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幕 Mothership的表计算

  由于在收到的一封涌向我家的信箱的邮件中提到想知道我是怎么迎接周一早上的,那么首先从这个问题来开始回答吧——基本上在平日里我会在早上五点起床。正确来说是在早上四点五十五,严密来说是从早上四点五十五开始——虽然制作九人大家族的早饭是一件大事,不过就算这么说,我也并不打算一早起来就吹嘘自己。

  要问为什么,因为我是非非非非常谦虚的人,除此之外,即使排名根据星期几的不同而有所变动,我是吹奏野家中起得最早的人这件事,我自己也知道这是不会发生的——四点四十五睡醒,站在厨房洗脸的同时,用遥控器操控着客厅的电视的话,就能看见外出装扮的姐姐,清晰的出现在画面中。

  比我大两岁的姐姐,吹奏野雾霞,是在地方电视台放送的从每周周一到周五天亮开始的早间报道中担任新闻主播的职务(顺带一提昵称是「利香姐/*原文为りか姊,暂音译为利香姐*/」,我的姐姐,在节目里面也是姐姐呢)。虽说没有确认过,把见面和排练之类的事考虑在内,所推断出来的姐姐的起床时间,一定是在凌晨二点左右吧,大概。

  正因如此,一边拿着菜刀或者煎锅,越过厨房柜台看这个节目,就是我平日里的日常工作——也就是说,姐姐的早饭,就只能是前一天晚上准备好的便当。

  刚刚所说的话还是夸张了点,不管什么时候起来(就算凌晨两点起来),我也不会一口气做九人份的早饭,毕竟生活方式各有不同……还是自身的生活质量最为重要。

  话先说在前面,家族全员在我家饭厅齐聚的机会,在正月也不会存在……若是葬礼的话……有谁死了的话可能会有吧。真是不吉利。首先,九只脚的桌子会在哪里有买呢?宜家会有吗?

  「那么,接下来今天早上的头条新闻。昨晚,在市内的百货公司工作的二十七岁的伞下散花桑,被发现在家中被害了。由于伞下桑是和她一岁的儿子花彦酱一起生活的,从房间中听见了婴儿的哭声,听闻到附近居民这样通报的公寓管理员来开门的时候,犯人已经不知所踪。散花桑的头部被蒙上了桌布,视线被遮挡的情况下,被钝器给予了外伤,因为室内没有被翻找过的迹象,警察认为是散花桑的熟人,基于怨恨作案的」

  在长女初次电视亮相时(虽说首次登场是深夜新闻),父亲兴奋买下的六十五英寸的大画面中,姐姐在滔滔不绝地讲着——这种流利的语调,和在家里面有着很大的不同,这让家族内的大家感到一致的困惑。所以说作为她忠实的弟弟,我才会当她在电视上出现时,担心的看着,不过最近已经能完全安下心来看了——

  「但是怎么说呢,如果是扑杀/*扑杀:殴打致死,直接翻成杀死的话会缺点味道*/之后再遮上桌布的话,可以当做是犯人无法直视自己犯下的罪行而体现出的悲惨的罪恶感;但若是遮上桌布后再进行扑杀这样子的犯罪情形的话,我并不认为这是单纯的怨恨。别说是怨恨了,若没有密切的信赖关系,这种视觉被剥夺的情况,应该是不会出现——哎呀」

  姐啊,别哎呀啊。

  又来啦,在直播中说『自己的见解』。

  早间新闻不是个解密的地方,我的姐姐到底要失败多少次后才能明白啊。海外的话虽然不知道,但新闻主播发表个人意见这种事,在本国的电视节目中可是禁忌——话虽如此,想要看这种行为的大众不在少数也是事实,这能从收视率和姐姐还没有被炒鱿鱼中得到证实。

  只要不把她那失言的毛病改掉,姐姐转到中央电视台的期望多半也就这样了,不过嘛,考虑到成长的家庭环境,这种毛病也可以说是不可避免的习性——人是适材适所的存在。当然我的姐姐呢,在家族中也是比较优秀的那一方。这是从吹奏野家的诅咒中尽可能远的逃离后的结果,成为了地方台早间新闻的新闻主播。

  适材适所。

  我心里正想着呢,身着甚平/*居家和服*/的爷爷已经结束了早上的散步回来了——散步是爷爷在奶奶变得卧床不起之前就养成的习惯。穿着甚平的爷爷和穿着割烹着/*日式围裙*/的奶奶和睦地牵着手一起散步的样子,我也是非常期望在我老了之后也能有这样的场景啊——不过,奶奶的割烹着什么的,在她卧床之前,我也没见过这位法医学家在我做早饭的时候认真参加过。

  「一早来就是这么令人胸闷的新闻啊。要不是我可爱的孙女在播报的话,都不忍心看」

  说着,爷爷复杂地看了电视一眼,坐到了桌子旁——关于高山爷爷的情况呢,和姐姐不同,不能说是早起。虽说出去散步的时间是要比我的起床时间早这是肯定的,但这位老人并不是早起而是熬了个通宵。

  而且是整夜都在工作。

  作为推理作家的高山爷爷,尽管到了令和时代,也还是被小说应该在晚上写这样的怀旧思想给牢牢束缚住了。作为与年轻的孙辈有着八十岁年龄差的泰斗·吹奏野高山,不是说要改变他如今的写作习惯,但还是希望他注意别像奶奶一样把身体给弄坏了。

  正因为如此,这位老作家说着身体像是已经坏掉了这样的豪言壮语,还是坚持着早晨的散步——顺带一提作为法医学家的奶奶,名誉教授吹奏野牵竹/*吹奏野やすで,暂且意译加音译*/的情况呢,与其说是岁月的关系,不如说是医者的不养生/*俗语,指只会对别人说教*/更为准确。

  「反正根据利香姐所讲的,在这种情况下的事件,多半是口舌之祸的结果吧」

  出现了,口舌之祸这种只有文豪才会使用的古老词汇。而片假名的『またぞろ』,实际上我不是太懂它的意思……,但是,还是希望爷爷别再把自己的孙女叫做『利香姐』了——而且,明明还有一个孙辈在面前的哟。

  「今天姐姐也是干劲十足。来来来,吃早饭吃早饭。高山爷爷的份已经做好了」

  爷爷从以前开始就是和食派。

  关于一起做好的牵竹奶奶的份,虽说不是完完全全的病人餐,不过还是参照着这段时间的健康诊断的结果,我自己调整着饭菜中盐分的含量——要是不暴露就好了,虽然是这么想的,在推理作家的面前,身为料理人的我能欺瞒到多久呢。

  「虽然不知道犯罪的动机,但这种面向社会的弱者所犯下的罪行,是不同于推理小说的。作案手法什么的,同对被害者的哀悼之情相比,真是不值一提」

  这是从事书写娱乐小说四十年以上的高山爷爷的观点,不过,社会的弱者指的是?

  啊,是在说单身母亲的意思。

  和幼子两个人一起生活,是失言前的姐姐所提到的……,我对于社会的弱者这种说法不是太喜欢。她们为生活所困是事实,但也没有这般弱小——不过话又说回来,跟所处时代感觉不同的祖父来挑剔措辞这种事本身就进行不下去,而且从根本上来讲,这种愤怒的感觉是共有的。

  那个,是叫花彦酱吗?他是不是没事呢……从邻居能听见他哭泣声来讲,应该还是活着的……,至少哭着的那时候是活着的……,有些在意呢,待会去问问哥哥吧。

  在这之后,在节目以早间新闻的节奏切换到下一条消息期间,吃完饭的高山爷爷拿着盛有牵竹奶奶份的早饭的托盘,走向了一楼的老两口自己的房间——脚步声听上去稍微有些危险,不过这件事,作为孙辈的我还是不会代劳的。而像是作为交换一般,穿着同款睡衣的爸爸和妈妈过来了。

  怕把『爸爸和妈妈』就这样说出口,一般来说我都是用『父亲和母亲』来称呼的。或者索性用加上职位的称呼更好吗,『吹奏野晴真检察官和吹奏野朝夜律师』……,无论如何,像过了三十岁的哥哥一样用『老爸和老妈』这种为了保持亲昵的称呼,我是不会说的,因为我还是个二十五的年轻人啊。

  检察官和律师。

  法院内天然对立的两者,讲真要经历怎样的戏剧发展才会成为夫妻,我是不知道的……,也不想知道,自己双亲的恋爱开端什么的。要是在家里也能良好相处的话,其实也没啥问题。

  「两位早上好。今天早上有面包和米饭,选哪种?」

  与第一世代(高山爷爷和牵竹奶奶)不同,吹奏野家第二世代的喜好,每天都会改变——而我们这第三世代正相反,是以面包作为主食的。

  「那我就法棍吧。今天的工作看上去很难的样子,切成厚厚的两片吧」

  「那么,我就要白米饭吧。一点点就好,谢了,儿子」

  喂喂。

  为什么这两人总是选择正好相反的选择支呢——父亲选择东的话母亲就会选西,父亲选计划A的话母亲就选计划B。在小的时候,我的父母是脾气合不来的夫妇这一点在我胆战心惊的观察中就发觉了,但这其实并不是令人担心的事,而是像两人把选择分担了一样——不纠结于该选择哪边,而是两个人分别选择两边这样的感觉。

  虽说我也不知道这种分担倾向在检察官和律师这样的职业选择上是否起过作用。

  在我用烤箱加热按照期望切好了的法棍时,父亲用遥控操作着HDD录像机,把现在正在录像的,心爱的女儿所报道的早间新闻从头开始再生。高山爷爷所说的『推理小说无法采用的杀人事件』,从姐姐口中又一次叙述出来,

  「这不被判死刑是不行的,这可是糟糕的犯罪行为啊」

  像这样,父亲平静的说出了这样的话——这是能用平静的语调说出来的话吗?

  「只杀了一个人的程度是不会被判死刑的。这位爸爸,还是一如既往的极端呢」

  像是收到了犯人的请求,母亲马上开始了辩护——嘛嘛,这也是吹奏野夫妻常有的议论的感觉呢,今天的父亲少见的对此有些热情。

  「明明婴儿就在旁边,还扑杀了母亲哟?即使没有加害婴儿的打算,但事实上这就像是有两名被害者的事件」

  这是和高山爷爷相比,从不同的视角所出发的不满,我在从大型饭锅中准备米饭时,默默说着原来如此——这可能会是有着十几岁孩子的父母的见解。这样的话就算是那位有才干的律师也会说着「说的也是」,不得不点头了吧,作为旁听者的我也认为这是检察官的胜利。

  「反过来讲,犯人为什么不把花彦酱也杀掉呢?明明可以很简单的屏住一岁婴儿的呼吸。要是这么做的话,也不会有哭泣声让邻居通报的事情发生,从而尸体的发现就可以更迟」

  与其说这是尖锐的指摘,不如说是直指核心的指摘。

  真的是人为父母吗,这位律师。有孩子在听哟?

  且不论方向性的问题,和对于职业选择不在意的吹奏野家不同,母亲所出身的蜘蛛之巢家,没有一人放弃这份工作,是纯粹的律师一族——两亲也好祖父母也好就连兄弟姐妹都是律师,在熟练的律师团中培养出的后代的感性就是如此尖锐的嘛。

  话说回来,依照不止这次,面对犯罪者总是请求最大的量刑,与稳重的语调和外表不相称,拥有『死神检察官』这样的绰号的父亲的三十年的搭档的话来推断——到底为何,犯人杀害了母亲,却没有杀害婴儿呢?

  原来如此,虽然不是推理小说的主题,但我还是很感兴趣。

  既然从犯人『既然已经杀了一个,那杀一个和两个是一样的』这种先入为主的想法是不行的……,不,不管怎样普通的话是不会杀害婴儿的……,不过要是这么说的话,普通的话也不会杀害单身母亲。

  弱者和强者之间没有关系。

  当然,如果按照这个想法来追溯,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能由此特定出真犯人一样的违和感……,若是粗略地推理的话,犯人是被害者的前夫如何?被剥夺抚养权的父亲为了夺回自己的孩子而杀害了母亲——但是这样来讲,婴儿就不会被放在杀人现场了。

  「是这样的呢。另外来讲,被害者成为单身母亲的经验,并不一定只有离婚吧」

  「一概而言,成为单身母亲这种事也有各种各样的原因。生离死别也不是没可能,进一步来说,一开始就没有结婚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粗略的推理本身就是漏洞频出的」

  要是说出了马马虎虎的推理,其结果就是原本对立双方的检察官和律师一起提出异议——就是这么一回事。

  治冶木桑就是最后的例子啊。

  总的来说,单身母亲就是个奇怪的词汇。明明和孩子在一起,却说成是孤身一人什么的/*Single mother*/。

  总之,成为夫妻之间的联系是孩子最重要的孝行。这就是我任务之所在,生活之意义——我是想要这么说来着的,但在两人并坐在有着和食西食并存的早饭的桌子上时,我也差不多该利用这空闲时间继续洗衣服去了,绝不是为了逃离吹奏野夫妻的夹击,就这样从饭厅走向了洗手间。

  或许会有人认为我在早饭时间太过匆忙也说不定,不过这也没啥办法,因为我要使用两次家里的洗衣机。

  毕竟是九人大家族。衣服也有九人的份。

  没有专门的洗衣机的条件下,一次是洗不完衣服的——我那微不足道的梦想中的一个,就是洗手间里并排放着两台洗衣机,而且在同时的运转着,这个梦想可能终生也成真不了吧。因为我家的洗手间里并没有能放下两台洗衣机的空间。其实也没有哪家会有吧。

  先区分开需要手洗的衣物,经过为了能够两次运转后能够确实完成清洗的严密计算后,把正好二等分的要洗的衣服和洗洁精一块放到滚筒里去,按下开关后回到法庭,才怪,回到饭厅后,父亲和母亲已经在忽然间消失了。

  看起来是在我稍微离开目光的空隙中,漂亮的吃完了早饭后的老夫妻往二楼的他们的房间走去,回去换衣服了——在短时间内摄取营养这种技术,应该是这二位在繁忙的人生中所习得的技能吧,听见多谢款待的机会没能把握住,这对于作为主厨的我来说是不完整的。

  即便是定型的对话,我也不想浪费被表扬的机会。就算是社交辞令也当真想得到啊。

  正当我在水槽洗着目前为止在饭厅使用过的三人份的餐具时(和要洗的衣服一样,餐具也不可能同时洗全员的份——虽然这么说,我家的碗橱里不会完完整整地放着人数份的餐具。就像翻桌快的餐厅一样),我的哥哥,长子吹奏野朝云,说着「早上好/*ボンジョルノ:意大利语,Buon giorno*/」,出现了。难道说成为意大利人是他所期望的吗?

  和两亲一样身着睡衣——虽然想这么说来着,但皱皱巴巴的这个不是睡衣而是制服。工作完回来之后,就这样累倒在床上睡着了,要不然是不会像这副模样,多半这样睡觉的话,到此为止还不算变得破旧就很不错了……,虽说洗衣店那边不会说什么,能允许它放入洗衣篮的话,也就算是尽力了。

  「嗨呀。我可爱的弟弟哟,破旧的制服可是工作之人的勋章哟」

  「但这是不良警察在夜晚的街道上游荡而破烂的制服吧。真正劳累的是哥哥的上司吧。你就像穿着黏糊糊的围裙一样很恶心」

  「是嫉妒帅气的哥哥才这么说的吧,我不会这样看待心爱的弟弟的所以安心吧。老爸和老妈呢?已经出门了吗?」

  对于这样称呼两亲的超过三十岁的哥哥,是不是至少我也要不害羞的用『老哥』之类的来称呼呢,不过这也不容易啊。但是十来岁的妹妹从个位数的年龄开始就用『老哥』来称呼我,所以这大概不是年龄的问题,而是性格的问题。

  明明在同一个家里长大,为什么性格就那么不同呢?

  「应该在房间里的吧,还没有给他们便当呢。找他们两人有什么事吗?」

  「那个,最近有一件我负责送件的杀人事件差不多要进入公审环节了,想着找他们了解一下内情」

  「哥哥,知道保密义务这回事吗?」

  「啊,好像是有这种东西。我应该有保护秘密的义务来着的」

  尽是说些敷衍的话,真是随便的长子。

  本来,成为警察这种职业,就算兄妹中最正经的人,也不能说出这没有继承两亲的血脉这种话——所以说,第一个孩子是这样感觉的话,第二个孩子往后就会被给予一定的自由,从这种意义上讲,姐姐往后的我们四人,还是要多多的感谢哥哥。

  这样想着,哥哥就自然又理所当然地用遥控器把父亲和母亲回到房间时关掉的电视重新打开,从头开始播放早间新闻——我们这家里,大家都是姐姐的头号粉丝啊。嘛,作为独自与否都要实时收看,而且从结果来说重复收看的弟弟来说可能不适合说这种话,不过哥哥这种快要达到连心爱的妹妹的灰尘都很期待的状态,还是注意点为好。

  那么,毕竟是难得的机会,现在与其面对身为司法执行机关中的一员还想从两亲那里得到情报的哥哥传达职业操守的重要性,不如来问问我感兴趣的。

  「哥哥,说起来负责的话,你有没有负责这个早间新闻中说的案件?让姐姐『哎呀』的那件。用桌布把单身母亲的视线遮挡后扑杀的那件事」

  「不归我管哟。要是我负责的话,会首先开始怀疑有仇的这条线。不过话虽这么说,最近也开始流行无差别杀人」

  举止不好地把脚翘在椅子上,对于画面中的利香姐(虽然是妹妹,还是『利香姐』)的见解,就像是迎接姐姐的灰尘一样,哥哥这样说道。

  「这种努力反而令人恶心呢,这个犯人。被说成是劳动也不足为过呢。特意取得人家的信任后杀了她」

  「不存在最开始就是被害者所信任的人作案的情况吗?亲戚之类的,像是前夫什么的」

  并没有只拘泥于这一种思路的打算,友人或者恩师,往远了说也可能是保姆,受到哥哥话语中所提到的『为了杀人而获取信任』的影响,我的思维活跃了起来。

  不过这也太花功夫了吧。

  虽然不太想用才能之类的词汇来描述这种行为,不过骗人的技巧和杀人的技巧,完全是两回事……,『获得信任了然后杀掉』这种事,这种多才多艺/*多才で多彩な,其中多才和多彩同音*/的犯人形象是如此鲜明,使得不能由此假定他这种事都做不到。

  而且,不知道怎么的,在这种构造的直觉中,经常暴走的不良警察的印象,还留在里面——姐姐则不同,仅有一点点/*首の皮一枚:惯用语,仍有一丝希望。还残留一点希望*/。

  这么来说的话,让我感兴趣想知道的,不是这样基于『刑事直觉』这样撞大运的推理,而是在现场被独自一人留在这世界的婴儿是否平安无事……,不归哥哥管的话大概就不知道了吧。

  「不,要是真的有危害婴儿这种会引起骚乱的事件发生的话,即使不在管辖范围内,相关的情报也会传播开来的。不能保证就是了,不过大概一次伤害事件也没发生呢」

  和不能保证相反,真是说出了大胆的猜测呢……,哥哥就是这样的人。但是,就算假定婴儿一点都没有受伤,当婴儿的唯一的母亲被杀害的时候,即使是不被处以极刑的程度,对于父亲认为的这是十分严重的犯罪行为,我也是不得不赞成的。

  「的确,让一位孩子成为了孤儿,这可是严重的罪」

  「不过还不知道这孩子是不是变成了孤儿哟」

  这世界中独留一人,怎么说呢,彻底变成了一句歌词。而其原因竟然不是因为引发了战争——这真是令人震惊。

  「这也说的没错。但收养婴儿这件事或许只会在亲戚之间踢皮球」

  刻意选择了令人厌恶的措辞呢,我的哥哥啊——不也是有被亲切的叔母夫妇收养这个可能性的嘛。

  不过这种反论也不过是装傻,吗。

  「但是嘛,既然是我可爱的弟弟如此在意的事,那我就去所管辖的警察署稍微调查调查吧」

  「在那里有着身为警察的朋友?」

  「在那里的拘留所里有身为犯罪者的朋友哟」

  感觉是笑话所以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才是正解——虽说把这件事弄得像是我的请求一样,但我觉得哥哥和我一样,也想要弄清楚婴儿之后的处境。

  就在我们一唱一和的同时,哥哥保持着翘腿的姿势,喝着加入无咖啡因滴落式咖啡的无脂牛奶,就着什么都没有涂的面包结束了早饭——要是因为这种程度的恶劣举动就对这样的哥哥怒目而视的,是不可能和哥哥成为家人的。实际上成不了哥哥家人的女性,其实数不胜数。不过,先不论什么都没涂的吐司,脱咖啡因无脂肪的牛奶,哥哥,到底在喝什么呢?

  不过大体上,我本来也是通过对婴儿之后境遇的担心来表达我的哀悼之情,直接用手把配料装进三人份的便当盒里面,关于举止的恶劣程度,真是胜负难分呢。父亲的份,母亲的份,哥哥的份——至于有过敏症的弟弟和正在限制糖分的妹妹的份,则是另外的事。

  说起来这两位到底要到何时才能起床呢?

  时间到了早上的八点,需要出勤的人开始一个个出勤去了——父亲往地方检察厅走,母亲往律师事务所走,哥哥往所属的警察署走——要是最后的这个人不绕道去欢乐街的话。

  各自都带上了便当盒。

  父亲是开车,母亲在后座坐着,哥哥则是骑自行车……,作为参考的附加情报,母亲独立的时候,在深思熟虑过后,选择在和检察厅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建立了自己的事务所,这让无论何时都站在正反面的夫妻俩,能够近距离的二人同乘……,简直就像以这件事为目的去寻找事务所的地点一样——真是深思熟虑呢。

  出门扔了垃圾顺便目送三人出门之后,弟弟妹妹还是没有起床。就算我想要最大限度的尊重对我来说人类最喜欢的睡觉的权利,到现在都不起来还是有点说不过去了吧……,特别是现役高中生的妹妹,从现在的时间来看已经确定迟到了。

  作为年长近十岁的兄长来说,对于多云酱/*クラウディcloudy,意译。不过实际上根据后文来看,多云很有可能是妹妹的真名,而全文一直在用cloudy酱来称呼她。但是为了名字的统一性,我也不能就这样翻为cloudy酱或者克劳迪酱,所以只好做此妥协,希望大家周知*/这样的生活态度理应严肃的说教一番才对,但是作为自身在高中一年级就退学的我来说,姑且还是对二年级的妹妹束手无策。

  而且,登上三楼敲了敲最前面的门,为了等待回应而走进了房间后,看着坐在按摩椅一样的迷之椅子上,戴着附有头戴式耳机的护目镜的浮现出吓人半笑表情的多云酱的话,这种自制心也会很轻松地动摇起来。

  需要订正的是,迷之按摩椅实际上是游戏椅,迷之护目镜其实是VR眼镜——多云酱看起来像是穿着运动衫休息一样,手上则操纵着像是双截棍一样的棒状手柄。

  和高山爷爷在坏的方面一样的彻夜工作——当然,不属于因为是曾孙所以做什么也不奇怪的年龄的这个孩子,和爷爷不同,没有孕育出任何东西。

  「说没有孕育出任何东西这种话不觉得太失礼了吗?面对着刚刚,拯救了世界的妹妹」

  是察觉到我的担心了吗,多云酱在戴着护目镜和头戴式耳机的情况下,像是读懂了我的心一样说出了这样的话——明明眼睛像是被遮住一样的,所以才说兄妹之间的羁绊是很强大的。

  不过实际上,应该是通过护目镜也好耳机也好都封印不住的嗅觉,察觉到了有着食物飘香的我的接近吧……,我妹妹的鼻子可是很灵敏呢。所以说有杀人想法的人如果遮上了对方的眼睛,也不会让杀人变得更容易——反过来说,犯人要想杀人变得更容易,是不会让被害者遮住眼睛的。

  取得信任后再杀人这种手段,我觉得也太可怕了,不过把这也反过来讲的话,拥有不被警戒着蒙上眼睛这种程度的信任的话,即便是没有遮住眼睛也可以杀掉。极端点来讲,说着『能稍微让我看看头后面吗?』就行了。也就是说,在扑杀被害者之前把桌布盖上的目的,并不是遮住视线——而是有着其他的目的?

  但是,盖上桌布有除了遮住视线之外的目的什么的……,普通地考虑的话,这样,为了不让扑杀时鲜血到处飞溅,怎么样?如同外国电影那样,在射杀睡着的人时会用枕头捂在受害者的脸上——不对,无论如何,这不是该在妹妹面前考虑的事。特别是在带着护目镜躺在游戏椅中放松的妹妹面前。

  「嗯嗯。完完全全的,处于洗脑过程中了呢」

  「现在,是令和那年的几时几分了!?」

  「别再假装是从冷冻睡眠中醒来了。现在是令和哪年你是知道的吧。几时几分倒是十分了解——已经八点过五分啦」

  「啊,太棒了——。还以为已经迟到了两小时呢——」

  虽然是很想拜听一下迟到一小时就没什么关系的理论,不过感觉听了的话就会迟到三小时了所以还是放弃吧。

  「嘛,我所拯救的不是世界而是世界观就是了。老哥,听我讲。昨天我又惩戒了五位玩家杀手呢」

  「那可真是那可真是,作为电脑侦探正活跃着呢」

  「别再说这么老套的词了。我的称呼可是VR侦探」

  明明是嘟着嘴发怒的样子,却说出了不像是十七岁的女孩子所说的话,不过确实她的实际情况是,线上游戏界的自警团。

  和骇客也有所不同,在各种游戏里积极地惩戒犯罪者,为世界(观)的和平做出了贡献——作为这类活动的评价,最近也有直接从运营商那边接受了委托,来应付各种麻烦。吹奏野家(虽然这么说,母亲的本家是蜘蛛之巢家)的遗传基因,被发现能够适应于这新时代的,也就只有小妹一人。

  不过实际上,用游戏内的货币来说,以挣钱来衡量这位吹奏野家的IT部门的话,她也并不叫做什么都没有孕育出来,算了算了,我这也是失礼至极了吧——这下不就责怪不了姐姐的失言癖了嘛。

  顺带一提的是多云/*原文为cloudy,后不再赘述*/并不是这孩子的本名,而是网名——有时候语尾会出现片假名也不是因为妹妹的海外经验,而是为了表现出妹妹调皮姿态的我的天赐文才。已经不会在做了。

  因为这是大作家的孙子——所以说虽然和自觉性高的姐姐不同没有留学经验,但在电脑世界里能普通的和各国的玩家交谈的我的妹妹,英语和俄语都能自然地说出口来。

  「你对现实的杀人事件没有兴趣吗?多云酱。在这世界上,发生了一起扑杀单身母亲的凄惨事件呢」

  「啊——,你们这边/*そっち*/世界的和平,已经交给兄长了」

  和把朝云哥哥叫做『兄长』一样,把我叫做『老哥』的这位VR侦探,好像是把现实世界叫做『你们这边的世界』的样子。作为推理作家的孙子,这就像SF小说的情节一样。

  「好了好了,我要换衣服了所以快出去。要同老哥所期望的那样去上学了。啊——,真是的,因为昨天所拯救的第二十七宇宙是以学校为舞台的,这不就像不分昼夜都要去学校了嘛。唉,我想睡觉啊」

  想睡觉?不过也行吧。和第二十七宇宙相比较起来的话。

  作为吹奏野家的健康管理部门,变得睡眠不足的话会让我很困扰的。

  虽然对于中途退学的我来说『高中什么的还是出席比较好』是深入我心的真理,但这个真理可能对妹妹并不适用。在思春期妹妹的催促下,我来到了走廊——出来的时候,我就像是要被碾到一样,从后面的房间里,冲出了半裸的二十岁的弟弟,吹奏野夜霭。

  虽说是二十岁,这孩子在我家是最幼小的……,要问为什么的话,他看起来比十七岁的妹妹更年幼。该说是年幼呢,还是幼气呢……,总之,二十岁的大人,半裸,虽然这么说,因为脱掉了睡衣,所以没有在走廊里到处走什么的。

  「哥,哥哥!?为什么要先叫多云那边起床啊!?已经到了我开始工作的时间了哟!?今天早上就要叫我什么的……,虽然没这么说吧,但明明可以领悟到的!」

  太过期待家人之间的羁绊了吧。

  我又没有心灵感应什么的。

  「超能力侦探是夜霭君的角色才对吧」

  「那是电视剧的设定!现实中的我,是除了脸很可爱就没有其他能力的人!」

  脸很可爱不就可以了嘛。这有什么抱怨的?我可是只有被哥哥说过可爱哟?

  不对,无论怎样可爱,作为男主角这样屡次迟到的话,现场的人也会忍受不了吧。

  「不不不,忍受得了哟,现场人员的怒气。对我的坏话吗?啊啊,已经,被经纪人遏制住了……,明明是侦探角色的却变成了被害者……」

  「早饭,怎么说?」

  「就,就只带便当走?」

  本来想说明明认真做了早饭的,被快要哭了的眼睛注视着的话,我不就什么抱怨都说不出来了嘛……,首先,对于这样呼喵状不安的弟弟来说,好不容易得来的网络剧主角是不能失去的。从尸体开始演起,到目击者,犯人这样得到越来越重要角色,最终能够出演侦探了——在侦探剧附近徘徊,与其说是能干的经纪人所偏爱的,多半还是吹奏野家的诅咒。

  从幼年开始,就在检察官和律师的照看下成长的弟弟,对于塑造这方面的角色是肯定很厉害的,而且他的演艺生涯,是在初中生的电影研究部里,擅自把爷爷的推理小说改编为短片电影,并擅自地上传到动画网站为开始的,这可以说成是一生都被束缚着的诅咒吧。就像运动员的孩子会成为运动员一样,不只是遗传基因,基于成长环境的影响也是听说过有的。

  之所以说这些,不是为了破坏家族间的关系,而是受到了弟弟说的幼稚反驳的影响,但是说起来也是,确实,即便没有抱怨,只靠着脸很可爱是不能在这个业界里继续存活下去的……,明明是不狡猾过人/*生き马の目を抜く,俗语*/就不行的,才不是睡迷糊了揉揉眼睛的地方。

  突破众难拔得主役的现在,即使对这角色感到不满意,还是一定会想沿着这个戏路子一直走下去吧。

  「才没有不满意呢。我是不会说讨厌侦探角色什么的。但是,无论我怎么可爱,明明已经二十岁了还要演十五岁的角色,这不就是难为人嘛。明明可以做到的,被这样说了。而且今天收录的是结婚仪式的场景哟」

  是江户时代的侦探剧吗?是捕物帖/*粗略来讲,是以江户时代为背景,捕快为主角的推理小说*/吗?

  爷爷偶尔会写的那种?

  「但是,结婚仪式什么的,不是很棒吗?上次不是还有和作为女主的演员共演的吻戏桥段吗?」

  「那不是女主角而是助手的角色。这是很重要的。还有哥哥,不要小看现在影视作品的行业准则。而且和十来岁的女孩子的结婚场景什么的,就算是宣誓的吻这样的场景,也不会演的吧」

  「那么,就这个场景来讲,使用替身演员呢?这样的话,怎么样。结婚仪式的替身倒还好,要是吻戏的话还要考虑女孩子的感受……」

  「所以说不会让女孩子上的。这种场景,会由男孩子演的。穿着轻飘飘的婚纱的话,会让体型欺骗过去的」

  「喔喔」

  我像猫头鹰一样点着头,而在心里呢,像猫头鹰一样扭着脖子……,说着些演出报酬之类的过长的杂谈,既然有这样的规矩的话,我觉得那不如,让女演员来演新郎的话会更好。但是,这样的话会让弟弟的出演减少,这就不是作为哥哥的本意了。虽然说是想看看只有女性这样的华丽场景,这不止违反了行业规则,这样考虑的话,作为助手角色的女生的工作,实际上可以说是会骤减的……,结果则会成为男性社会一样的现场,这是时代的逆行啊,相反的。

  「但是,这不就让结婚仪式像爆炸场景一样的谨慎对待着了嘛」

  「盖上结婚面纱的话,就把脸给遮起来了。有接吻场景的话是不会把面纱掀开的,在那个时候把相机的角度……」

  哦呀,在意外的地方把话题连接上了。

  遮上桌布后扑杀这种残忍的风格,这样解释的话,就变成了成为新娘时披上结婚面纱的造型了——被杀害的女性穿着结婚礼服什么的,这简直就不是推理剧而是恐怖剧的节奏了,不过确实,要想遮住视线的话,用普通的方法不就行了。同理来讲桌布不也折一折变成眼罩的样子的话会更好。这确实是我的眼界被遮住了。

  高山爷爷所书写的,是有规律的杀人——而这次的犯人,若是以被害者为新娘这样的规律的话呢?以怨恨为由来行凶是不充分的,这是长子和长女共同的见解,但如果并非是对单身母亲这样直接的仇恨,而是像对新娘全体的仇恨这样的话,这种对于犯人的猜想也就不奇怪了。

  或许是结婚仪式前新娘逃跑了。又或许是经历了残忍的结婚欺诈。

  不不不,这从前夫说那里发展的太过火了,而且这里并不是披露三流的情报搜集的场合了——弟弟因为迟到,可是有着失业的危机啊。

  「基本上,这个日程表本来就是不合理的。昨天也是拍到了深夜,今天又要早起……」

  「那边的规矩可是完全没遵守呢」

  「车,车的话,还在吗?」

  「晚了一步。哥哥已经骑走了」

  「啊——,真是的,兄长为什么就不等等我呢」

  这个弟弟也用『兄长』来称呼长子。为什么这么有人气呢?

  但是,因为有发牢骚的时候会直接用名字称呼我的弟弟在,现在的『哥哥』这个称呼我还是好好地接受吧(多云酱也是到了四岁,就开始以『哥哥』叫我了——一想到那个时候胸口就像开了个洞一样痛)。

  「那,那么,哥哥借我自行车!谢谢哥哥的便当!发自心底的感谢!我出门了!」

  大概是不想让肚子饿着吧,把凉掉的法棍叼在嘴里,横跨上我的公路自行车,这位年轻的演员就这样慌慌张张的出发了——叼着面包骑车出门这种事,简直就和学生时代做的事没两样嘛。

  我也只好无奈耸耸肩,剩下了一人份的早餐,也不得不说帮了大忙……,要问为什么,我完完全全忘了做自己的份。怪不得虽然做了九人份的,但总感觉很轻松呢。在这之后,和一边单手玩着手机游戏一边优雅的吃着去除了糖分的早餐的多云酱一起(因为有过边看新闻边吃饭而忽视了父母的事情发生,妹妹是不会注意她的手机的——对她而言检查手机是工作的一环),吃完了为弟弟的过敏症所准备的早饭后,对悠闲地走向地铁站的妹妹说声一路顺风后,我开始了第二次的洗衣服,第二次的洗盘子。

  打扫完家里之后,也把午饭的准备工作早早的弄好了——这下总算,结束了我早上的生活。感觉怎么样呢?这种要对家族的动向把握得一清二楚才能做到的东西,就是一般而言的我的一如既往的日程表,一如既往的星期一的早晨——之后像只家猫一样,等待着放松结束后的姐姐回家就行了。

  嗯?

  虽说知道了家族里的事,但你究竟是什么人?

  这就太抱歉了。完全忘记了介绍自己。

  爷爷是推理作家,奶奶是法医学者,父亲是检察官母亲是律师,哥哥是警察姐姐是新闻主播,弟弟是侦探演员妹妹是VR侦探。很荣幸的,被亲戚们用福尔摩斯一家的福尔摩斯家什么来称呼的我们一家,但在这种意义下的我,吹奏野家的次男,作为不肖之孙亦为骄傲之子的吹奏野真云,什么也不是。

  既没有能得到薪水的职业,也没什么相关的……,从高中退学以来,入职履历是零。而且也没有结婚成为家庭主夫,说是帮忙做家务,如大家所见的,我家里做家务的就我一个。

  嗯——,起一个好名字,通过创造出一个优秀的家庭,作为mothership/*是合成词,硬要翻译是‘母职’,大家可以自行感受一下,我这里就直接用英文了*/来说怎么样呢?包含我自身在内,应该没有谁会认为这是很麻烦的吧,嘛嘛,要说黑幕存在的话,一定就是这种东西了。

  但是啊,我呢,可不是位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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