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8 大洋割断

  ■真理的突进

  大型火山爆发发射了莉莉斯的时间停滞球。

  所幸轻盈的烟雾与喷出物被风带往南侧,自岛屿北侧往东北展开的南北美洲联合部队,总算勉强保住了机动与战斗力。

  公车大小的火山弹飞越士兵们的头顶,撞上某种看不见的存在后粉碎飞散。

  那是战自的机械巨人──机动兵器AKASIMA与其随行观察机伯劳一号、二号,以及美军的攻击武器载台,各自利用N2反应炉产生的斥力场。他们根据巴西技术团队的提案,将十二枚弹头已启动的方舟破坏用N2弹作为扩充元件,扩大斥力场的范围,形成部队的保护伞。

  联合部队与方舟附近零星产生、袭击而至的黑色怪物群对峙交火。然而继火山碎屑流,熔岩流犹如热糖浆般缓慢流过的景象,在他们眼中简直与地狱画卷毫无二致。

  部队持续射击。

  弹药还能撑多久?

  一只巨大爪子突然越过流着橙橙热流的棱线挥来。

  见山脊对面跳来一道庞大如山的黑影,任谁都被吓得魂飞魄散。

  「等等!先别开火!那不是NERV JPN说过的美国EVA膨胀变异体吗?」

  巨大四脚兽伴随着地鸣声落地。

  震飞彷佛恐龙时代远古森林般的树林后,它直奔而来。

  『你说那是Wolfpack?』

  「无人机观测到的Unknown(Mount Beast)──居然是EVA吗?」

  Wolfpack展开了「族群」。

  那是在本体之外产生,呈多种野兽形状的绝对领域兽群。

  兽群开始吞食起充斥大地的黑影怪物。

  「看那个领域展开技能,确实是US EVA(Wolfpack)!」

  「是友军!」

  尽管真理已没有要对美国尽道义的意思,人类的军队无论变得如何都无所谓,她只是想将自方舟溢出的黑影──生命情报的碎片,全部收集到自己的「族群」里,这却让甚至遭到运输部队舍弃、不断与力量和规模都超乎想像的敌人交战的士兵们振奋起来。

  『警报!在Beast后方──』

  四架天使载体追逐着Wolfpack出现了。

  「别让Wolfpack被干掉了!」

  由重型机动拖车装载的磁轨炮一齐开火,部队则在开火同时将阵形从防卫战转为反大型威胁个体战。

  紧接着,新的敌人──Torwächter儿玉、Torwächter冬二两架黑色巨人机──宛如悬挂在天之根上似的出现了。

  眼睁睁看见莉莉斯的停滞球被发射的真嗣,听着希丝的说明。

  「希丝,这是真的吗?」

  『所以啦,除了莉莉斯,时间什么球里的东西都出现在箱根了,碇所长和赤城博士也回来喽!』

  「──真的吗?」

  真嗣本以为方才升空的停滞球带走了父亲与其他人。尽管出乎意料的事态发展让他感到不太对劲,紧绷的情绪依旧得到少许舒缓。

  ──太好了……

  『比起这点,明日香要你想办法处理冬二喔。』

  避开垂直根的同时,最终号机总算穿过了喷烟。

  「真理?」

  真嗣的最终号机在空中被喷烟给完全笼罩。从中脱离之际,他总觉得看到了消失在山脉彼端的Wolfpack。

  以及正追逐着它的两架Torwächter悬挂在树根上,犹如以橡皮连结的人偶般跳进去的模样。

  『冬二……!』

  ■箱根

  0•0EVA(特洛瓦机)并非进入第一整备室,而是潜入真嗣的第二整备室,强行装备上超级

  「──呃……!」

  悬挂架的固定锚打进肩膀,让绫波零No.特洛瓦痛苦地蹙起眉头。

  这原本是必须使用定位龙门架,在没有搭乘驾驶员的静止状态时进行的精密作业。

  然而眼下时间紧迫,也不会获得许可。当她微睁着眼确认系统同步,涨红脸上浮现的汗珠便被再度充满的LCL给冲走了。

  『特洛瓦机,你想做什么!』

  指挥所的日向发现了。特洛瓦无视他,从武装树三号塔装上了领域劈裂者袈裟罗婆娑罗。

  「我要去追贰号机。」

  『等等,0•0EVA!』冬月喊道。

  『部署由作战部决定,禁止在未接到指挥所命令的情况下展开机动。』

  「就算成为整合体,单凭明日香独自对抗阿尔玛洛斯根本……」

  特洛瓦机搭乘升降平台到达地面,却见大地伴随着隆隆地鸣摇晃不已。

  「震源在哪里?」

  指挥所里的冬月勉强抓住控制台边缘稳住身体,一边问道。青叶麾下的下甲板气象部隔了一些时间才回答。

  「震源为数众多!请看主显示器……!」

  画面上显示的不知为何并非地面,而是天空。

  遮天蔽日的树根彼端,有着同样遭树根覆盖的另一颗星体──月球。这颗巨大卫星……不,即将成为主星的行星不仅膨胀,距离地球也已不到十万公里。

  ──什么?它又变大了吗?

  任谁都有着这种直觉。

  「它突然坠落了!受此影响,地球整体受到猛烈的潮汐力袭击……!」

  指挥所随即陷入了骚动。

  「先前即使靠得这么近,也未曾出现如此极端的影响,怎么突然间就……?」

  「尽管我对地球科学与行星地质学一窍不通……」青叶的恩师,中年理论物理学者开口道。

  「但根据原本的质量关系,现在这样的状态才是正常的。至今是有什么抵消了这个重力关系。」

  「防震系统即将恢复!」

  被卡特尔的EVA变异体破坏的司令部建筑基础已紧急修复完成,损害管制小队在大喊后拔出千斤顶,指挥所的震动也随即平复。

  然而,外部的震荡仍在持续。

  「教授,你说的什么究竟是……?」

  听到冬月询问,正确来说是副教授的男性神经质地搔抓起头发,提出自己的推论。

  「──不就是因为失去了环绕在空中的朗基努斯环吗?」

  这是什么意思?冬月问道。

  难道在轨道上压榨地球的朗基努斯──同时也控制着膨胀月球的接近吗?

  「──这或许有道理……一旦地球与月球的交换剧──质量的互换──不顺利,他们所谓『月球将成为下一个地球』也不会发生,必须进行这样的控制──」

  如今那把朗基努斯正在覆盖月球与地球的世界树之根──大型转移回廊──内部飞行着。现在虽然看得到那些树根,但它本是其他空间的存在,飞进内部的朗基努斯想必无法再对「这一侧」发挥效果。

  「也就是说,不是长枪从天上消失就能让问题解决了,对吧。」

  「总司令进入指挥所!」

  美里回到作业机械嗡嗡作响的嘈杂指挥所──带着加持。

  『切换至外部观测摄影机!』

  突然间,驹岳射击哨与其他监控站接二连三地传来警报。

  由天之根垂下的无数垂直根表面上,渐渐飘散着宛如黑色灰尘般的存在。

  仔细一看──它们正拍着翅膀?

  「葛城,快迎击!那是先前从海上而来的黑色怪物同类……!」

  加持低声建议。

  ──骗人!尽管美里如此心想……

  「对空射击!」

  「MAGI,让武装区域的射控系统AI分配复数目标到各个枪塔上,进行同时压制。」

  『确认命令。』

  理解美里意图的冬月立刻补充下达指示,却还是以──「能信任加持吗?」这种眼神望向美里。

  ──虽说夺走这男人身体的SEELE,亦即基尔议长的影子已经消失了……

  但他实在对此难以置信。

  见到丧失意识送来的碇源堂等三年前的亡灵后,即使老谋深算如冬月也稍微动摇了。

  而当事人加持低声嘀咕。

  「世界树之根大概是接触到黄泉比良坂新岛的方舟了,冬月教授。」

  他以手指敲着自己的头。

  ──他有着SEELE的记忆吗?

  像是听到冬月内心的疑问般,加持说道:

  「只有那家伙意识到的事情就是了。」

  武装区域的防空火器一齐开火。

  「虽然是些无法成为生物,只知道捕食且很快就会消失的存在……但还是向全世界发出警告比较好。」

  诚如加持所言,经由树根降落到世界各地的黑影无差别地吞食起周遭的一切,无论是植物、动物,抑或人类。

  全世界转眼间便陷入大混乱,怒吼与惨叫回荡在空中。

  交战中的阿尔玛洛斯与明日香EVA整合体,从填满树根的天空滑行而去,彷佛自树根上隆起似的露出轮廓。

  『希丝,这里就拜托你了。』

  零No.希丝的EVA F型零号机,正四处击退滞空攻击武器未能击中而降落地面的黑影。而零No.特洛瓦突然向她喊道。

  「咦?」

  希丝一回头,便看见将领域劈裂者袈裟罗婆娑罗、步枪与战略N2弹装在机体导轨上,手持伽马射线雷射炮──一副过度重武装的0•0EVA(特洛瓦机),凭借外装型跳跃助推器升空的模样。

  『虽然传送程序的记忆被卡特尔消除了,但既然现在能看到传送通道……』

  让助推器往四个方向分离的橙色身躯,飞进世界树之根垂下的朦胧前端里。

  「不会吧!」

  0•0EVA(特洛瓦机)的特征图示从作战互联画面上突然消失了。

  『尽管无法使用一般的通讯手段,但靠我们之间的丝线电话──你听得见吧,希丝?』

  即使通讯中断,希丝脑中依旧响起特洛瓦的声音,那是绫波之间的精神镜像连结。

  『也请你负责联络了。』

  然而镜像连结恢复一事,目前仍瞒着美里他们。

  想像起告知真相时的情况──小不点零No.希丝扣下携带火器Powerd 8的扳机,一面用力地蹙起眉头。

  「也就是说,希丝要负责挨骂吗?」

  ■狼的智慧

  黄泉比良坂新岛上的US EVA(Wolfpack)开始直线前进。

  因为她终于视认到在前方岩石的阴影下缓缓旋转的巨大立方体聚合物「方舟」。

  巨兽撕裂了天使载体伸出的夏姆榭尔使徒之触手,无惧于Torwächter追赶而来的投掷攻击,朝方舟直奔而去。

  「方舟」。

  让世界循环的关键道具。

  地球上一切生命个体情报的集合体。

  地球生命的中途储存资料。

  方舟在月球与地球两边各有一个相同的存在。

  正确来说,是本来独一无二的方舟被分裂成两个完全相同的方舟,变得不再是一般物理的存在,既不会在永恒的时间里劣化,更无法破坏,就算碰触也只会穿透过去。

  但是会受到影响。

  因为庞大生命情报涌至,曾在月面接触方舟的明日香与EVA贰号机不仅是自我,甚至迷失了本身的形状,以宛如泥团般的姿态回到地球。

  之后,身负着怎样都无法清除殆尽的大量生命情报,他们成了明日香EVA整合体。

  而对于多重基因受验者的真理来说,这种混浊的姿态正是她的理想。

  她把不满足于方舟的群体称作「不幸的族群」。

  只是为了让世界高速再生,从不知多么遥远的永劫囚禁至今的无数生命。

  想必是感受到它们的遗憾吧。

  真理的Wolfpack视方舟为无数族群,为了吸收它们而向前奔驰。

  明明无法接触,到底该怎么做──

  她恐怕从未考虑过手段。

  真理已不再以人的角度思考,反倒极为接近奔驰在大地的野兽。

  「上吧!摧毁那个可恶的镜面箱子!」

  在掩护Wolfpack突进的同时,南北美洲联合部队发出了欢呼。

  Wolfpack即将越过最后的丘陵,抵达方舟。两架黑色巨人──Torwächter儿玉与Torwächter冬二却在此时突然一改本来各自为政的攻击举动。

  两架机体以一致的机动绕到Wolfpack前方,随即以双方的背板──如今已成为悬挂在天之根上的柔软吊带──互相碰触。当它们再度分离时,机体之间便开启了横长的「其他空间」。

  「是『窗口』吗?」

  远藤准尉在战自AKASIMA的指挥席上望着这一幕。

  这个空间「窗口」──连结至其他地方的窗户,是两架Torwächter的专属技能。

  然而现在开启「窗口」的它们,到底是想做什么?

  「集中炮击那两架黑色机体!」

  浮现不好预感的远藤下达命令,却为时已晚。

  只见两架Torwächter宛如终点线带般拉长了「窗口」。

  Wolfpack的巨大身躯通过该处。

  霎时,两只粗壮的前脚从庞大如山的四脚兽EVA身上被轻易切断。

  因为与「窗口」接触的部分被带到其他空间了。

  尽管后脚大幅跃起,避开了拉长的「窗口」,但失去前脚的巨兽胸口依旧落下巨大阴影,倒伏在地。

  足以让重型战斗车辆弹起的冲击压垮丘陵,绵延了一段后才终于停下。

  明明方舟已近在眼前,真理的突进却被阻挡。

  『──呃……啊啊啊……!』

  倒下的巨兽不断用后脚踢倒树海挣扎,以真理的声音哀嚎。

  悬挂在空中的两架黑色巨人──Torwächter儿玉与Torwächter冬二──维持着「窗口」降落。

  看似打算补上致命一击。

  南北美洲联合部队与AKASIMA准备炮击,却遭到天使载体袭来。

  「窗口」即将横越Wolfpack嚎叫般仰天的颈部。

  「住手,冬二!」

  以一把挥出的小刀斩断本应不可能斩断的空间「窗口」现身的,竟是真嗣半身化为光之巨人的最终号机。

  ■转移回廊内部

  在世界树之根──大型转移构造──的内部里,漆黑之风正推动着特洛瓦的0•0EVA。

  特洛瓦有过被曾是SEELE的加持操控自我,主动进入这个传送通道的经验。

  即使一部分的记忆遭到消除,零No.特洛瓦依旧明白,这个传送通道终究是凭借意志力来运作的。

  一旦觉得遥远,距离就会变远,甚至会耗费时间;要是无法想像目的地,有时也会永远迷失于其中。

  ──如果想在这个空间里追上明日香与阿尔玛洛斯──

  反过来说,只要强烈想像,便能无视距离立刻抵达。黑色巨人与熟悉的红色女性机体,几乎突然就跃入了特洛瓦的视野。

  「解除安全装置。」

  FCS却询问起光线的聚焦距离。

  看来即使能够目视,在这个空间里的距离概念仍是暧昧不清。

  「固定距离设定为无限大,取消对个体的自动辨识,以我的视线进行瞄准。」

  AI立刻闪烁文字长篇大论这样有击中友军或非破坏目标的危险性,但她早在玻璃蛋里坚守不出之际,就已经关闭这些安全控制了。

  将最大电力填充到电容器里,伽马射线雷射炮射出2100GW(百万瓩)的光线。

  察觉攻击的明日香EVA整合体迅速跳开。

  或许是受到这个空间影响,巨大能量无法将冲击集中于一点上,眩目的焦点自阿尔玛洛斯的右腋滑向头部。

  尽管护盾弹开大部分的能量,但它的脸部还是有一半被炸飞了。

  『──啊!好烫……好痛啊……!』

  黑色巨人发出小光的声音。

  『长枪──长枪在哪里?』

  痛得打滚的它大声呼喊着。

  借用小光声音的话语出自阿尔玛洛斯的意识。身为补完计画的代行者,它必须找出正在传送通道某处飞行的原版朗基努斯,代替已失去下落的朗基努斯之枪复制品。

  即使它如此期望,却依旧找不到,恐怕是明日香要阻止它的意志也同时存在的缘故。

  『在哪里?得将长枪归还于天……!必须归还天上才行……!』

  虽然与贰号机整合而看似将再度丧失自我,挚友的哀嚎仍刺痛了明日香的心。

  『小……光……』

  特洛瓦冲上去,0•0EVA以右手拔出左肩的领域劈裂者婆娑罗。

  「洞木同学,请找回自我!明日香很难过、铃原同学很难过……还有碇同学也是。」

  阿尔玛洛斯拔出犹如手斧般的近战武器。

  穿过它挥来的手臂后,特洛瓦机一个回旋,带着旋转力道砍去。

  「……而我也一样……!」

  斩击的火花在阿尔玛洛斯胸前的护盾表面溅起。

  特洛瓦维持回转的动作,反转刀刃将婆娑罗收鞘入刀。

  双肩上的刀鞘贪婪地消耗着外装型S2机关的能量,瞬间变得炽热。

  领域劈裂者立刻分析起阿尔玛洛斯的护盾特性,开始重新烧制袈裟罗婆娑罗的领域激发刃。

  专用的辅助AI却预估调整后的领域劈裂者,穿透能力只能达到35%。

  尽管勉强能够破坏,却无法斩断的程度。

  她匆匆扫过作为理由所提供的资料。

  ──镶嵌在全身上下的QR纹章,各自具有微妙不同的护盾特性。

  亦即在共振吗──

  绕到背后的明日香试图以备前长船攻击阿尔玛洛斯,行动却遭看穿而被手斧挡开了这击。为了救出小光,她过于集中攻击像是插入拴组件的部位。

  「明日香!得先阻止它行动……」

  『我知──道……』

  当特洛瓦等待袈裟罗婆娑罗烧制完成,将武器切换成步枪之际──

  『明日香为什么……不来……救我?』

  明日香略显退缩,但还是重新握起备前。

  这段期间,不知正想些什么的阿尔玛洛斯在黑色潮流中敞开双手,摆出宛如阻挡在前方的姿势。

  『必须进展至──下一个阶段……』

  「什么……?要让什么进展至下一个阶段?」

  『让世界……』

  阿尔玛洛斯突然高举右臂。

  「!」

  特洛瓦与明日香之所以有些吃惊,是因为它右臂的前端消失了。

  尽管由于周围一片漆黑而难以辨识,但那莫非是这个传送通道的墙壁?

  ──它到底打算做什么?

  是错觉吗?总觉得阿尔玛洛斯的庞大身躯,看起来似乎变得更加巨大了。

  『那边我会处理的……所以冬二……姊姊──来吧。』

  ■大洋割断

  黄泉比良坂新岛──

  吞噬了冬二的Torwächter挥出投掷锤,真嗣则以光之臂弹开。

  「冬二!再这样下去很不妙吧!」

  同时,小光──阿尔玛洛斯以儿玉之名创造的另一架Torwächter,也试图砍下奄奄一息的Wolfpack头部。

  真嗣的EVA最终号机一被那边的情况分散注意力,冬二的投掷锤便将他绊倒了。

  ──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美军的攻击武器载台正以格林机枪集中射击,压制Torwächter儿玉针对Wolfpack的进攻。

  而真嗣这方则进入格斗战──

  随即大吃一惊。

  让他吃惊的是本来就有锻炼身体,且作为训练的一环修练柔道等武术的冬二Torwächter。就力量而言理应具备压倒性的最终号机冲了上去,却在下个瞬间像小孩子感到天旋地转似的遭摔倒在地。

  「──唔!」

  察觉到时,它腰间的Powerd 8已被Torwächter冬二握在手中。

  ──糟了!

  真嗣才这么想,加速枪管折叠成不占空间的8字型的磁轨炮便开了火,击坠一架正在迎击Torwächter儿玉的飞行武器载台。

  驾驶员与射手从摇摇晃晃地迫降着陆的攻击武器载台爬出,随即在空中望见新的异变。

  「快看!树根的前端……!」

  由天空垂落、前端朦胧不清的垂直根,陆陆续续地刺入大地。

  况且不只是刺入而已──

  「它们的前端变成无数黑色手臂降落了!」

  「瞄准前端部分,把它们给打落!」

  岛内的南北美洲联合部队一齐展开迎击。

  因为他们觉得这是对侵入岛上的自己等人所发动的新攻击。

  为了打倒Torwächter、天使载体,以及从方舟涌出的黑色怪物而朝向水平方向的大小火炮,此时一齐朝向上空,开始攻击。

  从岛外与运输部队交替,自塞班岛赶来的船舰也跟着开炮。

  降下的手臂却只是不断地刺入地面。

  「那是什么?看起来像是阿尔玛洛斯的手臂……」

  前端化为手臂而刺在岛上的垂直根之所以霎时倾斜,是因为尽管覆盖天空的树根呈现静止,但地球自转着,岛屿会朝东方移动。

  总之就是天之根在岛上刺入了无数的锚──

  「哇!」

  有种脚下地毯突然被人抽走般的感觉。

  EVA最终号机再度跌倒,同时遭受Powerd 8的高速弹袭击。

  尽管剧痛传遍全身,但子弹大多蒸发在领域表面上。

  然而两座悬挂架受到破坏,表面装甲也有多处受损。

  他太天真了──面对熟识的对象,绝对领域无法强力地发挥效能。

  「住手!──快住手……冬二!」

  最终号机手中的小刀挥空。

  却没有遭受到下一次的攻击。

  像是突然有人呼唤般,两架黑色巨人──Torwächter儿玉与Torwächter冬二──被树根拉起,消失在覆盖天空的粗大主干里。

  无数惨叫声响起,各式各样的存在纷纷失去平衡而倒下。

  整座岛屿被猛烈地扯向西方。

  处于悬停状态的战自机动兵器AKASIMA撞上山壁,停止运转。

  「怎么了?」

  远藤因为这次的晃动而咬破了口腔内部。

  倘若没有装备背带将他连同座椅一起绑在空中,想必他早已身受重伤。

  移动的并非AKASIMA,而是地形。

  「这可不是自然的地壳变动喔!」

  这种事不用说也知道。巨大的地鸣声连绵不断。

  『小笠原前线基地呼叫黄……月之夜见岛AKASIMA,我们看到超乎常理的现象了。』

  战自设置在父岛的基地营传来春日二佐的喊叫。

  『远藤!那座岛现在正被天上的树根扯向西方啊!』

  听到这件事的远藤准尉尽管陷入混乱,却仍迅速地打开地图、滑动图像。

  ──就这样继续西进的话会怎样?会被拖至冲绳方向吗!

  不对,在那之前!

  「春日二佐!照这样下去,它很可能会穿过二佐所在的小笠原群岛……!」

  『不……!』春日打断他的话。

  『那座岛不会往这里来的,因为地球的自转轴已渐渐大幅偏离。根据这边的预测,相对于以前的方位,月之夜见岛正朝着北北西方向前进。』

  激烈火柱接连不断地窜起,贯穿岛屿后方的海面。

  依照春日所说的方向,远藤在海图上寻找起来。

  「伊豆半岛……?──该不会……」

  如今在拉扯之下,从轨道上坠落、深深刺入地幔里的黄泉比良坂新岛,就像把利刃切开了太平洋海底的薄地壳,不断前进。

  假如真嗣没有让坠落轨道偏移,月球碎片黄泉比良坂本来应该会坠落在伊豆半岛的对面──箱根。而这正是它的目的地。

  树根遮天蔽日,粗大主干宛如肿瘤般地隆起了一部分,接着在树根上流动,一面渐渐巨大化。当它从非洲大陆抵达大西洋上时,已化为几乎高至平流层的巨人。

  黑色巨人阿尔玛洛斯反过来吸收构成自己的世界树之根,渐渐成长为足以与引发最终冲击的光之巨人匹敌──真正的黑色巨人。

  它的双手由肩膀根部细微地分裂成好几只,水平伸出后与填满世界天空的世界树之根混合,姿势宛如在拉扯远方的某物。

  不断往西流动的阿尔玛洛斯来到美国东海岸,随即猛然蹬地跃起,像是要把拉扯对象给拉过来般飞越大西洋,经由北方朝北极海方向开始东进。

  而当分裂开来的手臂编织似的逐渐聚集时,在远方太平洋上强行拉扯黄泉比良坂新岛的无数手腕状根部,也开始集合成两只巨大手臂。

  尽管真嗣想追上冬二它们,却难以无视袭来的载体。

  与这些尸体天使交战的过程中,他望见拉扯岛屿的无数树根汇聚成两只巨大手臂。

  ■黑色巨人

  「目的地是箱根?美里小姐,你在开玩笑吧?」

  『要是这样就好了。』

  「这太奇怪了吧?假设它利用地球的自转速度拉扯,将直径减少前的地球周长四万公里除以二十四小时,时速会是──呃……」

  『大约是一六七○公里呢……然而因为直径减少,现在地球的自转速度也上升喽。』

  「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超过音速吧!」

  这里并没有这种感觉。就算是加速度,也不可能只有让人跌倒的程度。况且吹来的风只是稍微有点强──

  不过仰望岛上最高峰的山顶,真嗣便惊讶地倒抽了一口气。

  山顶正拖曳着一道巨大的纺锤状云。

  就连跟岛屿并行前进,在没有撞击垂直根风险的海上高空飞行的战自Platypus 2型观察机伯劳一号、二号两架机体,也明显处于观察杆及旋转炮塔紧贴机身收起的高速巡航状态。

  『是事实唷。照这个速度下去,不到一小时就会撞上伊豆半岛了。』

  真嗣半傻眼地问道。

  「──月球那边……」

  水里副教授以嘶哑的声音回答。

  『用汽车术语来讲的话,在朗基努斯环消失后就确定进入侧角碰撞路线了。双方会受到洛希极限蹂躏而交错,导致1/3投影面积重叠,一起撞得烂糊糊。」

  「烂、烂糊糊……?」

  尽管是没听过的方言,真嗣却觉得这个词汇清楚传达了那会是场怎样的灾难。

  『而且还不只一次,会不断不断地撞击,最后则会──』

  『只是不久后的倒数派对提前到来罢了。真嗣你──』

  或许是箱根那边又发生了大地震吧?只见美里与背景剧烈摇晃,通讯随即连同影像一起中断了。

  即使是真嗣也注意到了,美里的豁达态度早已连虚张声势都称不上,单纯是在逞强而已。

  他感到无地自容。

  美里并未责怪真嗣。

  真嗣也没有责任。

  然而,让其他世界里与这世界平行存在的世界树之根──这个大型转移构造──显现的,据说是真嗣。

  他所丢出的卢克莱修之枪,揭露了世界隐藏的部分。

  理应看不见的世界树之根显现而出,吞噬了朗基努斯,导致月球坠落。

  现在,世界树之根成为阿尔玛洛斯身体的一部分,正试图将黄泉比良坂运往箱根。

  人类已经没有下一步了。

  只要还是人类──

  「要做的话──就是现在……就只有现在了啊。」

  看到那只黑色的巨大手臂时,他便瞭然于心。

  若想与其对抗──

  在岛屿行进的西方,过去的东北侧上,海上战自舰大和号搁浅在移动中的岛上。

  进行中距离支援的同时,这艘船舰还载来了NERV JPN的补给物资。

  真嗣的最终号机从它的后甲板上,将固定住的战斧SRM─50给扯下。

  ■教室

  当箱根大地剧烈摇晃之际,希丝机正在空中与展开双股螺旋使徒的阿米沙尔载体进行格斗战,并被回旋的坚固螺旋环撞飞了。

  尽管她也让领域侵攻铳「天使脊柱」宛如鞭子般弯曲,巧妙地卸除撞击力道……

  然而从高空坠落的希丝,却在看到外轮山对侧──东边的景象后大吃一惊。

  「方才的地震……怎么会!」

  隔着海峡的大岛──如今已逐渐远离的旧伊豆半岛──从中央裂开,缓缓地分成两半,像是要让道给从大海彼端而来之物似的。

  只见水平线上的天空伸出两只黑色手臂,拉来了岛屿。

  「!」

  希丝的小小脑袋反射性地转头望向西方──

  看到了隔着富士山出现在日本海对侧的巨大黑影。黑色铠甲型的下半身自树根下走来。

  上半身则被覆盖高空的树根挡住而看不太清楚。

  「──讨厌啦……这种事……」

  她激动不已。

  「特洛瓦!」

  『希丝,我看得到。阿尔玛洛斯扩大到传送通道外了──难怪这边只能看到它胸部的一部分。』

  「该怎么做才好?」

  『抱歉,我们这边也自顾不暇了。』

  希丝同样能看到特洛瓦那边的状况。

  在幽暗回廊的彼端,阿尔玛洛斯身体的一部分已变得彷佛巨大的远景。

  而由它身前朝这里飞来的,是化为Torwächter的冬二与映着姊姊残影的Torwächter儿玉。

  为了代替巨大化的自己对付特洛瓦机与Crimson A1──明日香EVA整合体,阿尔玛洛斯才会把它们召唤到传送回廊里吗?

  小小脑袋就快炸开的希丝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都乱七八糟了啦……变大的玛尔玛洛斯用双手把黄黄比比新岛往箱根拉来了。」

  『你说什么?』

  「人家已经搞不懂了啦!」

  高度警示刺耳地响起,指挥所也同时传来警告。

  『CP呼叫希丝机!你要坠落到商业住宅区了!快恢复机动!』

  要重新升空已然太迟的它,压坏了地表上的──不对,尽管差点压坏,它却在那之前被弹开了。

  ──轰隆!

  宛如靠着看不见的墙壁,F型零号机坠落在市区里倒下。

  天使载体朝着武装区域飞去。

  希丝让插入拴退出机体,试图开启的舱口却没有立刻打开。外部的装甲罩上卡着某个金属筒。

  「唔嗯……!」

  她爬出狭窄的缝隙,拔除卡住的障碍物。舱口开启至正确位置,让小不点驾驶员顺势滚向看不见的墙壁──但希丝穿过了那道看不见的墙壁。

  「这里是……学校──」

  希丝拖着行李来到教室。

  教室中央一如往常地摆着超级EVA规格的插入拴。

  「真嗣!让大家进到学校里!真嗣──EVA所梦见的学校绝对不会被破坏吧!因为是梦啊。」

  希丝迅速爬上插入拴旁的桌子,启动舱门开启装置。

  『希丝……?是无所谓啦。但我接下来要……所以也向大家……之后的事就──』

  「你说什么?人家听不清楚啦!」

  看似对缓缓开启的中央舱门感到不耐烦,希丝踮起脚尖,以小手不断拍着插入拴表面。

  「嗯~~~~!」

  她就像头小猫,从开了一半的舱口缝隙把头硬挤进去。

  然而,在插入拴内的座椅上──

  「为什么不在里头……?」

  里头一片漆黑,座椅上空无一人。

  方才明明有听到真嗣的声音。

  他却不在里头。

  「──为什么?为什么不在里头?真嗣虽然不存在于任何地方,却唯独存在于这间学校,明明只能在这里见面──不是吗……」

  这里是与真嗣成为同一存在的EVA所作的梦。

  第三次冲击确实显现了。

  真嗣现在的最终号机之所以还能存在,是因为冻结了冲击最后不满一秒的时间,让一只脚……不对,是勉强让脚尖留在这世上。

  最终号机内部的时间接近无限停止,是以真嗣已经无法从里头离开。

  出现在教室里的真嗣,是跟真嗣成为同一存在的EVA所作的梦。就连希丝的EVA也无法突破的绝对防壁,是为了能使他获得安宁而由此处所产生,无视物理法则的排他效应。

  相反地,只要是真嗣心理上接纳的存在,无论多远都能无意识地召唤过来。那些人将会以梦的形式来到这间教室。

  是个梦中与现实的同学们能正常交谈的奇妙场所。

  明日香将插入拴搬到了这里。

  让梦中的真嗣由此搭乘EVA。

  而整备室的最终号机便动起来了。

  虽然这几乎只是一种仪式,真嗣的EVA却的确经由这种方式归来,不至于成为难以预测何时觉醒的巨人,反倒能与现实世界沟通并共同作战。

  理应是这样的。

  「啪!」踮起脚尖窥探着插入拴的希丝,跪在作为踏脚台的桌面上。

  『那个笨蛋不在里头吗……?怪了。』

  『直到方才都还在吧?』

  被人搭话让她吓了一跳。原以为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她看见穿着战斗服的明日香,以及在简易抗G服上披着外套的冬二。

  「冬二、明日香!」

  不过他们两人看起来都有些模糊。

  另外两个只看得出是人影的朦胧影子又是谁啊?

  『小的那个是真理──这边的我想大概是小光吧──』

  明日香坐在窗边,冬二则侧坐在椅子上,看似难受地把手交叠在大腿。

  希丝问起他们的状况。

  「他们说你变成黑色Torwächter了,冬二!」

  『这么狼狈真是抱歉啊……我虽然试着努力过,却怎样都无法抵抗……再这样下去似乎会完全丧失意识……』

  『我还撑得住喔,现在就把你给干掉吧。』明日香说。

  『喔,拜托你啦。』

  实际上,他们的意识仍在传送通道里,正于阿尔玛洛斯胸前敌对交战着。

  『不过……』她的身影闪过杂讯。

  『不知还能维持多久就是了。』既然明日香也成了EVA整合体,随着融合持续进展,她恐怕很快也会丧失意识,一如过去那样。

  希丝摇晃着娇小的影子。

  「真理……喂,真理!──猫耳朵!」

  『没用的,毕竟那是她的愿望啊。』

  娇小的影子突然分裂成许多野兽的影子,在迅速跑到远处的座位上后聚集成一体,变回原本娇小的人影。

  『我也呼唤小光很长一段时间了──希丝,你注意到了吗?』

  「?」

  『服装呀。衣服没变吧?』

  「啊。」希丝想起来了。

  一旦进入这个学校空间就会穿上老旧制服的视觉效果。

  『停住真嗣时间的,是真嗣母亲的存在──她大概已经离开了吧。』

  冬二一脸痛苦地卷起自己的左手袖子──唯独那只手是白色的。

  『变成义手了,毕竟是真嗣的心理创伤嘛──该死!完全不行啊。明明都拜托卡特尔去拿了……』

  『希丝,快回去吧!载体朝本部过去了。』

  回去又能怎么样呢?

  「──嗯……」

  小不点希丝之所以会这么回应,倒不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而是除此之外想不出任何办法。蓝色头发一晃一晃的她冲出教室。

  「哇!」随即在走廊上被某个东西给绊倒。

  希丝的叫声让明日香与冬二抬头望向教室门口。

  「呜~~我忘记这个了……」

  她拖过来的东西,是卡住F型零号机插入拴舱口的障碍物。

  「你拜托卡特尔拿的东西是这个吗?」

  那是个银色的金属筒──正在运作的生体保存容器。

  「反面写著名字。」

  只见它滚到反面后,上头署名「4(卡特尔)」。

  ──卡特尔……?是什么时候拿来的?冬二暗自寻思。难道是趁F型零号机在芦之湖被EVA变异体拖进水里的时候吗?还顺便透过精神连结将强迫行动意识植入希丝脑内了呢,卡特尔。

  不用看也知道里头装着什么。

  没错,是培养出来的冬二的腿。

  『我就是在等这个!』

  ■光之巨人再临

  从天上伸出的巨大黑色手臂,速度猛烈地拉动黄泉比良坂新岛。

  「喂喂喂……不会吧!」

  在场人们目睹了NERV JPN的EVA不仅半身,而是全身化为光芒的景象。

  朝它扑来的迦基尔载体,从腹部茧中张开超出自身体长的巨大上下腭。而真嗣化为光的最终号机一把抓住了那个使徒幼体的上下腭。

  战自AKASIMA的远藤同样看到了这异常的一幕。

  「NERV JPN的EVA……不只在发光,还变得愈来愈大了!简直就像……」

  不断巨大化的最终号机始终抓着使徒的上下腭,载体在惨叫声中被撕裂开来。

  唯一没发着光的是它背上的「时间制动器」,只见那个黑色圆盘正不断褪色。

  『首先是一半!』

  指的是它打算消耗的生命时间。最终号机一口气巨大化到足以与阿尔玛洛斯抗衡的大小,高举同样化为光的战斧。

  它在旋风中解放了冻结的时间,一点一滴地重新释放遭到中断的第三次冲击能量。然而真的能这么理想地完全控制吗?

  ──劈啪!

  岛上的人们都听见了那道声音。

  最终号机的四个肩部悬挂架从内部被突破,四片翅膀看似从中爬出般地发芽茁壮。

  『粉碎吧!』

  在不断前进的岛上,响起了从北方冲向南方的尖锐破风声

  光之最终号机在风中挥出斧头。

  而黑色阿尔玛洛斯抓住岛屿的右臂,就像巨树一样被砍倒。

  『再一半!』它将行使让人瞠目结舌的力量。不过一旦支出,真嗣的生命余额就真的会归零。

  光之巨人一个翻身,张开的脚轻易踏上岛的另一侧。地基弹起、大地下沉,巨人──真嗣不以为意地将挥出的斧头在空中往回砍。

  回砍的光斧就这样挥向背负猛烈负压、拖曳着一道长长云层的阿尔玛洛斯左臂。

  由于太过巨大,一切动作都宛如慢动作影像似的展开。

  他对生命恋恋不舍吗?

  才十七岁的真嗣,理应有着无远弗届的可能性吧。

  然而反过来说,所谓可能性的幅度,同时代表着他尚未充分激发任何潜力。

  对此涌现的不安与迎向死亡的恐惧固然存在,他却不觉得恋恋不舍。

  真讨厌。

  到头来,他并非被选为勇者而逐渐强大的存在,反倒是不断地陷入绝境、大叫挣扎的生物。

  膝盖带起了留在原地的脚。越过山脉追上身体后,光之巨人的上半身便大幅旋转,战斧随之划出难以尽收眼底的弧形,砍下黑色巨人剩余的左臂。

  『什么……!』

  不,它没能砍下,斧头前端撞到了什么。只见缠在黑色巨人左臂上,像是一条黑蛇的……

  此时,真嗣以眼角余光瞥见了一道闪光。

  在那个方向上的阿尔玛洛斯,挣扎似的朝真嗣举起被砍断的右臂断面──

  断面深处有着某个发光的存在。

  当他转身之际,突然从那里飞出的东西贯穿了他的胸口。

  『呃………朗基努斯!』

  真嗣砍断了阿尔玛洛斯的右臂。

  而它的右臂是世界树之根。这个无异于砍断传送回廊的举动,让在其中徘徊的长枪从那个突然出现的出口彼端,找到了该贯穿的对象。

  想不到长枪竟是从找寻着它的阿尔玛洛斯手臂,重新回到了这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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