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0 终章

  东都这边受到可玛莉的烈核解放影响,时间进展一度加快。

  到处都长满花草,变成真正的「花漾京城」。

  甚至还让夭仙乡的诗人吟诵出「国破山河在」。的确,这些充满自然风光的景色不免带来一种萧瑟氛围,可是人们好像没有特别为此担忧,还是在过他们的日子。

  这是因为恐怖分子已经走了。

  新的大神也已经确立──来袭击天照乐土的不法分子都已遭到肃清。

  或许透过迦流罗的烈核解放,能够让东都景色恢复原样。可是她不想随便乱用这种能力。【逆卷之玉响】还有很多不明之处。搞不好要付出某种代价,这样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于是迦流罗决定尽量不要大规模使用。

  只是碰到必要关头,她会毫无保留发动。

  若是能够拯救重要的人,迦流罗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都在所不惜。

  「──祖母大人,您终于醒了。」

  眼下迦流罗眼里正浮现泪水,对着自己的奶奶微笑。

  她的奶奶惊讶地睁大眼睛,接着往下看看自己的身体,再看看周遭,最后盯着迦流罗的脸──然后她似乎明白一切了,嘴里随即发出叹息。

  这里是东都的医院。他们来到安放迦流罗奶奶的房间。

  奶奶直到现在都还没醒来,于是迦流罗就对着她发动【逆卷之玉响】。要把时间倒回到奶奶被人袭击之前。就是迦流罗跟可玛莉一起看烟火的那个晚上。随着时间逆流,奶奶的身体状况也逐渐恢复,最后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你是不是用了烈核解放?」

  「是,因为祖母大人都没有好起来。我很担心……」

  「放着不管就会恢复了。我可是曾经被人称作『地狱风车』。」

  「说得也是……但是太好了,祖母大人平安无事。」

  迦流罗都快哭出来了,是说她已经哭了。医生有说继续放着不管,奶奶将会撒手人寰。真的太好了。

  嘴里发出安心的叹息,迦流罗在奶奶面前坐下。

  奶奶恶狠狠地斜眼瞪她,那目光还是像刀刃一样锐利。

  「……事情经过我大致都清楚了。你已经对自己应该要做的事情有自觉了吧。」

  「不,还不至于到有自觉,只是想要努力试试看。那个……先别说这件事了,祖母大人您还好吗?身体真的都不痛了?」

  迦流罗在奶奶的身体上摸来摸去,想做个确认。迦流罗的奶奶一副嫌她烦的样子,但还是随便她摸──不过到头来可能还是觉得太烦了吧。她的奶奶突然怒吼一声「真烦人!」将迦流罗从身上扒开。一时间迦流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但是看到奶奶这么有精神,就觉得应该不用担心了。

  奶奶要求她把先前发生过的事情都说明一次。迦流罗决定按照她的要求全说了。包括花梨阵营的芙亚欧•梅特欧莱德其实是逆月的成员。跟黛拉可玛莉•岗德森布莱德一起同心协力作战。发动烈核解放击退恐怖分子──有的时候奶奶会做些回应,再来就是闷不吭声听完。

  等到她听完说明,她突然用力抓住迦流罗的手。

  「……你好像变得更壮一点。」

  「变、变壮了?这是在夸奖吗……」

  「对,手和脚好像变得比较粗了,应该不是一天到晚吃点心的关系吧?」

  「呀啊啊啊啊!?请不要揉来揉去!」

  迦流罗反射性跳了起来,跟奶奶拉开距离。奶奶则是嘲弄地笑说「开玩笑的」,真没想到这个人还会说笑话。小时候有些儿时阴影,迦流罗才会这么提心吊胆,害怕这次是不是要被奶奶弄断手。

  「真、真是的。别看我这样,我也是有在注意很多事情的。」

  「抱歉啊──不过,看来你是真的变强了。」

  那让迦流罗惊讶地看着奶奶的脸庞,没想到奶奶显得和颜悦色。

  「那、那个,您的身体看起来好像已经没事了,但头脑没问题吧?不对!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时间逆流会不会导致精神受到创伤……」

  「我已经不要紧了,都治好了。反倒是你能够使用烈核解放,我看了还更吃惊。不,也不到惊讶的地步──大神那家伙好像一开始就很肯定会有这样的发展了。」

  「是……虽然我听不太懂就是了。」

  「烈核解放是心灵力量。如果你能够自由运用,那大可为此感到自豪。这就代表在你心中,已经做好某种觉悟了。」

  将目光从迦流罗身上转开,奶奶嘴里补上这句话。

  像是在逼自己拿出勇气一样,迦流罗的手用力紧握成拳。她已经下定决心了。有了可玛莉的支持,跟她一起参加天舞祭,还跟恐怖分子作战,一路走来迦流罗已经清楚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

  她望着奶奶的侧脸,接着开口。

  「我──想要当糕点师傅。」

  「是吗?」

  「──不过。」

  她站了起来。用充满决心的目光俯瞰奶奶。

  「我也想成为大神。因为花梨小姐把这些托付给我,要我从恐怖分子手中拯救国家。我想这个工作对我来说可能负担太重了,或许会做到一半就不想做。但我还是想努力试试看,因为大家都对我抱持期待。」

  只见奶奶「唉」地发出一声叹息。

  「既然你都下定决心了,那我也不会再多说什么。你就照自己的意思去办吧。」

  「这样一点都不像祖母大人了。原本还以为您会说『别当糕点师傅了,专心做一件事!』……」

  「其实我并不想强迫你。想当糕点师父就去当吧,我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

  「啊?」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刚刚奶奶对自己说什么了?

  「可是你的觉悟还不够。嘴巴上说要当糕点师傅,却还在担忧这个国家。若是怀着这样的心态,往后绝对会后悔。我会再三要求你『成为大神』,都是希望你不要后悔……不,也许对你来说,这就像是在强迫你。」

  「咦,可是──您总说我不当大神,国家会灭亡……」

  「若是你真的不想做,我就会出面收拾。」

  目瞪口呆的迦流罗接着闭上嘴巴。

  恐怕奶奶一直在试探她的心意吧。若是做出的觉悟不够却想要挑战,那还不如别做──她一直以来都在强调这个。话说那天──也就是迦流罗跟可玛莉一起挑战奶奶的那天,这个人之所以会认可迦流罗,都是因为迦流罗展现出无论如何也要追求梦想的决心。

  真是难以理解。奶奶就是这个样子,才会被很多人误解。

  可是迦流罗的确感受到奶奶的心意了,奶奶有在用她的方式尊重迦流罗的感受。

  「……谢谢您,祖母大人。」

  「哼,你就好好努力吧。」

  「是,不管是风前亭还是大神,我都会努力经营和扮演。虽然没什么自信……」

  「对这个国家有非分之想的人多到数不完,不是只有芙亚欧•梅特欧莱德那个小丫头。你已经做好跟那帮人战斗的觉悟了吗?」

  「听您这么说,我好像还没做好……」

  「这种时候就算是说谎,也该回句『做好了』!」

  「是的我做好觉悟了!都已经做好了,请您不要生气!」

  她果然还是觉得这个人很可怕,迦流罗再次体认到奶奶的可怕之处。

  「……好吧,虽然有点不可靠,但人民似乎都很喜欢你,你想必能做得非常称职。除了鬼道众,还有很多人都愿意帮助你。」

  「那我也可以来找祖母大人帮忙吗?」

  「只能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找我。」

  「谢谢您。」这个时候迦流罗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我是不是也该找现任大神大人问些相关的事情。像是事务移交之类的,应该有很多事情要谈……对了,请问大神大人现在在哪呢?好像有一阵子都没看到她了。」

  祖母的脸色出现些微变化。

  但那可能是迦流罗多心了。她可是在这个世界上赫赫有名、豪放磊落的地狱风车,虽然只有短短一刹那,但她也不可能露出那么悲伤的表情才对。

  「……她已经功成身退了。」

  「什么?」

  「我再找机会跟你说。反正之后还会见面──别的事情更重要,那就是成为大神代表要管理魔核。刚好有这个机会,就交给你吧。」

  「是?」

  迦流罗显得一头雾水。

  没把眼神呆愣的迦流罗当一回事,她奶奶慢条斯理地起身。靠近设置在病房墙壁上的置物柜。拉开从下面数上来第三个抽屉──从里头取出一件令人眼熟的物体。

  那是铃铛。

  以前堂兄送给迦流罗的礼物。

  可是已经有一个戴在迦流罗的右手上。一模一样的东西居然有两个。

  「咦?这个是、那个……?我不是很明白……?」

  「我先来针对你手上的那个说明一下。」奶奶指着迦流罗挂在右手上的铃铛,嘴里那么说:「其实你从小就拥有烈核解放,但是却没办法控制,因为意志力还太薄弱的关系。若是一不小心让时间逆流就麻烦了,所以才会先把这股力量封印起来。」

  「但是……这个是兄长大人给我的……」

  「觉明他早就看出来了,才会送那个东西给你……不过目前这样看来,封印烈核解放的机能好像坏掉了,是碰到太过庞大的魔力才会毁坏吧。」

  迦流罗试着晃动手腕。叮铃──清凉的音色在和室里想起。

  没想到里面藏了这么大的秘密,迦流罗很惊讶。她原本只把这个当成是兄长给的重要物品……是说自己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拥有烈核解放,却一直都没有发现,这也让迦流罗感到讶异。那她的处境不就真的跟那个吸血姬一样了?

  都还处在混乱状态中,奶奶又拿出另一个铃铛。

  「然后这个是魔核。」

  「啊?」

  「这是天照乐土的魔核。正式名称叫做『时习铃』。不过你戴的那个也叫做『时习铃』。总而言之──你的那个等同是仿冒的魔核。」

  「不不不不!?我完全听不懂!那、那个真的是魔核!?」

  「对,这就像是天照乐土的命脉。」

  「…………………………」

  奶奶不是会说谎的人。不对,她刚才好像有跟自己开过玩笑。总而言之──听人这么一说,她确实能够感受到不可思议的力量。

  成为大神就代表要成为魔核的管理者。

  怎么能收下这种东西!──迦流罗真的很想尖叫,可是大叫之后拒绝接收铃铛,那样对所有人来说都等同背叛行为。

  所以说,她就该负起责任守护。

  迦流罗把魔核──「时习铃」戴到左手试试。

  叮铃,美丽的音色震荡着耳膜。

  收下这种东西也只会觉得困扰。虽然觉得困扰,又不能说出「我很困扰」。

  大神的工作可能会超乎想像吃力,但就当成是糕点师傅的副业,适当的努力吧。碰到沉重的压力也能看开,这是迦流罗的优点──她自己是那么想的。

  「……你总算愿意去做了,花了好长的时间才能说服你。」

  「我并没有被说服,我是自己想过才选择走上这条路,但有可能走到一半就会辞职。」

  「等到了那个时候,我再来说服你吧。若是说服失败就杀了你。」

  「这样好像直接跳过四个阶段了!?」

  奶奶再次笑着说「开玩笑的」。

  那恐怕不是在开玩笑吧。除了面带苦笑,迦流罗还低头看着左手的铃铛。

  总之天舞祭到这边就结束了。虽然跟当初的预定计画有点出入,但迦流罗跟奶奶和解了,还成为大神,并且获得继续当糕点师傅的勇气。

  为她带来这种结局的,自然是那个人。

  就是那个全宇宙最强的吸血姬。

  ──她要好好跟她道谢。

  ☆

  「可玛莉大小姐。这次您总该承认了吧。」

  「………………」

  「就连新闻都刊载了。上面有可玛莉大小姐背后飞着一堆樱花花瓣,大显身手的照片。」

  「………………………………」

  「您应该有印象才对吧?在吸食天津大人的血液之前,发生了一些事。话说当可玛莉大小姐咬住天津大人脖子的那瞬间,我简直气炸了,差点气死,这些先不管,可玛莉大小姐在吸了血液之后,情势确实立刻转变。我想这点您应该是可以理解才对。」

  「…………………………………………………………」

  这里是医院。在病床上。不知道为什么,女仆一直用言语对我进攻。

  这已经是每次都会发生的戏码,醒来就会看到头顶上方有陌生的天花板。虽然我早就预料到可能会这样,但我好像是在吸了迦流罗的血后,瞬间失去意识。跟在梦想乐园吸完纳莉亚血液的现象很像。

  只不过──这次好像有点不同。

  也不是那么说,当然天照乐土东都变成很有大自然风味的自然乐园是我干的,这点我是不相信啦,但我敢肯定身上确实出现某种变化。

  有些景象一直记在脑海中。

  那就是飘散飞舞的樱花花瓣,还有不停翻搅的翠绿色魔力。

  自从吸完迦流罗的血以后,我好像一直在作这样的梦。

  「……看您没有一股脑否认,应该是想到什么了吧。」

  「我没有想到什么啦,只是在作梦罢了。」

  「是不是烈核解放发动的次数越多,意识就会变得越清晰?还是烈核解放的性质改变了?或是成长了?是不是可玛莉大小姐的心灵变强了──?」

  薇儿嘴里念念有词,还陷入沉思。

  冷静下来来想一想,会觉得在吸取血液的瞬间就昏厥,这样的吸血鬼好像太扯了。她的确是讨厌血液,但有可能讨厌到昏厥?

  这样会不会太弱了啊?或许需要验证一下。

  「薇儿,你可以让我吸血吗?」

  「不行。」

  「为、为什么啊──!?你明明都让佐久奈吸了!」

  「不行就是不行。我会拒绝到这种地步就是最强的证据。可玛莉大小姐一旦吸取血液就会发动烈核解放,变成狂战士。」

  「我就是为了确认才要吸呀!只是吸一下又不会怎样!」

  「就跟您说不行了──等等、够了,请您快住手!」

  我本来想要去咬薇儿的手腕,但是她用手按住我的额头,制止我的行动。所以我就只有舔到而已。还差一点点就能吸到了说……!

  虽然觉得很懊恼,但我的脑袋马上就冷静下来。

  我这是在做什么,这样下去不就像个变态一样吗?

  「可玛莉大小姐的唾液沾到了,这个要如何处置才好?」

  「擦、擦掉啦!我警告你别舔唷!这是我遇过最恶心的事情!」

  「那没办法了……」

  心不甘情不愿的薇儿擦擦手腕,那让我觉得好害羞。我确实是想要确认自己吸完血液会怎么样,但眼下比起那个,还有更该优先处理的事项。

  自从那天过后──也就是天照乐土差点被芙亚欧侵略的那天过后,我就一直被扔在医院里。都怪已经发生过好几次的「全身魔力抽干现象」(我开始在想这是不是跟吸食血液有什么关联)。总之我不能到外面去,也就是没办法跟迦流罗见面。普洛海莉亚和莉欧娜有寄信过来问候我,里面写着「烈核解放真有看头!」「下次战争我可是不会输的!」。

  不知道那个和风少女怎样了。新闻上面写了,在天舞祭中获胜的迦流罗会成为下一任大神──但那可是六国新闻。不能太相信。

  「对了薇儿,迦流罗还好吗?」

  「她说要同时担任大神又经营风前亭,也不晓得哪边才算副业。」

  「这也让人好奇呢。国家元首经营副业,好像有点可笑喔。」

  「就是说啊。刚好她本人过来了,我们或许可以问问看。」

  「咦──?」

  就在那时,我听见有人在房门上「咚咚」敲了几声。

  薇儿自作主张回答「请进」,允许对方进入。我都还来不及吐槽,病房的门就已经唰啦唰啦地拉开,许久未见的和风少女出现在眼前。

  她就是天津•迦流罗。我唯一的知己。

  「──可玛莉小姐,差不多有三天没见了吧。你的身体状况如何?」

  「迦流罗!你才是,都还好吗?」

  「是,身体没什么大碍。」

  迦流罗脸上带着淡雅的微笑,朝我靠近。

  然后还说「这个是探病用的礼物」,给我一个风前亭的纸袋。

  「……咦?店铺应该烧掉了吧。」

  「是,可是只要有厨房,就能够做些简单的东西。」

  真不愧是专家。于是我立刻把内容物拿出来看,一包葛粉馒头出现在眼前。是我之前塞到迦流罗奶奶嘴巴里的东西。真的很甜很好吃呢。

  「我可以吃吗?」

  「请用。」

  「谢谢!」

  我剥开包装吃起馒头,真的好好吃。迦流罗做的点心是世界第一──我的心情也变好了,这时薇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双手交叠在胸前。

  「──天津大人,您的奶奶还好吗?虽说有【逆卷之玉响】应该没什么好担忧的。」

  「不用担心,我已经用烈核解放让时间倒回受伤之前。现在她生龙活虎,就像之前那些都是假的一样。每天都被她怒吼也是种困扰。」

  「是这样啊!?你的奶奶已经痊愈了啊……太好了……」

  在吃馒头的我佩服到都想脱帽致敬。

  迦流罗拥有能够让时间回溯的能力。我被芙亚欧砍到的时候,她也是用这种力量治好我的。跟我这种废物吸血鬼差好多。

  「我晚点想要去见见她,都还没跟她正式问候一下。」

  「啊,这么说来。把祖母大人的壶弄到出现裂痕的人,是不是可玛莉小姐?」

  这番话让我大感惊慌。

  不知道该不该装傻蒙混过去──但光是在犹豫都显得不够坦荡。

  我手里还拿着馒头,同时跟迦流罗低头道歉。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具体来说,那个会破掉都要怪薇儿,但是部下闯祸就等同上司失职!真的很抱歉……我什么都愿意做,能不能原谅我……?」

  「不、不用啦。你不用看得那么重没关系的──小春。」

  「是。」

  身上穿着黑色装束的忍者突然如影子般出现在病房中。

  这是迦流罗的头号部下小春。光是登场的方式就够令人惊吓了,但是一看到她手上抱的巨大物体,我更是面临二度惊吓。

  那是──之前形同被我弄坏的壶。

  小春对我说了一句「请收下」,接着就把壶拿过来。

  上面的裂痕消失了。简直就跟新的一样,整个亮晶晶的。

  「这个……该不会是──」

  「在修复天津本家的时候,我一起修好了。祖母大人说送给你当纪念。但你收到这样的东西,应该不会觉得开心吧……若是能够当成和好的象征收下,那会是我的荣幸。」

  「壶、壶啊啊啊啊啊………………!」

  我好感动。并不是我很想要这个壶,而是迦流罗的奶奶原谅我了让我好开心。这样我就不用再被罪恶感折磨。每天晚上都作被壶压烂的恶梦,现在再也不会了。但我还是预计要去找迦流罗的奶奶好好谢罪一番。

  「太好了呢,就把这个壶拿来当成椅子用吧。」

  「不能那样用啦!这个要放在我的房间当装饰品!壶~壶~♪」

  我带着畅快的心情抚摸那个壶。我好像开始懂得欣赏陶瓷的美好了。真不愧是甘柿卫门。价值百亿日圆的壶就是特别美呢……嗯?先等一下?百亿日圆?价值百亿日圆的壶真的可以给我吗?──我为此打了个寒颤。

  这时迦流罗突然对我深深一鞠躬,还说了那么一句话。

  「可玛莉小姐,这次……真的很感谢你。」

  「咦?怎么了?」

  「多亏有可玛莉小姐,我才能够实现梦想。虽然我原本是不打算当大神的……但现在已经不用再被家里的事情干扰,可以继续经营风前亭,都是因为有可玛莉小姐支持我,才能走到这一步。」

  「…………」

  其实我真的不记得自己有做过什么,那些都是迦流罗靠着自己的意志实现的。但不管我再怎么强调这点,她都不会采纳吧。

  因为迦流罗是个谦虚的女孩。

  「或许我当大神没办法当得太称职,因为那是副业,不能太怠慢我制作糕点的主业。」

  「原来那边才是主业啊?迦流罗真了不起。」

  「是,所以……那个,我想我可能会遇到很多困难,会给很多人添麻烦。等到那个时候,可能又要去拜托可玛莉小姐帮忙。问这种话可能没资格当大神,但是……我可以去找可玛莉小姐帮忙吗?你接下来也愿意继续陪着我吗?」

  在说这些话的迦流罗显得很害羞别扭。

  她大概是没什么自信吧,因为她原本就不打算当大神。

  像我这种小角色,也许能做的真的不多。可是──若是这个少女需要我,我也会大方提供协助。

  因为迦流罗是我的好朋友,是我的知己。

  若是能够齐心合力,对我们两个来说都是好事。

  「当然好。」

  我握住她的手,竭尽全力绽放微笑。

  「只要有我能做的,我都愿意做。若是你遇到麻烦,随时都可以叫我过来。啊,没遇到麻烦也可以叫我过来喔。我随时都可以来找你玩。」

  「谢谢你……!」

  迦流罗的眼眶湿湿的,脸上还带着微笑。我们两个在那一小段时间里什么都没说,而是互相看着彼此──接着迦流罗突然咳了几声,重新调整姿势。在纳闷发生什么事的我望着她的脸看。

  「只有我一个人实现梦想,这样好像不公平呢。」

  「咦?」

  「我已经在天舞祭中优胜了,多亏有可玛莉小姐的帮忙。所以──就像我们当初说好的那样,我也想帮助可玛莉小姐实现梦想。」

  「咦?」

  「来出版可玛莉小姐写的小说吧。我想一定会有许多人看完你的故事深受感动。」

  迦流罗脸上的笑意变深了,她开口说了这番话。

  从窗户吹进来的秋风让她发丝飘摇。

  铃铛的「叮铃」声在此地回荡着。

  如此一来,我们两个成功帮助彼此实现梦想。若是只有一个人,恐怕什么都办不到吧。是因为有我──再加上迦流罗──还有许许多多的伙伴,才能够在现实中成就那样的奇迹。

  接下来天照乐土会变成怎样,我不晓得。

  可是,现在就先让我沉浸在幸福中吧。让我品尝梦想实现的兴奋感受。因为我写的小说要出成实体书了,会在书店之类的地方贩卖喔。我看我先来把文章重新编排一下,如果要出成书本,在用字遣词上就要讲究正确性──怀着雀跃的心情,我一直在凝视迦流罗的笑脸。

  「可玛莉大小姐!不能在床铺上跳来跳去!」

  「这要人家不跳来跳去是不可能的!太好啦──!我终于可以当小说家了──!」

  「但不保证一定会大卖。」

  「那种事情怎样都无所谓啦!」

  有那么一阵子,我的喜悦全写在脸上,闹出好大的动静。

  六国的秋意越来越深。再过不久,冬天就会造访。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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