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终章 艾蕾诺雅的献身

  「主人,欢迎回来,您辛苦了。」

  我向乘著变身为龙形态的雷格烈特归来的主人问好,并急忙赶到主人身旁。

  「嗯嗯,我回来了,今天已经很累了,所以洗个澡就好。」

  「您不需要用餐吗?」

  「嗯嗯,我肚子不饿。」

  主人虽然一脸疲倦,却依然对著我微笑,他说完便往城中走去。

  「主人,若您允许,容我协助您入浴……」

  「不、不需要,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主人为难的笑容十分可爱,并挥著单手拒绝了我的提议。我只好跟在主人身后。

  我望著走在前方的主人背影,虽然比起平常只有一些些、只有一根指头的份,但总觉得主人的背似乎直不起来。

  我慌慌张张地移动到主人身边,周全地检查主人的身体状况。

  「嗯?怎么了?」

  「不,请您别在意。」

  我望著主人不解的样貌,发现主人的眼睛似乎有一点充血。

  主人俊美的容颜也有些黯淡,果然是累了吧,今天睡觉前帮主人做个全身按摩吧。

  回想起来,主人今天早上也好似有些身体不适。

  不对,硬要说的话,在我们来到这个世界后,主人便和以前的主人不太一样了。

  不过,这只是因为从过去只为战争而活的生活,转变成另一种生活罢了,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在公会成员之中,我最先蒙受主人创造,却连我也不知道主人在那之前的生活。

  主人当时已经拥有五间房间的据点,在我最为古老的记忆之中,主人总是非常强悍与正向积极,并会沉默寡言地往前迈进,是一位很勇敢的人。

  不过,若主人并非天生就是那样,那又该怎么办呢?

  我们所不熟知的主人,搞不好曾经是个非常软弱的人。

  若是主人历经过烦恼、苦闷、为数众多的败北以及各式各样的挫折,那又该如何呢?

  如果主人是这样成长为今天这个无所动摇、强悍无比的人,那我心中会涌起尊敬这个简单的词语无法表达的深切感动。

  然而,要是主人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心情变得有些黯然,并且独自烦恼,那便由我尽量减轻主人心中的负担。

  不论何时我都会在主人身边。

  无论何时,我都会赌上性命守护主人。

  现在是主人入浴的时间。

  我有些心神不宁,努力地将脚压在地上守卫谒见厅。当主人无法指挥公会时,便由我代理。

  我站在谒见厅的阶梯前,接受陆续前来的公会成员缴交的报告,我必须整理好这些资讯。

  「艾蕾诺雅,你在听吗?」

  「是,我在听呢。」

  我应了惊讶地望著我的瑟狄亚一声,接著抬起头。

  「是吗?你今天的反应都很短很少……你有什么挂心的事情吗?」

  「没事的,这是我很重要的工作呢。」

  「欸?嗯嗯,你是指头子代理吗?这的确是重担呢,因为我可无法担任代理头子。」

  瑟狄亚这么说道并哈哈大笑。

  我一边听著瑟狄亚的笑声,一边确认她提出的报告。主人将公会成员分成好几个小队,所有小队的队长都会向我提出报告。不过,很难从担任主人护卫的人选中选出队长,便由他们轮流提出报告书。

  大家基本上都没什么问题,但只有桑妮不一样。

  桑妮的报告书不是很好懂,像是孩子的日记。

  因此便省去了桑妮提交报告的义务。

  不过,其他人也常常交出很糟糕的报告书。

  赛诺斯都写一些谁很强、竟然有这种武器等的小常识,雷格烈特则很怕麻烦,老是会擅自省略细节,蜜拉意外地能交出简朴的报告书。

  瑟狄亚则能写出非常仔细的报告书。

  今天发生的事、遇到的人、听到的情报,还会将重要事件写得比其他事情仔细等等,能从中窥知她的个性。

  当我读著瑟狄亚的报告书时,目光停在从桑妮那儿打听来的情报这一行。

  主人给予厥朗皇国军致命一击时,指尖在微微颤抖,不过从林布兰王国移动往厥朗皇国时,已经变回了平常的主人。

  「所以我就对赛诺斯说抱歉,但赛诺斯在厥朗皇国也在抱怨……怎么了,艾蕾诺雅?」

  我仔细盯著报告书时,瑟狄亚便蹙著眉头看著我。

  「……不,没什么。」

  听到我这么说,瑟狄亚便双手环胸叹了一口气。

  「不,分明有事啊,找个人代替你,你今天就先休息吧,找奏绫或蜜拉……」

  「这样啊,那就拜托你了,瑟狄亚。」

  「啥?」

  我立刻答应了瑟狄亚极好的建议,瑟狄亚便呆若木鸡地停下动作。

  在瑟狄亚还反应不过来时,我已经将成堆的报告书塞给瑟狄亚并准备离开,瑟狄亚此时终于重新启动了。

  「不、不不不不!我不行!」

  「你在说什么呢,正因为对象是瑟狄亚,我才能托负给你啊。真是谢谢你,多亏了瑟狄亚,或许终于能拔掉那根在心中侵蚀著我的不安尖刺。」

  我有些开玩笑地对瑟狄亚这么说道。

  但这也是真心话,如果是瑟狄亚,应该能仔细地整理报告书,虽然让其他人代替我做主人吩咐的事,心情会有些复杂,但瑟狄亚很值得托付。

  放弃职务一事,等遇到主人后再请主人斥责。

  「……啊!我知道了!我会帮你做的,那头子就交给你啦。头子好像很累呢。」

  「……你注意到了?」

  听见瑟狄亚的话让我不禁停下脚步,回头就发现瑟狄亚不悦地哼了一声。

  「公会成员都注意到了,不,该说公会的女性都注意到了。」

  瑟狄亚意有所指地这么对我说,并露出笑容。

  「原来如此,是这样啊。」

  我用笑容回应瑟狄亚,之后便迈出脚步,前往主人身边。

  ◇ ◇ ◇

  「打扰了。」

  房内有所回应,因此我便进入了主人的寝室,但主人已经熄掉了寝室的烛火。

  「艾蕾诺雅,来这边。」

  真稀奇,不对,这还是第一次吧。

  第一次在寝室受到主人的召唤。

  「是、是的。」

  我的心脏却因为另外一个原因而怦通怦通地跳,靠近一看,便发现主人坐在床缘抬头仰望我。

  主人的脸上浮现一抹有些黯然的笑。

  「您怎么了吗?」

  听到我这么问,主人便抬头回答:

  「应该没什么问题才对,却无法遏止手指的颤抖,这是为什么呢?艾蕾诺雅。」

  主人这么说并向我伸出手,而我当时见到主人的身影后,便已经注意到了这件事。

  我再度仔细一看,主人的手指确实有著些许颤抖。

  我的心中充满紧紧抱住主人的手的心情,但现在必须好好聆听主人的话,并且为他分忧。

  「主人,有任何需求都尽管吩咐,艾蕾诺雅必会全部为您实现。所以,还请您打起精神。」

  主人笑著垂下手。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我就觉得自己不像自己了。」

  主人这么低喃并握住我的手。

  「这个触感,艾蕾诺雅眼中的光芒,这间房间或是你的味道等,以感觉而言,我知道这些都是真的,我却无法确认自己是否真的是自己,你明白这种感觉吗?」

  主人这么说并望著我。

  「……我不明白,但是主人就是主人。」

  我这么回答,接著因为懊悔与羞耻之情几乎死去。

  无法成为主人力量的自己真是无比凄惨。

  「人的生命……对了,艾蕾诺雅,你有遇到值得尊敬的人吗?」

  「就是主人啊。」

  「……不对,是来到这个世界才遇见的人。」

  我歪著头思考主人的问题。

  尊敬?

  值得尊敬的人物?

  「没有呢。」

  我立刻回答,即使读完公会成员的报告书,我也找不到这样的人呢。

  「为什么?俾利亚兹伯爵呢?他可是在大国之中拥有明确地位的贵族。」

  「那对我而言是个毫无意义的地位。」

  「厥朗皇国的地区首长呢?」

  「一样,都是不值一提的人。」

  我毫无疑惑地回答,主人露出苦笑点了点头。

  「他们的确和我们没有关系,不过若是以前的我,应该会多少尊重对方的立场,现在却不管对方是贵族还是国家重要官员,我都觉得没有什么。硬要说的话,我对于身为冒险者的沃尔夫还多少怀抱一些敬意,这是为什么呢,明明都是人类啊。」

  主人说完发出乾笑声抬起头,但主人对我而言并非一般人类。

  主人是比神还要更加伟大的存在。

  不过主人并非想听到这种回答。

  「……主人是我们的创造者,也是人族之中最高等的存在,也就是高等人类……而且……」

  「……什么?你刚刚讲了什么?」

  「是、是的?」

  主人在我慎选言词并说出口后,突然望著我这么说道。

  「高等人类……这样啊,我是高等人类呢,即使灵魂还是自己,肉体却对精神产生了影响?不,等等……如果是这样,应该还有其他身体变化……」

  主人忽然在低喃著什么,并将视线从我身上移往墙壁,过了一会儿,主人的表情稍微变得开朗,他望著我说:

  「艾蕾诺雅,谢谢你,我似乎找到一些线索了。」

  「不,主人,我只要能够待在主人身边,就彷佛要幸福得升到天上。」

  我讲出了真心话,并跪在主人脚边的地上。

  主人朗声笑了起来。

  「你会一直待在我身边吗?」

  「是的!这是当然的!」

  我大声地说道,并抬头望著主人的脸。

  「我无论何时都会待在主人的身边。」

  「我无论何时都会守护著主人。」

  「我爱慕著主人。」

  我将心中澎湃的感情全数付诸言语。

  所有的公会成员都与我一样崇拜主人吧。

  不过,我有信心自己的心情在众人之中是最为强烈的。

  毕竟我是主人最初创造的,我跟在主人的身边最久、看著主人侧脸的时间最长。

  我搜寻著记忆中的『主人相簿』并露出笑容,主人将手放在我的头上,苦笑著说:

  「你过于狂热了,而且艾蕾诺雅的敬语有些奇怪喔。」

  ……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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