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话 杀,杀了我吧!

  妈妈和真寻先生都出差去东京了。

  如果新系统的导入没有问题的话,他们俩出差两天一夜后就会回来。

  另外,真绫在中学同学家借宿。估计是想避免和我独处,好让真寻先生放心吧。

  结果家里只剩我一个人了。

  「久违的安静之夜啊。」

  夜晚独自读书还是和真绫聊天,

  并不是说哪个选择好哪个选择差的问题。

  只是,偶尔独自在家自由支配时间的感觉也不错。

  「呼」

  读了一会儿放学后买的《恋爱必用认知心理学》的续篇——《恋爱中不可能用不着的社会心理学》后,差不多该去洗澡了。

  我走出房间,下楼,到了一层。

  接着进入客厅,到了热水器前。

  「意欲何为?」

  「给浴缸加水」

  「行吧,准了。」

  「噗,不是吧?在自言自语?」

  「嗯?」

  「噗,哈哈哈」

  「难道说?」

  我回过头来,看到沙发上的真绫用手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

  好羞耻。

  「噗哈!哈哈哈哈!已经不行了!真的忍不住了!哈哈哈!不行,受不了了!笑得肚子好痛!哈哈哈!」

  「不是吧!为什么真绫你会在这?」

  「呃,呼,嗯,那个。我去谷米家了,然后。」

  「谷米?谁的外号吗?」

  「啊,嗯,呼……咳咳。是啊。我去了朋友家,结果她说她男朋友要在那过夜……所以我就回来了。」

  「你那朋友是不是傻?」

  该朋友之前也有几次当家长不在家的时候,让真绫借宿过。

  我听真绫提及过她,现在看来是个重色轻友的家伙啊。

  「所以说!事到如今!」

  「啊,事到如今,应该做的只有一件事」

  「姐弟一起度过愉快的夜晚!」

  「一个人到网咖过夜。」

  「……」

  「——」

  「修一郎」

  「怎么了?」

  「为什么摆出那副「我没错」的表情?」

  「因为我没错。」

  「对,但也不对!」

  「对了就是对了吧?」

  「来,你给我乖乖在那正座!」

  「没有理由的话人是不会行动的,前段时间读过的一本心理学的书上这么写着。」

  「这是姐姐的命令。」

  「原来如此,明白了。」

  「嗯嗯,乖弟弟。」

  「就算世界终结,我也坚决不要正座。」

  「为什么?」

  「吾曰,姊之令也吾必违之。」

  「这是叛逆期吗……」

  「话说回来,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出来听听吧。」

  这么说完,我虽然没有正座,但还是渐渐的在沙发上盘腿坐直了。

  「没坐直哦?」

  「如果连性格之外的东西也扭曲了的话那就完了。」

  我把脚放正了。

  「事情是这样的,修一郎。听好了哦?最近店家那边有明文规定,高中生不能在网咖过夜的。」

  「原来如此,在理。既然这样的话,那没办法了。」

  「是的没错,就正常待在家里——」

  「只能到河边野外生存一晚上了吗。」

  「错,不对。还有啊,为什么偏偏要到河边过夜,你不怕吗。」

  「如果只是一晚的话应该会很好玩。」

  「这倒确实有可能。希望修一郎你能珍重这种心态。」

  「谢谢,衷心感谢。」

  「但不是今天哦。」

  「先把我捧上天再一棒子打入地狱最底层,这一夸一贬的手段也太卑鄙了!」

  「远没有捧上天也没有到地狱最底层吧?再说了,就算在外过夜,你也该找个稍微安全点的地方吧!」

  「我也知道啊。可这个时候愿意帮我的,除了佐藤真绫你以外就没人了。」

  「真是的~!那个佐藤真绫啊!明明说过要陪我熬夜一起玩的!」

  「啊~可恶!结果嘶~什么都不干!」

  我的脸被真绫左右拉扯着。

  「右边的脸颊已经被你扯红了,索性左边的也给我来个对称吧。」

  「切,无赖!你这话只能给自己立flag,不能把痛苦转嫁到别人身上!」

  总算是让真绫放下了她的手。

  「再怎么说,我也可以举报你吧?」

  「真绫你现在说的话也很奇怪啊……不过既然你都说了,那请务必不要举报我。让我们来权衡一下利弊。」

  「提前告诉你哦,举报你对你只有坏处。」

  「哼,果真如此吗?」

  举报联系家人监护人不在联系学校姐姐迎接流言传播!

  「……」

  「如何?」

  「杀,杀了我吧」

  「不可以哦。我还希望修一郎你当我睡前唠嗑的对象呢。」

  「你这是要侮辱我吗?!」

  「我的确是向爸妈说过要在朋友家借宿一晚的对吧?」

  「是啊。」

  「是吧?再说了我的房间现在也能上锁了哦?」

  说实话,能和真绫这样半开玩笑地聊天,我也蛮开心的。

  这一点倒是无疑,然而也该正确准备好各种前提条件的吧。

  「好吧,只是,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

  「真绫交给我的备用钥匙,今晚由真绫来管理。而且,晚上十一点以后,不要在彼此的房间里来回走动。」

  「如今即使是修学旅行中的小学生也不会遵守这种条件的吧……。但是,嗯,我觉得可以!修一郎也……不,修一郎你一定会说到做到的吧,会遵守咱俩的约定吧?」

  「那是当然。以我的自尊发誓,我说到做到。」

  「话说浴缸的水加热完毕前,你要看点什么东西吗?」

  「嗯,不错。」

  「嗯,那看吧。」

  「喂。」

  「怎么了?」

  「为什么若无其事地靠近我?」

  「我都这么做了,你不要追问才显得体贴哦。」

  「原来如此。那么,事到如今,做那个吧。」

  「嗯嗯」

  「怎么了?」

  「你为什么若无其事地又坐在地毯上?害羞了吗?」

  「我都这么做了,你不要追问才显得体贴哦。」

  「诶~原来你是小鹿乱撞了呀?」

  「别说傻话了!而且我都说了不要追问了你还来?!」

  真绫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用食指从斜后方戳了戳脸颊。

  真是厚颜无耻……啊,明明我都没追问她的!

  「进入正题吧,看点什么?」

  「啊,刚才说的那个叫谷米的女生的频道好像收益化了,要不要去看看?」

  「电视剧时间已过,没有异议。」

  「那我就从后面来。」

  「……什么?」

  「嚯!」

  ……?!

  真绫探出身子,要跨过我去拿遥控器!

  结果她的胸就碰到了我后脑勺!

  「——真绫,你等下」

  「嗯?怎么了?」

  为什么保持着用胸压着我脑袋的姿势停下来了?!

  「等一下,但不是现在啊。」

  「到底怎么了?!」

  「……算了,没事。」

  「嗯?修一你真奇怪。」

  看起来很从容——不,甚至声音还很平淡。

  好吧。

  如果你真的没有任何想法,那我也做相应的表演吧。

  「嗯,不用等了,不过你放心,我在旁人看来一直很奇怪。」

  「不管是作为姐姐还是你的好友,这话听起来都不能让人放心啊。」

  此时拿到遥控器的真绫打开了电视。

  另外,我为了防止刚才的意外再次出现,重新坐在沙发上。

  「这次怎么了?这么想坐在我身边?」

  真绫笑嘻嘻地追问我。

  但是,可别瞧不起我!

  别以为我没有准备任何场面话!

  「看电视的那一瞬间——」

  「嗯?接着说」

  「——人类将世界包进光中,应该自悠远处睁开自己的双眼(请保持一定距离观看电视)。」

  「我看呐,要把电视节目的注意事项翻译成激动人心的内容几乎是不可能的。」

  「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

  「对吧?」

  真绫从电视上接入互联网。

  接着选择不用她爸真寻先生的账户,而是登录了自己的账户。

  「啊,修一郎你也要登录自己的账户吗?还是和我共用?」

  「至少今天共用账户应该没问题吧?当然前提是要得到真绫你的许可。」

  「好吧,我允许了。」

  真绫一脸得意的样子也蛮可爱。

  这是什么战术?……啊,太可爱了无法反击!

  「不过,感觉还不错嘛」

  「感觉不错是指两个人共用一个账号这件事,吗?」

  「我之前说过的吧?就是和修一郎你一起生活的感觉。」

  「嗯,那种感觉是错的。」

  「诶~修一郎你不这么觉得吗?」

  「不觉得」

  「这,样啊……」

  真绫落寞地垂头丧气。

  但是,不能忘记。

  要听别人把话说完。之前这么警告我的,不是别人,正是真绫她自己!

  「回到家就能看到真绫,在家里也能和她对话。我是不是已经在那个楼梯口,记住了和真绫一起生活的感觉呢?」

  「~先打入十八层地狱再夸上天的想法,很卑鄙?」

  「真绫,你说反了,反了。」

  「没说反!真是的,真的是个没救了的男生。我说完后再用更强烈的语气重复同样的事情……」

  「呼,哈哈哈!太遗憾了哈!你现在才发现已经晚了!虽然我不是很喜欢『羁绊』这个词,但打开门后,发现重要的人在等着自己,并记住了这种幸福感,这却是不争的事实!」」

  「诶?!等下,诶~」

  「这样让人满足的时刻,我怎么会察觉不到呢?」

  「啊……笨蛋,真的是笨蛋……」

  我自认为说了非常聪明的话,但不知为何却被说成笨蛋。

  但是,我也确实觉得说了有点不好意思的话。

  「但是,呢?」

  「怎么了?」

  「你也有不满的地方?」

  这是在这次的语言交锋中,已经存在的信息。

  也就是说这是从攻略对象那里寻求回答的提问。

  现在成为我爱读的书的《恋爱必用认知心理学》——书中提到的苏格拉底策略,我要用自己的方式融入日常对话中!

  在这里,切下一张牌,恋爱战争。

  「是啊,说实话,我是真绫的弟弟这个现实,也不是没有想过。」

  「嗯,看来你不太喜欢当我弟弟。」

  「不是当不当的问题,而是面对必须成为弟弟的现实,我有一点情绪。」

  「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有点情绪,不是好恶的问题……嗯,我也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尽管如此,实际上我也打算今后继续当修一郎你的姐姐。」

  冷,冷静点!

  冷,冷静,要冷静地分析现状!

  没有正确的信息就不可能达成目的!

  确实,我在脑子里分析了好几次真绫对我的态度,虽然很狼狈。

  回想起来,多数情况下最后结论都是令人绝望的。

  但是,原来那些分析和现在这个事情比起来都是小巫见大巫啊!

  不得不承认。

  真绫以远远超出我设想的速度,开始把我当成普通的弟弟来对待!

  「真绫」

  「怎么了?」

  「为什么把我的脚当成枕头压着?」

  「我困了。」

  「那就上床睡觉呗。」

  「你不会趁机对我动手动脚的?」

  「我以自己的自尊发誓,今晚就算是世界要毁灭,我也绝对不会犯罪。」

  「啊,修一郎,就是你这么说才让我不放心的。」

  嗯,这难道不是我的拿手好戏吗?

  「算了,好吧。」

  「一点都不好。」

  「唉,不好就不好吧,时间有限,真绫,快点吧。」

  「好吧,我同意!嘿嘿!」

  「……」

  「时间有限,快点!」

  「……嚯?」

  「呼呼,好玩吗?」

  「这就是小小的抵抗吗」

  「哼!不对!这是对叛逆的修一郎的惩罚!」

  「哼,我明白了。真绫竟然如此固执地坚持我们是姐弟,说实话,我很吃惊。」

  「啊?呃,嗯?知道就好!」

  「坦率地说,这远超我的预想。既然你坚持这样,今晚,就让我以你的手心为战场与你一较高低吧!」

  说完,我从真绫手中夺过遥控器。

  接着,打开真绫喜欢的频道中,与真绫朋友不同的频道给她看。

  「啊,这是另一个频道!」

  「好了!现在你已经深刻理解了吧!姐弟之间,争斗是与生俱来的!」

  「喂!不要随便换频道!」

  「什,么……?」

  真绫躺在我的膝盖上,动作太激烈的话,有可能会受伤。

  正因为如此,我才摆出要飞天的姿势,伸出手,尽可能地把遥控器从真绫身上拿开。

  「嗯……够不着。」

  「嗯!姆!!!!」

  但真绫爬起来,完美地拉近距离,伸手去拿头顶上的遥控器。

  这、这样下去,不好了……哇!

  埋在可爱女孩的怀里,社会性死亡……哇!

  我不认为真绫会瞧不起我,或者让我把这件事散布出去。

  但是我所在的学校只有一个团体,对象只有真绫。如果被强烈意识到自己是「姐姐」的真绫所吸引,实际上无异于社会性死亡!

  退一步讲,有不能触碰奇怪的地方的物理层面的理由。

  还有同样强烈的,哪怕只剩下一点点,想被这么对待的精神层面的理由。

  到底该怎么办?!

  确实,对方是真绫的话,我连初学恋爱的紧张感都能避免。我想永远这样下去!

  脸都能埋进去的大小,稍微挤压一下就会变形的柔软度,理所当然是真绫的体温,牛奶一样平静的味道,以及不是从胸前,而是从头发散发出来的香草的香味。

  真是令人绝望的状况!让我不要产生误会什么的,太难了!

  啊,是从哪里来的呢?

  这个声音到底是从哪里发出的呢?

  「浴缸里的水加热好了。」

  「啊?你还什么节目都没看呢?」

  「啊哈哈……」

  原本就是为修一郎泡澡而烧的水,所以就先让他去泡澡了。

  隔着这仅存的一扇门,我喜欢的男生正在洗澡。

  我在盥洗室兼更衣室里,从门的另一边,老实说,有点,真的有点,那个……、色情、想象的事情,嗯……不可否认。

  我并没有泡澡,全身却热得滚烫,简直要完蛋了。

  从洗澡前到洗澡后,脸和身体都发烫。

  这一切都是心脏剧烈跳动的缘故。

  「修一郎?」

  「——怎么了?」

  「抱歉打扰你泡澡了。我能用一下洗手间吗?」

  「没问题,这儿本来就是你家。不需要特意征求我的同意吧。」

  真是的!这都没意识到,太卑鄙了!

  好烦恼啊……。虽然觉得虚荣也有点可爱,但是因为虚荣,所以对自己的负面思维也有耐性。

  「顺便问一句,你现在紧张吗?」

  「紧张什么?」

  「洗澡的时候意识到我就在门的另一边。」

  「确实会有不习惯的感觉,但我们已经在一起生活了,今后这种事情慢慢会习惯的。没关系的,你放心吧。」

  笨蛋……。我满怀希望地问他,他真的已经意识不到了……。

  就在前几天,我们还那么亲密地约会呢。

  啊~!我不管这家伙了!

  请朋友帮忙,还撒谎了!尽管其实从一开始就被咨询过「今天男朋友要来我家住,我该怎么办才好?!」这种问题……

  不过,就算我情绪失控了,那也要怪修一郎,谁让他在不好的方面倒是理解力超强!

  「嘿咻」

  我开始脱衣服。明明喜欢的人就在门的另一边。

  马上就要让修一郎看到我的裸体了。

  心在狂跳。

  好紧张。

  但同时,虽然事情的发展可能不会完全如我所愿,我也还是很期待。

  现在这两种情绪混在一起,我自己都分不清界限了。

  仿佛是身体在擅自活动,而我抽离的意识却在以第三人称视角旁观。

  镜子里穿着内衣的我。

  取下胸罩,开始脱下内裤。

  我的手在此刻突然停住了——就在我刚脱下内裤,赤身裸体时我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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