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邂逅

  有一名英雄会在我遇到困难时现身。

  他是我的心上人。

  无论是邂逅当初,抑或现在也始终如一。

  他总是会在当我感到苦恼时现身。

  我不知不觉地喜欢上他,感受到自己的心意。

  ……我一直对自己最喜欢的人。

  不断地说谎。

  每当我愈想着他,胸口便会紧紧纠起,感到痛苦心酸。

  如今我心想这必定是我一直欺骗他的报应。

  ☆

  我与他邂逅于国小二年级的夏天。

  每当盂兰盆节时,我家亲戚习惯会聚集于乡下的祖父母家中。

  我却很讨厌这种聚会。

  我总是与春马、冬华这些年纪相仿的朋友一起玩,但这种时候大人都会自顾自地欢乐吵闹,让孩子独自闲得发慌。

  那一天,我因为过于无聊独自离家时,找到附近一座公园。

  有几名与我同年的男生正在那里玩耍。

  我想和他们一起玩,所以对他们说:

  「唉,可以一起玩吗?」

  一名男生对我的声音有所反应、转过了头。

  「你是谁啊?」

  那名男生露出讶异表情的这么问道,我则试图说明自己并非住在附近的人。

  「人家是……」

  不过,当我开口后,附近的男生们就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我不明白为何遭到讪笑、显得茫然。

  一干男生指着我笑着说:

  「你好奇怪喔,明明是男生,却和女生一样说『人家』!」

  「人妖,你是人妖!」

  我听见男生们的嘲笑后,感到非常伤心。

  比起在家中玩耍,我更喜欢到户外玩,所以总是身穿轻便的衣物,几乎没穿过裙子。

  而且我当时的头发很短,所以常被误认为男生。

  因此班上同学也扭曲我的名字,总是取笑我「你才不是夏奈,是夏男才对」。

  倘若为平常,纵使我感到伤心也不会哭泣。

  不过当我被难得找到的同龄孩子这么说后,我就觉得非常悲伤,流出了眼泪。

  尽管无聊也无所谓,我想回奶奶家了。

  ──正当我这么心想时。

  「欺负弱者好逊喔──」

  一名男生出现在我面前。

  那是一名眼神凶恶且状似粗鲁的男生。

  他忽然站到嘲笑我的几名男生面前,如同掩护我般地挺身站着。

  「你说什么──!」

  「你是谁啊!?」

  「真是个臭屁的家伙!」

  那群男生见到有人突然现身并出言挑衅,当然感到气愤难耐。

  一名身材最为高大的男生大声喊道「我要揍飞你──」,将手臂往前伸直,试图揪起眼神凶恶的男生衣领。

  眼神凶恶的男生则露出冷笑闪开了他,接着用力地踹向失去平衡的高壮男生腹部。

  体格壮硕的男生发出「呜呀!」一声跌倒在地。

  「怎么了,你们都上啊。」

  那名眼神凶恶的男生挑衅地说道。

  对方则望向倒地的壮硕男生,判断自己不是对手。

  「哼,外地人就适合跟外地人做朋友啦!」

  「我们是绝对不会跟你们玩的啦!」

  一行人撂下狠话后便逃离现场了。

  眼神凶恶的男生目送他们离开后,叹气道「真是超逊的──」。

  之后,他望向我露出了笑容。

  他笑起来竟然有些可爱,出乎我的意料。

  「我从你和他们搭话时就在看了……他们一定因为你是『帅哥』才会嫉妒。」

  他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并以温柔的嗓音如此说道。

  我明明被当成男生……却莫名地不会觉得不快。

  「你也不是住这里的人呢,我也是只有在暑假时才会来这里住,所以都没有认识的人。」

  他刚才还威风凛凛,现在却忽然显得毫无自信且忸忸怩怩。

  当我心想「怎么了吗?」时。

  「所以说,那个……要是你有空的话,该怎么说呢……」

  见到他害羞地偷窥我的视线,我终于理解他想说什么了。

  「嗯,我们一起玩吧!」

  我露出笑容这么回应。

  他听见我的回应后,露出了笨拙的笑容,用力地点了点头。他刚刚那么会打架又充满自信,却无法好好说出「一起玩吧」这句话,真是一个奇怪的男生。

  我望着他的模样并露出笑容后,他则开口说:

  「我是优儿。唉,你叫什么?」

  听见他的问题后,我突然语塞。

  假使我现在说出真相。

  对以为我是男生的优儿说自己是女生。

  或许他就会收回「一起玩吧」这句话。

  「……夏男。」

  我并未告知自己真正的名字,而是说出了总是被同学们调侃的绰号。

  「这样啊,夏男,请多多指教了。」

  优儿呼唤我的名字,露出笑容伸出了手。

  我也回应了他的笑,回握住他的手。

  ☆

  这就是我与他初次见面的事──

  也是我最初对他吐出的谎言。

  ☆

  在那之后,于暑假期间去祖父母家原本令我感到忧郁,现在却成为一种乐趣。

  即使升上三、四年级,我们仍然依约重逢,一起度过快乐的夏天。

  我仅会偶尔出席亲戚的聚会。

  然而,其他亲戚只会留宿在奶奶家几天,有几年我却会独自住上两周。

  我依然并未与其他小孩成为朋友,不过无所谓,因为我会与小优一起玩,变得相当要好。

  我多次与他一起打刚开始学的网球,但因为他运动神经很好,明明没有网球经验却总是打赢我。

  「你都打不赢身为初学者的我了,也不可能会打赢你总是提到的比你小的女生喔。」

  他虽然会这么调侃我,却不会令我感到厌恶,我只觉得他非常帅气。

  纵使我们相处的时间很短,小优却与春马、冬华一样,成为我重要的朋友了。

  然后……于我小五的暑假时,发生了一件使我的心情有所转变的事。

  ☆

  我一如往常地在会合的公园等待小优。

  那一天,他偶然比平时来得晚。

  那群男生难得对着独处的我说:

  「你们这两个外地人老是和在一起,但其实感情不怎么好吧?」

  那名我与小优初次见面时也在场的体格壮硕男生,露出别有深意的奸笑这么说道。

  他升上国小高年级之后,体格变得比当年更壮了。

  「你们只是因为都被排挤,就和也不是特别喜欢的人玩在一起吧。」

  「个性真是阴沉呢。」

  我忽视这些男生说的话。

  因为我不清楚他们为什么要这么说,而且听了也只会觉得烦躁。

  「什么嘛!别无视我们!」

  其中一名男生向我咆哮。

  我虽然吓了一跳,却不发一语地狠狠瞪着他。

  「真是嚣张……但我们要跟你说一个好消息。」

  体格壮硕的男生露出坏心眼的表情继续说:

  「要是你对那个眼神凶狠的家伙说『我不要再跟你玩了!』并揍他,就让你加入我们的行列!」

  他乐在其中地笑着。

  他所说的话过于莫名其妙,令我只能露出愣愣的神情。

  「你被他威胁才会和他当好朋友吧?看就知道他很粗鲁了。」

  「因为他之前很会打架,所以我们吓到了,但根本不用再怕他了!」

  「要是你去揍他,就让你加入我们,然后我们会保护你。」

  小优这时候的身高并不像现在这么高大,仅有一般水准。

  另一方面,这名体格壮硕的男生即使与国中生相比,身高也相差无几。

  他们一定认为现在能打得赢,所以想为以前的事情报仇吧。

  「我虽然以前打输他,但现在能打赢,这座公园不需要那种没朋友的粗鲁鬼!你也这么觉得吧?」

  他这么说,并粗鲁地抓住了我的肩膀。

  我对这名什么都不知情,就说小优壤话的男生感到怒不可遏。

  我拍掉他放在我肩上的手,用力地推开了他说:

  「不准你说小优的坏话!」

  而那名体格壮硕的男生被我推了一把后,失去平衡、踉跄地踩了几步。

  他露出了不知道我对他做了以及说了什么的表情。

  他或许一厢情愿地认为,我是受到小优威胁才与他当朋友的吧。

  「你竟敢推我!」

  那名男生过了一会儿才发现我对他做了什么,他气得满脸通红、生气地如此说道。

  「呀!」

  他用力地抓住了我的头发。

  那令我感到疼痛使我不禁做出了自然的反应。

  「他竟然喊『呀!』唉!」

  「这家伙果然是人妖!」

  「呕,好恶心!」

  这群男生这么说并嘲笑着我。

  「我、我才不是人妖!」

  当我这么说后,他们就不怀好意地笑着。

  「骗人──!你绝对是人妖!」

  「你真的有小鸡鸡吗?」

  「喂,那就来检查看看吧!」

  我听见这些男生恶作剧的讪笑话语后僵在原地。

  「我和阿敦来抓住他的手,介人负责脱掉他的裤子和内裤。」

  「呕──为什么我要在近距离看这家伙的小鸡鸡啊?阿风你脱啦──」

  被称为阿风的壮硕男生对着两名跟班这么下令。

  而被称为介人的男生则拒绝了他。

  「别讨价还价了,快点!」

  「哇──好恶喔。」

  我被两名男生从背后架住,眼前则是一脸嫌恶的介人。

  我无法抵抗,一想像自己之后将受到什么对待,我就感到恐惧。

  好讨厌,我不想被脱裤子。

  我甚至无法逞强,不禁流下了眼泪。

  「呜呜,住手,不要这样啦。」

  这群男生见到我哭了,或许觉得很有趣,发出了嘲讽我的笑声。

  「喂,这人妖哭了唉!」

  「哇──爱哭胆小又是人妖,超惨的。」

  介人试图拉住我的裤子。

  此时我不由自主地哭喊:

  「小优,救我!」

  救星不可能会那么恰好地现身。

  我原本这么认为。

  不过……

  「你们在对我的好朋友做什么!」

  小优彷佛回应我的求救般忽然出现在现场。

  他在叫喊之后便挥拳揍了介人。

  介人则发出「呜呀」的短暂惨叫后,跌倒在地。

  其他两人暂时露出了愣怔的表情,但又随即掌握住状况。

  我原本遭两人架住,却被推了出去,接着蹲到地上。虽然膝盖擦伤很痛,我却没有心思在意这种事。

  我转向了前来救我的小优,他展现出我从未见过的怒容。

  「介人!不要紧吗!?」

  「你这外地人出现了啊!我要揍飞你!」

  被称为阿敦的男生奔向被揍飞的介人。

  名唤阿风的体格壮硕男生则冲向小优。

  小优则正面对着发出「唔喔──!」叫喊的阿风。

  他轻盈地闪过对方用力挥出的拳头──

  「竟然做出这么无聊的事!」

  ──并这么叫喊着挥拳揍向阿风的脸。

  阿风则哭喊「呀──好痛──」并四脚朝天地倒下。

  阿敦扶起介人并拉住哭喊的阿风的手,帮助他站起来。

  「可恶,你给我记住了!」

  他这么说完便逃离现场了。

  自从小优抵达后,仅过了短暂的时间。

  他看都不看卷着尾巴逃走的他们。

  「夏男,要是哭了就糟蹋你的帅脸了。」

  小优对我露出笑容这么说道,又向我伸出了手。

  我握住他的手站了起来,试图回应他……却难以化为言语。

  「我、我又没哭。」

  我闹着别扭,拼命地擦拭眼泪。

  小优则对我露出温柔眼神后,或许感到疑惑──

  「……话说回来,难得你会被缠上呢。」

  ──并这么低喃。

  「因为他们说你的坏话,我就说别说人家坏话并推了他。」

  当我这么说后,他喜孜孜地笑着。

  「这样啊,谢谢你。」

  并这么说道。

  「不过,你爱哭又很弱,所以别太乱来啊。」

  他转向我继续说道。

  「但是如果朋友被人笑了,当然会生气啊。」

  当我这么说后,小优便眯起眼睛笑了笑。

  「我下次碰到他们会再揍他们一顿,对他们说别再欺负你了。」

  小优转向刚才逃走的男生的方向,如此说道。

  他的话值得倚靠,而且十分帅气。

  正当我打算对他说「谢谢」时,却无法说出口。

  「哇!夏男,小心!」

  这是因为小优这么说,并忽然掩护般地抱住了我。

  突然被他抱住,令我脑中一片空白。

  不过,他身体的热度却令我记忆犹新。

  我耳边传来「扣!」一声沉重的声响,又听见方才那群男生说「哇,糟糕,快逃!」。

  什么声音?什么糟糕了?

  我这么心想时,发现我的脚边滴下了某种红色液体。

  ……那是『鲜血』。

  「唉?」

  当我抬起头后,发现小优满头鲜血。

  他眼睛附近不断流出大量鲜血,状似非常疼痛,不知道他的眼睛是否没事,还是只是皮肤被划开了。

  附近掉落了一颗沾血的石头。

  一定是阿敦丢出了这颗石头。

  在石头快要砸到我时,小优掩护了我。

  我搞清楚状况后便一脸苍白。

  「小优,你不要紧吗!?医院,要去医院才行!」

  「好痛,对啊,我去一趟医院,不过你别担心,这不要紧的……其实没有那么痛啦!」

  小优见到我眼眶泛泪并手足无措的样子,露出了令我放心的笑容如此回应。

  那应该非常痛。

  明明应该由我来安抚他。

  我总是受到他的帮助,连自己也觉得窝囊。

  不过,尽管我束手无策。

  我依然为了不让这名温柔的朋友独处,而一路陪到医院。

  ☆

  之后我们一直过着无法见面的日子。

  他是否不想再理我这种窝囊废了呢?

  当我开始抱持这种悲观想法时──

  「爷爷说在拆线前都不准出门,夏男,抱歉啦。」

  我与眼下多了一道缝合伤疤的小优重逢了。

  我对自己并未被讨厌一事感到松了一口气,但又对因为我而造成的伤口感到歉疚。

  「都是为了保护我,害你受伤了……对不起。」

  小优露齿一笑并抬头挺胸地说:

  「这个伤是我保护了朋友的证据,所以我很中意它!你不用放在心上!」

  「不过……」

  「而且,要是你这帅哥受伤了,你将来的女友会很可怜吧?」

  他对我咧嘴一笑。

  我见到他的笑容,不知为何感到心中变得沉重痛苦。

  我不仅觉得歉疚,也涌起了其他情感。

  这是什么呢?

  当时依然年幼的我无法立即理解。

  「怎么了?」

  小优望着我的脸询问。

  不过,我也不清楚自己为何感到胸闷痛苦。

  我当时还不清楚原因。

  所以便含糊地笑着说:

  「不,没事的喔……话说我根本不可能交到女朋友嘛。」

  因为我虽然外表是这样,却是一个女孩啊。

  ……我却无法接着这么说。

  ☆

  在那段夏天之中,我们痛快地游玩,弥补了因受伤而无法见面的日子。

  当我与小优在一起就会感到非常快乐、开心,心情变得温柔。

  不过每当此时,我又会感到胸闷痛苦。

  我到底怎么了呢?

  我当初这么心想──

  但到了那一年与他分别的日子时,我察觉到自己的心情了。

  当我们一如往常地尽情玩耍、太阳正要下山之时──

  「我今天也很开心!夏男,每次都很谢谢你!虽然我们暂时无法见面了,不过明年夏天再在这个公园见面吧!」

  小优开心地笑着这么说道。

  没错,从明天开始直到明年,我们暂时都无法见面了。

  那令我感到相当寂寞。

  ……不对,我每年都会感到寂寞。

  但我过去都会认为回去后又能与春马、冬华一起玩了。

  不过,这次却不同。

  我的胸口紧缩,暂时无法见面一事令我大为震惊并感到痛苦。

  我心想「为什么呢?」,望向他的笑脸。

  他眼角的伤疤是保护我的证据。

  我虽然感到极度歉疚,但见到那道伤就会觉得很帅气。

  会觉得很开心。

  当我回想起被他紧紧抱住时,大脑就会热得像沸腾一样。

  我终于发现──

  ──对他的情感与对春马、冬华截然不同。

  「怎么了?」

  小优担忧地探头望着我的脸,我则与他四目相交。

  一旦我注意到自己的心情,反应就无法与过去一样。

  「没、没事!那就明年见了!」

  我的脸变热了。

  我感到自己面红耳赤,慌忙地转过身。

  我因为小优过于帅气,无法与他四目相交。

  他虽然对我的态度感到不明所以,却也并未多想。

  「喔,再见了!」

  小优对着态度诡异的我露出快活的笑容,挥了挥手。

  我们约定好明年的暑假时将再见,各自回到自己的家。

  ☆

  以结论而言,我并未履行这个约定。

  ──我无法去见我最喜欢的他。

  ☆

  小五的夏天结束之后,我的身体有了巨大的转变。

  我迎来了发育期,身体成长了。

  当然成长的并不只有身高,最令我困扰的是──

  ──我的胸部变大了。

  直到小五的夏天前都还几乎一片平坦的胸部,却在那一年内成长到必须穿胸罩了。

  我的体型与长相也愈来愈像女生,小优一直以为我是名为夏男的男生,因此我迟迟无法下定决心去见他。

  毕竟原以为是男生的朋友实际上却是女生……即使小优很温柔,但他或许也会对我感到敬谢不敏。

  尽管想相信没有这种事,但他或许会觉得我很恶心。

  或许会觉得被我欺骗了。

  ……这令我感到害怕。

  想去见初恋对象的心情。

  纵使见面却或许不会被对方接受的恐惧。

  我怀抱着两种迥然相异的情感而苦恼。

  当我在奶奶家时也烦恼至极。

  当家人提到明天将回家时,我决定去见他了。

  我身穿远比平时可爱的服装,时髦地绑起在这一年间留长的头发,打算老实告诉他我是女孩。

  我这么心想,鼓起勇气离开了奶奶家,前往平时会合的公园。

  我心中小鹿乱撞,曾多次心想要折返,却依然抵达了公园。

  在睽违一年的公园内,我看到小优在那里露出有些寂寞的神情。

  我心中感到令他久等的歉疚,以及他愿意等我的欣喜心情。

  然后,我见到睽违一年的小优后……感到脸红心跳。

  我感到自己真的很喜欢他,觉得害羞与难为情。

  不过,我仅是远远地望着他,难以向他搭话。

  小优似乎等了我很久,状似因为等不到我……等不到夏男而放弃了,只见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离开了公园。

  我这时必须跨出一步,我这么心想,又见到小优愈走愈近──却无法站到他面前。

  明明都来到这里了。

  只要我对他说话,他应该会立即回头。

  我直到最后一刻都无法鼓起勇气。

  要是被他讨厌了,我该怎么办呢?

  倘若他对我明明是女生却假装是男生的事觉得恶心,我该怎么办呢?

  我不禁一直想着这些事。

  ──结果。

  在小六那年的夏天,我并未履行我与小优的约定。

  我并未去见他。

  ☆

  经过一年,我升上了国中。

  我对于自己在小六的暑假并未去见他后悔得要命,下定决心绝对要在下次暑假去见他。

  在无法见面的日子之中,我对他的爱意日渐增长。

  我不想再尝到无法见面的后悔心情,这远比遭到他拒绝的恐惧强烈许多。

  历经漫长岁月,我终于不再被误认为是男生了。

  我穿起裙子并绑起头发,涂上有色的唇膏。

  我想让他见见变得可爱的我。

  我要以女生『夏奈』的身分,而非男生『夏男』的身分与他见面。

  我下定决心并前往公园。

  ……他却不在那里。

  在国中三年之间。

  我终究未再与他重逢。

  ☆

  ──正因为如此。

  当我升上高中并见到小优的身影时,随即认为这是命中注定。

  被同学传着可怕谣言的男学生。

  那就是我所心仪的小优──友木优儿同学。

  他的锐利眼神深处蕴含着柔情。

  几年没见,他的身材变得高壮,体格也变得有男子气概,是带有肌肉的体质。

  他文静的外观与变得有些阴沉的表情,令我觉得他相当成熟。

  而且,最重要的是──

  那道因为保护我而造成的伤疤。

  紧紧地掳获了我的心。

  我完全无法理解其他人为什么说他可怕。

  因为──

  小优变得超帅的啊。

  众人纷纷环绕吹捧着我的青梅竹马•春马……我却难以理解。

  小优变得非常、非常地潇洒帅气。

  我曾经多次想与他说话,但都因为感到紧张而为之语塞。

  ……我认为他变得这么帅气简直太卑鄙了。

  我明明想与他大聊特聊,想像之前一样地相处。

  但是……哎唷,他帅到不行,我根本不敢跟他说话啊!

  尽管如此,光是每天能见到他的身影,我就感到十分幸福了。

  ☆

  ──我因此感到满足,但这绝对是一种错误。

  我明明在小六升上国中的那段时间感到万分懊悔。

  我们就读同一间高中,明天再多加努力就好了。

  虽然今天无法说到话,但等下次我一定敢和他说话。

  一旦我们能说话,就能像小学时一样立刻变成好友。

  虽然我这么心想,但始终无法与重逢的小优搭话,不知不觉就过了一年。

  我们顺利地升上了高二,然后──

  小优交到女朋友了。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