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困惑失措的鸣凤庄考察 鸣凤庄杀人事件 「鸣凤庄杀人事件」破‧急

  加布里艾菈躺在床上,大家紧张地守望著她。此时换上便服的艾莉丝走了进来。

  「所以……状况怎么样?」

  洛玛回答了艾莉丝的疑问。

  「似乎没有性命危险。只不过,不晓得她什么时候才会清醒。」

  「准备饮料的是你?」

  艾莉丝一脸愤怒地找上萨拉查。萨拉查尽管困惑,却还是为自己辩解。

  「呃,的确是我把饮料端来……但是我根本没空加什么奇怪的东西进去。」

  阿德丽安娜伸出援手。

  「请等一下。如果我没看错……在进会场之前,她好像服用了某种类似药物的东西。」

  阿德丽安娜看向加布里艾菈,这么说道。不过,安东尼奥显得难以接受。

  「喔,派对主角出于自身意志服毒?这可就难懂了呢。」

  「真奇怪。到目前为止的一切都是由她安排,根本不需要自己毁掉。」

  加西亚也很纳闷。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服药,不过至少萨拉查先生应该是清白的……我是这么认为。」

  听到阿德丽安娜的疑问,艾莉丝沉思了一会儿,接著这么回答:

  「……欸,这么想如何?加布里艾菈是因为绝望而服毒。」

  洛玛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但是立刻摇头。

  「不过假如这是真相,我们无能为力。如果她已经心死,即使醒来也只会重复同样的行为。」

  巴尔加斯对洛玛这么提议:

  「由我们排除她绝望的原因怎么样?当然,必须从寻找原因开始才行。」

  「为此必须弄清楚她对什么绝望,又是为什么要寻死……」

  看见伊西多禄烦恼的样子,艾莉丝耸耸肩。

  「我倒是隐约想像得到。」

  「喔?」

  「年纪还那么小的时候就被买下整个人生……即使那个老头死后能继承遗产,也没办法填补内心的空洞。如果是我就会选择死亡。」

  「不管要下什么结论,都需要证据。」

  巴尔加斯对洛玛这句话表示同意。

  「决定了。那么我在屋内搜索,或许会找到什么线索。」

  「嗯,大家分头找。那就一组人去书库,另一组人去仓库好了。」

  洛玛这么说完,萨拉查便提议:

  「既然如此,就由我去仓库吧。」

  「不,要去就和我一起去吧。这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巴尔加斯对萨拉查的提案有意见。

  「……这样啊。那我们就一起去吧。」

  大概是觉得对方不信任自己吧,萨拉查显得有点难过。

  「别误会,我并没有怀疑你。不过,有人互相作证比较好吧?」

  「确实,如果是由两个人去,任何一边出事就会让另一边遭到怀疑,所以没办法乱来……」

  萨拉查点点头,似乎明白巴尔加斯的用意。

  「方才失礼了。那么我们走吧,巴尔加斯先生。」

  加西亚笑著目送两人离开房间。

  「喔,路上小心啊。毕竟不晓得会发生什么事嘛。」

  加布里艾菈的房间。就在众人等待巴尔加斯与萨拉查时,某处传来巨响,房间也微微摇晃。

  「你们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对于阿德丽安娜的疑问,艾莉丝点头表示肯定。

  「……应该不是错觉吧?」

  「该不会,他出了什么事?」

  加西亚立刻就想冲出房间。洛玛见状,这么提议:

  「我能体会他的心情。为了保险起见,把房门锁上,大家一起去确认吧。」

  大家冲入仓库后,发现巴尔加斯与萨拉查倒在地上。

  「巴尔加斯……喂,骗人的吧?」

  加西亚冲到巴尔加斯身旁。在这种情况下,洛玛仔细地检查两人的身躯之后,摇了摇头。

  「两人都死了。漂亮的同归于尽。」

  「哪边先动手的?」

  「他不可能做出这种卑鄙的事!」

  对于艾莉丝的疑问,加西亚反应非常激动。洛玛就像要安慰加西亚似的,陈述自己所看到的。

  「嗯,巴尔加斯背部有伤。应该是被人家从背后砍的吧。」

  「或许是打算一击杀掉巴尔加斯,再将尸体藏起来。但是没能得手,所以演变成战斗……」

  听到安东尼奥的推论,加西亚低下头。

  「如果他的状态万全,就算好几个人一起上也打不倒的。他一定是知道自己没救了,于是认真地战斗。」

  调查完药品柜附近焦痕的阿德丽安娜,这么告诉大家:

  「会不会是两人打斗时,装有危险药品的瓶子摔到地上,才引发了爆炸声?」

  「也就是说在那个时间点,萨拉查已经没有辩解余地……如果他还活著,事情就简单了。」

  阿德丽安娜表现得很像个侦探助手,然而伊西多禄却只是站著不动。

  「话说回来,侦探先生倒是很安静呢。」

  「老、老师的别名是『沉睡的伊西多禄』,推理时非常安静喔。」

  听到艾莉丝的讽刺,阿德丽安娜赶紧帮忙解释。至于伊西多禄本人,这才总算像是附和助手般开了口。

  「就是这样。这段时间内,我的脑袋都在彻底研判各式各样的可能性。」

  「刚刚不是叫死神伊西多禄吗?」

  「……沉睡与死亡算是兄弟。沉睡的伊西多禄与死神伊西多禄是表里一体。」

  「所以啊,不要装模作样,有话就直接说。」

  尽管艾莉丝语气焦躁,伊西多禄却不为所动。

  「不能在这里说。犯人会听到。」

  「喔?意思是犯人就在我们之中?」

  对于洛玛的质疑,伊西多禄以笑容带过。

  「任君想像。不过,我可以告诉大家。没有我伊西多禄‧波基欧里解决不了的案件。请各位尽管放心。」

  加布里艾菈的房间。除了加布里艾菈之外,还有艾莉丝和安东尼奥在场。

  「……大家好慢啊。」

  静不下来的艾莉丝在房间内走来走去。

  「他们去调查之后,已经两个小时没回来了吧?」

  「可能出了什么意外,或者发现什么端倪。但是,我们只能待在这里祈祷是后者。不过,照理说他们是集体行动,除非发生什么夸张的状况,否则应该会平安回来。」

  艾莉丝同意安东尼奥这番话,但是马上又这么问道:

  「……欸,叔叔,萨拉查的主人是米格尔对吧?但是那个米格尔已经死了……有什么事会需要他牺牲性命去做吗?」

  对于艾莉丝的疑问,安东尼奥想了一下。

  「假如米格尔是以恐惧支配萨拉查,那么枷锁应该已经卸下了。」

  「更何况,失忆的萨拉查也没有能当成人质的家人吧。」

  「艾莉丝,你会对死人尽忠到这种地步吗?」

  「不,做不到。我很重视自己的性命……」

  「对,一般来说是这样。我也是。」

  说著,安东尼奥似乎注意到了什么。

  「不对……那么萨拉查下手杀人,会不会是完全出于忠心的行动呢?」

  突然,插入一段萨拉查带著满足微笑的回忆场面。

  他一副随时都会消逝的模样,这么说道:

  「主人……非常感谢您,让原本会无所作为就消失的我,有了新的存在意义。但是留下您的障碍就逝去,实在令我无比内疚。无法奉陪到最后这点,还望您见谅。」

  「虽然和截至目前为止的考察有所矛盾,不过这么一来表示米格尔有此品德。虽然我们无从知晓萨拉查在想些什么。」

  安东尼奥刚说完,洛玛、伊西多禄、阿德丽安娜就回来了。

  「欢迎回……怪了,加西亚呢?」

  听到艾莉丝的问题,阿德丽安娜面露忧色。

  「加西亚先生大喊一声『有个地方无论如何都得确认』,然后就跑掉了……此刻他人在哪里,就连我们也……」

  「不过除了他以外的生存者都在这里,除非还有别人躲著,不然可以认为他很安全。」

  「而且……我们有些收获。」

  洛玛晃了晃手里的信封。

  「首先,找到了加布里艾菈就是大藏之妹的资料。」

  艾莉丝神情复杂,只回了句「这样啊……」。

  「不过嘛,这件事和我预期的一样,所以我不会惊讶。但是,假如那个人……米格尔‧安赫尔‧柯提斯并不是出于私欲,而是为了自己以外的众人行动……你们会不会惊讶呢?」

  「你在说什么啊?米格尔这老头是自私自利的集合体吧?」

  艾莉丝愤慨地大喊,阿德丽安娜出言安抚。

  「……我们找到了王国在革命前夕的正确统计数据。而且,从这个统计数据可以知道……当时的纳戴‧那达王国已经病入膏肓。」

  「怎么会……」

  艾莉丝哑口无言,伊西多禄则是进一步追击。

  「首任总统阁下无疑是掌握这份统计数据之后,才会有所行动。」

  「那么,米格尔的政变以结果来说没有错?」

  「所以我们必须重新思考,米格尔‧安赫尔‧柯提斯究竟是不是坏蛋……」

  米格尔和柳在王宫的对话场面再度浮现。

  「那么,谭将军……能不能请您投降呢?大家都这把年纪了,您也不会想受些无谓的皮肉伤吧?」

  「被你摆了一道啊,柯提斯。」

  谭将军皱起眉头。

  「倒不是我不服输。我早就知道,你的部队会选择先观望,但是我原本认为,即使如此依旧能拿你们当牵制叛军的稻草人。那么,就该趁你们互瞪时从背后收拾叛军。」

  名叫柯提斯的男子,彷佛要对谭将军的判断表示赞赏般轻轻拍手。但是,他的眼里没有半点笑意。

  「不愧是谭将军,一点也没错。就因为这样,才需要出乎你的意料。」

  「只是没想到,你居然会暗算我。你们的奇袭已经让我军溃败,不过,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难道只靠你们的部队能压下叛军?」

  「这就是重点。你太正经了。其实我已经和革命军谈好啰。一旦控制王宫,我就会成为新政府的代表。毕竟,他们也不想流无谓的血嘛。」

  「……邪魔歪道。想不到你已经腐败到这种地步。」

  谭将军忿忿地说道。

  「别怪我啊,谭将军。不,或许该说都是你不好吧。」

  此时画面切换,换了个角度捕捉米格尔的脸。但是他的表情一点也不像坏蛋。

  「我原本以为你会先起事呢。看来是我比较沉不住气。」

  但是柳气定神闲地这么回答:

  「只要是主君的命令,我一定会做到。无论有多么难苦都一样。」

  「你这种耿直个性,就某方面来说还真令人羡慕呢。」

  「……身为武人的忠义,确实在谭将军这一边。但如果真的为纳戴‧那达王国著想,应该由谭将军发动政变。」

  听到洛玛这么说,艾莉丝瞪大了眼睛。

  「那么,那个老头是因为纳戴‧那达到了极限才背叛王室?」

  「……王室腐败是事实。待过宫廷的我也承认这点。即使那个时候米格尔没有背叛,迟早还是会灭亡吧。」

  洛玛对安东尼奥这番话表示肯定。

  「我并不是要帮那个人说话,但是革命军绝对算不上强大。那天晚上,如果我们和谭将军的部队夹击,革命军必然败北。这么一来,残党大概会躲起来变成游击队吧。」

  「到时候只会陷入深不见底的内战泥沼……使得纳戴‧那达更为疲惫。」

  说著,伊西多禄轻轻叹口气。

  「要是变成那样,我多半就没办法像这样唱歌了呢……」

  「实在有点难以置信,不过很合理。假如那个男人是认清这点才窃国,那不就成了英雄吗?」

  「以英雄来说染上的鲜血实在多了点。另外我个人要找的东西也找到了,虽然是一份报告。」

  说著洛玛将一叠看似文件的纸张摊开。

  「这是大藏的死亡纪录。他果然死在那一晚,好像是和谭将军同归于尽。不,正确说来有些不一样就是了。根据这份纪录,似乎发生了这种事……」

  大藏往画面逼近。

  「真要说起来,我是刚刚才知道这样就没了。你该不会……是在骗我?」

  尽管没拔刀,大藏的身体却散发出杀气。

  正当我烦恼该怎么办时,柳已经拦在大藏面前。

  「……看来野狗需要管教一下。」

  说著,柳拔出爱刀。

  「哈,我还嫌不过瘾呢。」

  大藏面露喜色,挥刀砍向柳。

  剑术高手之间的战斗,动作快到眼睛实在追不上。

  大藏的出招次数压倒性地多。他的剑技依然倒落,斩、刺、扫之间不留空隙。面对这种风暴般的连环攻击,柳始终在千钧一发之际闪过。

  经过数回合的攻防……时候到了。

  「哼!」

  柳抓准攻击的些许破绽,对准在短短一瞬间没设防的大藏身躯挥出一刀。

  「鸣喔喔喔喔!」

  大藏挨了柳一击,摔倒在地。没有反应,显然已经死亡。

  「真是不简单。一时之间我还在想会怎样呢。」

  方才躲起来以免遭受牵连的米格尔走了回来,立刻注意到柳的状况不对劲。

  「唉啊,有血……」

  柳的身体渗出血来。看样子他没能完全制住大藏的剑。

  「……那人是只没戴项圈的凶暴野狗,有这种结果也是难免。」

  「把这种吃亏的工作丢给你,实在很抱歉。」

  「我倒不这么认为。究竟是哪一边吃亏,不到结束不会晓得……我先走一步,之后拜托了。」

  洛玛神色黯淡地收起死亡纪录。

  「……谭将军的行为虽然不可原谅,却能够理解。大藏显然无法适应新时代。想必谭将军是扛起了责任,斩杀大藏。然后那个人也知道大藏有妹妹……」

  洛玛看向加布里艾菈。

  黑暗中,加布里艾菈依然闭著眼睛。此时她的声音流泻而出。

  「我和那人初次见面是在哪里呢……对了,是街上的图书馆……我在那里等待哥哥。」

  图书馆里,少女一脸固执地这么说:

  「……我在这里等他回来。」

  米格尔眼中漾起深沉的悲痛,对她摇摇头。

  「小妹妹……很遗憾,你还是死心比较好。当成他再也不会回来,心里会舒坦一点。」

  听到米格尔这几句话,少女难过地低下头。

  「是这样吗?既然如此……我该怎么办才好?」

  米格尔彷佛要安慰她一般,柔声说道。

  「跟我来吧。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帮你准备。」

  「没错……那人从一开始就很温柔。完全没透露哥哥已死这件事……为了安慰孤单的我,买了很多东西送给我。」

  洛玛再度开口:

  「那个人认为自己也该对大藏的死负责,于是收养了大藏的妹妹加布里艾菈。在旁人眼里,大概只会觉得他是在满足私欲……真是的,他把自己的真心隐藏得真漂亮啊。」

  洛玛苦笑,艾莉丝则是出言反驳。

  「根本不是什么美谈。在我看来就跟失踪没两样。」

  接著她露出温柔的表情,看向沉睡中的加布里艾菈。

  「但是她也没过上苦日子。真的是太好了……」

  突然,加西亚气喘吁吁地冲进房间。

  「看看这个!」

  加西亚手里拿著信封。

  「……你在哪里找到的?」

  对于洛玛的质疑,加西亚先调匀呼吸之后才回答。

  「我试著从我的角度,去思考萨拉查袭击巴尔加斯的理由。恐怕……在巴尔加斯遭到攻击之处,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巴尔加斯偶然靠近那里,导致萨拉查认定巴尔加斯是窃贼……于是我想,只要搜索两人打斗的地点附近,应该能找到些什么。一番调查之后,我找到一个隐藏的小金库。不过锁头能够轻易破坏掉就是了。」

  「在里面只找到一封信啊。萨拉查是不是弄错拚命的地方啦?」

  但是收信人写著加布里艾菈。至于写信者则是米格尔‧安赫尔‧柯提斯本人。

  「该不会……这里面写著加布里艾菈的秘密?」

  「原本只有加布里艾菈有权开封,不过情况紧急。」

  洛玛拆开信件。

  画面转为写信的米格尔。

  至于信件的内容,则由米格尔的声音念出来。

  『加布里艾菈。当你看见这封信时,我大概已经离你而去。拆封的时机我交给萨拉查决定。可能三年后、可能十年后,也可能你永远都读不到。无论如何,这种东西不过是我的自我满足。

  话说回来,有个词叫做「伪善」。我非常讨厌这个词。对他人宣扬自己的善性,却没做出什么大不了的善举。这正是自我满足的极致。就这点来说,我所做的善行更加具有实践性——做自己想做的善,得不到别人理解也无妨。即使到头来让他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也一样。

  如果有什么东西非得弄脏手才能救,我会毫不犹豫地这么做。但是,我背负了太多恶德,差不多到了极限。

  敌人已经多到数也数不清,我什么时候被暗杀都不足为奇。那些执法者,也是处心积虑要把我关进牢里。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己渐渐变得做坏事也不会受到良心苛责,这让我有了危机感。

  所以在成为真正的怪物之前,我要杀了我自己。

  善后处理的部分,萨拉查会好好安排。就算发生问题,解决问题专家应该也会想办法搞定。

  在我死后请来这间屋子的宾客,全都是有可能成为你朋友的人。你可以藉由这个机会,找到属于自己的爱情,或者培养友情也行。

  可能是因为做出那些事,我始终和亲情无缘。这样的我,唯一的亲人就是你。这十年,我真的很幸福。

  无论如何,我都爱你的未来。』

  加布里艾菈的房间。众人默默聆听洛玛朗读信件。

  「……米格尔‧安赫尔‧柯提斯笔。给我亲爱的女儿,加布里艾菈。」

  读完信件的洛玛,看向伊西多禄和阿德丽安娜。

  「原来如此,你们就是解决问题专家呀。」

  伊西多禄露出苦笑。

  「既然拿出了不动如山的铁证,我就老实招认吧。嗯,就是这样。我们的工作并不是追究真相,而是让麻烦事漂亮地收场。」

  「短期内虽然还有『该怎么让巴尔加斯先生和萨拉查先生的死有个合理解释』这项工作要处理,不过加布里艾菈小姐毕竟保住了性命,因此这算不上什么艰钜的任务。」

  阿德丽安娜身上畏畏缩缩的气息消失得无影无踪。彷佛先前那些表现全都是演出来的。

  「那些家伙全是笨蛋,都擅自做些蠢事后送命……」

  艾莉丝闷闷不乐地嘀咕,并且看向加布里艾菈。

  「但是你根本不需要陪这些家伙一起当笨蛋吧!」

  说著,艾莉丝走到加布里艾菈身旁,握住她的手。

  「所以,快点醒过来。求求你……」

  就在这个瞬间,加布里艾菈睁开眼睛。

  「加布里艾菈?」

  加布里艾菈坐起身子,看向众人,然后开了口。

  「……各位刚刚说的,我从途中就开始听了。我的肤浅替各位添了许多麻烦,真的是非常抱歉。」

  看见加布里艾菈低下头,大家都松了口气。看这个样子,似乎不用担心她会自杀了。

  「还有……」

  抬起头的加布里艾菈,对艾莉丝微微一笑。

  「谢谢你的担心,艾莉丝。」

  艾莉丝涨红了脸,一时之间说不出话。

  「……既然有认出我,一开始就该这么叫啦!」

  尽管嘴巴上生气,她却没放开握住的手。安东尼奥看在眼里,感慨万千地这么下评语。

  「真是的,你离淑女还远著呢……不过现在就连那张坏嘴也让人心情愉快。」

  「唉呀,艾莉丝以前就是这样,嘴巴虽然坏却很温柔喔。」

  洛玛无视一旁僵住的艾莉丝,对加布里艾菈说道:

  「你已经自由了。肉体上是,精神上也是。接下来要怎么办,决定好了吗?」

  加布里艾菈迟疑了一下,然后明确地点头。

  「尽管巴尔加斯先生和萨拉查之间似乎有一场悲哀的误会……即使如此,我还是想珍惜和他替我挑选的朋友们的缘分,好好活下去。」

  听到她的回答,洛玛露出微笑。

  「那就好,我也打从心底赞成。想必令兄也会感到欣慰。」

  「我一直以为自己孤单无依,因此自顾自地感到绝望……实在是太傻了。」

  「别在意,任何人都会犯错。」

  加西亚这句话,让加布里艾菈点点头。

  「但是,有这么多关心我的人,而且我总算发现有人真心为我著想。」

  于是加布里艾菈对不在场的人表示感谢。

  「……真的很感谢你,爸爸。」

  在场众人毫不吝惜地鼓掌,祝贺鸣凤庄女主人踏出新的一步。只有一个人——伊西多禄‧波基欧里例外。

  深夜。有人敲了敲加布里艾菈的房门。

  加布里艾菈开门后,看见伊西多禄站在走廊上。

  「伊西多禄先生……有什么事吗?」

  「其实我有件事想私下告诉你。原本我考虑要把它埋藏在心底」

  伊西多禄就这样轻声说了些话。加布里艾菈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随即走出房间,跟著伊西多禄离开。

  鸣凤庄深处的阴暗房间。一位老人站在画布前。老人拿著画笔将颜料涂到画布上,但与其说他是在画画,不如说只是在涂抹。

  突然,伊西多禄和加布里艾菈踏入房间内。然而老人似乎没注意到他们,只是持续动著画笔。

  伊西多禄什么也没说,默默点灯。老人的容颜随之浮现。他正是照理说已死的米格尔‧安赫尔‧柯提斯。

  「爸爸?」

  加布里艾菈这声呼唤,让米格尔缓缓转头。但是,他的表情不知为何显得相当迷惘。

  「喔……哪位呀?」

  听到他的回应,加布里艾菈大受打击地捣住嘴巴。

  「那幅肖像画明明也是出自阁下手笔……却已经看不出半点影子了。」

  米格尔笔下的实在不能称之为画,顶多勉强能看出好像是一对男女。

  「他之前就有早发性失智症的迹象,虽然似乎一直拚命瞒著你。」

  「怎么会……」

  「最后阁下决定,与其让人看见丑态,不如像这样杀掉自己。大概是办完自己的葬礼之后,紧绷的那根弦就断了吧。之前能够靠著药和意志勉强压下来像是个奇迹。」

  米格尔一脸惊讶地听著两人的对话。

  「抱歉啊。虽然想替你们准备红茶,但是我女儿年纪还小……」

  听到这句话,加布里艾菈低下头。

  「原本应该会由萨拉查负责照顾阁下。我接到的委托是,如果萨拉查没办法这么做,就把阁下收拾掉。」

  「收拾……」

  明白伊西多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的加布里艾菈,瞪大了眼睛。

  「以我的立场来说,是想尊重委托人的意愿……」

  下一瞬间,加布里艾菈已经挡在米格尔身前,彷佛要阻止伊西多禄动手。

  「别这么做!」

  「可是……这样好吗?」

  对于伊西多禄的询问,加布里艾菈用力点头。

  「无论变成什么样子他依旧是我爸爸。」

  然后加布里艾菈抱住米格尔。

  「爸爸。这一次……就让我们成为真正的家人吧。」

  鸣凤庄一处房间。米格尔呆呆地望著一幅肖像画。此时加布里艾菈端著红茶现身。

  「爸爸,红茶泡好啰。」

  「嗯?喔,谢谢。」

  米格尔淡淡地喝著红茶。

  「欸,爸爸。下周又有派对。虽然客人也增加了不少,不过他们似乎还是愿意来参加。」

  「这样啊。虽然我不太了解,不过应该是件好事吧?」

  听到米格尔这句话,加布里艾菈低下头。

  「是呀。很遗憾没办法带爸爸一起出席。」

  加布里艾菈脸上闪过一丝悲伤。但是她立刻恢复笑容,这么说道:

  「今晚吃爸爸最喜欢的野味喔。是亲切的猎人先生替我们猎来的。」

  「……嗯,似乎很美味呢。」

  「是呀,味道真的很好,敬请期待啰。」

  说完,加布里艾菈走出房间。

  留在房间里的米格尔放下茶杯,站起身来,走到肖像画前。然后……说出这么一句话。

  「话又说回来……我画得还真不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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