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2章7话 摩根商会

  「龙马,你看起来很累,不要紧吧?」

  从矿山返回城镇的路上,兰哈特先生主动表示关心。

  「回程的路上,我想说顺道拜访协助贩售铁矿、史莱姆丝线,以及你所开发的防水布的人……」

  「我没事,只是魔力使用过度而已。」

  我施展Create Block,将大量红土凝聚成红砖,导致魔力几乎耗尽,感受到好久没体会的疲惫感。不过除了有些疲累之外,倒也没什么大碍。毕竟我并非把魔力用得一滴不剩,这么点疲惫还不至于对工作造成影响。

  兰哈特先生主动关心之后,我们又搭乘了一个小时的马车才抵达城镇,然后停在某间商店的门口。大型的木造建筑物看起来不怎么华丽,不过本体以及周边倒是整理得很乾净,弥漫著朴实稳重的气氛。既然公爵家的人会这样亲自拜访,我想应该是间相当高级的商店,不过店面没有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级感,出入之际不会感受到压力。

  进到里面之后,我们立刻被带到最里面的大型会客室。这间房间墙上挂著壁画、角落放置著装饰用的水瓶,相较于店面的外观,显然相当奢华。我们在带路人的殷勤劝说之下坐在沙发上,不过沙发实在太软了,我整个人都陷到里面。

  ……这里比前世记忆中每一家客户的会客室都还要豪华,总感觉自己在这里有些格格不入……我还是乖乖坐在赛巴斯先生的旁边好了。

  于是我以不至于太过丢脸的态度,低调地坐在沙发上等候。不久之后,一名体态丰腴的男子出现了。他应该就是这家店的老板吧。

  「欢迎欢迎,贾米尔公爵阖家光临呢。」

  「好久不见了,赛尔吉。」

  「真的是好久不见了。平常承蒙公爵家的照顾,不过一直没机会像这样碰面。各位看起来气色不错,真是再好也不过了。

  这位应该是初次见面吧?我是赛尔吉•摩根,是这间摩根商会的会长。」

  啊,他居然也向我打招呼了。

  「我是龙马•竹林,有缘受到贾米尔家的照顾,还请多多指教。」

  我这么问候完,对方随即回以笑容。听说他是个可以信任的人,不知道是怎样的人……

  「那么,我想就立刻进入主题吧……」

  「今天也有什么新奇的东西吗?」

  我还在思索时,两人已经开始谈起生意了。对方说「今天也有」,意思是兰哈特先生过去也经常像这样,把商品带到这里吗?

  「鉴定之前,还请答应我一件事,那就是不能泄漏任何跟待会儿拿出的东西有关的情报。我当然信任赛尔吉你的为人,只是稍微提醒一下。」

  「这是自然,交易对象的情报对我们来说也非常重要。交易方不希望情报流出去的话,我们绝对会守口如瓶,同时也会采取保守秘密的相关措施。不过,兰哈特大人居然会这么说,这倒是相当稀奇呢。」

  「这次情况比较特别……这次的商品虽然有隐情,不过相较于之前的商品,我很肯定能创造出莫大的利益。」

  那些东西竟然这么厉害吗?雨衣之类的,在前世是理所当然的物品……感觉实在不知道衡量的标准在哪里……

  「赛巴斯。」

  兰哈特先生吩咐一声之后,赛巴斯先生随即从道具箱取出防水布、史莱姆的丝线,以及我所制造的铁块样品。

  「这是以特殊方法加工而成的布料。」

  「可以拿起来看看吗?」

  「当然。」

  赛尔吉先生拿起布料之后,立刻露出认真的眼神,抚摸并观察防水布,似乎颇感兴趣。

  「嗯,触感不错。」

  「不只触感不错,这种布料能将水分阻绝在外,不会渗到里面。」

  「……真的吗?」

  「你大可鉴定看看。就算将其包在手上后浸到水中也没关系,毕竟这次我们带来的是试用品。」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赛尔吉先生找来佣人准备盛水的容器,然后趁著东西还没准备好之前,以鉴定调查布料的情报。只见他的双眼一亮,等到先前的佣人把水送来后,立刻以布料包裹拳头浸入水中,确认布料的防水性。接著,他开口道:

  「兰哈特大人,这东西实在太神了!」

  「我就说嘛。不觉得以这种布料制作雨具,一定卖得出去吗?」

  「卖得出去!一定会大卖!」

  也太快上钩了吧!

  「不只这个,接下来是这种丝线。」

  「请容我开开眼界。」

  这次,赛尔吉先生拿起丝卷后,经过观察、触摸、轻扯,仔细调查一番,然后说道:

  「这该不会是以用于布料加工的相同材质所制造出的丝线吧?」

  竟然察觉到了!?明明我们没有提供任何线索,对方却光靠手感或是其他方法,就做出判断了吗?

  听到赛尔吉先生这么说,兰哈特先生笑著点点头。

  「真不愧是赛尔吉,没错。手法虽然稍有不同,确实是使用同样的材质。怎样?应该是上等丝线吧?」

  「确实,专门制作高级服装的职人应该会争相购入。丝线本身的美感不在话下,重点是质地够坚韧。」

  「我手边有一套利用这种丝线和布料制造而成的衣物。」

  在兰哈特先生的指示之下,赛巴斯先生拿出我制作的连身工作服以及长筒靴……咦?我的工作服和长筒靴还在身上,难道是全新制造的吗?这是什么时候做的?

  「这是在水里或是容易弄脏的地方所使用的工作服。设计虽然前卫了点,性能却相当不错。」

  「您说得不错,劳工朋友应该有这方面的需求。口碑传出去后,有一夕爆红的可能性。」

  「要一夕爆红,应该还需具备其他因素,不过确实很有这种可能。然后,最后是这个。」

  兰哈特先生将连身工作服及长筒靴搁在一旁之后,拿出最后的铁块样品。

  「可以鉴定一下吗?」

  「当然。」

  取得兰哈特先生的首肯之后,赛尔吉开始鉴定,结果以略为失望的神情向兰哈特先生报告鉴定结果。

  「这的确是优质商品没错,不过……请恕我直言,这就只是普通的铁块而已,没什么特别之处。」

  「那你再看看这个铁块。」

  赛巴斯先生取出另一个铁块(高纯度的铁),递给赛尔吉先生。

  「这是轻银吗?不过这种重量……待我瞧瞧。」

  赛尔吉先生这么说后使用鉴定,结果大吃一惊。尽管他强作镇静,脸上却冒出豆大的汗珠,其内心的动摇不言而喻。

  「兰哈特大人,这个铁块是……」

  「很惊人吧?这玩意儿若流入市面,不觉得会引起一阵骚动吗?」

  「一定会的。其光泽足以媲美白银,而且知道这是铁块之后,任谁都看得出其跟现有的铁块完全不同。到时候一定会有人追问制作方式,或是四处探听供货的源头。」

  「正因如此,我才会准备之前给你看的样品。那样品是现在你手中的铁块另行加工之后的产物,比较接近在市面上流通的铁块。」

  赛尔吉先生点点头,似乎听出了刚刚那句话的弦外之音。

  「我大致明白了,那就当成普通的铁块来处理。这样子不会特别吸引他人的目光,不知您意下如何?」

  「这么做也行。我们想循合法的途径,低调贩售这个铁块。因为其来自于废弃矿坑,并不是找到新的矿脉。」

  「原来如此,所以兰哈特大人才会想隐密出处及制作方式,贩售完成的铁块是吧?」

  「正是如此。就实际执行面上而言,希望能外销至其他国家。流通于国内的铁矿必须标注产地,如果是外销的话,应该只要标注生产国家就可以了吧?」

  「是的,不会出问题的。」

  光是这样就不会出问题!?管理也太松散了吧!?

  「另外,我之所以将铁块送到这里,也是基于不希望制造者曝光的考量。我信任你,所以才请你帮忙。」

  「非常感谢您的信任。」

  「至于制造者……这三种商品都是由同一个人开发出来的。」

  现在可不是吃惊的时候,兰哈特先生要把我介绍给对方了。

  「这三样产品都非常出色,居然全出自于同一人之手?」

  兰哈特先生闻言,先是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然后才开口说道:

  「没错。而且制造出这些的,就是如今在你眼前的龙马喔。」

  兰哈特先生话才刚说完,赛尔吉先生顿时以惊讶的眼神来回打量著我跟兰哈特先生。

  「您说什么……?」

  「我刚刚说站在你面前的龙马,就是开发出这些商品的人。你恐怕不相信,不过这就是事实。」

  「真的是竹林大人开发出来的吗?」

  「没错,是我开发出来的。」

  「这是真的,请你务必保密……龙马年纪轻轻,不仅是位优秀的研究家,同时还是位炼金术师。」

  听到炼金术师这四个字之后,赛尔吉的眼神似乎流露出些许诧异……看来炼金术师真的一点信用都没有……

  「我知道你不相信,不过他当初是当著我的面制造出这块铁块,绝非招摇撞骗之徒。」

  「原来如此,是当著兰哈特大人的面前做的啊。方便的话,可以让我亲眼见证那项技术吗?」

  怀疑归怀疑,却没有当场把我扫地出门,而是给我证明自己的机会。毕竟我是公爵家带来的人嘛……虽然魔力好像不太足够,不过现在也只能当场示范一次了。

  「今天消耗了许多魔力,可以选择小东西吗?」

  「如果是这个问题,我这就叫人准备好陈列于店面的魔力恢复药水,请不用客气。这是我主动提出的要求,理应有所表示。」

  咦?真的要给我喝吗?那就没问题了。

  「既然如此,除了药水之外,可以顺便借我两张纸和书写用具吗?我需要绘制魔法阵。」

  于是赛尔吉先生再度唤来佣人,请对方去取魔力恢复药水以及纸笔。

  「这些可以吗?」

  「可以,谢谢。」

  我道谢过后,便拿起笔在两张纸上画出两种简易的魔法阵,然后从道具箱取出五块赤红色的石材。

  「这是利用土魔法将废弃矿坑的泥土凝聚起来的产物。我待会儿要用这个当作材料,请您先检查一下。」

  赛尔吉先生立刻使用鉴定。

  「确实是泥土没错。」

  「为了避免发生危险,过程中请不要把手伸进魔法阵。现在就开始吧。」

  我将魔力注入魔法阵,一阵闪光之后,便将制造出的板状铁块交给赛尔吉先生。

  「请确认。」

  赛尔吉先生在制作过程中就已睁大双眼,接过铁块鉴定之后,更是立刻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非常抱歉!」

  他深深鞠躬,致上最尊敬的标准礼节。

  「不不不不!!千万别这么做,请把头抬起来!我知道炼金术师经常受人怀疑,摩根大人的态度已经比其他人友善多了!」

  即使有公爵家背书,我也只是个年轻人,不,该说只是个小孩子而已。看到长辈以这么诚恳的态度表示歉意,反而让我感到十分愧疚。

  如果赛尔吉先生只是随口说几句话蒙混过去,或者是怪罪我的行事作风令人起疑,我反而可以像面对以前的主管时一样,只把他当成工作上的协力厂商而切割开来……

  「感谢您的宽宏大量,没想到您居然是真正的炼金术师……该不会,您的实际年龄与外表不符吧?」

  ……啊?……不会吧,被发现了吗!?

  「怎、怎么突然这么问呢?」

  「听说真正的炼金术师,能够制造长生不老或是返老还童的仙药。我原本以为那只是诈骗的话术,不过既然您是真正的炼金术师……」

  「不是这样的。」

  真是的,原来是指这个啊,害我吓了一跳。

  于是我出示参数版的年龄。

  「我不会制作长生不老或是返老还童的仙药……或许真的有人会制作那种仙药,不过我没那种本事,顶多只能像您刚刚看到的那样,将土壤中的铁质集合起来并做成铁块罢了。」

  「原来如此,是我失礼了。」

  这时,兰哈特先生加入我们的对话。

  「那么,既然你相信了龙马是真正的炼金术师,我们就继续谈下去吧。诚如先前所见,龙马具备惊人的技术以及知识,可以制造出这种铁块以及防水布。

  只不过,他的炼金术师身分一旦被众人知晓,恐怕会遭人误解是诈欺师。再者,就算他人真的瞭解龙马的实力,但以他11岁的年纪,恐怕会被他人看轻,或是引起有心人士觊觎。

  因此,我希望你以合理的价格收购龙马带来的商品。当然,不能让外界知道这些商品是龙马所提供的。」

  「遵命,这种小事请包在我身上。」

  「龙马,赛尔吉是可以信任的商人。以后有什么东西打算售出的话,就带到这里吧;购物的话,也是选择这里比较安全。」

  「我明白了,谢谢您的好意。赛尔吉先生,往后还请多多指教。」

  「哪里、哪里,随时欢迎龙马大人大驾光临。」

  「对了,龙马,往后需要废弃土石方的话,尽管去拿就是了。当成史莱姆的饲料也好,制作成铁块拿来赚钱也行。」

  「这样可以吗?但是这么一来,兰哈特先生您们的利益……」

  「那里早就是废弃的矿坑,本来就没什么利益可言。你将铁块卖给赛尔吉之后,我反而还可以从税收方面获得利益呢。不管怎样,我们都没什么损失。

  而且防水布的高获利是可以预期的。你制造出的防水布可以送到这里,或是其他摩根商会的分店也行。没问题吧,赛尔吉?」

  「是的,当然没问题。若蒙惠赐住所,我还能通知附近的分店亲自到府上收购商品,过程中绝对不会暴露龙马大人的身分。」

  这样的确让我心怀感激,不过他们人也太好了吧……

  在那之后,我提起自己曾经住在森林里面,结果让赛尔吉先生大吃一惊。并且表示,我目前正在考虑要不要回归森林,等到最后决定住在哪里之后,再将住所告知赛尔吉先生。如今因为我暂时居住在这座城镇,所以这段期间会将商品送到这里;若之后真的回到森林,我再将防水布送到卡乌纳可镇——也就是公爵一家人所在之处的分店。

  我承蒙公爵家的一再照顾,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答谢才好……总之,趁著停留在这座城镇的期间,我还是多制作一些丝线以及铁块送到店里卖吧。抱持著清空两天份的魔力,持续使用魔法的话,应该能制造出一定的数量……刚好赛尔吉先生送给我大量的魔力恢复药水,为他对我有所怀疑的行为表示歉意。

  不管怎样,真庆幸找到了安全交易的对象。赛尔吉先生还表示,无论我以后制造出怎样的商品,都欢迎随时来找他。这么一来,就不怕碰到黑心商人了吧。

  之后,我们在赛尔吉先生以及女仆的送行之下回到旅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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