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下 死后报复委托程式 第64话 重要之日,必经之日

  入浴时间结束,谢丽尔为了回自己房间而与阿基拉一同走在据点内。

  阿基拉因为睡意而意识迷蒙,她牵着阿基拉的手向前走,途中她注意到少年们对阿基拉投以非常羡慕的视线。为了昭告她与阿基拉的关系良好,她揽住阿基拉的手臂,于是投向阿基拉的视线变得更加尖锐。

  受到那视线的刺激,阿基拉的意识清醒过来,他神色狐疑地扫视四周。视线的来源纷纷慌张地飞快逃离。

  谢丽尔开心地笑着,带着即将再度败给睡意的阿基拉就这么回房间。

  一回到房间,阿基拉已经几乎屈服于睡魔。

  「……谢丽尔,我要睡了。那边的沙发可以借我吗?」

  谢丽尔愉快地笑着提议:

  「可以用我的床啊,很大的。」

  「……是喔?谢谢。」

  阿基拉把行李摆在床畔的地面上,马上就要钻进被窝中。谢丽尔的话语含有她也会睡同一张床的意思,不过阿基拉没有注意到。谢丽尔则是明知如此却故意省略。

  谢丽尔视阿基拉的反应,提出更进一步的要求:

  「你可以脱掉衣服吗?衣服的脏污要是沾到床单上,要清洗很麻烦。」

  「……知道了。」

  思考能力已经被睡魔削弱,阿基拉没有思考后果就脱下衣物,只剩下内衣裤就钻进被窝中。被睡意向下拉的眼皮沉重到几乎阖上。

  谢丽尔的表情欣喜但又难掩遗憾。能和阿基拉同床共枕,以及他完全不把她当作异性看待令她五味杂陈,心中滋味浮现在脸上。

  「请好好休息吧。晚安。」

  「……晚安。」

  阿基拉睡意深重地回答后,立刻就落入梦乡。

  谢丽尔在阿基拉睡着之后,好一段时间继续帮派老大的工作。

  确认分配给部下的工作进度,确认工作结果,并分配新的工作。若有问题就要拟定改善方案,综观帮派整体活动而调整计画,仲裁部下之间的争执。

  虽然工作量无法单纯比较,帮派中工作最多的还是谢丽尔。

  结束了今天的工作后,她回到自己房间,为房门上锁。之后她脱下外衣,只剩内衣裤后,钻进阿基拉正熟睡的被窝中,注意着避免惊动阿基拉,静静地抱住了他。

  现在阿基拉的体温已经加热了床铺。再加上两人身上都只穿着贴身衣物,更能清楚感受对方的体温。

  谢丽尔享受着传向自己的温度,满足地微笑。随后她闭起眼睛,回顾今天发生的种种。

  (……虽然发生了很多事,但今天还算不错的一天。为了不被阿基拉抛弃,明天也要好好努力才行……)

  谢丽尔思考着日后的事情,不久后意识也被睡魔吞噬。

  谢丽尔满脸幸福地落入梦乡。

  ◆

  隔天早上,阿基拉清醒时发现自己不只置身陌生的场所,而且还莫名地难以动弹,让他面露疑惑的表情。

  这时阿尔法笑着对他说:

  『早安,阿基拉。睡饱了吗?』

  『……早安。阿尔法,这里是哪里……啊,对喔。我昨晚睡在谢丽尔的房间啊。』

  安心至极的谢丽尔正攀附着阿基拉,他把谢丽尔从身上剥离后,下了床,先穿上衣服。

  这时,只穿贴身衣物的谢丽尔映入眼帘。虽然她还没清醒,但是能抱着阿基拉入睡似乎让她非常高兴,睡脸洋溢着喜色。

  见到谢丽尔这模样,阿基拉的反应是轻微的无奈。

  『不知道为什么就抱住我,昨天还一起泡澡,又只穿内衣裤就睡同一张床,这家伙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难道她觉得我不会对她出手吗?』

  未免也太没警觉心了。阿基拉这么想着而觉得傻眼,但是阿尔法同样摆出傻眼的表情看向他。

  『阿基拉,你是在说什么啦。她这样就是在等你出手啊。她之前不是说过了吗?要怎么摆布她都没关系。』

  阿基拉疑惑地反问:

  『……是这样喔?等等,就算真是这样,也没必要自己主动送上门来吧?』

  『一旦你对她出手,也许会萌生感情。她大概是这样想吧?实际上我也觉得会。』

  阿基拉面露复杂的表情,看着谢丽尔。

  『会吗?等等,就算真是这样……』

  『哎,只要你对她不会迷恋到把我的约定扔到一旁,我觉得你要对她出手也无所谓就是了。如果你想要,希望你注意这一点。』

  『不用担心。我一点也不打算因为这种事打破和阿尔法的约定。』

  阿基拉以普通的态度回答。不过在话语中没有一丝谎言。

  透过阿基拉的表情以及无意识间以念话送出的心情,阿尔法理解了他并未说谎后,非常欣喜地笑了。

  『那真是太好了。不过话说回来,同年龄的异性只穿着内衣睡在旁边,阿基拉一点都不介意?不会觉得好奇吗?』

  『就是因为那个吧?因为某人老是全裸在我眼前晃来晃去,让我有抵抗力了。』

  语毕,阿基拉挖苦般浅笑。于是阿尔法便面露顽童般的愉快笑容。

  阿基拉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来不及阻止,预感马上就成真了。阿尔法消除了衣物,展现一丝不挂的裸体。

  阿尔法的身影实际上并不存在,纯粹是人工的影像资讯,透过堪称艺术的致密演算以表现女性特征的极致美感。再加上她随时都在阿基拉身旁观察,外观反应了阿基拉的嗜好。纯就视觉上来说,对阿基拉而言没有人能超越阿尔法。

  而现在阿尔法诱惑般注视着阿基拉,摆出煽情的姿势,妖艳地微笑。

  阿基拉有点脸红,自阿尔法身上挪开视线。见到那显得有些不甘心的表情,阿尔法愉快地笑道:

  『不是有抵抗力了吗?』

  阿基拉遮掩害臊般,故意摆出了不开心的表情,抱怨道:

  『你很啰唆。有时间场合对象之分啦。快点穿回去。』

  阿尔法确实观察了阿基拉的反应之后,将衣物恢复原状。阿基拉的不满纯粹出自遭到捉弄,找不到其他方面的不满。

  阿尔法在阿基拉身旁魅惑般耳语:

  『想看的时候,随时都可以跟我说喔。』

  阿基拉闹起别扭,再度转开视线不看阿尔法。

  阿尔法随时都观察着阿基拉,知道阿基拉也有等同于常人的性欲与对异性的好奇心。

  谢丽尔毫无疑问是魅力十足的美少女。然而阿基拉的反应却异样迟钝,不管是被她紧紧抱住,或者是一起入浴,见到她只穿内衣裤毫不设防地躺在身旁,阿基拉也不为所动,单纯是因为在阿基拉眼中谢丽尔不属于那一类对象。

  阿基拉基本上把他人区分为两类。是敌人,或者不是敌人。然而这两类都不会让阿基拉产生对异性的兴趣。

  但是有极少数不属于这两类的例外。对于自己人或者类似的对象,阿基拉也会显露一般的反应。

  比方说不含任何算计为他担心的静香、曾经救了他性命的艾蕾娜与莎拉、对他提供无数支援的阿尔法。

  单就阿尔法所知,阿基拉对这四人的态度与寻常少年没有不同。

  像是在艾蕾娜与莎拉的家中见到衣物单薄的莎拉;见到艾蕾娜穿上清晰显露身体轮廓曲线的强化服;阿尔法以视觉扩增让艾蕾娜与莎拉的裸身显示在他眼前;以及刚才见到全裸的阿尔法等等的情境下,阿基拉虽然态度上显得有些别扭,但那反应就如同年龄相近的少年。

  一旦因为某些原因,使得谢丽尔的定位移动到例外的分类时,阿基拉就有可能转瞬间落入谢丽尔的掌控。阿尔法这么认为,而趁着这次机会稍加试探,并且得到了现况下的结论。

  除非发生重大转折,谢丽尔在阿基拉心目中的分类,从「不是敌人」发生变化的机率非常低。

  无论谢丽尔的真正意图为何,只要阿基拉还把谢丽尔这人物分类为有点缘分的利害关系,就不用担心阿基拉对谢丽尔的态度生变。

  目前这样应该不用担心才是。阿尔法如此判断。

  谢丽尔比阿基拉晚了一些才醒来。起初脸上还挂着喜孜孜的笑容,但她在半梦半醒间察觉原本抱在怀里的阿基拉已经消失,脸上浮现一丝疑惑。随后她无意识地朝四周伸手摸索,试着寻找阿基拉。

  但她的手最后只是在床单上徒然游移,脸上神色浮现一丝哀戚。

  这时谢丽尔的意识渐渐清醒,她终于撑起身子。扫视房内,发现已经完成出发准备的阿基拉。

  坐在沙发上操作着资讯终端机的阿基拉也注意到谢丽尔。

  「你醒啦。早安。」

  「早安……你这么快就要出发了吗?想吃早餐的话可以准备给你吃喔。」

  「不用了。我会到外头随便吃。」

  一旦自己在这里用餐,就会让某人吃的分量变少。阿基拉深知在贫民窟的食物有多么宝贵,于是决定只心领这份好意。

  「知道了。那么我送你到据点大门吧。」

  阿基拉苦笑道:

  「……用这副打扮?」

  听他这样提醒,谢丽尔才察觉自己只穿着贴身衣物,有些害臊地连忙穿上衣服。

  ◆

  离开谢丽尔的据点后,阿基拉简单填饱了肚子,决定直接前往木林为他介绍的不动产业者的事务所。请木林帮忙找租借房屋的后续消息已经传来了。

  在途中,阿尔法对阿基拉问道:

  『阿基拉想住什么样的家?对方一定会这样问,最好趁现在先想清楚。』

  『这个嘛,首先我想要够大的浴室。考虑到之后买车,也需要够大的车库。也需要摆放装备和预备弹药的空间。此外有个摆东西的地方和床铺就够了吧?』

  『再来就是租金。对方应该接到了木林的联络,不过要是因此认定阿基拉有1亿欧拉姆预算而推荐房屋,那也很伤脑筋。』

  『这样说也对……仔细一想,我光是昨天就花了9000万欧拉姆啊。之前为了20万欧拉姆慌张的我到底去哪了?』

  『你并没有奢侈挥霍。就当作是成长的证据吧。』

  听她这么说,阿基拉的表情浮现一抹阴霾。

  『……成长喔?老实说我没什么实际的感觉。我真的有在成长吗?毕竟我老是依靠你,只是装备性能越来越高,我的实力应该没什么改变吧?』

  阿基拉不觉得自己变弱了。他也认为自己变强了。不过若要扪心自问,和过去的自己相比之下究竟变强了多少?他只能给出「有一点」、「还算有」这种欠缺自信的回答。

  好几次闯过生死关头,打倒骇人的强敌,赚回了难以置信的大笔金钱。不过这一切的前提都是有阿尔法的辅助。尽管有了足以让平凡的小孩子自遗迹生还的辅助,还是需要赌命才能实现的幸运结果。

  若论单纯的自身实力,自己究竟变得多强了?和过去倒在巷弄里那时候相比,也许没有太大差别吧?这种不安总是在阿基拉脑海中挥之不去。

  阿尔法像是要阿基拉安心般微笑。

  『放心吧。阿基拉确实有所成长了。』

  阿基拉虽然相信这句话,但是无法完全拂拭自己依旧弱小无力的不安。阿尔法察觉他的想法,继续说道:

  『与其感到不安而烦恼,不如把心力放在训练上。比起高估自己的实力而松懈,低估实力并且提高警觉更好。然后要更懂得拜托我。』

  阿尔法笑著作结。

  『别担心。猎人这行本来就是赌命。会不安也是当然的。正因如此,勿忘初心,一起努力吧。』

  『……这样啊。说的也是。以后也要拜托你了。』

  听了阿尔法这番话,阿基拉心里舒服了些,他重振心情,对阿尔法轻笑回答道。

  阿基拉来到不动产事务所,在柜台告知木林的名字后,接待员立刻就现身了。

  接待员见到阿基拉后显得有些吃惊。因为阿基拉还是个孩子,而且看起来不像是能透过久我间山都市介绍房屋的猎人。

  不过接待员立刻恢复镇定,亲切地开始接待顾客。因为是都市介绍的客人,便带阿基拉来到贵宾用的待客室,询问他对房屋的要求条件并与他简单讨论后,安排他实际去看符合条件的房屋。

  介绍给阿基拉的房屋位在低阶区域中比较靠近荒野的地区,是一幢独栋房屋。

  在东部虽然闲置的土地唾手可得,但是安全的土地极端稀少。防壁内外的地价高低无法相提并论,原因就出在这里。

  都市低阶区域的房租,基本上越靠近荒野就越便宜,越靠近防壁就越昂贵。虽然也有例外,不过大部分都是民间警备公司勤于维持治安的区域,同样都为了安全而必须支付昂贵的警备费用。

  接待员为他介绍的房屋让阿基拉一个人住稍嫌太大。浴室相当宽敞,车库也很大。有许多附设的家具,用不着额外添购就能直接入住。完全满足了阿基拉的要求。

  阿基拉有些兴奋地在家中四处观察,接待员态度和善地为他说明房屋的状况。

  这是为猎人设计的住宅,使用的建材特别牢固,就算发生枪枝爆炸等意外,也能将损害降到最低。

  要为了自卫设置警备用的重型枪炮是个人自由,不过若因此与邻近的猎人起争执,租屋公司一概不干涉。

  虽然订立契约的民间警备公司会在这一带进行治安维持工作,但是就算遭到强盗袭击,基本上也只能自己独力应付,要求支援需要额外计费。房屋因为战斗而损毁,以及尸体的处理等等,联络公司就能收费代为服务。

  房租是每个月50万欧拉姆,已含自来水费、电费、警备费以及各种保险。强化巡逻与紧急时的武力支援则需另外选购。

  这房屋一般只介绍给等级30以上的猎人,不过考虑到阿基拉是木林介绍的顾客,因此特别为他介绍。接待员如此总结其说明。

  「说明大致上就到此为止。请问阿基拉先生有没有其他问题?」

  照常理来说这是绝对不会介绍给自己这种新手猎人的房屋。也不晓得木林的介绍效力会持续多久,恐怕放过这次机会就没有下一次了。阿基拉这么想着,决定现在就定下来。

  「我想就选这间。什么时候可以住进来?」

  「在租金转帐完成的同时。如果您现在就支付,现在就能直接租给您。」

  阿基拉将猎人证递给接待员。

  接待员接过卡片,用随身携带的机器读取卡片资讯,办理契约手续。结束后将猎人证还给阿基拉,深深低下头。

  「款项已经确实收到了。非常感谢您租用本公司的房屋。这是大门钥匙,遗失时请尽速联络本公司。」

  阿基拉满怀感慨地接过那把钥匙。从这一刻起,虽然只是租借,但阿基拉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家。

  「自下个月起房租将会直接从您的户头扣款。就算付款只晚了一秒,租借契约也会即刻解除,房屋内所有物品的所有权亦转移至管理公司。请务必多加注意。」

  因为这是为了随时都可能丧命的猎人而设计的契约,在这方面的对待特别严格。

  「您可以自由处置屋内既有的家具。若您不需要,本公司也提供收购服务。」

  「该不会这里的家具就是……」

  「是的。就是上一位入住本屋的顾客使用的家具。」

  阿基拉再度扫视室内。房内许许多多的家具都是之前住在此处的猎人的遗物。如果阿基拉死了,就会成为阿基拉的遗物。

  「那么我就告辞了。有什么需要请尽管联络我。本公司诚挚感谢您的惠顾。」

  接待员再度对阿基拉深深低头,然后离开。

  阿基拉关门上锁。回到房内,放下行李,卸下装备,坐到附近的椅子上,感触良多地猛然吐气。

  「……家啊……我的家。」

  阿尔法像是要慰劳阿基拉至今为止的努力,笑着说:

  『恭喜你,阿基拉。终于拥有自己的家了。』

  随后像是轻微的激将法,微笑说道:

  『哎,不过还是租来的。』

  阿基拉并不介意,依旧笑着。

  「没关系啦。租来的同样是我家。我以前在贫民窟路边生活,现在住在只属于我的家里头了。」

  自从立志得到比今天更好的明天,为此投身猎人工作后,真的发生了许多事。自从冲出巷弄而奔向荒野,在遗迹遇见阿尔法之后,尽是些难以置信的事情接踵而来。阿基拉这么想着,回顾那段日子。

  更在过去梦想之上的生活,现在成为现实了。

  阿基拉对着阿尔法的方向,端正站姿,摆出认真的表情低下头。

  「全都是多亏了阿尔法,谢谢你。还有,从今以后还要多多指教。」

  阿尔法面露一如往常的微笑回答:

  『不客气。之后也多多指教。』

  对阿基拉而言,今天是意义重大的日子,是重要的里程碑。

  但是对阿尔法而言,只是一个没有特别意义的必经过程。

  彼此的差异清楚显现在阿基拉和阿尔法的表情上。

  之后,阿基拉当天就到都市的低阶区域购买了食物、日用品与居家服等等;设定新的资讯终端机让阿尔法也能操作;将家中每个房间再度看过一次。忙碌度过了一天。入夜时,阿基拉已经完成了在新居展开新生活的准备。

  作为今天一整天的总结,阿基拉在新居的浴缸中泡澡,消除疲劳。按照阿基拉提出的条件,浴缸相当宽敞,阿基拉悠悠伸展四肢,悠然浸泡在水中。

  虽然只有影像,不过阿尔法也同样浸泡在浴缸中。阿基拉今天早上见到阿尔法的裸体时虽然有点慌张,但现在毫无反应。对阿基拉而言泡澡就是这么一回事。

  『阿基拉,关于明天起的计画,从明天到装备送达的这段时间内,要躲在家里上课和训练喔。』

  「知道了……训练是要做什么?」

  射击训练和近身战斗训练在家中恐怕都办不到。尚无车辆停放的车库中也许勉强能做格斗训练,但是既然还没有强化服,训练想必会十分受限。阿基拉这么想着,显得一头雾水。

  这时,阿基拉听见了完全搞不懂意思的说明。

  『为达成主动压缩体感时间以及其切换,在有意识或无意识状态下控制或建立反应制约等等的训练。』

  「……抱歉,我听不太懂。简单来说要怎么做?」

  『哎,实际上试过就明白。明天再说吧。』

  「知道了。」

  阿基拉完全无法想像训练的目的与内容。不过既然阿尔法都这么说了,实际试过就会明白吧。他这么认为而没有详细追问。这代表了阿基拉对阿尔法的信赖。

  见到阿基拉这样的反应,阿尔法心满意足地微笑。

  隔天,阿基拉的训练在自家车库内开始了。阿基拉只穿着防护服,身上并未带枪,阿尔法在他面前开始说明训练内容。

  『接下来要开始的训练是,自由控制自身体感时间的技术。』

  阿基拉完全无法理解而一头雾水,阿尔法对他详细说明。

  例如在死亡逼近等状况下,由于进入极度的集中状态,偶尔会产生时间感觉上的矛盾。外在世界彷佛慢动作般缓缓前进的同时,只有自己的意识依旧按照同样的步调前进,诸如此类的感觉。训练的目的就在于,刻意引发或是在满足特定条件时,确实使该状态发生。

  在学会这项技巧后,接下来要训练提升体感时间的压缩率。让现实中的一秒感觉起来有如十秒,甚至像是一百秒。

  目的是压缩,而非缩短体感时间。并非因为过于热中而忘了时间流动;也不是在缓慢流动的世界中因为恐惧而手忙脚乱、惊慌失措。完全冷静地维持平常的精神状态,无限提升一秒的浓度。同时要尽可能降低负荷,并且长时间维持。

  实际上做到的时候,阿基拉的战力飞跃性地提升。

  阿尔法说明的口吻听起来理所当然。但是阿基拉无法轻易接纳。

  「说起来是很简单……我真的能办到这种事?坦白说我没自信喔。」

  阿基拉觉得阿尔法这次提出的训练比之前的念话还要夸张。在阿基拉眼中,这莫名其妙的内容就像叫他现在马上飞起来。

  不过阿尔法以笑容打消了阿基拉的疑问。

  『办得到啊。正确来说,其实在无意识之间你已经办到了。接下来只要学会自己触发那种状态而已。』

  「……我已经会了?」

  『对啊。举个简单易懂的例子,之前和诗织与涅利亚战斗过了吧?』

  阿基拉回忆起与两人的战斗。当时阿尔法操纵强化服展现精湛的战斗技巧,阿基拉为了尽可能跟上强化服的动作;为了尽可能追上远超越自身实力的超常举动,他使尽全力鞭策自己的身体动作。

  『当时的诗织服用了加速剂,而且恐怕是相当高性能的种类。借此压缩体感时间,同时飞跃性提升反应速度,让她办到精密的高速战斗。涅利亚则是为了驾驭能高速战斗的义体,在转换手术的同时接受了脑改造吧。』

  「和这些有什么关系吗?」

  『当时阿基拉用视线追逐着对方的动作,而且努力让自己身体的动作配合我操纵的强化服。阿基拉只是太过拼命而没注意到,不过在正常的时间感觉下,不可能办到喔。』

  对着震惊的阿基拉,阿尔法有点得意地笑了。

  『恐怕是感受到死亡危险使你极度集中所造成的吧。为了逃离性命危机,当时你无意识间成功压缩了体感时间。』

  阿基拉虽然讶异,但也接受了阿尔法的说明。还算可以听信的内容出自值得信赖的阿尔法口中,让他相信了这番说明。

  无论事实为何,借由如此相信并如此认定,那在阿基拉的意识中已经成为不会动摇的事实。

  那就代表着在阿基拉心中,那已经从「办不到」转换为「办得到」。

  当惊讶自阿基拉脸上消退时,剩下的只有毫无迷惘的表情。阿尔法对此满足,开始说明具体的训练内容。

  『首先要让阿基拉做的是,欺骗自己的大脑,让大脑误会现在正处于危机状况。以这个认知为契机,让过去你在无意识下使用的体感时间控制,变成收放自如的技巧。如此一来往后不管在何种状况,都能凭自己的意志去控制体感时间。』

  「……要做的事情我是懂了,不过具体来说要怎么做?」

  『实际尝试就会懂。马上就开始吧。』

  语毕,阿尔法换上了训练用的打扮。那模样近似于装饰过剩的礼服,或者该说是布条异常繁复的舞娘的舞衣。裸露的肌肤顶多只有脸庞,双脚被触及地面的长裙包覆,双手则被非常长的袖子遮蔽。

  她的双手握着剑。看上去非常锐利的刀身自长袖的前端伸出。

  阿尔法将右手持的剑尖摆到阿基拉眼前。尽管阿基拉明白利刃不存在于现实中,但是目睹那锐利的光芒,身子还是不由得向后倾。

  『接下来我会在阿基拉面前跳舞,途中突然出刀砍你,你要躲过我的攻击。 阿基拉要仔细看我跳舞。懂了吗?』

  「懂、懂了。」

  『这是压缩体感时间的训练,不可以拉开距离闪躲。就算我靠近了,也不可以离开原位喔。』

  「知道了。」

  『很好。那我们开始吧。』

  阿尔法退后数步,对阿基拉毕恭毕敬地行礼。随后在那张五官匀称的脸庞挂上肃穆的表情,翩翩起舞。

  大量的布条在半空中飘动,阿尔法的舞姿洋溢着神秘的美感。散发光泽的布条与装饰随着四肢的动作划出幻想情境般的光条,优雅挥动的刀身挥洒着美丽的片片刀光。

  不须特别叮咛阿基拉仔细看,阿尔法的舞姿令阿基拉看得目不转睛。

  阿尔法双眼轻闭,脸上依旧挂着肃穆的表情,舞姿没有一丝紊乱,从那身影之中甚至能感觉到超越信仰与崇拜的祈祷。

  尽管优美舞蹈的场所是与那服装或洗炼舞姿毫不相衬的车库,但是一点也不影响阿基拉看得入迷。

  在阿基拉回过神的时候,阿尔法的攻击已经结束了。阿尔法以右手的剑横挥,扫过了阿基拉的颈子。

  阿基拉完全无法反应。如果那柄剑是实体,他在死前就连自己被砍中都没发现。

  对着目瞪口呆的阿基拉,阿尔法戏弄般笑道:

  『要仔细看才行喔。』

  「……知道了。」

  阿基拉切换心态。有个挥着利刃的人就在附近,自己却没有丝毫危机意识,这样根本无从训练。不能只是呆呆看着阿尔法,必须观察她的动作,将精神专注在她的动作上。阿基拉以坚定的意志,将意识集中于阿尔法身上。

  阿尔法再度与他拉开距离,阿基拉为了不看漏任何细微变化,一脸认真地注视着她。

  阿基拉的表情浮现一抹狐疑。因为有一片装饰布条自阿尔法的服装剥落。在空中轻盈飘荡的布条,在触及地面之前化作光芒消失。

  阿尔法的服装只存在于阿基拉的视觉之中,纯粹是阿尔法制造的影像。服装的一部分不会无缘无故剥落。换言之那是阿尔法故意卸下导致。

  「……阿尔法,为什么要拿掉那块布?」

  『只是稍微降低难度而已。我这套有大量布条装饰的服装,会让你更难看清我的动作。比方说隐藏攻击前的预备动作。如果能看清楚对手身体各部位的动作,应该就会比较容易察觉攻击吧?』

  「是这样没错,不过这次的训练不就是为了察觉对方的攻击后,反射性压缩体感时间来闪躲吗?」

  『没关系啦。如果阿基拉对我的攻击根本无法反应,那就无法察觉自己置身危机吧?至少也要察觉对手攻击,认知到自己正被攻击,否则就无法触发体感时间的切换。』

  「……哎,有道理。」

  『接下来每当阿基拉被我击中,我就会减少一块我服装上的布料喔。』

  「……啥?」

  『如果想尽情欣赏我的裸体,你可以彻底放水也没关系喔。』

  阿尔法艳丽地笑着说道,在有点着急的阿基拉面前再度跳起舞。

  阿基拉直盯着阿尔法华丽的舞姿,为了不让自己的想法浮现脸上,他板着脸持续凝视。

  训练持续着。阿基拉为了不看漏对方攻击的任何征兆,细心注意着阿尔法的每个动作。

  即使如此,他一次也不曾躲过阿尔法的攻击。大量布条将衣物妆点得璀璨华美,同时也遮蔽了阿尔法的身体与剑的动向,让他非常难以分辨攻击动作。再加上阿基拉的眼睛也追不上阿尔法的动作。因为这两种原因,他总是在察觉攻击前就中剑。

  (插图010)

  阿基拉也拼了命聚精会神,想要看穿阿尔法的动作。但是和他在生死关头不顾一切拼命战斗时的专注程度相比,他现在的专注力只能拿到相当散漫的评价。

  阿尔法识破了阿基拉些微的松懈,持续使出精准的攻击。就按照事先的说明,布料一条接一条自阿尔法的衣物上剥落。原本有大量布料华美妆点的舞衣上,布料接二连三剥落,装饰用的布很快就全部消失。

  随着布料减少,阿尔法的肌肤也越来越裸露。从手臂和腿部开始,背部与腰肢、胸前的深谷、臀部的股沟等处,随着阿尔法舞蹈的动作,在所剩无几的布料间若隐若现。

  当裸露度越来越高,舞蹈中诱人煽情的动作也越来越多。阿尔法像是要迷媚对方般大幅舞动四肢,面露妖艳的笑容,频送秋波。下一个瞬间,出剑割裂对方。

  阿基拉一心想集中意识闪躲攻击,但是在他集中意识的期间阿尔法不出手。而专注力也无法长久持续。持续专注到极限,或者是专注力稍微放松的瞬间,立刻就挨剑。

  维持不至于分神的专注力,并且从阿尔法舞姿中细微的预备动作洞悉攻击的前兆,依此触发反射动作以压缩体感时间,在时间缓慢流动的世界中目视对方的斩击并闪躲。这就是训练的目的,但目前为止全都失败。

  阿基拉的反应越来越迟钝,到最后肉体和精神上都抵达极限,即便阿尔法挥剑,他也无法做出任何像样的反应。

  确认了他的疲劳程度,阿尔法决定结束训练。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阿基拉并未掩饰疲态,猛然吐气。他再次看向阿尔法的模样,深深叹息。

  阿尔法身上只剩下不适合用来遮蔽肌肤的闪亮饰品。原本那么多的布条,已经几乎全部消失了。那艳丽的身姿简单易懂地显示了阿基拉的不中用。

  见到阿基拉显得有些消沉,阿尔法笑得一如往常,安慰他:

  『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到的,训练也不会是白费工夫。拿出耐心慢慢练习吧。』

  「……说的也是。我知道了。」

  垂头丧气也无法让事态转好。阿基拉这么想着,硬是打起精神,挤出斗志。

  『休息一下之后,就回房间继续上课吧。还是说今天要休息?』

  「不了,拜托继续帮我上课。我的猎人工作暂时休业,我想趁现在先多学一点。」

  『知道了。今天要教你什么才好呢……』

  在这之后,阿基拉回到房间内充分休息后,准备接受阿尔法的课程。

  『今天就上数学课吧。身为猎人,一定要学会计算报酬金额才行。』

  「……先暂停,你打算维持那个打扮到什么时候啊?」

  阿尔法的打扮依旧是训练刚结束时的妖艳模样。至少不是适合上课的模样。

  阿尔法戏弄般笑着。

  『因为你没叫我换衣服,我还以为你特别中意这个打扮,就维持这个样子了。』

  「知道了。下次训练一结束我就会马上提醒你。」

  『用不着客气呀。』

  「少说废话,快点换衣服。」

  阿尔法将服装改为教师风格的打扮。裸露程度确实大幅下降了,不过胸口大胆地敞开,而且窄裙的开衩非常深。这打扮其实也十分美艳,在各方面都十分挑逗。

  阿基拉见到阿尔法这副打扮,感想只是「哎,就这样吧」。人类是随时间习惯的生物。

  阿基拉今天同样置身于种种超乎常识的环境中,一如往常般继续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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