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6.5] 向南

  「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还以为要没了命呢……」

  仰望着天花板,天津・迦流罗有气无力地像是个软体动物似的。

  看到她这副模样,「辛苦了」坐在迦流罗眼前的把草莓芭菲吃得到处都是的忍者少女小春,以不含感情的声调如此慰劳道。

  「如果没有迦流罗大人在,现在我们可能就是苍玉们的晚餐了。」

  「这都怪小春啊!?突然对人家动手你到底怎么想的呀!我可没记得有把你教成这种孩子!」

  「对不起,可是,我害怕迦流罗大人遇到危险……」

  「唔,」

  「而且,那时候不姓甚名谁的朔奈・梅墨瓦鲁小姐本就杀气腾腾了,所以战斗肯定是不可避免的。那人真是超可怕的,讲真。」

  「…………」

  在常世的一家咖啡店中。

  向店内的一角望去便能够看到,白银色的少女——朔奈・梅墨瓦鲁,正手拿叉子一个劲地乱刺,她一边刺一边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在诅咒什么似的。

  「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不可饶恕……」

  简直是病入膏肓了,迦流罗心想。

  那名少女闹得一行人吃了大苦头。

  穿过“大门”的搜索队一行人,被转移到了名为“白极帝国”的国家。据“影”——姬璐蒂・布朗所说,常世之中存在有和那边的世界相似的国家。而白极帝国则是如同白极联邦的镜像一般存在的地方。

  不过,这些背景先无论如何,重点是一行人刚到常世,就引发了争执。

  白极帝国的苍玉们,注意到了突然出现的谜之入侵者,严加戒备起来。而搜索队中的武斗派(主要是朔奈・梅墨瓦鲁),从一开始就做好了要杀尽一切的准备。

  因此,双方展开了战斗。朔奈毫不留情地挥舞起手杖,小春则秉持着先手必胜的道理一路猛冲,而苍玉们只得赶忙迎战——

  真的以为自己是在那里要丢掉性命了。

  虽然在迦流罗的拼命劝阻之下,一行人总算得以免于一死,然而如果稍微走错一步的话,这搜索队怕是要刚刚启程就要全灭了。

  「……朔奈小姐也真是让人头疼呢。虽说我很能理解她的心情。」

  「那人,表情真的可怕。笑一笑不好吗。」

  「毕竟现在不是什么让人能笑得出来的情况啊。」

  「要不要我去试试挠她痒痒?」

  「千万别去,会被杀掉的哦。」

  「开玩笑啦」小春嘟囔着,一口吃掉芭菲。

  而另一边,朔奈仍旧身上散发着黑色气场,不断咏唱「小鞠小姐小鞠小姐小鞠小姐」的咒语。看来她的精神状态确确实实是步入到了不可救药的境地了。

  不过实际上,不仅仅是朔奈・梅墨瓦鲁如此。

  搜索队的各位,大多都陷入了相似的情况。

  毕竟妮莉娅和翎子,莉欧娜和普萝西莉亚——在这次事故之中消失不见的少女们,无论哪个都是各国不可或缺的存在。

  「还是不要去惊扰朔奈小姐了吧。搞不好刺激到她的话,又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呢。而且说实话,我也很怕她,想要和她保持点距离——」

  「迦流罗小姐。」

  「咿呀!?」

  朔奈板着脸向这边看来。

  她的眼中毫无温度。身上散发着仿佛屠杀过两三百人的恶党一般的气场。

  「我,我在!有什么事吗?」

  「是不是有些太迟了?」

  「唉?」

  「还要继续在这家咖啡店呆多久?已经过去三十三分五十八秒了哦?啊啊,刚刚变成三十四分了。时间在流逝……明明小鞠小姐说不定现在正在不知何处觉得寂寞呢……啊啊……」

  不好,她现在很生气。

  小春高速起身,她嘴里塞满了草莓,慌慌张张地躲在了迦流罗身后。

  「迦流罗大人,我怕。」

  「你是我的护卫才对吧!?不应该遵守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坚守主人的义务吗!」

  「我要行使暂时放弃义务的权力。」

  「才没有这种权力啊!」

  「在那边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

  「呜啊!?我说那什么~这,这个芭菲很好吃,我想拿它作为参考,加到风前亭的菜单上。」

  「小鞠小姐一定正在某处寻求救助,在等待我去救她。可为什么神明非要阻碍我……果然必须得杀掉才……」

  朔奈的身体开始散发出寒气。

  常世中没有魔核也没有魔力,因此还是不要乱用魔法为好。

  然而,迦流罗根本没有余力给出这句忠告了。

  眼前的朔奈实在是太过于可怕。

  不行了,我接下来肯定要被她变成冰雕了——就在迦流罗如此想到,已经开始放弃人生的时候,

  「——打,打打,打打打,打扰了!!」

  紧张的搭话声在咖啡店中回响。

  迦流罗小春朔奈,以及搜索队的其他成员,都诧异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个幼女……不,少女,正站在那里。

  她身穿一套黢黑如影般的衣服。

  而与那身黑衣相对,少女的肌肤白嫩得连白极联邦飘雪都难以比拟。

  但是,或许是由于紧张不安,少女的脸蛋红彤彤得像是熟透的苹果一样。

  虽说因为少女带着兜帽,并不能看清楚她的神色就是了。

  而且话说回来,她是什么种族的人呢?

  并不是和魂,也不是翦刘,更不是兽人,但——

  总之,迦流罗努力露出温柔的微笑面对少女。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你的妈妈在哪里呀?」

  「呜……!?!?!?」

  瞬间,黑衣少女变得激动起来。

  她脸上露出了就连蒙受他国侵略乃至被掳为人质受尽侮辱的王家公主都难以见得露出的,纯粹的备受屈辱的表情。

  少女握紧粉拳,激动得身子哆哆嗦嗦地发抖,她深深地呼气吐气拼命地努力调整呼吸,然后——

  「我,我是,姬璐蒂・布朗……!」

  嗯?什么?——迦流罗的疑惑溢于言表,疑问之明显仿佛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头顶冒出了个问号似的。少女见此,猛地褪去了兜帽。

  随之显露出来的是黑亮的秀发,雪白的肌肤,通红的脸蛋,以及眼泪汪汪的湿润双瞳。

  一位无论任谁看到都会评价其「惹人怜爱」的少女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少女深呼吸之后,开口说道。

  「我,我按照约定,过来了……!来,来给大家,说明,常世的情况……」

  「「「……………………」」」

  搜索队之所以会聚集在咖啡店里,

  就是因为要在此等待与负责带领大家了解常世的“影”——姬璐蒂・布朗会合。

  然而,在见到她本人之后,该怎么说呢,

  ……感觉和想象中样子,实在是相差甚远??

  「“抱影种”能够……操纵自己的影子,把它送往其他世界……我因为是负责联络工作的,所以本体没怎么外出工作过,也不习惯和人直接面对面交流……所,所以,如果你们觉得和预期形象不符的话,对不起啦……」

  少女视线躲闪着,不和迦流罗等人对视。

  她低着头,弯着腰,双手十指交错抱在胸前,坐在了椅子上。

  「操纵影的时候,就好像变成另外一个自己似的,所以就会放得很开……但是,像这样现实中和人谈话就很难办……虽然很想用扮成影的时候的帅气腔调说话,可是再客观地想象一下,像我这样的小个子女生用高高在上的语气说话会很滑稽,所以就打住这个想法了……那,那个,我的头发上,是粘了什么东西吗……?」

  「不是哦。乖孩子乖孩子。」

  小春坐到了姬璐蒂身旁,轻轻地抚摸起她的头发。

  是有那么一点意外,不过,无论是谁都会有那么一两个难言之隐。

  还是不要过多地吐槽人家这方面的问题了吧,不然太可怜了。

  「姬璐蒂原来是个内向的阴角呀,毕竟是影呢。」

  「呜…………」

  「小春!不要对人家说怪话!对,对不起呀,姬璐蒂小姐。」

  「没关系的,毕竟我就是性格阴暗……」

  姬璐蒂干笑起来。

  「请问——」朔奈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能够告诉我和小鞠小姐相关的情报吗……?姬璐蒂小姐,一定掌握了某些情报吧?」

  「也,也是呢。毕竟这是今天我过来的目的,我性格阴暗不阴暗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请,请看这个。」

  姬璐蒂翻了翻背包,然后掏出一张古旧的羊皮纸。

  迦流罗探头看向那张被放在桌上铺展开来的羊皮纸。

  看起来像是常世的地图。

  「有很多不认得的国家呢。连天照乐土和穆露奈依特帝国的位置都和我们所熟知的世界里的稍有差异……而且,大陆的形状也不一样呢。」

  「没错。相传,第二世界原本是几乎没有人类活动的一片荒地,在复制第一世界之后才得以形成现在这个样子……」

  「第一世界?复制?」

  「啊,没什么,现在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要说……」

  姬璐蒂指向地图上的一个点。

  那是在常世的中央……稍微偏外的地方,在地图上注有“焦耳村”之名的位置。

  「我们认为,薇儿赫泽和艾丝蒂尔・克莱尔还有妮莉娅・坎宁安在这个地方。」

  「什……」

  迦流罗不禁惊讶得停止了思考。

  难道,已经找到小鞠一行人了吗……?

  「正确来说并不是焦耳村,而是与其相邻的一个与世隔绝的小村——“路米埃尔村”。近期这个村子里发生了战斗,穆露奈依特已经派出士兵前去复兴村子了。根据我们混入军队中的同伴提供的情报来看……似乎,那三人都平安无事。」

  「三人?」

  朔奈慌张地追问道。

  「那其他人……小鞠小姐呢……!?」

  「普萝西莉亚・兹塔兹塔斯基和莉欧娜・弗拉特情况不明。然后,缇拉鞠……我们收到报告说她被斯皮卡・拉・杰米尼给捉走了。」

  「啊……!?」

  太过于莫名其妙,迦流罗头脑变得混乱起来。

  姬璐蒂不知为何很抱歉似地垂下眼眉。

  「根据我们的骆驼同伴所说,缇拉鞠,妮莉娅,薇儿赫泽和艾丝蒂尔四个人被传送到了常世的同一位置,然后开始一起旅行。她们穿过了沙漠,看样子是想要前往穆露奈依特帝国,但在途中经过的路米埃尔村和星砦发生了战斗……只有缇拉鞠,被那个“弑神的邪恶”给抓走了……」

  “弑神的邪恶”——斯皮卡・拉・杰米尼。

  曾为六国招致混乱的恐怖分子,为什么会在常世呢?

  「……逆月,残忍地杀害了我的亲人。」

  朔奈如此说道。她声音冰冷得仿佛甚至能够冻结灵魂。

  「那些人,对小鞠小姐……对薇儿赫泽小姐,都做过相当过分的事情。他们只会把其他人当作道具而已。绝对不能对他们坐视不管。」

  朔奈再次看向姬璐蒂,

  「姬璐蒂小姐,为什么事情会变成那样?逆月是企图要伤害小鞠小姐吗?」

  「我不清楚……不清楚斯皮卡・拉・杰米尼到底在想些什么……我们在逆月里姑且也是有间谍的,但他似乎还没有打探出什么……而且,我们的敌人不仅仅是逆月,甚至我觉得星砦那边要更危险……」

  「什么?你这话什么意思?」

  「咿!?」

  被尖锐的目光狠狠地一瞪,姬璐蒂不由得哀叫起来。

  不过朔奈的表情会变得那么可怕也是能够理解的。

  毕竟这名少女被逆月害得失去了亲人,还因此走上了杀戮不断的血腥人生。

  「我在那个组织里呆过,所以很清楚,逆月肯定要更危险……迦流罗小姐,我们马上出发去找小鞠小姐吧。」

  「可是就算你这么说,我们现在没有头绪去哪里找啊……」

  「姑且,是有些头绪的。」

  姬璐蒂怯生生地插话道。

  「我刚刚也说过,我们在逆月中安排了间谍。不过那人真的是很随心所欲,有时会发来情报有时又不会,说不定已经倒戈了……」

  迦流罗发出一声轻叹。

  「那还真难说到底算不算是间谍了呢。就算他发来情报我想也不要全盘相信为妙吧。」

  「呃,唉?难道,前代大神没有告知您吗……?」

  「?告知什么?」

  「就是您的堂兄,天津・觉明哦……我说的那个间谍。」

  「————」

  不禁感觉自己的脑袋里有几块零件碎开了。

  ……什么?觉明兄长?

  那个一直以来行踪不明的,觉明兄长?

  「然后,前几天天津很难得地送来了信鸽……虽说信中只写了『月亮在金海中』这句暗语。」

  「——稍,稍,稍等一下!?兄长大人也在常世吗!?你和兄长大人见过面吗!?」

  「唉?不,不只是见过,呃,我们都是佣兵团“满月”的成员……我,一直都有受到天津的关照……」

  前代大神消失之后——

  迦流罗从她留下的信中,得知了隐藏于世的巨大秘密。

  得知了前代是穿越时空来访于此的未来的自己。

  得知了如果放任逆月妄为,世界就会被其毁灭的事实。

  还得知了,自己一定要妥善地守护好小鞠,以防她不慎殒命。

  然而,那信中并没有提及天津觉明相关的情报。但从姬璐蒂的说法来看,未来的自己应当是知道兄长大人在哪里的。

  为什么?

  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告诉自己呢,另一个我??

  头脑一片混乱的迦流罗一阵眩晕简直要昏死过去。

  「人家说『一直都有受到关照』呢,姬璐蒂说不定已经把迦流罗大人的兄长给夺走了哦。」

  大脑又受到一记重击的迦流罗再次感到一阵眩晕。

  「那个,回归正题——」

  姬璐蒂惶恐地说道。

  「除了天津的情报之外,还收集到了不少目击过形似斯皮卡・拉・杰米尼之人的情报,虽说我们并没有确凿的证据就是了……但毕竟她是那身打扮,应该还挺显眼的。」

  「在哪里目击到的?」

  「在,在南方……在要比,这个,地图正中央的“弑神塔”还要南的地方,综合收集到的证据考虑,我们估计逆月是在向南前行……还有就是,再算上『月亮在金海中』这句话的话,大概,逆月可能,是想要前往这片区域吧……」

  她指向的是——

  拉佩利科王国和一个叫做图莫尔共和国之间的交界处。

  地图上有人用潦草的字体将这个地方注释为“矿山都市涅欧普拉斯”。

  「那是近几年兴建起来的人工都市,是一面凝聚了众人欲望的魔镜……那里近期兴起了一波淘金热,好像有很多佣兵都聚集在了那里……我得到命令说,要代替工作繁忙的首领,和各位一起前去夺回缇拉鞠。」

  「…………!」

  目的地定下来了。

  星砦,逆月,小鞠——

  以及,在很久以前就抛下年幼的迦流罗消失不见的,亲爱的兄长。

  要做的事情多到数不清,但只要向南进发就一定能解决一切问题——迦流罗的心里有这样的预感。

  ☆

  那座城市,坐落在世界的南方,图莫尔共和国的边境。

  矿山都市涅欧普拉斯。

  在政府主导的开发之下经过八年,这片曾不过是个安宁乡村的土地,化为了满心欲望之人所聚集的魔境。

  暴力事件乃是家常便饭,因此这里也被唤作“战场外最为危险之地”。

  唯一一个,有其应有之秩序的地方,便是此地知事的洋馆。

  在涅欧普拉斯最顶级的地段,在厚实的外墙的围护之下,一座奢华的建筑即为涅欧普拉斯的知事府——在府中的办公室里,有两人在面对面地交谈。

  其中一人是戴有金灿灿发饰的少女。

  她身穿单薄的异国风情服饰,身上露出部位颇多,以高傲的态度靠坐在一个金光闪闪的黄金座椅上。那袒露出来的柔嫩肌肤,是绝非能通过日晒得来的如小麦般的褐色。而这肤色,则彰显着她并不属于任一“常见的六种族”的身份。

  「——所以?你输了?」

  少女双腿交叠,脚尖翘起慢悠悠地画着圈,如此问道。

  「不,我并没有输。」

  作出回答的,是个遍体鳞伤如战死的士兵一般的少女。

  她衣服上有着很明显的裂缝,或许是因为所受的伤仍未痊愈,少女的脸蛋周围肿得很高。

  星砦的一员,“骸奏”特蕾莫尔・巴而可斯特拉——旅行琵琶法师,注视着眼前的褐色裸足,继续辩解道。

  「奈芙提小姐,说实在的,我们不需要对局部胜负加以争论。从因果上考虑,我们星砦的愿望是切实会实现的,或许在旁人眼中我确实看起来像是败退,但实际上——」

  「你好啰嗦啊!!」

  「啊~」

  被涂有华美的指甲油足尖一推,特蕾莫尔不禁踉跄。

  褐色少女——奈芙提,毫不掩饰自己的急躁,站起身来,

  「你啊,真的有干劲吗?尼尔赞比也是这样,难看地打了败仗然后跑来依附于我,你就不觉得丢脸吗?」

  「容我重复一下,这并不是输赢的问题。我们应该考虑的是,是否要去实现我等的愿望。」

  「哈~好烦好烦!会找借口的大人可真不像样!你要是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把你关进棺材里变成木乃伊哦?」

  「请你听我说,我那只是战略性的撤退。继续战斗下去是没有胜算的。那弑神的邪恶是何等的强大,我想你也并非有所不知吧?」

  「知道是知道,但是你的态度太让我火大了。要想让我助你一臂之力,就跪拜在地恳求我啊?顺便我还会赏光踩你两脚哦?」

  「可是,我们应当是同伴……」

  「这你都不懂?没听说过有句话叫亲不越礼,近有分寸吗?」

  「我能和你交结缘分简直就是奇迹。我们二人的性格如此互不相容,却能以夕星的思想为支柱,联手合作。果然那位大人正是“融和相处”这一词语的具体表现一般的存在呢。」

  「不要转移话题啊!哼,够了,麻烦死了。」

  奈芙提用力向座椅靠背倒去,身上的衣服也随之飘动。

  「所以呢?」她视线尖锐地低头俯视特蕾莫尔,转换了话题。

  「到底要怎么办?夕星她,很生气哦?」

  「请问是生气到何种程度?」

  「嗯~,让我看看啊~」

  奈芙提向斜下方的某处望去。

  那里放着一个奇妙的兔子形状的毛绒玩偶。

  和玩偶对视一会后,「啊,这样呀」褐色少女点了点头。

  然后,她转向特蕾莫尔,浮现出一脸坏笑。

  「真遗憾啊!她说想要特蕾莫尔去死!」

  「那么还容我将功补过,一雪前耻。」

  「……啧,你这家伙真不懂欣赏玩笑话啊。」

  夕阳透过窗户,照射进办公室。

  奈芙提没劲地叹了口气,抱起那只兔子玩偶。

  拉一拉长耳朵,再揉一揉小肚肚。少女毫无顾忌地玩弄着兔子玩偶,「我说」忽然她向特蕾莫尔出声问道。

  「魔核那边的情况如何?」

  「还没找到新的魔核。顺便一提借给阿鲁卡军队的那个,被斯皮卡・拉・杰米尼给夺走了。」

  「烂透了啊你——!!」

  奈芙提把兔子玩偶扔向特蕾莫尔。

  特蕾莫尔漂亮地接住玩偶,嘲笑地嘴角上扬,

  「彼此彼此哦。你不也在这里挖了八年的星洞,却还没能挖出魔核吗?」

  「一码事归一码事吧——!我之前就反对的哦!?就算是魔核能够强化阿鲁卡军队,再怎么说你也不能直接把魔核交给他们吧?怎么想都太不小心了吧!」

  「毕竟那是夕星做出的决定。」

  「唔……这话倒也没错就是了……」

  「总而言之,计划已经进入下一阶段了。你似乎认为我是来找你哭诉的,但实际上我自己已经准备好计策了。」

  特蕾莫尔把玩偶扔了回去,奈芙提连忙去接,然后问道

  「……那你来我这里要干什么啊?」

  「是因为我认为涅欧普拉斯的“星洞”很适合作为决战的场地。只要借助于匪兽的力量,那帮人也都不足为虑。作为借用场地的回礼,我会来帮你搜索魔核哦。」

  「所以说,斯皮卡会来这里?」

  「“弑神的邪恶”放走了我,那也就说明她做好要来追捕我的准备了。她们绝对会来这里的。不,不仅仅是斯皮卡和缇拉鞠——八年前我播撒下的那颗悲剧花种,也漂亮地盛开为花,回来了呢。」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唰。何物变化的声音响起。

  特蕾莫尔一边将丝弦缠附在手指上,一边转身准备离开。

  「对了,我回来的理由还有一个。因为想要来见见你。」

  「搞什么啊?很恶心的说?」

  「毕竟我们是要一同实现悲愿的伙伴。我有些挂念你是否身体安康。」

  「…………」

  「呵呵……在处理完敌人之后,我们就去把困在第一世界的尼尔赞比卿给就出来吧。她似乎还没被人杀掉呢。」

  「可不知道到底会怎样呢,那家伙,是个心理承受力超弱的杂鱼哦。说不定现在已经自杀了呢?」

  「怎么会啊?——那么,我就此告别。」

  旅行琵琶法师,随着「唰唰」奏响的弦声离开了。

  留在办公室中的奈芙提,将玩偶抱在怀中仰望天花板。

  她的周围,有无数棺材作为装饰布置在房间中。

  只要能留得遗体在,人就能够迎来第二次的生命——这是来自奈芙提故乡的教习。

  星砦的成员们,都各自对死亡拥有其独特的感性。

  就算人类灭亡,自己也留有能够得救的方法。

  「夕星。我们真的是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吧?」

  奈芙提的呢喃,在暮色笼罩的寂静空间中回响。

  这句话本是打算发问于玩偶,但奈芙提并没有得到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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