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xyearsago#1
prolopue
一之濑弓子克莉丝汀娜没有穿内裤。
这并不只是「因为照明和角度看起来像没穿,但其实有穿喔,所以请不要来信抗议。」
之类的诡辩,而是名符其实地没穿。
然而这不代表她加入了不穿内裤同盟,或是沉迷于不穿内裤之类的养生法,而且她也不是平常就没穿,只是今天这个时候正巧没穿,用机率来说,大约是相当于三万六千分之一左右的罕见情况。
这是真的。
没有骗人。
呃……虽然她在婴儿时期可能也没穿内裤,而是穿尿布,不过她平常也不可能在裙子底下什么都没穿的状况下跑到街上乱晃,实际上弓子的内裤穿着率(推测)超过了百分之九十九.九九七,这点弓子可以对自己到目前为止活了十年有余的岁月以及双蛇魔杖发誓。
总而言之。
弓子没有穿内裤。
她每次踏出步伐裙子都会直接碰触腰部,轻轻扬起的布料会在弓子脚跟接触地面的同时贴上臀部,并随着下一个步伐再次扬起,因为紧张的关系,从腹部表面渗出的汗珠会从没有内裤阻拦的腰部通过,滑落大腿内侧,直到接触袜子才停止。
弓子烦躁地叹了口气。
明明都已经小学五年级了,为什么那种叫做男生的生物却还那么幼稚呢?是因为男女的成长差异远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大吗?还是说,那些人脑部的成长,其实在幼儿园的阶段就停止了?
尤其是那个性骚扰大变态!竟然掀女生的裙子,实在是下下下下下流透顶!
就是因为这样,弓子才讨厌去上小学,要是和过去一样请家教来教,根本什么问题都不会有,虽然只过了三个月,但是经过今天这件事之后,已经让她彻底明白那里是个根本不需要去的地方了。
同学们没有知性、无能的教师们虽然表面上出言叱责,却不打算采取根本的解决手段,只会说些「男生就是会对喜欢的女生捣蛋」之类的废话想息事宁人,凭什么要弓子降低水平去和那些到了小学五年级还不懂得自律的生物打成一片呢?愚蠢也该有个限度。
当然,弓子也明白,自己一样有不对的部分。
虽然被人掀了裙子,可是因此将内裤脱下朝人丢的做法也太不成熟了,现在弓子也在反省自己当时的举动。
『那么想看的话,你就一辈子都戴在脸上吧!』
随着这句话飞过半空的内裤,命中了一名男孩的额头,接着内裤顺着那名男孩的短发滑下,轻轻落在他的右肩上,虽然那是印有可爱条纹、自己相当中意的一条内裤,不过事到如今也别无选择,这是为了正义付出的代价。
但是……
被内裤丢到就放声大哭,那又是什么逻辑?卑鄙小人。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那家伙还算是男人吗?早知如此,当初不要掀人裙子不就好了?
先前站在自己这边的女孩看见那男生一哭,也开始与自己为敌,她们围着弓子,不断尖声嚷嚷,之前越大声高喊要除掉性骚扰色狼的人,这时候翻脸的速度也越快,仿佛有错的不是那个掀裙子的男生,而是弓子才对……
就在这样的状态下,弓子选择从学校早退回家,弓子一回家,便抓起在自己房里的双蛇宽杖,随后又立刻离家,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只要待在家里就会被母亲追问原因,遗憾的是,这也让弓子没有时间穿上新的内裤。
在转搭电车之后,弓子现在位于银座的街道上。
一之濑弓子克莉丝汀娜是名会吸引众人目光的少女,身为奥地利人的曾祖父隔代遗传给她的银色头发与紫色双眼,总是会吸引他人片刻的好奇心,旁人擦身而过时瞬间浮现又消失的独特眼神,对弓子来说是早已司空见惯的景象,就算不习惯也不行。
但是,虽然现在走在街上的自己只是少穿了一片薄布,感觉却好像身体被全世界路人的视线给射穿一样。
内裤这种东西还真是意外地深奥。
弓子慎重地抬起脚,带着几许怒气踏出步伐,接着,她开始用有如紫水晶的双眼四处观望。
耸立于银座三丁目的大楼群,沉默地俯瞰着身高一百四十五公分的弓子,和遥远的天空相比已经垂降到极低处的太阳,此刻正散发出微弱的光线,并在大楼窗户的反射下将弓子的银发染成了蜂蜜色,穿过群襬的冷风让枯叶飘在空中,枯叶也随风不停翻转。
街头虽然有成排装饰华丽的枞树,但是在十二月的街头,似乎没有人有闲情驻足欣赏,就连弓子这名将长度与自己身高不成比例的手杖小心翼翼抱在怀中的少女,路人也仅是瞥过一眼,随后又陆续融入背景当中。
弓子现在正要前往某个地点。
那个地点的名称是姉原十字魔法学院。
那是距今超过百年以前,由身为阴阳师家系的姉原创设的西洋魔术研究所,据说那是个不拘泥血统、家系、为了广招有才之士所创立的学院,其中能人辈出的魔法师对当时大日本帝国的发展与现代化有着卓越贡献,尤其在日俄战争时期更有着骁勇善战的表现。
……曾祖父卡罗尔-克里斯特伯尔特所留下的笔记中是这么写的。
正随着穿过大楼的风不断摇晃,同时发出刺耳的声响,头上飞舞的大群乌鸦则是以诡异的合唱欢迎弓子到来。
老实说,这栋建筑的气氛让人根本不想踏进其半径一百公尺之内。
弓子并不相信幽灵或鬼怪那类骗小孩的东西,但是,弓子也实在没有意愿要在没穿内裤的状态下踏入这栋彷佛会有幽灵出现的废墟,她虽然明白一直呆站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却也不想继续前进。
群襬随风摇曳。
接着,弓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既然这里已经是废墟,那就必须思考该如何取得魔法的教科书才对。
弓子下定决心,迈步走近大门。
插图007
而一名白人男性也是在此时出现在她的面前。
「JoyeuxNoel,Mademoiselle(圣诞快乐,女士。)」
男人这么说道。
那是个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生气的男人,他那没有任何皱纹的肌肤看起来像是青年,却也很像蜡像;蓝色的双眼看来有如弹珠一般,却也像是老人才会拥有的眼睛。那名穿着古典三件式西装的男性,蜡像般的面孔上浮现了喜好和孩童亲近似的温和笑容。
然而弓子的脚步却缓缓后退。
因为她感受到了强烈的压迫感,虽然弓子自己无法清楚解释那种感受,可是她此刻的心情,或许就像被放在肉食动物面前的草食动物,而那名男子只是露出微笑便让弓子动弹不得。
「……这个国家都不教人要打招呼的吗?」
男子再度开口,这次说的是日语。
「您、您好……」
「妳拥有不错的程序代码呢,继承克里斯特伯尔特之血的人就是不一样。」
「……程序代码?」
「是的,程序代码。」
「您认识曾祖父吗?」
「我们是老朋友了。」
男子说到这里,轻轻地笑了几声。
「您在笑什么?」
「曾祖父啊……看来我的年纪也不小了。」
「开玩笑不适可而止,可是会让人笑不出来的喔。」
「我并没有开玩笑,不过……也罢,我不想浪费太多时间说明,就长话短说吧。把那根手杖交给我。」
「这是我的东西。」
「我不需要双蛇魔杖,我要的是克里斯特伯尔特封印在手杖内的魔女图书馆。」
「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把手杖给你的。」
弓子把银色的手杖藏在身后。
现在虽然明明是冬天,但是弓子的腹部再度渗出汗珠,并且沿着大腿滑落。
「了解敌人的力量也是能力之一喔,女士。」
男子带着不变的温和笑容朝弓子逼近。
对了……
弓子在这时想起了一件事。
今天是圣夜。圣诞夜。
对于继承了受诅咒的宿命、没有任何同伴的魔法师来说,这或许是一年中最适合遭到惩罚的日子。
thepresent#1
1
我是幽灵,同时也是猫。
也许该说我基本上是猫,顺便也是幽灵才对,不过那不重要,因为在现在这个时候,无论怎么说都不会对大局有任何影响。
有种说法认为猫有百万条命,但是我已经死了,因为我是幽灵。还是说,上次正巧是我第一百万次死亡呢?
恭喜我自己百万次纪念日快乐!
虽然我根本不会去数自己死过几次……
我没有名字。
以前或许有,但因为我是在好几年前死的,所以已经忘了。
话说回来,我这个种族本来就不是很在意名字,因此就算我还活着,能不能记住名字都很难说,所谓的称呼就是那样的东西,反正就算有人取了,肯定也都是像小黑、锅巴之类一点创意都没有的名字。
真是的,人类总是随便地用颜色来称呼猫,况且除了我之外,还有许多其它的黑猫,要是去依赖那种菜市场名字,说不定有天连存在价值都会面临威胁呢,人类或许对这种事毫不在意,但是对猫来说,那可是十分严重的问题。
因为二十克的灰色脑细胞在高速运转,所以我能够思考。
我就是我,是现在在这里思考、独一无二的存在,称呼方式是外侧世界的问题,因此别人想要怎么叫,都与我的自我没有关系,因此我就算没有名字,也不会构成任何障碍,我可以像现在这样散步、晒太阳、吃东西。Q-E-D(证明完毕)。喵喵喵。不对,我是幽灵,所以不用吃东西。
正如各位所见,我有点重视逻辑,猫是很重视逻辑的,要是之前不知道,最后趁现在记住。
在人类称之为银座的城市一角,那里的一栋西式建筑正是我的地盘,那栋建筑是从我母亲的母亲的母亲……总之就是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的家系就一直存在的房屋,人类似乎将那栋房子称为鬼屋或银座秘境,由于那是身为幽灵的我拥有的领地,因此说是鬼屋倒也没错。
布满藤蔓的墙壁是用砖块砌成,用爪子攀爬相当方便,稍微倾斜的屋顶以及门柱顶部的平坦部分,也十分适合午睡,经过岁月洗礼带有多少凹凸痕迹的石头既不会太冷,也不会太热,总是能够令我进入舒服的梦乡,因为房屋老旧,我用来当成主食的老鼠也十分丰富,要是没有乌鸦吵闹的叫声,这里甚至可以说是天国,不过再次说明,因为我是幽灵,所以不用吃东西。
房子里住了两只人类。
一只是母的,这母人和猫一样,一天有大半的时间都在睡觉,有时候虽然会在半夜起来,可是也有整天都没有离开床上的时候,那只母人擅长浪费食物,如果通风扇转动时是那只母人站在厨房,就必须特别留意,一定要在鼻子被臭歪之前逃跑,而且不时还会发出对猫的听觉来说等于是拷问的噪音,真是会找麻烦的母人
虽然猫的眼睛没什么分辨色彩的能力,但是这只母人似乎原本就没有颜色的样子,就连我勉强能分辨的蓝色以及绿色,也丝毫不存在于这只母人身上。
我在门柱上睡午觉的时候,这只母人甚至还会刻意伸手搔我的下巴,真是大意不得,竟然跑来摸幽灵,真是没常识的人类。喵。
另一只是公的。
这只公人则是过着规律的生活,他每天早上在固定时间醒来,并且穿着相同的衣服出门,在下午偏晚的时间回来后,就会穿着水蓝色的围裙整理庭院,他也不忘早、晚两次将装了牛奶的盘子放在门边,以人类来说,他算是相当上道的家伙。
会在我的地盘内每天准备食物,也就是说,这家伙应该算是我的小弟,虽然我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打赢他的,不过能让可以说是最强生物的人类当小弟,我也挺有一套的,或许这都是因为我成为幽灵后所拥有的猫德吧。
这只公人以人类的平均标准来看,身体算挺大的,力气似乎也不小,但是在这栋房子里,看来是母人的地位较高,身为我的小弟,他还真是丢脸。
今天我在屋顶上打滚的时候,公人一样按照往例走出房中开始准备牛奶。
我也从屋顶跳到屋檐,在空中一个翻身后落在门柱上。
喵~
我对他发出慰劳的叫声。
公人没有转头看我,开始在盘子内倒入猫用的牛奶。
不敢和我视线相对正是他怕我的证据,就算他块头再大,面对在门柱上取得地利的我自然没有胜算,他真是个胆小的人类。嗯,很好、很好。
我等待那只公人恭谨地离开之后,便开始舔起牛奶。
啧、啧。
虽然有点烦,不过因为我是幽灵,所以不需要进食,但是该怎么说好呢,模仿生前的行动会让内心得到安稳,其实就算我将舌头深入液体,白色的牛奶也不会出现一丝涟漪。
幽灵没有食欲,就算想遵从本能狩猎,也碰不到麻雀或老鼠,也不能抓电线杆来表示地盘,就连那只公人难得为我准备的牛奶,也会在我外出巡逻的时候被其它的猫舔光,幽灵就是这样的东西。
我总觉得自己过去似乎犯了某种错误,因为那个错误才让我失去性命,不过应该不会像某个大文豪的小说里写的猫一样,在喝醉之后摔到水缸里溺死才对……我希望不是那样。
我虽然想象过既然会死,那么在死亡时的经验,应该也会痛苦得要死,幸运的是,我没有关于当时的记忆,真是可喜可贺。要是我能回想起那痛苦得要死的经验,岂不是会再死一次吗?光是变成幽灵就已经够辛苦了,要是成为幽灵的幽灵,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在每个有生命的生物背后都有司掌死亡的魔物,人类有人类的、猫有猫的魔物,他们拥有利用发条转动的钟,会不断发出计时的声音,只要仔细聆听,所有生物都能够听见计算死亡的秒针声响,只有人类会假装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然而所有野生的动物全都知道魔物的存在。
因此,对猫来说死亡是命运,无须挣扎,生命的终焉迟早都会到来,生命原本就是夺取与被夺取,身为肉食动物的猫相当清楚这个道理,掠夺生物的死骸、吸取他者生命,吾等眷属才能活下去。
虽然人类常说杀死猫会祸延三代之类的话,这些都是骗人的,只不过是因为猫晃动的尾巴看起来像蛇、猫眼在黑暗中会发光、捕杀猎物的可怕样貌等等理由,人类才会擅自幻想出此种说法。
就算死亡到来,无须特别感到悲伤,也无须对死亡惊慌,只需要抱着平稳的心接受其到来,接受自己命运的猫就算死去也不会变成幽灵。
而我则是犯了错误,而那个错误,多半就是我会以幽灵猫的身分存在于这里的理由。
至于是什么样的错误,因为已经忘了,所以我也不晓得。
今天我依然无法让盘中的牛奶减少,继续在银座街头游荡。
*
「午安。」
空中吹着温暖与凉爽各半、告知春天结束的微风。
在放学回家的路上,与同学坂崎嘉穗两人来到姉原家的历美,带着心情愉快的表情仰望眼前这座外表阴森的西式建筑。
「午安。乌鸦先生、猫先生。」
历美开朗地对停在铁门上的乌鸦与在脚边舔牛奶的黑猫露出笑容,黑猫只是用狐疑的视线瞥了历美一眼,而乌鸦则是用一声「嘎」回应。
和往常一样在庭院洒水的姉原聪史郎,是用发现沙漏根本没有开洞的眼神注视历美。
「啧!」
聪史郎失礼地大声咋舌。
他打直了自己将近一百九十公分的高挑身躯,瞪着眼前两名来访者。
「……Sabbat不是昨天吗?」
「昨天因为材料不够,所以延期了。」
「所以那个笨女人才会跑来?早知道我就该晚点回来。」
聪史郎一脸不屑地抱怨。
「不可以这样说人坏话啦,说人笨的人自己才是笨蛋喔。」
「少对我用那种小学生的说法。妳已经是个矮冬瓜了,要是连脑袋都退化怎么办?」
「那根本是两回事。况且就算是小学生,对的东西就是对的嘛。」
「好,妳说得都对。」
「总觉得你那样说,也很让人火大……」
「啰唆,快进屋里吧。」
「你刚才说的Sabbat,是魔女集会的意思吧?」
「是啊。有什么不满吗?」
「嘿嘿。Sabbat、Sabbat!」
「不要很开心地说那个字!」
「咦!我们是要办魔女集会呀,因为我是想成为魔法师才来这里的嘛,说自己是魔女又有什么关系?」
森下历美正在学习魔法。
虽然说是魔法,却不是念念咒文、挥挥魔杖就能把人变成青蛙,或是能骑着扫把在天上飞的古典魔法,要是修行个两千年左右,或许真的能使出那样的魔法,总而言之,那跟现在的历美没有关系。
历美所学的魔法是用计算机来执行被称为程序代码的程序、藉此来发动魔法的现代魔法,以程序代码的观点来看,计算机的基板跟人类的肉体似乎是一样的东西,虽然对刚入门的历美来说,还不是很清楚那方面的理论,不过她就是觉得现代魔法这样的称呼,听起来似乎比古典魔法来得帅气。
身为她师父的姉原美锁则是在国立大学研究函数型语言的研究生(注:第一集事误译成大学生)。她是个美丽、聪明、亲切,偶尔还有些严厉,除了有时会做出加入奇怪材料的料理之外,几乎没有缺点的女性……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身为程序高手的美锁能够写出让特定产品销售量上升,或是让竞争产品销售量下降、诅咒对手之类在暗中发挥作用的程序,然后再卖给各个大企业,她所建立的程序会莫名发挥作用的消息早已传遍业界,因此美锁身边总是有工作上门,相对的,她也会要求对方支付正常人绝对不会想支付的巨额报酬。
而聪史郎正是美锁的弟弟,比历美大一岁的男孩。
他是个因为身材稍微高挑、容貌端整、反应迅速、运动神经优异就自以为是的讨厌鬼,正确来说,这种人一般都叫什么来着?完美超人?
而历美则是身材矮小、鼻子低、胸部的高度相当于初学者用坡道、明明已经高中二年级,穿便服却还会被人误认成小学生的人,不知道运动神经是不是被遗忘在母亲体内,历美在一片平坦的地方也会突然摔跤,成绩没有特别优秀,永远在开发中的胸部虽然和一旁的嘉穗一样,但是嘉穗和历美不同,是个可以靠脑袋取胜的人。
为了寻找改变自己的契机,历美决定选择学习魔法。
魔法绝非万能,一定要说的话,甚至是个十分不便的道具,以魔法从人类的历史中完全废除这件事就能明显知道这个道理,而人类也已经实现了只要使用科学的力量,就能得到更胜魔法效果的成就。
历美之所以学习魔法,是为了将那个偶然邂逅、名为魔法的神奇力量,亲手将其转变成自己的命运,美锁是这么告诉历美的。
然而聪史郎却不相信魔法,所以用魔法让他屈服成为了历美当下的目标。
「哼!」
历美激动地对着聪史郎做了一个鬼脸。
不知道是不是要帮历美全力的攻击助一臂之力,原本舔着盘中牛奶的黑猫走近了历美脚边,那只猫虽然不是幼猫,依然是只还没彻底变为成猫的小猫。
只见那只猫「喵~」地发出撒娇的声音,接着便开始嗅起历美的靴子。
「你开始养猫啦,好可爱喔。」
「我才没养猫。」
「这孩子是野猫吗?」
「妳说哪个孩子?」
「这孩子就是这孩子啊!」
历美伸手指向脚边的猫咪,而那只猫似乎已经嗅腻了这个侵入自己地盘的陌生物体,开始走向嘉穗的脚边。
「……原来如此。」
先前一直保持沉默的嘉穗小声说道。
「原来如此是什么意思,嘉穗?」
「以前在学校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我也看不见有猫。」
「咦!骗人,牠正在到处闻呢。妳看!就在妳脚边!」
嘉穗稍稍移动了那在单眼皮底下的眼睛,看着自己的脚边。
「没有反应,就像尸体一样。」
「妳刚刚说什么?什么意思?」
「不懂也没关系。」
「嘉穗~」
就在这个时候,屋内传来了刺耳的声音。
听起来像是勉强用锯子去锯金属的声音,也许是受到噪音惊吓,黑猫迅速穿过大门的栏杆,跑到银座的街道上。
「啊,跑掉了。」
聪史郎臭着一张脸看着发出可怕声音的房子,接着无奈地抓了抓头发。
「老姊不知又在搞什么名堂了,原本这里就已经不断有许多糟糕的传闻,她还要继续把这里的名声弄烂吗?」
历美和嘉穗则是互相对望。
「话说回来,妳们之间的对话总是像刚刚那样吗?」
「……差不多。」
「真是的!到这个房子来的每个人都不正常!」
聪史郎说完后便露出疲惫的表情,抬头仰望早一步飘着夏季云朵的五月天空。
历美和嘉穗在聪史郎的带领下进入屋内,口中不断嘀咕抱怨的聪史郎带着她们来到了不断发出吵杂噪音的房间前,然后推开房门。
就在聪史郎推开房门的瞬间,便立刻为自己眼前的景象傻眼。
美锁正在用锯子试图锯开金属脸盆。
「妳、妳、妳……」
「唉呀,是聪史郎啊,历美和嘉穗也来了。」
「妳在干什么!」
「你来得正好,能帮我把那个罐子拿来吗?」
美锁穿的是黑色牛仔裤搭配白色衬衫的轻便装扮,那仿佛像是从黑白液晶屏幕中出现、感觉不到任何色彩脸孔上,戴着一副系有链条的眼镜,在颇为丰满的胸部中央所垂挂的首饰,外观就像从某块电路板上拔下来的CPU。
房内还有着另外一名女性,她是拥有银发紫眼的少女——一之濑弓子克莉丝汀娜,但是她看来毫无意愿帮助企图切开水盆的美锁,只是带着像是困惑又像生气的表情,坐在与美锁有一段距离的椅子上。
「你听到了吧?快点、快点!」
「妳到底在做什么啊……呃……这不是盐酸吗?妳从哪里弄来这个东西的!」
美锁没有回答问题,只顾着将盐酸倒入红酒杯内,接着她又在杯内放入从水盆上锯下来的金属粉末,并且加入了另一种不知名的透明液体。
看来她的目的不是要切开水盆,只是需要水盆上的金属片。
下一瞬间,室内便充满了刺激鼻腔的难闻气味。
只见红酒杯内涌出泡沫,其中的液体也变成水槽长满水藻时会有的颜色。
「能溶解呢,跟我想的一样。」
美锁将红酒杯举到电灯的灯光下说道,其中红铜色的金属粉已经不见踪影。
「……那个红酒杯妳是从哪里拿的?」
「厨房的餐具柜。」
「拜托!」
「只要洗过就好了吧。」
接着美锁又取出一根短铁丝,并且将铁丝伸入杯中的液体内,接着铁丝末端便多了一团黑色、像是毛球般的物体,而在美锁身旁,则是摆放着一个用来洗锅子用的钢刷。
「帮我拿喷枪来。」
「拿去。」
美锁接过露营用的携带用喷枪,接着开始用火烧灼泡过液体的铁丝。
在蓝色的喷枪火焰中,有一部分浮现出绿色的火焰,随即又立刻消失。
「哇!好漂亮的绿色……那是什么?」
「焰色反应会看到蓝绿色的是Cu。」
嘉穗小声回答。
「也就是说,这个金属水盆是正常的钢制品。」
美锁的反应似乎有些遗憾,聪史郎抱着胳臂站在一旁,弓子则是双手托着脸颊坐在椅子上,而历美只是将半个身子躲在嘉穗身后,露出脑袋观看房内的景象。
「请问……那个水盆,是我昨天召唤出来的东西吗?」
「是啊。」
「别说什么召唤那种脑袋坏掉的话。」
「可是、可是……召唤魔法就是召唤魔法啊。」
森下历美唯一会用的魔法,就是召唤金属水盆的程序代码,那种魔法能让一个足以令小孩在里面玩水的水盆在空无一物的空中凭空出现,到目前为止,已经发展出铜水盆、铁水盆、有装水的水盆共三种版本。
最近的目标则是召唤出钢的水盆,虽然历美不知为什么接下来要是钢水盆,但是听嘉穗说在铜、铁之后,接下来似乎一定是钢的样子,魔法的世界真是深奥。
「整个水盆都是铜制的,虽然我原本是期待会有一点像是魔法的东西……」
美锁如此回答,她似乎是在调查这个水盆的材质。
「对不起。」
「没关系啦,妳用不着道歉,毕竟我一开始也不抱什么期待。」
「那就别用不抱什么期待的心态破坏家里的锯子。」
聪史郎皱起端整的眉毛,捡起地上的锯子抱怨。
他看了看与金属摩擦变得残破不堪的刀刃,锯子是用来锯木头的东西,不是用来锯金属的,被锯子锯过的金属水盆此刻正反射出耀眼的橙色光芒。
「不好意思啰,因为这东西菜刀似乎切不开嘛。」
「废话!那样更糟!妳自己看看房间,这是什么惨状!」
映入视线中的有金属水盆、装有诡异液体的罐子、锯子、喷枪、装有起泡液体的红酒杯,这是个如果现在有名侦探跑来质问这里是否为变态杀人的现场,会使人难以提出反论的光景。
摆在地板上的红酒杯内,绿色液体仍然不断涌出微小的泡沫,而以不同于原本用途的方式使用过的锯子,现在也凄惨地扭曲着。
历美没有转头,而是转动视线偷偷看向聪史郎的脸,她看见对方的表情就跟在西洋绘画中常见的苦恼僧侣一样。
「我现在要出去买东西,在我回来之前妳要把房间清好。」
「好啦好啦。」
「还有要记得把面筋摆回厨房,不要再擅自拿走。」
「因为我没有其它东西可以吃啊。」
「妳是池塘里的鲤鱼吗?面筋是用来放在味噌汤里的。」
「直接吃也很好吃呀。」
「少啰唆!食物有固定的吃法,懂了吗?废液不要倒在厕所或水槽里,也不可以在庭院挖洞偷偷埋掉。不是找业者来清,就是带到大学去好好处理掉。」
「知道了啦。」
「这种话是要行动之后才能……」
噗咻!
房内发出了一个十分微小的声音,声音是从水盆所在的位置传出的,此刻地板上正飘着紫色的烟雾,那里看不见任何红铜色的物体,就算不想看,大到只要放在那里就一定会进入视线的金属水盆,在聪史郎的眼前凭空消失,水盆并非掉入地上出现的洞穴中,也不是融化成一滩水,更没有长脚跑掉,而是突然消失。
「……唉呀唉呀。」
美锁脸上露出苦笑,看着聪史郎。
「这就是Allatonce,notub吧。」
「我什么都没看见。」
「你还真是死不认帐呢。」
「妳少管。比起待在这个莫名其妙的房子里,我宁愿选择相信常识。」
「啊,是喔。」
「我要出门了,别忘记把废液清掉。」
聪史郎转身远离在魔窟聚集的四名魔女,走向由人类与常识支配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