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6 焦点收敛

  ■旧朗基努斯界面

  『欧盟6号指挥舰桥呼叫Heurtebise与0•0EVA(MAGA)。请中止加速,准备进行新的转移轨道机动。』

  欧洲方的控制塔传来令人意外的指令变更。然而如果这么做,之前为了转移至月球轨道上所提高的动能便全都白费了。

  『Heurtebise(小光)呼叫指挥舰桥。先行的探索寻标器平安越过朗基努斯界面了吗?』

  『已确认没有墙壁。然而要是依循现行计画飞行,会在越过轨道之际撞上那辆失控列车。』

  撞上朗基努斯?小光无法接受这个理由。

  她们应该是以回避那把绕行的枪,穿过其绕行缝隙的巧妙读秒开始加速的。

  『枪的绕行周期改变了。』

  欧盟EVA(Heurtebise)与0•0EVA特洛瓦机望着月球与黄泉比良坂方向的巨大透镜,正准备越过朗基努斯绕行轨道。

  目前真嗣在黄泉比良坂上握着的枪,是三年前本部战时,由其中一架量产型EVA带来的SEELE复制品。原版长枪如今则像是要围住地球,持续不断地伸长至十一万四千公里。倘若再伸长五万公里,就会形成完全的环。

  明明想快点赶到黄泉比良坂──特洛瓦听着小光与地球的欧盟第六军通讯,一面焦急起来。

  No.珊克机在那个圆轨道上遭以秒速九○公里袭来的枪瞬间破坏的影像,再度复苏于她的脑海中。

  『原因尚在调查当中。现在将新航路传送过去。』

  『Heurtebise了解。』

  「!」特洛瓦心不在焉地听着小光与欧盟的通讯,突然惊觉某件事。

  差点陷入回忆而忽略了。

  ──方才的是……?

  零No.特洛瓦当时曾透过精神波镜像连结,接收到No.珊克相距遥远的最终思考,因此有着宛如亲身经历般的鲜明记忆。然而──

  方才的影像却是来自「外部」。

  是从其他EVA的插入拴里望出去的视野……当时的同行者只有一人。

  「这是第二适任者──明日香的记忆?为什么……」

  特洛瓦凝视前方。

  朗基努斯轨道仅是一片虚空。她的视线焦点落在其后的巨大透镜上。

  「?」

  沙沙……某处传来了响亮声响。

  奇妙的感觉彷佛陈旧的收音机对上频道、错开频道,又再度对上频道。接着──

  〈珊克──啊!〉

  伴随明日香的尖叫,0•0EVA珊克机在眼前爆炸四散。

  喧嚣不止的,是与珊克一同越过界面时的明日香记忆。她悲痛欲绝的主观记忆,接二连三地涌进特洛瓦的脑海。

  『Heurtebise呼叫指挥舰桥。』

  小光呼叫地球的管制室。

  『枪的周期变化理由说不定在此!』

  出现在凭借惯性飞行的两架EVA眼前。

  自右侧闯入视野里的宽长光线──朗基努斯之枪,以宛若不具运动质量的动作突然转了一圈。

  看上去就像是将远方的透镜给围绕起来。

  绕了两圈后,枪便像是被解开的缎带回到原本轨道上,朝着左侧远离。

  「──那个透镜……」

  看来那个透镜状的空间扭曲与原版的朗基努斯有关。不,几乎可以断定就是那把枪造出了透镜才对。

  重振精神后,小光呼叫同伴。

  「绫波同学,能进行转移轨道的同步吗?」

  零(特洛瓦)没有回应。

  『小光,她的生命征象不太对劲。』

  欧盟方也注意到了特洛瓦的异变。

  『这里是NERV JPN箱根指挥所。』

  日向的声音突然介入通讯。好似特洛瓦不曾独断行动而无视命令,他继续表示。

  『NERV JPN呼叫与欧盟进行联合作战的0•0EVA。特洛瓦,发生了什么事?遥测装置显示你的脑波非常混乱喔。』

  「联合作战……」美里附和了特洛瓦所编造的谎言。「我会太宠她吗?」

  这是两回事吧──冬月说道。「不打紧。要是能活下去,再记得骂骂她吧。」

  「传来了潮位发生异常的报告。从太平洋上东南东方向朝这里──」

  「与黄泉比良坂异常加速有关?」

  对于美里的询问,青叶摇了摇头。

  「距离会影响潮汐的位置仍很远。」

  「与超级EVA的通讯呢?」

  「没有恢复。但希丝机似乎能与S EVA通讯。」

  透镜向世人展现远方黄泉比良坂上的情景。超级EVA正扛着受伤的明日香与EVA贰号机的整合体。而众所瞩目的是那道出现的黑影。

  「怎么了?」冬月问道。

  因为美里突然转过头来。

  「不──没事……」

  她总觉得好像看到了飘逸的金发。

  ■滑落大地

  「希丝!接住。」

  上下颠倒切断自己背上转移背板──象征Torwächter的证明──的朗基努斯后,真嗣的超级EVA便把石突端朝F型零号Allegorica投出。

  他很清楚。

  身后渐渐形成巨大塑像的,正是黑色巨人阿尔玛洛斯。

  况且他也明白──身体好热。与真嗣共用心脏的超级EVA,正处于马上就要爆发第三次冲击的危险状态。

  『你在做什么?』零No.希丝大叫。她是对真嗣当下放开朗基努斯这点提出质疑。

  她的反应有其道理,真嗣也能理解。

  「虽然是最强武器,却也说不定是决定世界命运的备用钥匙,总不能跟我一起消失吧……!」

  『既然如此──回礼!』

  F型零号Allegorica解开双重挂架的悬挂钩,取下挂在后方机动脚左侧机翼悬挂架上的太刀孙六灭绝刀,朝真嗣抛了回来。

  「谢啦!你也带着明日香──」

  一起逃跑吧,在我化为一团光芒之前──他话还没说完,黑影便先有了动作。

  自巨大影子伸来的手掌上,突然矗起黑色柱子。

  能任意伸长的攻击逼得真嗣跳开。「咚!」玄武岩的大地代替他粉碎了……

  来不及将明日香EVA整合体交给希丝,S EVA蹬向大地。

  跳开的当下,真嗣注意到黑色巨人背上没有背板。

  背板最多两片,与两架同样身为黑色使者的Torwächter借由传送回廊相互连接。

  由于方才他已用朗基努斯复制品斩断将自己与明日香、S EVA与贰号机转化为Torwächter的命运。眼下没有背板这点,可以视作两架Torwächter都不存在吧。

  与天使载体交战的希丝收下朗基努斯复制品,并基于这份重量而提出她按捺许久的疑问。

  『你为什么要刺真理?』

  尽管贯穿真理Wolfpack腹部的朗基努斯复制品已被拔起,它依旧被钉在于黑色巨人身后断崖壁面展开的生命之树图示上,动弹不得。

  如今留在US EVA(Wolfpack)与真理身上的唯有群体生物本能,无法阻止真理捕食明日香的真嗣,迫不得已地用枪贯穿了她。

  之所以把枪托付给希丝也是基于如此。眼下真嗣已有觉悟,正是像这样逼迫自己的结果。

  他无法回答希丝的问题。

  自己身上散发着燃烧的气味。

  再度降落到黄泉比良坂的大地前夕,S EVA将从希丝手上收到的武器挂架安装至S EVA的手臂轨道──却无法好好嵌合,只得强行扣上。

  现在的超级EVA并非呈现规格化设计的姿态,而是在突破敌对巨像Torwächter的铠甲后,由本来彻底溶解的真嗣重新构成的自我形象。

  是以无法重现标志与注意事项等细节,至于毫无印象的内部恐怕只会更不正确。

  正因如此,拘束器内部的量子波动镜想必也不完整,无法遏止好不容易取回的心脏失控。

  黑色巨人的左手伸出了另一根黑色柱子。左右柱子随着手臂交叠而连接,形成带有枪与矛特征的宽长斧枪。

  「!」

  真嗣惊讶的原因在于他看到这一切时,黑色巨人早已逼近眼前。

  它的姿势几乎毫无变化,宛如岩石大地不具地形起伏似的滑行逼近。

  ──接触地面的双脚处于转移状态吗?

  超级EVA当场拔出太刀SRL孙六灭绝刀,架开刺来的斧枪前端。

  彼此领域相撞而产生激烈反应,刀刃隔着紧贴武器的领域砍在一起,看似起了氧化反应般地溅出火花。

  为补完计画失败的世界拉下闭幕者。

  「阿尔玛洛斯……!」

  这终究只是NERV JPN单方面为它取的代号名,没人知道那架比EVA大上一圈以上的巨人真名。

  「该死!」

  「咚!」领域爆发展开,连同周围的岩棚将感觉比不赢力量的阿尔玛洛斯给推开了。

  这股惊人的能量来自于心脏开始失控的狂暴奔流。

  眼下S EVA无法控制自忘记跳动的心脏──那个一直开放着的高次元之窗──中流入的能量,全身装甲的缝隙间开始喷出火焰、溢出粒子。

  ──又要被摩耶小姐骂了……

  话说回来,我胸前的QR纹章现在怎样了?

  ■旧中央核心区

  「──也就是说,真嗣做了什么会让我骂的事呢。」

  位于距离真嗣相当遥远的地球,箱根地下旧中央核心区的临时实验室里。

  摩耶忍不住苦笑起来。

  她听得见真嗣的话。

  QR纹章正吊在水槽里进行活性实验。真嗣连同化为盐巴的EVA一起消失,余下这片黑色鳞片「嗡嗡」振动的表面上却确实地传来他的声音。

  「啪嗒!」冬二粗暴地推开实验室大门冲出去,一口气冲上实验水槽的阶梯,接着便朝在超纯水水面上「哧哧」形成波纹的QR纹章叫道。

  「真嗣!你的QR纹章在这里唷!你到底跑到哪去了!」

  就连冬二也觉得自己这么做很蠢。

  水中那个黑色巨大鳞片的表面──在活性化后较往常更为闪耀的红色纹样──却晃动起来了。

  〈冬二?──不可能吧……〉

  「……喔──喔喔喔!」冬二感动不已,转头看去。尽管隔着实验站防爆玻璃望见的摩耶同样一脸惊讶,但她随即就敛起表情,点了点头。

  「哪有什么不可能啊!我就是那个冬二先生啦!真嗣,你人在哪里!」

  〈真的假的?我目前似乎正位于月球与地球之间的小行星上……咦?希丝,你说的『夜面比良山』是什么啊?〉

  「应该是黄泉比良坂才对吧……等等,你说什么?」

  这个实验领域会活性化内部的一切信号传播,相对地却会与世隔绝,无法得知上方指挥所的情报。冬二直到现在才得知小不点零No.希丝的生存。

  「这样啊……真嗣和希丝都……太好了……!」

  〈听我说,冬二!〉

  真嗣不给他感慨的时间。

  〈我就快撑不住了──大概会引发第三次冲击。〉

  冬二的肩膀颤了一下,但并不惊讶。这跟在此观测到的瀑布状波形资料早已导出的未来吻合。

  〈明日香也在这里……虽然是整合体的姿态,但已经不是Torwächter喽。真的不行的话,我会把她从这颗行星上抛出去。〉

  生存喜悦瞬间化为末日预告。开始推测状况的摩耶望见窗户外的冬二挥着手,一面指着什么。

  他指向实验空间外。这个产生的圆锥空间受到领域影响,无法看清外部。

  不过仍能看出有着明显的身体特征与发型的人物,正沿着莉莉斯带走圆形部位的建筑结构边缘走着。

  「──明日香……!」

  将双手交握在背后而迈步的她,正仰望着什么。

  ──她在看已经消失的时间停滞球……这是莉莉斯还在这里时的她吗?

  明明没有风,头发却飘逸飞扬的明日香。

  那道身影宛如分光般模糊起来,随即越过领域界面,在冲出去的科学部工作人员以手持观察机对准她之前消失了。

  实验室内突然鼓噪了起来。摩耶按下作业联络用的扬声器按键。

  「──真嗣?她本人来到这里喽!你那边的整合体……明日香有发生变化吗?有没有失去什么,抑或是洒出什么来?」

  〈──她正在缓缓地……溶解……〉

  真嗣的声音反应他似乎现在才注意到这点。

  「咦……?」

  〈溶解到宇宙里了!为什么……她的确被Wolfpack噬咬而遭受重创,倘若不以S EVA搀扶便无法动弹……但直到方才都没有发生这种现象──〉

  ──溶解……溶解出来?

  如今的明日香EVA整合体担负着超出自身容量数千倍的生命情报,与其说是EVA,更可以说是情报集合体本身……假如方才的现象是她溶解出来的一部分──

  「或许她已经维持不住自我界线了……」

  〈怎么会……我该怎么做?〉

  「真嗣,你绝不能离开她身边!你必须透过超级EVA的领域,凭借自身印象想像明日香……!」

  〈其实──我正与阿尔玛洛斯交战,根本办不到这种事啊!况且我的身体也──〉红色纹样浮现于箱根地下响起远方真嗣话音的QR纹章表面,看似难以平静地闪烁着。

  ■真嗣

  真嗣以孙六灭绝刀往上方弹开斧枪刺出的前端,钻了过去。

  每当黑色巨人挥出斧枪,在它铠甲表面上的复数QR纹章便会泛起红光。

  无论距离多远,被植入这块量子传送门者都会持续接收到阿尔玛洛斯的能量,同时也能行使它的力量。

  因此才会无法回头而深陷。

  由于就连核心未达启动标准的EVA素体都能启动QR纹章,人类方现在有好几架以精神污染为代价,或是采取避免污染的回避手段,积极地利用QR纹章的EVA。好比说欧盟的Heurtebise,以及美国的Wolfpack。

  而在心脏被夺走的期间,超级EVA与真嗣同样是靠着QR纹章维持生命。

  ──虽然眼下它成了纸杯电话。

  即使如此,情况依旧是处于它的掌控下吧。黑色巨人毫不在意被敌人利用这点。人类是它整顿处理的对象,甚至不被视为敌人。

  阿尔玛洛斯拨开有着矛状刀刃的孙六灭绝刀。当刀尖划过其领域之际,斧枪尾端的石突交错似的挥击而来。

  ──糟糕,明日香会被打中的……!

  「──呃……!」

  为了不让对方的攻击击中她,真嗣以抱着她的手臂挡下攻击,结果被一击打断手臂。

  装甲的裂缝喷出大量火焰,散发金光的粒子宛如熔岩般涌出。

  然而真嗣(超级EVA)依旧没有放开明日香EVA整合体。

  ──不过是这点程度!

  他以右手的孙六灭绝刀刀柄,敲碎守护胸口心脏的最终装甲──中央三角。

  借由自行加速决堤取出更多能量的他,以开始失控的领域固定无法施力的左手。

  ■EVA变异体

  「去追那个四脚的。」

  被SEELE吞噬精神的加持容器命令绫波零No.卡特尔。

  「要追No.希丝的新型F型零号机?」卡特尔借由刻意反诘取代抗命。

  「没错,得夺回朗基努斯复制品才行。黑色巨人将与碇的儿子战斗看得比枪还重要,不懂我们为了制造那把枪究竟费了多少工夫。但这是个机会,毕竟那是我们的东西嘛。」

  加持曾一度舍弃他称为「碇的人偶」,零系列的No.卡特尔。

  尽管后来他为了启动当成代步工具的EVA变异体,操控捡来的No.特洛瓦担任驾驶员,卡特尔却特地回过头来代替特洛瓦。

  即使不客气地称她为人偶,他却并非没想过。

  ──这个人偶究竟打着什么主意?

  「别越过断崖。沿着边缘低空飞行,逆时钟绕过去接近标的。」

  EVA变异体卡特尔机受QR纹章影响而彻底质变,有着自天使载体抢来的翅膀。它离开岩山后方,开始行动。

  它原是特洛瓦机的同型机,现存三架的宇宙型0•0EVA一号机。

  然而与其右手融合的伽马射线雷射炮,在苹果核的战斗中被真嗣的S EVA连同手臂一起砍下了。

  「没有武器喔。」

  「借那个来用吧。尽管不清楚来历,但至少能拿来挥舞吧。」

  加持以下巴指着真嗣在觉醒前丢弃的东照大弓。

  卡特尔机以仅存的左手拔起刺在岩石大地上的那把大弓。

  「观测不到电力潮流……尽管材质强度相当高──怎么了吗?」

  加持的容器皱起眉头。

  「我总觉得好像看过这把弓……不对,外观不一样呢──」

  EVA变异体低空飞行,一面挥起那把超过身高的大弓,机体跟着大幅摇晃了起来。

  以单手持有而言,这把弓实在过于巨大,也太重了。

  「既然要进行格斗战,我就注满LCL喽。」

  ■背神之弓

  只余单手的萨哈魁尔载体追上希丝机,那看似不过是巨大手掌的手指接二连三地分离,以猛烈速度冲来。

  希丝机以携带的磁轨炮(Powerd 8)一一击落这些手指。

  零No.希丝之所以会出现在黄泉比良坂上,并非为了投入作战,而是遇难漂流过来的。

  是以至今为止,她都进行着能省则省的持久战。

  这同样是她甩开好几架载体追踪,甚至连对上被No.特洛瓦来自地球轨道的狙击炸掉一只手的萨哈魁尔载体,都依旧东躲西藏而不赴战斗的理由。

  「从现在开始,我要全力以赴喽~」

  她边将一个弹匣射光,边一口气地拉近距离。

  接着,她以在冲刺期间充电完毕,装设于F型零号Allegorica右侧机翼上的长管炮──领域侵攻铳〈天使脊柱〉开炮。

  萨哈魁尔仅剩一只的手臂中心,有着很适合当靶的三重圆形纹样。这击射穿了纹样中心。

  「结束了吗?」

  就在此时,零No.希丝注意到自背后接近的EVA变异体。

  『卡特尔?你怎么会在这里?』

  冷不防地被指名道姓的卡特尔吓了一跳。她明明有着能偷偷欺近希丝身边的自信。

  ──是S EVA放置袈裟罗与婆娑罗的悬挂架上设置的那个感测器吗……!

  尽管巨大,构造上却非常薄的萨哈魁尔手臂被射穿,完全丧失支撑力道,随即化为长边超过一○○○公尺的布状薄膜,自希丝机上方崩塌落下。

  那片薄薄的手掌,就在希丝机上落下大大的影子,「啪」地覆盖上去。

  「哇──」

  薄膜却在盖住F型零号Allegorica的瞬间,宛如肌肉般抓住希丝机,试图捏烂它。接着──

  滋!

  突然刺来的尖端,连同薄膜贯穿了希丝机。

  量产型EVA尸体(载体本体)以杖状武器尖锐的石突端,将萨哈魁尔的手掌与希丝机一起刺穿。

  薄膜内侧传来希丝的声音。

  「之前一直找不到你的位置呢,老是躲在手掌后面──」

  「唰!」将希丝机宛如晴天娃娃般掐住的萨哈魁尔手掌被切出圆形。

  自滑落的薄膜下现身的F型零号机,在胸前以左手高振动粒子刀上产生的绝对领域,挡住载体戳出的杖状兵器前端尖刺。

  看似将积木连结起来的环围绕在零号机周围。

  挡下试图压烂希丝机的力量,将萨哈魁尔的手掌连同其领域环状切开的环,像条蛇般扭动变形,以前端刺刀贯穿载体左肩的QR纹章。

  那是〈天使脊柱〉的枪管。

  〈天使脊柱〉的炮击系统全长与过去相比没有多大变化,然而再度接上零号EVA废弃躯体的脊椎后打造而出的枪管,长度达到试制机的三倍。

  这样的修改关系到发射重粒子的初速增强,以及渗透型绝对领域的强化延伸。一旦由固定枪管方向的右侧机翼枪管套往下卸除,便能像尾巴或是蛇任意动作。

  而枪管前端的刺刀此时正扎在载体的QR纹章上。刺刀在下一瞬间扭动深入,粉碎了那块纹章。

  尽管载体退开身体,〈天使脊柱〉的枪口却在其碎裂的左侧悬挂架中改变方向。

  「The~End of……什么来着啊?」

  「砰!」〈天使脊柱〉将枪口抵在载体后头部上开炮,并隔着头部一起粉碎了对侧的QR纹章,解决萨哈魁尔载体。

  相较于特别强化长距离支援的旧F型零号机,成为F型零号第二装备的Allegorica版本因为获得了移动力,相对具备至今为止所没有,遭遇战也通用的格斗性能。

  「呼~~~」

  希丝捡起掉在地上的朗基努斯复制品,将它固定在左侧悬挂架上。

  「那孩子的机体意外强悍喔。」

  卡特尔老实地向加持道出感想。

  「没办法,试着以QR纹章活性化这把大得夸张的弓吧。」

  这对卡特尔来说是个不愉快的提议。经由EVA连上QR纹章会相对使她感受到痛苦,并窥看到阿尔玛洛斯的黑暗。

  「……!」

  然而此时她所望见的却非平时的黑暗。充满溪谷的无数EVA互相厮杀,是她首次看到的光景──不,她曾在不久前看过这个光景的「结果」。

  ──内脏型岩石散乱整面、巨像群林立。纵使隔着一个世界的时间,却依旧残留的执念化身,即是北非的……「人体之谷」。

  在这场战斗最后登上顶点的巨人是──

  「似乎行得通。」加持容器的声音令卡特尔回过神来。

  她迅速望向显示器。「确认电力潮流。我试着与FCS同步。」

  与此同时──

  能量系数瞬间飙升,连同他们与EVA的灵魂也一并被吸走。

  希丝望见以冲锋路径接近的卡特尔机。

  「给我等等,卡特尔!你靠近的话我会开枪喔?因为你的EVA显示为敌对图示!我可是很强的唷!」

  希丝天真无邪地以鼻子「哼哼」两声,旋即发出宣告。F型零号Allegorica摆出备战姿势,〈天使脊柱〉再度开始充电。

  「什么……!这把弓……!」

  既无法停止,也放不开手。

  别说是能量,感觉就连机体结构与卡特尔他们的精神都一起被东照大弓转化成能量吸走了。

  ──意识远去。

  他们正逐渐陷入同于超级EVA在箱根遭遇的状况。然而加持依循方才的悬念,联想到印象中的那把弓。

  「这把弓──!……是萨克雷加斯吗!究竟是在哪里找到这种东西的──人偶,快把弓立在大地上,连接地下回廊!」

  「如果停下来,会被干掉的……!」毕竟战斗已经开始了。

  「倘若──」这件武器竟让SEELE的容器惊慌失措……

  「倘若不做,背神大弓的能量吸收会连同我们一起吸收啊!你想变成无法言语的盐柱吗?」

  EVA变异体故意露出破绽。

  「得手了!」希丝受到这个破绽诱导,击发〈天使脊柱〉。

  渗透型绝对领域的射线擦过EVA变异体卡特尔机肩膀。尽管卡特尔进行回避,侧头部却遭到从旁擦过的重粒子拖曳烧灼。

  「──呃!」

  她争取到对方再度充电完毕前的时间,往后方跳开,让大弓的剑状下端「嘎吱嘎吱」接触大地──接触点立刻化为转移状态,手感变得滑顺不已。然而卡特尔机只有左手,光是举弓便已竭尽全力──

  「右手用想像的就好,别给我射中朗基努斯之枪啊!」

  在加持声音的指示下,EVA变异体以不存在的右手拉满弓。

  绫波No.卡特尔在座椅上挺背做出拉弓动作,右手承受庞大的反馈力道。

  「──好重……!」太重了──这并非EVA用的弓,而是比EVA更加巨大的──

  她以左手握住握把。三个光点在上下两侧设置的电网间排成一列,随即化为光之箭矢──

  「发射!」

  感觉就像将某种由遍布地下的树根流入的庞大能量发射而出。

  希丝机逃过了这一击。而她的后方──应该是Wolfpack被钉在生命之树上的方向──则连同岩山被轰掉。

  ──这是……

  「……这种将传送回廊本身作为动力设备的兵器……是补完计画的备品吗?还是你们SEELE──」

  EVA变异体蹒跚地向后退开。

  她放开了弓。只见呈放射状龟裂的缝隙在大地上喷出高热气体,其中心处插着东照大弓。

  不只是卡特尔,就连加持的容器也喘个不停。

  「这并非根据神话诞生的武器,也不是出自我们之手的存在。它是……」

  黑色巨人的鳞片──EVA变异体胸口上的QR纹章冷不防地振动起来。

  〈话语〉由卡特尔口中流泻而出。

  「……那──是……我的武器──」

  「是啊。」加持的容器肯定了卡特尔所代言的巨人话语。

  真嗣望见那把弓的闪光,想起自己也曾被同一道光波及而打了个寒颤,并察觉EVA变异体的存在。

  「卡特尔──加持先生也在吗!」

  超级EVA转头望向大弓的这道光击,旋即被阿尔玛洛斯给撞开。

  「糟糕……!」

  然而他并未继续受到攻击。

  黑色巨人高耸的庞大身躯转向东照大弓。

  ──刚刚那个巨人说了些什么?

  〈那是我的武器。〉

  希丝有稍微感应到宛如自言自语般重复的〈话语〉,真嗣也听见了。

  〈话语〉闯进脑中,渐渐质变成能够听见的〈声音〉。

  〈那是我的弓啊。〉

  「!──开什么玩笑……!」

  真嗣的惊讶之所以泛着怒气,并非只是被心脏开始失控的高温热得神智不清,而是阿尔玛洛斯发出的〈声音〉,居然偏偏是他的声音。

  ■真理

  断崖在东照大弓的射击命中下严重崩塌。

  跟着被轰飞的Wolfpack像是醒来似的颤了一下。

  尽管无法确定是刺穿US EVA(Wolfpack)的枪并未伤及核心,抑或自明日香身上捕食而来的庞大生命情报成了诱饵引开伤害,总之真理仍有呼吸。

  然而将半兽半机的US EVA钉住的生命之树发光图示,却没有解开。

  与此同时,发生了被东照大弓击中后的物体消失现象。理应扩散开来的各种碎片遭射线吞没,逐渐消失。

  Wolfpack掉入那个空间,一面彷佛要撕裂全身地乱动挣扎,却挣脱不了。

  「呜噜噜噜噜……!」

  真理发出低鸣,围绕在腰上的雷米尔的粒子加速环瞬间缩小──

  「──嘎啊啊!」

  Wolfpack以缩小的光环将仍被钉在生命树式上的下半身亲自切断。

  她尽可能地解放凝聚在双手上的力道。打散迎面飞来的无数碎片后,真理与Wolfpack背对跳离了这个正简并化的空间。

  她尚未达成目的。

  ■阿尔玛洛斯

  真嗣将溶入宇宙,渐渐丧失形体的明日香EVA整合体扛在肩上,追逐着黑色巨人。

  他十分清楚那把弓的力量。倘若交到阿尔玛洛斯手上,绝不会有什么好事。

  尽管紧紧追逐着它,他却仍不经意地倾听起「沙──」的杂讯。

  毕竟隔着杂讯断断续续传来的阿尔玛洛斯话音,竟然是他自己的声音。

  〈我是──〉

  并非一如往常的宣告,听起来反倒像是能感受到情感起伏的个人言语。

  『为什么它用真嗣的声音在说话啊?』

  希丝问道。至今阿尔玛洛斯都是以接收讯息者的知识与言语纺织成话,其本身并未发出声音──就连在希丝耳中听来也是真嗣的声音吗?

  「不是我,那不是我,别搞错了。」

  『我知道啦……!』

  〈沙……挥所……请回答──〉

  「!」──这是声音样本吗?

  他正在制造混乱?不──

  照理说这架巨人并未以个人单位看待人类──理应没有才对。

  见卡特尔机放弃东照大弓,黑色巨人正欲伸手拿起这把弓,超级EVA却往它前方迂回冲了过来。

  「当──」超级EVA踢飞大弓,转身以孙六灭绝刀往上弹开阿尔玛洛斯伸来的巨大手臂。

  ──没办法砍断吗!

  正当阿尔玛洛斯作势将左手的斧枪刺向S EVA之际,希丝机边以Powerd 8进行制压射击……

  『要我将那把弓拿去扔掉吗?』希丝问道。

  「别碰它,毕竟不晓得会发生什么事!」

  与希丝通讯的当下,巨人的声音再度传来。

  〈嘎──现沙……正与外观貌似EVA的Unknown交战中……那是带着机翼的EVA……与零号机与初号机叶状幼体期的形态相似──〉

  ──?它所说的该不会是我们吧──

  希丝述说起自身观测的结果。

  『它正边转换频率边说话,然而无论哪个呼叫频率都是错的。AI推测它说不定是以十二进位计算分配的频宽。』

  〈咻──到底是怎么了……能同时看到Terra与Luna!美里小姐──快回答我啊!〉

  观察到最后,希丝喃喃说了句。

  『这个「真嗣」……迷路了──』

  受到动能冲击的阿尔玛洛斯将希丝发射的磁轨炮高速弹体在领域上化为离子,并于起身后把斧枪在头上转了一圈。

  锐利枪尖反射着光芒。

  奇妙的是,那道枪尖的残像留在半空中,总数共计三十六把。

  『什么……?』

  下一瞬间,枪尖朝四面八方飞出。

  枪尖以黑色巨人为中心击中周围的岩石大地。「咚!」岩石表面炸开,沙尘形成环状墙壁。

  「希丝!你还好吗?」

  『被擦到了!左后脚损伤……明明就有护盾啊!──又来喽!』

  紧接在「嘎吱嘎吱」因为杂讯缺损的希丝话音后,光之枪尖再度落下。

  「当!」S EVA以挥出的太刀弹开飞来的光之枪尖。

  正值此时,照理说几乎动弹不得的明日香EVA整合体在S EVA的肩膀上挺起上半身,向后仰去。

  「明日香,快趴下!你会被打中……」

  真嗣以侧眼瞥见她的身影,一道扭曲的影子正覆盖在她的轮廓上。

  尖牙深深咬进她细长的脖子。

  利爪用力陷入她纤细的肩膀。

  「──!」

  Wolfpack只余上半身的袭击,来得既快且突然。

  注意力被巨人突然开始的全方位贯穿轰炸给引开,导致希丝来不及发挥自豪的感测能力,真嗣也太慢注意到自后方接近的异形存在。

  在宛如被延长的时间里,扑来的大质量使明日香EVA整合体的躯体缓缓地倒向前方──倒向轰炸碎片与沙尘当中,摔落地面。

  「啊……──啊……!」

  红色生命粒子飞散开来。

  真嗣一瞬间无法好好地发出声音,过于意外的发展让他的喉咙变得干哑。

  本以为只要滞留在明日香之中的过剩生命情报消失,她便能恢复原状。

  然而这个状态实在维持得太久了。

  以饱和形式取得的稳定遭Wolfpack打乱。而当那样的稳定受到方才再一次的袭击动摇之际,失去平衡的巨大高塔将会变得如何?

  被推落地面的明日香EVA整合体并非另一具身躯,而是数千粒子的集合体。粒子间的连结随着它在大地上弹起而断开,并于再度落地的当下粉碎四散。飞散的红色粒子没有落到地面,而是宛如被卷走般地飞扬。

  「呜哇啊啊──!」

  为了收集这些粒子,超级EVA拼命地挥手抓着空中。

  『真理!』

  真嗣的叫喊让希丝注意到异变……

  她望见只剩下上半身的Wolfpack,追随先行粉碎的明日香一同粉碎的画面。

  不知是失去半身的关系,还是因为她根本耐不住夺来的大量生命情报。

  抑或她已实现了夙愿也说不定。粉碎而状如原貌的粒子化狼王轮廓消散之际,彷佛正望着呼喊自己的希丝。

  『……很像扑火的飞蛾呢,真理……你真的吃了明日香吗?……可是她太大了……』

  「呜、呜呜……呜、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宛如涌现自地底的惨叫。

  超级EVA突然朝后方展开光之翼。

  『哇!』

  光之翼的展翅伴随着犹如冲击波的波动,将希丝连同F型零号Allegorica撞飞,使这座宇宙之岛震鸣起来。

  p207.jpg

  光之翼沿着黄泉比良坂的地面不断延伸,贯穿轰掉了耸立在远方棱线上的山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别说是平息下来,真嗣的惨叫甚至响彻整个黄泉比良坂。

  『真嗣……!碇同学!──听不见吗?我该怎么做才好!特洛瓦!卡特尔也行,快想想办法啊──!』

  小不点绫波零No.希丝束手无策,忍不住呼唤起姊妹。

  当真嗣留在箱根的QR纹章突然异常振动起来之际,冬二与摩耶同样听到了他的惨叫。

  「位能──极大!」

  「真嗣!」

  身在指挥所的美里隔着天空的透镜,望见展开的光之翼正不断扩大。

  「真嗣!」她忍不住握住父亲遗留的十字架。第三次冲击揭开了序幕。啊,没想到居然会再度看到这幅景象。

  「黄泉比良坂上发生异常!」

  「看也知道……!」

  遭冬月反驳的日向并未因此而退缩。

  「不,是黄泉比良坂由其中一侧……从面向透镜的方向开始消失了!」

  「你说什么?」

  「该死,开始了吗……!」

  明明飞在空中,插入栓却「咯嗒咯嗒!」摇晃不止,里头的加持咂了声舌。No.卡特尔的0•0EVA变异体跟丢了搬运朗基努斯复制品的希丝机。

  卡特尔机在激烈的波动中寻找她的身影。然而接在两片广幅展开的光之羽翼之后,新伸出的两片羽翼贯穿了大量卷起的岩石碎片,差点波及到它。

  犹如暴风般扩大的波动粉碎了地形,搅拌起来。当它逃进仍保有形状的岩石背后时,能看见尚在观测圈内的阿尔玛洛斯。

  倒在地上的东照大弓宛如影片倒带般地立起,随即像是回到应有的模样,握把落到黑色巨人手中。

  黑色巨人却并未因此冷静下来。

  〈沙沙……NERV本部──请回答。〉

  迷途者仍以真嗣的声音呼叫着。

  「今后也该称呼黑色巨人为碇同学吗?」卡特尔问道。

  「直到稳定器复活为止。」

  「稳定器……?」

  突然间,阿尔玛洛斯背上伸出了两道肉芽。

  当肉芽刺到地面上之际,已成长为一如过往的石版状形态。

  阿尔玛洛斯的背后紧接着自地面长出两条黑色藤蔓。

  彷佛松开紧紧捆成一团的黑色带子般,各条藤蔓前端散成一条条带子,并在再度捆起时变成两具黑色铠甲。

  「那是……Torwächter?」这是它们的诞生过程吗?

  Torwächter便是加持所说的稳定器?两架Torwächter站在阿尔玛洛斯前方。然而它依旧混乱,右手粗暴地掐住其中一架Torwächter的脖子。

  尽管毫不抵抗地垂下手脚,那架黑色使者──Torwächter却以犹如录音严重劣化的声音说道。

  〈和我合而为一──〉

  岂只是耳熟的程度。

  「!……为什么?」

  「没什么好问的吧。那是你的声音喔,人偶。」

  宛如表示着「正如你所听到的。」加持的容器回应惊讶的零No.卡特尔。

  「所以我才问为什么!」

  「哎呀,你就看着吧。」

  另一架Torwächter踏出步伐,朝阿尔玛洛斯走近一步。

  这次,它以明日香的声音开了口。

  〈和我合而为一──〉

  虽然是「嘎吱嘎吱」地混着杂音的失真音色,话语毫无抑扬顿挫可言,但那确实是她的声音。

  「你懂了吗?」加持问道。

  「……不懂……」

  加持露出苦笑,微微耸了耸肩。

  「所谓的男人心可是能靠着你们的声音渡过数万多年的时间喔。你该试着理解一下。」

  唯独此时他的微笑看起来不像是出于SEELE的意志,而是加持本人。

  「那个世界──亦即有无数巨像在〈人体之谷〉交战,发生过EVA大战的世界──的你与明日香似乎在那场大战前夕就死喽……它们只不过是转录那个模样的无魂之影。尽管如此,你们的话语依旧能让他平静下来。」

  也就是说──也就是说,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阿尔玛洛斯是那个世界的胜利者……」

  ──也是那个世界的碇同学……

  矛盾产生了。除了身为协助者的SEELE,没人能前往下一个世界,不是吗?

  两架Torwächter自左右两侧扶起阿尔玛洛斯,三架巨人宛如溶入地面般地消失,离开这块逐渐化为光芒粉碎的浮游大地。

  「如此一来,『那个真嗣』的意识便会再度陷入长眠,只剩下会忠实执行交办工作的代行者。」

  卡特尔按下通话键。

  「希丝,你在哪里?万一出事的话,就将朗基努斯复制品丢向地球吧。」

  「!你在自作主张什么──」加持的容器虽然抗议着……

  「不能让那把枪在即将开始的第三次冲击中心毁掉吧?」

  卡特尔回道。

  「所以得制造还能再回收的机会才行。我判断这次该撤退了……?」

  插入拴内的虚拟显示器上,展开了受到真嗣所引发的第三次冲击影响,电磁波、放射线、重力波等各式波动开始毫不留情地肆虐黄泉比良坂的景象。

  「况且……」卡特尔说道。

  消失现象在这块漂流大地发生。一座山脉转眼间像是进行了光谱分光般,朦胧地化为七彩光芒消失,使山脉对面的透镜看来十分清晰。

  视野突然变得很好,让加持的容器也挑起单边眉毛。

  「──哼……也对。」

  看来里头的SEELE妥协了。捡起阿尔玛洛斯抛下的斧枪后,EVA变异体追随着黑色巨人,由即将刮起风暴的剥离大地转移离开。

  ■移动的异变

  尽管青叶觉得相比透镜对面发生的事情,这只是件小事……

  「姑且告知一下……」他先这样起了个头,旋即向冬月表示。

  是方才曾报告过的海平面上升后续。

  「那似乎发生在与黄泉比良坂和透镜呈直线距离的海面上。」

  那片隆起的海面看似正往日本──正确来说是位于地球表面上的日本──方向移动,在自转下朝宇宙的漂流大地与透镜的直线位置一路冲去──有种不好的预感。

  「呼叫特洛瓦机,告知她状况。」

  ■聚合

  在透镜的地球侧,0•0EVA上的特洛瓦因为突发的剧烈胸痛,蜷缩在中央控制台上。

  痛──不对,是热……?

  过去希丝曾用放大镜恶作剧,让阳光聚焦在特洛瓦的手掌上。

  此时的高热比记忆中的感受还要强上数千倍,承受不住的她忍不住拉开战斗服的拉炼。

  不,不只是热,还有不知从何硬挤而来的存在感内压。

  ──有什么跑进战斗服里了!这便是她涌现的印象。

  光自敞开的战斗服内侧满溢而出。

  「奥利哈钢纤维在发光……!」由于并未预期这种发光现象,惊慌失措的特洛瓦连忙脱起战斗服。她在LCL的流动中瞬间褪下战斗服,从脚上拔起后抛出它。

  彷佛正等她这么做般,红光粒子穿透虚拟显示器的萤幕,由四面八方聚合过来。这是现实?还是虚拟显示器故障了?

  这些粒子聚焦在战斗服内,耀眼得令人难以直视。从地球方向自背后穿过特洛瓦身体而来的,是眺望着莉莉斯的时间停滞球走动的记忆情报。而强行拉着特洛瓦逛街的记忆,让她忍不住露出微笑。

  「明日香──聚集起来了……」

  这套战斗服本是为了已中断的明日香打捞计画所制造,能够重现她的身体特征。

  紧实感回到飘荡于LCL中的战斗服里,在填满内部后苗条地伸展开来。

  金发盛开在战斗服的衣领上,随着LCL的流动描绘着风。

  特洛瓦忍不住伸出双手接下那样的存在。伴随LCL的流动,手上突然感受到阻力──有着确实的重量。

  宛如由聚焦的光芒中抓出来般,明日香抱着一个孩子。

  特洛瓦对她有印象。

  ──真理……?然而若是真理,头上应该会有动物的耳朵……

  「……0•0EVA特洛瓦呼叫箱根CP……」

  她忍不住呼叫起自己违抗命令,以结果而言算是背叛的NERV JPN。

  「疑似NERV JPN的EVA第二适任驾驶员惣流•明日香•兰格雷之生物体在空间透镜的聚焦空域……以运用测试中的奥利哈钢战斗服为容器出现在战斗服里……与另一名生物体皆具备生命征象……请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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