为那也算是很难得的经验。虽然他没办法把一百种经历全都记住,但是关于和『卯』合作的经历倒是留下很深刻的印象。「也不光是『卯』而已……除了砂粒之外,其他人都不是什么像样的人物……可是聊过之后却还满谈得来的,真把人给弄糊涂了。我就像老鼠一般跑来跑去,到处打听每个人打算要许什么愿望,结果该怎么说呢……愿意说的人许的都是一些该说是普普通通,或是平凡无奇,很低调的愿望……」「是这样吗?」杜碟凯普说道。住赫然回过神来,他有一种完全被对方套出话来的感觉──那些已经消失的分歧路径其实不应该说给别人听的。对住而言,这是一大失策。但是对杜碟凯普来说却是一大收获吧。住原本考虑是不是也让这段分歧消失,可是其他同时间正在进行的他与杜碟凯普之间的对话,无论过程如何,最终还是会被他给套出话来──这就是干涉能力的极限所在。(而且疲倦也已经差不多到极限了……)杜碟凯普似乎也看穿了住的心思,说道:「非常谢谢您,优胜者访谈就到此为止──我们会当作十二年之后举办大赛的参考资料。请您回去好好休息吧。关于优胜奖品『唯一的愿望』,请您决定内容之后随时与我联络。」说完之后,他深深一鞠躬。「既然您说其他参赛者的愿望都很低调,我个人是很期待知道战士寝住究竟想要完成什么宏大的愿望。」「这个嘛……反正也不急著马上就要决定,就让我好好想一想吧。」住大摇大摆地站起身来。虽说不是因为受到什么莫名其妙的压力,但要是他现在许愿的话,说不定会说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让他睡一觉这种愿望──虽然住不打算在这样一场大战中寻找什么意义,但他可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总之等我考虑过一百个愿望之后,再来请你们帮忙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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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著第二天,少年走向与战场世界完全相比邻的学校,一边同时过著一百人份的人生,然后一边思考──他要想想那唯一一个无论如何都想实现的愿望,还有九十九个实现不了也无所谓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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