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来自未来的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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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从爷爷大人的书房发现的东西。」

  下午时分的白银侦探事务所中,来访的客人──诺艾尔•德•禄普怀兹递出一张笔记本的书页。坐在她对面的我、希耶丝塔与渚把视线都落到纸上的文字。上面写着四个汉字,并且在旁边附上读音。

  『虚空历录(Akashic records)』

  我们三个人不约而同地转头互看。

  「从书房里还有发现其他几十张笔记,不过每一张上面都是用世界不同国家的语言写着研判是相同意思的词汇。」

  诺艾尔说着,又从包包拿出好几张纸摊到桌上。虽然当中有很多我看不懂的语言,不过上面写的应该全部都是相当于Akashic records的词汇。

  「这些笔记是布鲁诺写的对吧?」

  我如此询问后,诺艾尔便「应该没错」地点头回应。

  布鲁诺过世后,诺艾尔在一个礼拜前整理布鲁诺以前居住的宅邸时发现了这些东西,于是和我们联络。她表示希望给我们实际看看那些笔记,而临时从法国来到了我们的事务所。

  「现在这个世界变得很不寻常。」

  侦探希耶丝塔啜饮一口红茶后继续说道:

  「身为世界之智的布鲁诺先生赌上他生涯的最后一段期间,将这点告诉了我们。」

  大约两周前,《联邦政府》配合《大灾祸》平息一周年的时机,举办了一场名为《圣还之仪》的和平典礼。然而在典礼中,布鲁诺伪称自己是来自《未踏圣境(Another Eden)》的人,对《联邦政府》以及这个世界发动了反叛。

  他在最后告诉我的犯案动机之一──是对沉浸于名为和平的温吞安逸之中的人类提出警告。布鲁诺表示,这个世界至今依然遗忘着某项很重要的事情。在临死之际,他更预言近期之内必会发生危机。

  我、希耶丝塔与渚三人,在那起事件之后尝试独自收集情报并持续调查,希望搞清楚此时此刻,究竟这个世界准备要发生什么事情?

  「而这些笔记就是他留下的线索,是吗?」

  另一位侦探──渚如此注视着布鲁诺•贝尔蒙多留下来的这份遗产。「Akashic records」是布鲁诺在那场典礼上也曾说出口的神秘单字。然而我当时对这个词感到疑惑歪头,结果布鲁诺脸上立刻露出了绝望似的表情。

  「我想Akashic records恐怕是我们本来应该要知道的词汇。」

  但是却忘记了。不只是我,包含侦探们在内的所有人都忘记了。

  另外,布鲁诺那天也向我提出过几个问题,感觉彷佛在确认彼此之间认知上的相异处。例如关于「特异点这个词所代表的意义」,还有「调律者的人数」等等。

  「难道说,全世界人类的记忆被窜改过吗?」

  渚半信半疑地如此提问后……

  「搞不好还不是那么单纯的事情。」

  希耶丝塔提出了状况或许更为糟糕的可能性。

  「假如只是丧失记忆,只要参照什么纪录资料应该就能解决了。但是如果找遍全世界,都没有留下那种纸本资料或电子档案呢?」

  「……真的会有那么荒唐的事情吗?」

  不只是人类的记忆而已,居然连世界上的纪录都被窜改过的意思吗?

  「布鲁诺先生或许是透过某种方法复原了遗失的一部分纪录,恐怕甚至运用了他所有的知识。」

  而他如此努力复原的片段资料,就是这几个文字的笔记吗?

  「要不要查查看字典?」

  渚拿来一本厚重的字典,在大家面前摊开到桌上。

  「我看看喔。Akashic records是什么?意思是记录了自从宇宙或天地开辟以来的所有事物现象,亦即世界的记忆之概念……嗯~原来如此!」

  「你这样感觉超笨的啊。」

  被我如此吐槽的渚顿时「……呜」地露出了尴尬的表情,并转头向希耶丝塔求助。

  「我是原本就知道这个词本身的意思啦。」

  「你就爱跟我炫耀!」

  渚很不满地用力摇晃希耶丝塔的身体。

  「可是布鲁诺先生想要表达的肯定不是那种意思。」

  希耶丝塔安抚着渚,并重新看向布鲁诺留下的笔记。

  「我想这个《虚空历录(Akashic records)》应该不是字典上照本宣科的意思,而是具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她提出这项假说后,现场一片沉默。

  我们究竟……或者说这个世界究竟遗忘了什么东西?

  「爷爷大人应该是希望把这件事情托付给各位吧。」

  诺艾尔抬起头看向我们,接着又对她那张沙发旁边的空位瞥了一眼。

  「大约一个月前,爷爷大人就坐在这里。当时他并没有讲出什么很明确的内容。不过爷爷大人会特地到访这里与各位直接面对面,我想肯定是他希望向各位提出委托。他是以一名委托人的身分来到这间侦探事务所的。」

  听她这么一说,我不禁回想起那天布鲁诺忽然来访的事情。

  当时布鲁诺尽管已经明白自己死期将近,也不辞海陆上万公里的远途前来拜访侦探。为了让侦探察觉即将到来,但谁也不知道的世界危机。

  「我谨在这里代替爷爷大人再次拜托,请各位务必拯救这个世界。」

  诺艾尔对我们如此低下头。希耶丝塔和渚互望一眼后,深深点头。我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并请诺艾尔重新把头抬起来。

  「首先我们应该要掌握问题的内容。」

  就算说要拯救世界,我们也不知道具体上究竟必须解决什么问题。因此首先我们要搞清楚那个解决对象才行。

  「总之现在发生的问题是,我们似乎遗忘了所谓的《虚空历录》。而且这个现象甚至有可能窜改了这个世界整体的纪录。」

  虽然后半部分还只是希耶丝塔的假说阶段就是了。

  「我们姑且先透过5W1H来思考吧。」

  希耶丝塔这时如此提议。就刚开始着手的阶段来讲,这样的确比较容易明白。

  「关于What很直接,就是我们遗忘了《虚空历录》的事情。剩下是When、Where、Who、Why、How。」

  「那么先从When开始想吗?可是现在根本不知道我们是从『什么时候』遗忘了《虚空历录(Akashic records)》吧?」

  毕竟我们连自己遗忘了什么东西都没察觉到──渚如此表示。

  「说得对。再来是Where,不过关于『在哪里』遗忘的,我想应该不是一个特定的场所。毕竟不可能把全世界人类都集中到同一个地方。」

  希耶丝塔也一件一件地整理目前现行的问题。接下来是『谁』、『为什么』、『如何』让全世界丧失了关于Akashic records的记忆与纪录。

  「这个让我们遗忘的『谁』,我认为非常有可能是《联邦政府(我们)》的相关人物。」

  诺艾尔这时对自己人提出怀疑。不过的确,既然布鲁诺在人生的最后选择与《联邦政府》敌对,诺艾尔这样的看法也是有可能的。

  「若真如此,『为什么』的部分会不会也跟《联邦政府》扯上关系?例如要是我们保持关于《虚空历录》的记忆会对他们造成某种不方便,所以将记忆夺走了?」

  「如果是那样,政府又是『如何』夺走了我们关于《虚空历录》的记忆呢?」

  明明应该是政府关系人的诺艾尔也蹙眉陷入深思。听说她其实并非高官等级,因此有很多机密情报无法得知。从全世界人类的脑中只夺走特定记忆,那样的手法真的存在吗?

  「还是从头再一次仔细想想看吧。究竟我们的记忆与世界的纪录是从『何时』开始出错的?首先试着来查证这点。」

  希耶丝塔说着,从沙发起身。

  「具体来说要怎么做?」

  「那当然就是来聊聊往事啰。」

  没多久后,希耶丝塔捧着装在盒子中的点心回来。结果诺艾尔立刻做出反应。

  「哇,看起来好美味。」

  「这叫湿仙贝。」

  「日本的点心,我好有兴趣呢。」

  气氛一下子就变得轻松起来啦。

  「那就要配茶啰~」

  接着连渚都跑到厨房开始泡绿茶。这里应该是侦探事务所吧?

  「不过我们从以前就大致是这样了对吧?」

  希耶丝塔对面带苦笑的我露出微笑。

  「无论遇上多么严重的担心事情,都尽量不让气氛变得阴暗沉重。绝不忘记随口抬杠与喝茶休息。」

  「……嗯,这么说也对。」

  距今七年前,我被希耶丝塔带到世界各地流浪旅行,一同解决了许许多多的事件。

  途中,也穿插着玩笑与幽默,用红茶衬托出草莓蛋糕的甘甜。

  于是我们享用着渚为大家泡的茶,同时我向诺艾尔提出了一个感到在意的问题:

  「话说回来,那个木盒子究竟是?」

  桌子上从刚才就放着一个诺艾尔带来的桐木盒子。看起来应该不是要给我们的伴手礼之类。

  「我本来就想说要找个机会跟各位讲这件事呢。其实这似乎同样是爷爷大人留给我的东西,说里面装有我小时候很喜欢的图画书。可是……」

  诺艾尔面带困惑地打开盒子。里面装的是一个呈现青铜色的小三角锥……某种雕塑品吗?看起来很像什么古老的祭祀道具。

  「是从什么国家买来的纪念品吗?」

  「不晓得。我甚至怀疑是不是给错盒子了。」

  ……这就难说了。总觉得那个布鲁诺应该不会搞错这种事情。

  「我可以拿起来看看吗?」

  希耶丝塔征得诺艾尔的同意后,用手触摸那个青铜色的神秘物体。拿起来尝试用各种角度观察,同时嘴上嘀嘀咕咕地呢喃着材质啦、什么年代制作的啦,各种连假说都称不上的推测。

  那个像祭祀道具的玩意接着又传到渚手中,最后也传到我这边来。指尖感受到又硬又冰冷的触感。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

  霎时,我脑中不经意闪过一段记忆。

  我忍不住就这么僵硬了一段时间,结果其他三个人都疑惑地歪头看向我。

  「抱歉,要聊过去的事情是吧?」

  我如此说着,把话题拉回来。

  我们的记忆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错的?为什么会把关于虚空历录与特异点或者除此以外的其他事情都忘记了?为了从过去寻找线索,现在必须要回溯我们的记忆。

  「但是回想过去又要从什么时候开始回想?果然还是从那场《大灾祸》开始吗?」

  渚放下茶杯,如此提议。

  「嗯~或许再早一点也可以吧?例如从我睡着的那段时间。」

  结果希耶丝塔提出了两年前的那段日子。

  当然,希耶丝塔睁开眼睛后,我们也有把那段时期发生的事情讲给她听过。不过她或许认为把刚才提过的这些问题放在脑中重新回想一次,或许会有什么新的发现。而我对这点也感到赞成。

  「那么果然还是要从那件事情开始讲起吧?」

  渚说着,不知为何半眯着眼睛注视我。

  「就是那个呀,君彦搞劈腿的那段时期。」

  「诬赖得也太过分啦。」

  不过哎呀,我知道渚在讲什么就是了。

  「哥哥搞劈腿的事情吗?好像很有趣。」

  「诺艾尔,我记得应该已经禁止那个称呼方式了吧?」

  「哦?助手搞劈腿的事情。我非常有兴趣。」

  「希耶丝塔,你别在那边擦滑膛枪啊。」

  然而好巧不巧的是,我自己认为应该要讲的内容也正是那段往事。于是我把刚才那个像祭祀道具的东西放下来,开始回想距今约两年前那段时期的经历。

  「那是打倒席德,然后希耶丝塔陷入沉睡后过了三个月的事情。」

  从现在要开始的,是一段为了找寻《虚空历录(Akashic records)》的线索而前往过去的时光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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