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话 暗杀者接受考验

  我前往父亲那里,他显得比平时更神经紧绷。

  「卢各,塔儿朵的状况如何?」

  「我用两年的训练把她培育得跟同宗的旁系成员一样水准了。她的资质普通,但是十分愿意下苦功。」

  「嗯,看来你训练得很顺利。不过,我要问的并不是这些。」

  「……她目前是清白的。我监视了两年,加上平时穿插于日常对话的刺探,依旧只看得出她是来自村落的单纯姑娘。」

  「是我过虑了吗?我一直怀疑她是被派来盗取图哈德家技艺的卧底。」

  这也无可奈何,我跟她认识的经过太凑巧了。

  用我这对眼睛寻遍领内也没找著的具备魔力者会沦为被逐出的扶养人口,还跟我在山上打猎时巧遇,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正常都会怀疑是被安排好的。

  如父亲所说,同行若是得知我正在图哈德领内寻找具备魔力者,就十分有可能将具备魔力的卧底派来这里,以便盗取技艺。

  我本身也循著这条线思考过,再说塔儿朵有提到女神曾在梦中细语告诉她会有命运邂逅,对此我也感到在意。

  这两年之间,塔儿朵一次也没有露出那样的迹象。假如她真的是某人派来的卧底,其实力将超越我与父亲。

  「爹,你要谈的只有这件事吗?」

  「另有正题。下次训练是特别的。虽然是训练,同时也是考验。只要克服今天的考验还有另一项长期考验,我就认同你能独当一面,将暗杀世家的正业交付予你。」

  「孩儿领命。我该怎么做?」

  「接下来与我交手。无关胜败,让我见识你的实力。」

  简单明瞭。用以往百经锻炼的技艺挑战身为老师的父亲吧。

  ◇

  考验已经开始了。

  舞台在森林中,暗杀者之间的战斗。我们不会光明正大地现身互搏。

  对彼此隐藏踪迹,一面还要找出对方,设法下手偷袭。

  这场胜负,先找出敌人的一方就可以单方面开打,压倒性占优势。

  我一边屏息一边提高专注力,以免错过任何蛛丝马迹。

  往旁飞扑。箭插进了原本我所在的位置。短箭,来自十字弓。

  黝亮短箭的表面涂著毒。那是剧毒,常人光被擦过就要卧床三天……可见父亲有多认真。

  「……我原本对屏息技巧可是有自信的。」

  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方式看穿了我的位置,明明我这边连个鬼影子都发现不了。

  然而,从箭的轨道与角度,我弄清射手的位置了。

  离这里约五十公尺,东南方。

  休想溜,我灌注魔力疾奔。

  魔力量以及瞬间释出量都是我遥胜。换句话说,速度与力量也是我遥胜。

  山这种地方草木繁密,没有像样的立足点又难以跑步。

  所以,我使出绝活。脚蹬树干,并且利用树枝腾空展开立体运动。正常情况下树枝一蹬就会断,但我用了在出脚瞬间以魔力包覆树枝的高阶技巧。

  看见了。目睹的同时我便从怀里掷出两柄短刀。

  我的主要武器是短刀,身上随时都会携带几柄以钛合金所制的货色。我还在造型下工夫,以便充作投掷武器来运用。

  以魔力强化过臂力掷出的短刀可比音速。

  一柄短刀被闪掉,另一柄则被弹开,但我趁机拉近了距离。

  我用预备的短刀砍过去,对方便以捡起的短刀应付,随即又有手刀直指我的喉咙而来。

  我惊险躲开手刀并且出腿。好似早被料中的这一腿遭对方以手肘与膝盖擒拿折断。

  我忍住惨叫,挣脱受到擒拿的腿,将对方抡飞了。

  假如就那样杵著,应该会当场玩完吧。

  望向对方,踪迹又消失在森林中。

  我将魔力集中于被折断的腿强化痊愈力。配合【超回复】,一分钟便可接回。

  「……受不了,我在对付的是怪物吗?」

  力量和速度都是我占上风,何况我不只会图哈德的暗杀术,连第一次世界的技术都用上了。

  可是我却被玩弄于掌心……理由我明白。父亲正在判读我的行动。

  肌肉摩擦、心跳、瞳孔、出汗、呼吸、视线、气味、魔力流向,从一切的动作来判读。因为他具备世界顶尖的医术,详知人体才能够如此。

  不愧是图哈德的现任当家之主,祈安.图哈德。

  然而,向他学习技术的我也办得到同样的把戏。

  搭配前世所知,要比知识或压箱招式的数量,我反而是超越父亲的。

  但父亲却连可判读的徵兆都能作假骗过我。

  我也打算骗他,作假的部分却莫名其妙全被看穿。

  ……虽然我不太想说这种话,但这应该是经验的差距吧。

  在前世曾为世界顶尖暗杀者的自信都快动摇了。

  正因如此我才认为自己还有学习的余地,还能再变强。所幸我是那个人的孩子。

  「够啦。也该让我赢了吧。」

  我闭眼专注于五感。

  采取主动会任其宰制。我等对方出手。

  周围有两股杀意。

  第一股杀意飞射过来。

  那是短刀。刚才我掷出的爱用钛合金短刀。

  在我拨开的同时就从死角射来了另一柄。绝妙的时机与角度,我以勉强的姿势扭身闪躲。

  我不清楚两柄短刀在几乎同一时间是怎么从完全不同的方向掷射而来。我只知道,这两下都不是来真的。

  真正的从上面来了。有别于那两柄为了鱼目混珠而带有杀意的短刀,在此刻之前完全抹消了动静的一击。

  父亲反手持刀飞纵而下。由于我硬闪了上一招,在这种形势下避无可避。

  所以我不避。我勉强避开要害,让短刀贯穿肩膀,并且无视疼痛用藏著的第三柄刀抵住父亲颈根。

  「终于让我赢了。」

  我一边抑制强烈的恶心与目眩感一边宣言……短刀上也仔细涂了毒。假如我对这一系毒素没有抵抗性,在出手逆转之前就已经倒地了。真不留情。

  「看来是这样。受不了,居然败给十二岁的孩子……还遭到放水。我可是以历代最强图哈德自许的啊。」

  父亲拔出短刀,让我喝下解毒药,并且替我疗伤。

  「我才没有放水。」

  「你只用魔力强化到与我旗鼓相当,又不使用魔法,这难道不叫放水?」

  「因为那么做会让这场战斗失去意义。爹说过,虽然这是训练,同时也是考验。换句话说,我们是在做训练。用硬拚的方式取胜,我就抢不了爹的招数。那样就不算训练了。」

  没错,父亲从一开始就特地声称这是训练,甚至还提到无关胜败。言下之意显然不是叫我在战斗中取胜,透过训练学技艺才是重点。

  父亲愉快似的笑了笑。

  「没有错,亏你能认清我在一开始提到『虽然是训练,同时也是考验』的含意。那才是我在这次考验中要观察的资质,而非胜败……对于暗杀者来说,要紧的是绝不能迷失目标。假如你只想著打倒我,我便会认定你没有资格胜任……卢各,这么一来我已经没有可以教你的了。」

  「不,我还不成气候。比技艺我仍赢不过爹,我只是用玉石俱焚的方式赌赢了。」

  「能教的我都教给你了,你也都能够实践。接下来,就差经验而已。往后你要用自己的脚步前进,你大可去寻找变强所需的养分……按照约定,将来我会给你最后的考验。那项考验,是为了让你获得在战斗之外的强大。」

  最后的考验肯定不是单纯测试医术或暗杀术,而是图哈德所需的其他要素吧。

  ◇

  训练结束后我便用热水洗净身体换了衣服,衣服换完就让塔儿朵陪著我出门。

  我向领民们打招呼。身为下一任领主,最近我开始找时间和领民谈话了。

  「我照卢各少爷所教的弄了肥料,施肥以后今年就丰收了。」

  「太好了。下次猎物有多出来的话,能不能和我交换呢?拉克栽培的葱很美味。」

  「好的!我先给您肥料的回礼!希望卢各少爷能品尝这些。」

  拉克递来鲜嫩长葱,我便与感谢的话语一同收下。

  有别的领民朝我们这里跑来了。

  「咱家……咱家的牛伤到了后腿,能不能请少爷帮忙治一治?」

  「行啊,我们走吧。」

  我加紧脚步。简单的治疗我都是无偿提供。

  贵族在这个世界有强大权力。

  那是因为贵族乃具备魔力的特殊存在,可以守护领地不受魔物之类的外敌侵袭。

  强大力量与庇护能带来信仰,正因如此,领民才会服从贵族的支配,并且纳税。

  然而,光靠力量还留不住他们的心,施恩与赏脸对经营领地来说也是必须的。

  ◇

  回屋时太阳已经西沉。

  「卢各少爷,今天也辛苦你了。领民们依旧很欢迎你呢。」

  「那固然是我所愿,不过这一趟收到太多伴手礼了。希望在变质之前用得完……」

  篓子中满载从领民那里收到的作物。

  我学了医术,还因为前世的知识而对农业略通一二,又能用四属性魔法做粗活,所以大家都会仰赖我。

  像之前连日烈阳高照,导致池子乾涸时,我就用了水魔法将蓄水池灌满,当时领民们简直把我当成神来拜。有些贵族将魔法视为神圣之物,还表示万万不该将魔法用于农业,我倒认为方便的力量能方便运用就好。

  「这个包包也装满了吗?」

  我打开包包,里头塞了大量珐尔石。

  因为魔力越用越提升,靠【超回复】回满的魔力溢出多少,就会白白流失多少。

  可是,那样实在太浪费了。

  于是我著手弄了这些。

  我澈底分析蒂雅于离别之际给我的珐尔石,成功在半年前创出了制造珐尔石的魔法,之后我便不停制造珐尔石,用珐尔石来保存魔力。

  这个包包移到保管库以后,再准备另一个包包吧。大量准备的武器迟早会派上用场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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