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三章 要来、接吻吗?

  往返二十五分钟

  空气中已经透出了一丝寒冷。我感受着强烈的阳光,踏上了归途。

  我想早点回去玩游戏。

  这仿佛孩童一般的冲动,让我在内心不禁苦笑。这也没有办法,我喜欢的系列作品在隔了几年之后出了最近作。这部最新作品十分有趣——有趣到甚至让我觉得其他作品怎样都好。一个高二的学生,在第二学期自然不能整天忙于游戏,我每天都有设置好时间限制,严于律己。除此之外,我为了防止被剧透,尽可能地没有去浏览网站,我还堵上了干典的嘴——把他的嘴堵上或许才是最费事的。

  主角一行人的故事,之后会怎样发展呢?各种各样的猜想在我的心中高鸣,回家的脚步也愈来愈快。

  走过拐角,在一个与我相距一百米左右的地方——有一个男学生正朝着学校走。这个违和感,让我慢慢停下了越来越快的脚步。我立刻甩了甩头,重新迈开了步子。归家途中或是回家后再次前往学校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他或许是注意到自己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学校里,又或是错以为今天部团活动休息。可是,我在看到他眼睛的那一瞬间,发觉并非如此。或许我应该这么形容——无计可施、万般无奈。他那张帅气的脸,竟露出了如此的表情。继续思考下去也只能是多管闲事,就别多想了。忘掉吧。回家玩游戏——

  「不好意思」

  正当我们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向我搭过了声。这周围并没有其他人在,他应该是在叫我吧。

  「怎么了?」

  「你认识如月那绪吗?」

  这个人问得还真是直接。他莫非是知道我,才这么问的吗?]

  「呃、我——」

  怎么可能呢。

  「你可不要说你不认识她。宇佐美北斗」

  「呃」

  这份敌意比我至今遇到过得还要直接、还要露骨——我不禁支吾了起来。我的反应似乎出乎了他的意料,他露出了一脸的呆然——而这也不过只是一瞬,他再次将凶狠的目光投向了我。我不应该和他继续牵扯下去,我应该把该说的话早点说了,从这里离开。

  「如……如月现在应该还在学校」

  「你居然对如月同学不加称谓,你是在向我炫耀你和如月同学关系有多好吗!?」

  「你不把别人的话打断就说不来话了吗!?」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咬着别人不放的青年,听到这句话之后深呼吸了一下——他似乎改变了主意。

  「抱歉。和如月同学见面让我有些紧张」

  「哈啊」

  「你说如月同学是在学校里吧?」

  「……是。她现在应该还在学校里」

  「果然是这样。穿这身制服来似乎才是正确答案」

  「穿这身制服来这里?」

  「是啊。我终于找到了能够限制住她的能力的方法。我要拿出自信,站在如月同学的面前」

  他这么说完之后,便露出了一张与刚才完全相反的、温和的笑脸。

  他就是如月的白马王子吗?

  八月三十日的奇迹

  我之所以会觉得他是白马王子,不只是因为他的特性——他的脸也同样帅气,即便称之为王子,也不会有任何违和感。就算说他在从事模特之类的文娱工作,我也不会存有一丝疑问。

  在我的大脑中,他和如月肩并肩站在了一起。画面一转,他们的衣服由制服变成了幻想世界里的王子和公主,作为背景的青空,仿佛添上了闪闪发光特效——那副光景,仿佛电影里的场景一样。……不,这是我至今一直玩着的游戏里的开场动画。对了,游戏。我要赶紧回去。

  「是吗。那我就先回去了」

  已经回答过问题的我,想必已经没有用处了吧。正当我要迈步前行的时候,他站到了我的面前,挡住了我的去路。

  「过了这么长时间,周围的样子也变化了不少」

  「哈啊」

  每当我要逃离的时候,他就会绕到我的眼跟前。他的体格和身高都在我之上,我没有办法继续往前走。

  「你能带我去吗?」

  我从他的态度里看不到一丝求人带路的影子,但这样下去只会没完没了。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这里的——但这条街确实也转移、或是倒闭了几家店。对于每日往来此处的我来说,这条街仿佛一成不变,对他来说似乎并非如此。

  「没有办法」

  走到这里不仅回不了家,而且还要再去一次学校——我对此也是有所不满的。可如果这个青年有机会成为如月的王子,我就应该不惜余力。而且,我很在意他限制如月能力的方法是什么。

  向右转弯。

  我承受着旁边——或者说是后方直直投来的视线,走在今天第二次前往学校的道路上。那个人偷偷看向了我,我也偷偷看向了他。他知道我的名字,但我还不知道他叫什么。

  「话说回来,你叫什么?」

  我想不到有什么巧妙的搭话方式,于是便直接问向了他。

  「我叫星川悠真」

  他的语气有些带刺,但还是立刻回答了我。

  XING CHUAN YOU ZHEN。

  他并没有告诉我汉字是哪几个,但在我能想象到的文字群里,这几个发音,基本上都是一些很好看的字。连名字都很帅气。我不禁对他有一丝嫉妒。注意到我的视线,他目中无人地笑了出来。他仿佛在说,『我已经习惯你这种视线了』。我移开目光,看向了前方。

  「话又说回来,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在这边的朋友向我诉说如月同学的情况的时候,告诉我的。那还是第一学期……还没到夏天的时候发生的事」

  他的语气并没有刚才那样充满攻击性——和刚刚接触他的时候一样,他开始用温和的敬语和我对话。从制服上的饰针来看,他应该和我是同一学年的,但是对如月加上敬称,让我有些抓不住他的个性。

  「你和那个朋友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初中同学。我初中的时候,和如月同学上的是同一所学校」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他是在别的地方上高中的。他离开这里的时间出乎意料的短。

  「你朋友说了什么?」

  「他说:如月同学和……宇佐美同学既像朋友,也像恋人,他们仿佛对此毫不在意,一直形影不离」

  他的语气中,每一处都传达出了对我的愤怒和憎恶——他就这样向我说明了一通。这诗歌一样的形容手法,让我有些惊慌失措。这是他那个朋友个人的解释吗。我希望真的只是他个人这么想。

  「我听到这个之后,就比对了一下我记忆中的如月同学,于是我就得出了一个结论——你能限制住如月同学的能力。对吧?」

  他仿佛在说:你肯定会承认,然后自己又点了点头。

  「理解到这点之后,悔恨让我不禁涕泪满襟。因为当时的我,还没有完全掌握限制她能力的力量」

  「没有完全掌握……?」

  所谓的没有完全掌握,应该就是指还无法限制她的能力吧。从这一两句话里,我能够理解到,他对如月的感情绝非凡物。他要是没有完全掌握那份力量,应该就不会回来吧。

  「就是这样。我不知道是不是这份悔恨成为了我的动力,我终于在八月三十号掌握了它!那一天发生的事,我还历历在目」

  这也就是说,他是在回来之后,才得到这个方法的。他原本是无法限制住如月的能力的。因为做不到,就学会了?

  「那种东西是能够学会的吗?」

  「这是秘藏之术,我不能告诉你」

  「……莫非,你是为了你尊敬的那个什么什么如月同学,才去别的地方的?」

  「是啊。要不是这个的话,我就会一直在她身旁,不会让鲜花插在牛粪上」

  他微微笑了一下——可是眼睛深处,没有一丝笑意。他的眼睛仿佛在说,你就是那坨牛粪。

  他是打心底里在为如月着想。即便说是过头也无妨。

  究竟哪里有教授这么精确的能力?他真的学会了这个能力吗?他是不是被人骗了?——我对此有些担心,同时也抱有几点疑问。不过,让这样的人和如月见面才是最大的问题。若是将他称之为王子,他未免也太过邪恶了。从他一开始满脸激动的时候,我就应该注意到这一点。……不过,要想通过那么几句话理解到这些,也实在是强人所难。

  校舍已经近在眼前,如今已无法回头。我该如何是好——就在我大脑一片混乱,什么都想不到的时候,一个人影从校门中走了出来。我注意到那个人就是小坂。她向这边挥了挥手,走了过来,向我身后的那个人搭话。我以为她在无视我,但紧接着,话题的中心人物——如月那绪跟在她后面走了出来。如月和我的视线重合在了一起,之后又转向了我的后面。下一秒,她的眼神中透出了一丝动摇。

  如月说了一些什么,露出了一脸嫌弃的神情。她的这个样子很罕见——在看见某个人之后,她的厌恶居然表现得这么明显。

  「如月同学!」

  他跑了起来,而我却没有能够阻止他的瞬发力和速度!

  我只能看着他的背影。

  分享的那一天

  正当他快要走到如月面前的时候,一道声音从如月身后传了过来——

  「这不是星川吗!?好久不见呀!」

  这道亲密的声音,让他把伸出去的手缩了回去。

  「嗯,好久不见」

  他露出清爽的笑容,看向了声音的主人。走到校门口后,话题又转到了日常会话之上。和他说话的,是其中一个已经结束部团活动的男生。以他为首,他所在的团体发出的明亮嗓音,把周围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去。

  「哇,你真的回来了!」

  「那个是传说中的帅哥转校生吗!?」

  周围开始嘈杂起来,一道人墙围住了他。一些人顾及到回家的学生,便带着他们转移到了学校里比较宽阔的地方。那个时候,我看了他一眼——他看向如月的视线里,充满了依恋与不舍。

  「那个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

  我也不想知道。

  「北斗同学。你没事吧?」

  如月担心地问我——她的语气比平时还要严肃。

  「啊、没事」

  「他,说了些什么吗?」

  「他说他终于能站到如月同学的面前了」

  没等我说完,如月的脸上就开始阴云密布。一个无力的声音,道出了一句:果然。该被人关心的应该是她才对,但是我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如月一脸的不安——小坂或许是担心她,牵起她的手,说道。

  「好,那么就让北斗请客,我们去别的地方吃饭吧!」

  语调明亮、表情清爽——她如此宣言。不,她向我如此宣言。如月应该也没有想到小坂会这么提议,她脸上充满了惊讶,不停看向自己被牵住的手,以及小坂的脸。

  「为什么啊……」

  「这还用我说吗。是你惹来这么多麻烦事的。别担心。找一家比较大众的快餐店就行了!」

  「怎么就行了啊!」

  「那绪觉得怎么样?」

  「我、我同意」

  「那就这么决定了!」

  小坂向她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如月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微笑回应了她,看到她的样子,我放下了心。她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的这一点让我有些担心,但是看到她和同性朋友(应该是朋友)走在一起,我相当感动。这样一来,我也不好无视小坂的要求。

  「我知道了,那我们走吧。你要乖乖和家长联络一下」

  「行」

  小坂用电话向父母说明,如月则是发了条短信。我自己也给母亲发了条信息,看到表示允许的回复之后,我把手机放进了口袋。

  「……话说回来,为什么你们两个人会在一起啊」

  「我们经常会分享桔子吃呢。你说对吧?」

  「是、吧?」

  这句随口说出来的话,很明显是一句谎言——如月四处游离的眼神便是其证据。你为什么看起来会一脸开心啊。

  快餐的那一天

  离学校最近的一家快餐店里,顾客大都是一些高中生,这些高中生穿的制服不尽相同,坐在快餐店各个角落。不过,由于我身边这两个人的缘故,我总是会在意周围的视线。

  「反正有人请客,我们就选最贵的吧?」

  「嗯……那就点这个套餐,再点一些这边的东西怎么样呢?」

  「噢、挺不错的!」

  「给我住手」

  无视掉我的声音,她们两个人——或者说主要是小坂——看着菜单,选着这个、那个。和刚才一样,如月依然是一副比平时还要更加开心的表情。我心中不禁疑问:她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密的——我透过她们两人中间的空隙,看向了菜单。

  最后,我们还是点了和平时一样的套餐。平淡一点才是最好的。她们也不是一定要选贵的。下完单后,她们两个人回到了刚才坐的座位上。我则是端着店员准备好的两个托盘,回到了那里。如月和小坂坐在了一起,我则是坐到了桌子的另一面。

  「话说回来,今天是发生了什么事?那个帅哥是谁呀?」

  小坂用薯条蘸着番茄酱,一边吃一边问。店里面相对而言比较嘈杂,应该无需在意被人听见。如月慢慢开口道。

  「他叫星川悠真。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发生的那个事件里,他就是那个被同级生毁了作业的被害人。我指出犯人是谁之后,他就对我有了好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在初中二年级的时候,才会被班里的女生敌对」

  「这两件事原来能连起来啊」

  「他居然是这么麻烦的一个人物,真的是吓了我一跳」

  或许是因为太过惊讶,她吃着薯条的手停了下来。但是下一秒,她又吃了起来。

  「但我还是有一点不明白,我能问下具体原因吗?」

  如月乖乖地点了点头。

  「我在小学的时候,用自己的能力指出了毁掉星川君作业的当事人。自那之后,他就对我慢慢产生了好感,这件事对许多人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之后就和你们想象的一样了」

  她解释得很少。不过,小坂早就知道了如月的能力,所以解释起来也很容易。

  「你当时肯定不好过」

  「我已经习惯了」

  如月的回应很淡然,小坂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微微笑了笑。

  「他上的高中,和那绪应该不是同一所吧?为什么现在又专门回这里来了?」

  如月喝了一口饮料,隔了一拍,说道。

  「那时候,初中生活差不多快要结束了。他的好感让我很是郁闷,我就向他说明了我的能力——这是因为一般人听到这件事情之后,不管事情真伪,都会把我当成一个危险人物,躲避我」

  她好像看了我一眼。这应该是我的错觉吧。

  「但是他却两眼发光,对我说:既然这样,那我就去帮你找能够消除这个能力的方法。两眼发光这件事怎样都好,但是我觉得这也是个机会。我就向他提案:『那么,在找到那个方法之前,请不要和我见面』。他接受这个提案之后,就去了一个能教那种技术的地方,上了那附近的一所高中」

  「原来如此。那么他是掌握了能够完全限制住那绪的能力的方法,是吧?」

  「应该是。他向我这边靠近的时候,我感受到的那个感觉一定就是普通人所感受到的」

  他好像真的掌握了限制如月能力的方法。她所追求的东西,居然就掌握在了那种人手里。听她说话的时候,我内心在盼望那件事是假的——但却事与愿违。

  「他,还有没有说过其他的呢?」

  「他没说别的」

  「该怎么办呀。要是他知道了蜜柑同学说的方法该怎么办呀」

  「关于这件事,我想他应该知道」

  如月的脸,瞬间就变得铁青。

  「但是知道也不代表就会实行。根据请教的人不同,或许会有更加有效的方法。他是去哪里请教这个的呢?」

  「应该是某个县」

  「某个县、某个县……应该是那里吧?那里的评价并不怎么好,留言评论大部分也是一些冷嘲热讽」

  「留言评论是指什么啊」

  莫非还有能够评论留言的网站?

  「那里有在招收弟子,不过大都是一些没什么干劲,但却想掌握异能的人」

  她只是随口一说,但要说我不在意她这句话,那是假的。不过,她的眼神有些恐怖,我也就只好放弃了。

  「那绪是怎么看待他的?」

  「太沉重了」

  小坂口中含着饮料,站起身,离开了座位。她从我身旁走过的时候,我看了她一眼,她看起来很痛苦。

  「那就跟他一刀两断」

  「要是做得这么绝,拒绝他的我就会像是坏人一样」

  「说的也是。你应该说地也累了,喝口饮料吧?」

  「嗯」

  如月喝了一口饮料,表情变得稍微开心了一点。我以为她是因为喝了她喜欢的饮料,但是她点的好像不是桔子类的,而是绿茶。她难道也喜欢喝绿茶吗。不过她刚才也喝过,反应很平淡。那这又是为什么?

  「北斗同学是怎么看待他的?」

  「怎么看待他——我只觉得他很死心眼,而且很麻烦」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有种不妙的预感。

  「那北斗同学是怎么看待星川君对我抱有的感情的呢?」

  「你要吃我这份薯条吗?我还没动过」

  如月的脸上充满笑意,眼神十分锐利。我并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视线,而是把薯条递了过去。我觉得改变话题这件事本身就像是一个回答。我不禁思考,她又是怎么想的——就在这时,她一脸满足地吃起了薯条。我刚才想的似乎是对的。但它真的是对的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了?」

  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小坂,来回看着我和如月。

  「……我只是说了一句你们两个人也能吃我这份薯条」

  「哎呀!谢啦!」

  「谢谢」

  我吃起了汉堡——想要快点从这个地方离去。

  「总感觉有些开心呢!」

  「嗯」

  她们两人开心地笑着,看向了我。

  自觉

  为了不去想一些多余的事情,那天,我把一整天的预定都定成了学习。

  上午,我做完了周末的作业。期间,我尽可能地预习了一下接下来的内容。我对小测试还是有一些担心。起床后和休息时间要是也能念一会书,应该就能学的差不多。

  我整理了一下帆布包,做完了明天的准备。我看了一眼时间——再过十五分钟,日期就会发生变化。我做完就寝的准备,钻进了被窝。

  我闭上眼,却回想起干典白天给我发的短信。那个转校生,好像明天会转入干典的班级。对于至今为止一直都生活在区外的他来说,班级不同也只不过是一些小问题,他一定会跑到如月的身边去。希望不要再发生初中那会发生的事就好了——可是,他真的能正确理解到他自己的影响力吗。但话又说回来,他甚至都有可能对如月曾经遭遇过的经历一概不知。如果他知道这件事,他的恋爱之情和自责之情应该就会被一同抹去——这是我想得太多了吗?如月将他的感情一言蔽之为『沉重』,可换句话说,这也可以说成是一心一意。他一心一意爱慕着如月。我学不来。

  仿佛太息一般——一道不成言语的声音从我口中落下。我凝视着黑暗,看着天花板,仿佛雾里看花一般。

  『你讨厌我了吗』

  这句话在我心中已经被重复了无数次,如今它又响了起来。

  「……你傻吗」

  我不可能讨厌你。正是因为我不讨厌你,我才想让你过上你梦寐以求的普通生活。听不到别人的心声,也就不会直接遭受对方的恶意。除此之外,还能沉下心来,去电影院观看自己喜欢的电影。

  明知如此,愚蠢的我却不想让她走到那个转校生的旁边。这并不只是因为他的性格如何如何,如若可以,我不想让她去任何地方。

  我,喜欢如月那绪。

  即使现在,她依然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和我说着话——这让我不禁心生期待。她的眼睛看着我,充满笑意、满是温柔,传达出了对我的好感。她能够拒绝他,让我松了一口气——我好恨我自己。啊啊可恶。我才是那个傻子。我的嘴边露出了一丝自嘲。我不知该如何抑制这股恋爱的冲动。她是不是早就注意到了?或许正因为她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她看着我的时候才会露出微笑。我这个人居然迟钝到,直到最后关头才能注意到自己的感情——这自然是让人不禁想要发笑。

  但是,我在这种情况下注意到自己对她抱有的好感,又能怎么样?同时,我的心中也有所疑问:这股感情或许是因为我没有女性朋友,把友情和恋情搞错也不一定。可是,这个疑问已经无法抑制住我——我就是这么喜欢如月那绪。

  就算她能知道我在想什么也无所谓。不,这一点都不好。虽然这一点都不好,我却觉得那也怎样都好——这让我很惊讶。

  如今,我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我不禁想,明天我该如何与她接触。说的具体一点,就是:我该如何做,才能不让她知道我心里想的这些事。只要脑子里一团浆糊,她就不会听到我在想什么——但这也不过是一时的解决方案。这份思念,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褪去的。直到我意识到这件事为止,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它应该会一直停留在我的心中。如果她听到了这些,我们之间就不再会局限于告白如何如何……。

  继续思考下去也不会有任何改变,睡魔渐渐夺去了我的意识。睡意朦胧之中,我想:我只要像平时一样就好——于是我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结束的那一天

  星、川、悠、真。

  午休时,和他同一个班的干典把这个名字告诉了我,这个名字所代表的汉字很漂亮。

  「就像是轻小说的主人公一样啊」

  「不仅像主人公,他长着一张特别帅的脸,这才是最让人受不了的」

  「啊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别把筷子放下来说啊!」

  我的制止完全就是徒劳——直到午休结束的铃声响起,我一直在听干典对轻小说抱有的火热之情。他才是更让人受不了的那个。因为他的缘故,我忘掉了他教给我的那句长长的标题,下午的课上,我一直都焦虑难安。今天应该能早点回去,晚上就用信息之类的东西再问问他吧。

  「你回家好早呀」

  我心中想着这些小事,拿起了帆布包。这个时候,有人淡淡地这么问了我一句。不知何时,如月站在了我的面前。我不禁向后退了一步。毕竟才刚刚过去一天,我不想让她知道我在想什么。她或许是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一言不发。我们之间隔着两米以上的距离——我不禁觉得这个距离还挺远的。又或是说,我们平时的距离很奇怪?我的感觉已经变得相当怪异——自她跑到我身边开始,已经过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我想的事情,她全都知道。我不知道在我已经意识到那件事的现在,我会在无意之间想些什么。我也不想知道。

  「嗯。我回家有点事想做」

  「是吗。今天是有什么计划吗?」

  学生一个接一个地走出了教室。

  「我还没想过」

  「那,要不要和我聊聊天?我们很长时间没有聊过天了呢」

  如月深邃的眼睛直直看向了我,她就站在离我稍远一些的地方。嘈杂的教室慢慢安静了下来,她的声音干净且纯粹。我觉得这个建议很是诱人——但是我在她的面前无法冷静。我只能回复一些啊啊、嗯嗯、呃呃之类不成话语的声音。她轻轻侧首——这个动作实在是很惹人怜爱。不对。不是这样,快停下来。我根本是毫无遮掩。

  「打扰了」

  喀拉——一道开门声传了过来。我转过头,看见星川快步走进了教室,走到了我和如月的中间。

  「打扰了」

  「……为什么你要说两次啊」

  「我第一次是在进教室的时候说的,第二次是对你们说的」

  我不知道他这是守规矩还是在惹人嫌——他的语气明亮快活,我从里面听不出有什么恶意。

  「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一下」

  「嗯。什么问题?」

  「为什么你在我面前的时候,才会用敬语呢?」

  他在熟人之间确实不会用敬语说话,在我面前说话很是粗鲁——但是他在如月面前,却用的是敬语。包含敬称在内,他是在向如月表示敬意吗。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他的耳朵逐渐变得通红。他是因为一些很让人害羞的原因才会用敬语吗?这样的话,我就只能想到一个原因。那就是如月本人。

  「哪怕是如月同学,我也不好回答」

  正是因为在如月面前,他才没有办法回答吧。如月肯定也看得出星川正满脸通红——星川的反应十分易懂,就算听不到他的想法,也能够知道他喜欢如月。

  「比起这些,要不要坐下来说?好像除我们以外的人都回去了呢」

  「是啊」

  她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星川,除此之外就没再说些什么。星川坐到了我的旁边,如月则是坐在了我们前面的位置上。我心想,现在或许应该回去——但是想到只是聊天而已,于是便坐到了座位上。我瞥了一眼星川,他的眼里只剩下了如月。他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他的眼睛闪闪发光,直直盯着如月。我有些看不下去,想要说些什么,于是便问了一个我一直在意的问题。

  「……说起来,现在不管是谁的心声,你应该都听不见吧?虽然只是暂时的,但你感觉怎么样?」

  「这件事我也很在意。虽然是我给限制住的,但是你感觉怎么样?真的有限制住吗?」

  星川露出了担心的表情,如此追问。他的样子比刚才要更加冷静一些。

  「真的限制住了。周围真的很安静呢。反倒是让我有些冷静不下来」

  「这应该是不习惯这个陌生的感觉吧。要不要我稍微离开一点?」

  「不用。现在这样就可以了」

  星川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如月又说了一句没关系,于是他便没有继续再说下去。

  「我知道了。那我还有一个疑问,我可以问吗?」

  「什么问题呢?」

  「如果我能早点到你身边,你会多注意我一眼吗?」

  这个预料之外的问题,让如月睁大了眼睛——她应该是没有想到星川会问这个问题。

  「怎么问这个。这个问题问的一点都不像你」

  如月会这样想也是当然的——哪怕是和他没有过多交集的我,也没想过他会说出如此消极的话来。

  「看到你的眼神之后,我才发现——我根本赢不了他。所以,我就想问一下」

  眼神——他看到的眼神,究竟是怎样的眼神?如月稍微思考了一会,轻启朱唇。

  「我不会因为某个人能够限制住我的能力,就会喜欢上那个人哦」

  「是这样啊。我真的不想理解到这一点——不过,我知道了」

  他站起了身,视线与我重合。然后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就算如月同学认同了你,我也是不会承认你的。不要因为你自己像是个轻小说里的木头主角就得意忘形。快点拿出你的气魄,你这样真是丢人」

  我以为他在如月面前不会顶撞别人。可是他说的每句话都击中了我的软肋,我不由得哑口无言。『轻小说里的木头主角』——我无法反驳这句话,这让我很不甘心。他转身毅然离去。如月跟着站了起来。隔了一拍,我也站起了身——就在这时,他停下了脚步。

  「对了,如月同学不要误会。我还没有完全放弃。尽管班级不同,有困难的时候,你随时都能来拜托我,什么都能和我说——根据情况,我可是会使出我的实力的」

  星川留下这句话后,便离开了教室。他的言语里渗透出来的感情、思念,让我看着他离去的方向,一时无法移开视线。我心想,还好他没有留下来——但这也不过是马后炮。同时,我也觉得:终有一天,事情也会变成这样。

  他说过:拿出气魄。现在他离开了,还说了一句自己不会放弃。

  如今,我已无路可退。事不至此便不会有所行动——我真为自己感到羞耻。

  「如月」

  「嗯」

  「现在,我要拿出我的气魄」

  「……嗯」

  「如月那绪同学,我喜欢你」

  付诸行动的那一天

  『如月那绪同学,我喜欢你』

  这句话一点都不像是我说出来的。但这确实是出自于我自己的口中。我在如月本人面前,对她说我喜欢她。我的脸火辣辣的,像是要冒出火来;手心慢慢浮出了汗水。我顺势就把这句话说了出来——一股失态感,充斥了我的大脑。

  反观如月,她既没有将其一笔带过,也没有觉得害羞,更没有拒绝——她真挚的眼睛,就那样看着我。我也需要像她一样,等待她的回复。想要移开的眼睛没有移开,两双眼睛目光重合;想要离去的脚步没有离去,而是站在她的面前,与她相对——我等待着她的回答。直至她开口,也不过几秒时间,但是我却觉得时间仿佛停了下来,如此漫长。

  一脸认真的她,眼角挂上了一丝柔和——她笑了出来。

  「北斗同学,我也喜欢你」

  她说出了我最为期待的回答。我早就下定觉悟,无论是怎样的结果,我都能接受。可是,所爱之人回赠的爱意,又是让我如此兴奋不已。

  「……谢谢你」

  我的全身上下,一瞬间便脱去了力气。我还是头一次这么紧张。因此,身体也像抽去了骨头。

  「我这边才是,谢谢你。我们也经历了各种艰难——现在起,我们就是真真正正的恋人了呢」

  下一秒,她便钻进了我半径两米的身边。这是她能够听到我的心声的,一如往常的距离。

  「要来、接吻吗?」

  「你」

  你是傻吗。就在我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她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句——我下意识地就向后退了一步。

  「这、这个时候就别逗我了。会造成很多麻烦的」

  我之前就在想,她是不是太积极了?我以为她这时会开心地笑,可当我看去的时候,她却摆出了一张十分认真的表情。

  「这种事情要一步一步来呢。我知道。我想做,所以就问了你一下」

  她的脸上泛起了淡淡朱红——她似乎不是在和我开玩笑。而我,脸颊上也同样泛起了丝丝热意。

  在自己的房间

  他终于。终于!

  北斗同学终于说『我喜欢你』了!他还是直接从嘴里说出来的。最近一段时间,从他的内心里,时不时就会有这样一种感觉流露出来,仅仅只是这样,我就开心得不得了——不过,能从他的口中亲耳听到,我比这个还要开心一倍!他能够忍住自己害羞的感情,对我说出这句话,我真的真的,真的很开心。

  那个时候,我真的是小鹿乱撞——就像是全身上下在跳动一样。之后,我们牵上了手,当我知道我们两个人的心都在怦怦直跳的时候,我就稍微安心了一些。这也是当然的呀!毕竟是他向我告白的,心里肯定会紧张呢。要是他没有在紧张,我反而会很伤心。

  这样一来。

  从今往后,我们就会成为一对真正相思相爱的恋人了吧?众目睽睽之下,哪怕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也不会很奇怪,往后哪怕是牵手、相拥——又或是双唇相接,也很正常。我什么都会做的。不管是用什么手段,只要能让他对我说喜欢我,我什么都能做得出来。不管是什么……。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便闪过一个疑问:北斗同学是怎么看待如此积极的女孩子的呢?我当时只是问了他一句要不要来接吻,他就开始惊慌失措。太着急的话,很有可能会适得其反。但是……我……。

  我不知道那会等到什么时候。要是当时能够接吻就好了——我之所以会这么想,也是因为我喜欢北斗同学。就是这样。所以,这全都是北斗同学的错。真是的,你可要负起全部责任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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