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又过了一星期。
左右田右卫门左卫门在那场第五道场的对决之后立刻回到了尾张——而打着征刀旗号的奇策士咎儿和虚刀流七代目当主鑢七花却并未如此,而是和鑢七实一样寄宿在了清凉院护剑寺。
因为七实强占圣地的暴行,现在的护剑寺门户大关,回绝了所有的参拜者——很多人都质疑是否发生了什么事,却没有得到任何说明就被赶走了。
不可能说明得了。
本来,就算不将这些人赶走,护剑寺里的晾着发霉的空房间也多得是。这是因为两百多名僧侣中的一多半——都被七实杀了。
剩下的和尚也都是不能打的人。
要么是老弱病残,要么就是刚开始修行的小孩子——反过来说,只有那些对鑢七实毫无还手之力的的人活了下来。
这已经等同于全灭了。
与圣地不符之人尽皆排除。
相符的天才得以君临此地。
以战斗为人生目的的剑士的圣地,如今在鑢七实的手中,确实变得比以前更加有圣地的模样了——幕府也默认了此事。
可如果是打着征刀的旗号那就得另说。
从必须为让流放孤岛的虚刀流重返世间一事负责的意义上来说,咎儿作为幕府之人——不得不有所行动。
“…………”
可是。
了解到与姐姐之间实力差的鑢七花——这一个星期以来,一直都很失落。虽然睡觉吃饭之类的事情还是能自理,可是却一直两眼无神,什么都不做,只是呆呆地虚度光阴。
虽然住在同一个地方,却再也没和姐姐见过面。
无论咎儿说什么,都得不到什么像样的回答。
现在也是——大白天里就仰面躺在没有铺褥子的被窝里。
只是,看着天花板。
“……”
去年也是如此。
在不承岛第一次跟七实交手时。
那是父亲,先代当主的鑢六枝刚刚去世时的——事情。
——那时也是这样。
七花恍惚地想到。
没错——那时七花也是如此消沉。那时的对决也是根本谈不上胜负,完全被糊弄过去了。
——不。
比那时更加残酷。
一年前,还没想过能赢。
可是——这回却觉得能赢。
跟咎儿一同跨过无数死地的自己——定能超越鑢七实的眼睛。
——那双眼。
鑢七实的——有着巨大威胁的眼睛。
他觉得这回一定能够战胜那双眼——可是。
实际如何呢——事态跟他的预期完全相背。
——在咎儿的面前。
——而且,在咎儿敌人的面前。
让人看到了如此不像话的样子——他感到无比耻辱。
——姐姐也完全蔑视了他。
真是的——自大的究竟是谁呢?
上个月,输给冻空粉雪的经验完全白费了——他从失败中没有学到任何东西。
胜负留到下次——
无论怎么想,都是七花输了。
这只能称之为失败。
就算说七实面对弱小的七花时只是随便玩玩也不为过。
如何才能。
——如何才能战胜姐姐呢——可是却完全没有战胜她的可能。
如何才能——让我帮上姐姐的忙呢?
住在岛上的时候也是如此。
姐姐她。
从一开始就不需要我的帮助——她一直都跑在我前头。
我——能为她做些什么呢——
“…………”
“咣”一声。
正当七花正这样想着些没有要点的事情时——不,他根本什么都没想——有人仿佛是瞄准了这点似的,从走廊那边猛地拉开了拉门。
是奇策士咎儿。
顺便一提,二人自然是同室。
这个星期以来,咎儿很是担心七花——面对着自己那把被亲姐姐摧残至此的刀,她尽自己所能地温柔对待他。
也·是·有·咎·儿·能·够·贡·献·一·份·力·的·事·情·的。
看准时间,回房间安慰七花。
净说些不像是出自她口的话,频率也很高。
这样做的话,只会反让七花想起自己的难堪吧——只会让他感受到名为温柔的残酷——可是。
今天,这次。
这次——却不必为此担心。
拉开拉门,咎儿露出了如同仁王像般的表情看着这边——那是愤怒的表情。
那是跟她相符。
给她相称的——表情。
“……咎、咎儿小姐?”
一语不发。
咎儿大咧咧地走进屋里——就这样一步不停一直走到七花枕头边。
“Cheerio!”
突然。
猛地朝那张脸踹了一脚。
因为七花是个被虐爱好者——才怪,因为他是个愚忠的男人,所以绝对不会躲开咎儿的攻击(暴力),可这回的踢击,就算想躲也躲不开吧。
就是如此锐利的一击。
让人难以料想的——一击。
“唔!”
而咎儿则接着翻转提出的腿,冲着七花的脸再次发起攻击。如同要封住他的嘴一般用脚后跟直接踩了上去。那是不像是一直都拒绝武装、抱有绝不习武的矜持的奇策士会做出的难以想象的少见的连击。虽然咎儿没什么力气,这一击却是完全不管七花死活,换一般人会把牙打得粉碎的攻击。
“我、真的已经……受够了!”
对着依然对发生了什么、被做了什么莫名其妙的七花(“????”),咎儿一边踩着他——一边怒吼道。
“难得我如此温柔地对待你……你到底想要失落到什么时候!”
“……诶、诶、诶?”
“不就是输了两回的程度而已到底想要失落到什么程度!你以为到今天为止已经过了几天了啊——七花!看着我!”
咎儿用食指指着自己——摆出如此架势。
“你以为,到现在为止我输了多少回啊——不是我吹那可是不是一两回的程度,而是几百回几千回!即便如此也没像你一样失落到什么都做不了!而且最后我一定会取胜!”
你就不觉得自己可耻吗?
咎儿如此——一边践踏着七花一边说道。
当然觉得可耻。
当然觉得丢脸。
可是——那是因为输给了七实,而对于自己如此失落的事情——却从来没有觉得可耻过。
可是自己又是如何呢?
装出后悔的样子,装出反省的样子。
原来自己是——如此不像话啊。
“站起来!”
咎儿终于抬起了压在七花脸上的脚——大声喝道。
被她那气势压倒,七花条件发射地站了起来。
咎儿冲着站起来的七花就是一巴掌。
因为身高不足,所以她挺直了背,又跳了起来,以笨拙而且难看的动作扇了一巴掌。
而且她还落地失败了。
一屁股坐倒在地上的咎儿,立马爬了起来,喊道:“只问一次!”
“只问一次!我绝不问第二次——无论你如何回答,我也不会责备你——只有这回我不会强迫你,所以回答我!”
咎儿朝七花质问道。
“你——还想和七实再战么?”
“…………”
想——即便这么说了也是假话吧。
跟上个月,对阵冻空粉雪时完全不同。
输给粉雪后,七花渴望着再战——可是,粉雪的状况跟七实是完全不同的。
输给七实,跟输给任何人都不同。
虽说胜负就留到下回——可再战的意义根本没有。
反正都是输。
下回说不定会被杀。
胜负留到下次,比起让人抱有希望来,倒不如说是极度残酷的要求——可是。
咎儿她。
奇策士咎儿回应了那个残酷的要求,而且并没有丧失希望——那么。
“想。”
七花如此回答道。
干脆地——回答道。
要是早些时候,一定会做出相反的回答吧——可如今就算是说谎也要如此回答。
他已经明白了——如何撒谎。
咎儿她,
“是么。”
她仅仅说了这一句。
除此之外再也没说什么。
这也——很像她的风格。
跟她很相称。
“那么我就授你以奇策——能够战胜你那天才姐姐的奇策……首先先谈谈你那最终奥义‘七花八裂’的弱点吧。”
■■
第一奥义·“镜花水月”。
第二奥义·“花鸟风月”。
第三奥义·“百花缭乱”。
第四奥义·“柳绿花红”。
第五奥义·“飞花落叶”。
第六奥义·“锦上添花”。
第七奥义·“落花狼籍”。
同时使出这七个奥义,就是虚刀流最终奥义“七花八裂”——可是想想看,用这奥义打倒的敌人,只有最初的敌人,真庭忍军的真庭蝙蝠而已。
随后充其量只有在京城的道场里为了演示给咎儿看而做的那些练习里用过。
使用频率出乎意料的低。
“……所以就算是被人看破了弱点也用不着这么失落——开场白就这样吧。就算对手不是鑢七实,那弱点早晚也会暴露吧。”
咎儿说道。
那床没铺褥子的铺盖已经叠好放橱子里了。现在七花和咎儿二人铺好坐垫,相对而坐。
“我觉得……没有弱点。”
“这么说可没道理啊……七花。那是你半年前刚想起来的奥义吧……没缺点反而更不可思议。”
“嘛,这么说也是。”
七花挠了挠头。
被给予了再战这个目的之后,头脑就完全切换了模式——真有这个生性单纯的男子的风范。
“那么,那个弱点是什么?”
“一般情况下要依七实所说让你自己去想才对,这回就给你特别照顾。我就单刀直入地说了吧——关键在于第四奥义‘柳绿花红’造成了干扰。”
“干——干扰?”
七花听了这与其说是单刀直入不如说是简单明了的话,疑惑道。
“干扰,到底——‘柳绿花红’怎么干扰了啊。”
“那么跟你说明一下吧。虚刀流第四奥义‘柳暗花红’是怎样的奥义呢?”
两个月前在萨摩。
在竞技场中对战校仓必时七花使用的奥义——虚刀流中的护甲穿透技。
虚刀流七式中,唯一一个握拳的招式——从第四式“朝颜”变化出的专注打击的奥义。
在这一击之前,怎样的防御都会变得没有意义,外侧不受破坏的情况下破坏内部——理论上连住在地心的人都能攻击到的招式——
“——嘛,实际上只对校仓必的贼刀‘铠’的防御力不通用。可是,即便如此,这也是虚刀流招式中相当有用的那一类招式。确实比较难以掌握就是了……再怎么说也不至于干扰——”
“并不是有没有用的问题。七花。那么你就用用‘柳绿花红’——摆好架势打出去试试。”
“……?”
七花即便如此也依然一脸不明所以,可也没有不去试的理由。他从坐垫上站了起来,先摆出了第四式“朝颜”。
两脚横立——腰部下沉,庞大的身体缩成一团。
随后腰部扭动到极限。
身体转到差不多正背对咎儿的地步。
一手握拳,置于另一只手掌中——
“然后,就这样——让扭转的身体恢复正常体态——同时放开拳头——!”
虚刀流第四奥义——“柳绿花红”。
如此挥动身体,向着相反方向扭动——只有拳头没有松开,停留在了打击点上。
本来这只是空挥,留下拳头也毫无意义——
“……呐,这招怎么了啊。不是挺厉害的奥义么?”
“别这么别扭啊。谁也没想要否认‘柳绿花红’。这奥义的厉害之处我也很了解。可是啊,七花——这个奥义。和其他六个奥义不同,正如你刚刚演示的一样……必须得‘蓄力’吧?”
“…………?”、蓄力。
身·体·不·自·然·地·扭·曲——然后保·持·这·种·不·自·然·的·姿·态。
这准备动作是必要的。
“啊……”
“明白了吧。”
咎儿边催促着终于开窍了的七花坐下,边慢慢地说道。
“自然,作为奥义发动的一个阶段,这个必须的准备单拿出来并不是什么弱点——事实上,尽管不管用,对校仓必的一战,使出‘柳绿花红’时不也没有感到不便。可是——跟·其·他·招·式·组·合·在·一·起·的·时·候·就·大·不·相·同·了。”
从第一奥义到第七奥义。
同时使出的——“七花八裂”。
可是,因为存在着必须得蓄力的“柳绿花红”,即便只有一丁点,同时性也被破坏了——
蓄力也就等同于存在着破绽。
事情就是如此。
鑢七实那时——七花使出“七花八裂”的时候,抓住第四奥义“柳绿花红”发动的破绽——使用了冻空一族的怪力,将七花甩到了道场的天花板里。
事实就是如此。
“是啊……虽说是同时……因为手足的数量所限,要使出七个招式,严格来讲不可能做到真正同时。‘七花八裂’真要说并不是连击,倒是比较接近混成接续技——”
“——所以七实对阵你的时候,也使用了混成接续技吧。”
虚刀流——
从“雏罂粟”到“沈丁花”,打击技混成连续。
二百七十二回打击。
“怎么说呢,果然那个姐姐很疼弟弟啊。嘴上说着自己去想,不还是把答案都告诉你了么。”
不过七实也不想让七花放弃思考而是由咎儿直接把答案告诉他吧——总之就是这么回事。
且不论第四奥义“柳绿花红”作为单独的奥义如何,至少它不适合作为混成接续技。因为必要的蓄力而产生空隙,从而使对手有机可乘——
“……有多大?”
“嗯?”
“我问你破绽有多大——‘七花八裂’的那个破绽,大到随便谁都可以反击了么?”
“不清楚啊——对一切武术都不开窍的我不可能明白,非要我猜想的话,也不是随便就可以抓住的空当。事实上,对真庭蝙蝠不就管用了么。而且在京城的道场里也发挥了作用。嘛——暂不提七实等级的人,若是錆等级的剑士的话,一定能够抓住吧。”
“是吗……”
还好那时在严流岛没用“七花八裂”。七花说道。顺便一提击败錆白兵时用的是第三奥义,衍生自“踯躅(zhi2zhu2)”的“百花缭乱”。
“那么——‘七花八裂’就没法作为奥义了啊。有如此明显的弱点——”
七花显然很失落地说道。
自己想出来的奥义结果却这样,失落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而且,“七花八裂”不能使用的话,那无比喜欢的例行口癖和决胜台词也就没法用了。
“除去了‘柳绿花红’之后,只剩下了六个奥义了啊——那样不就乱套了嘛。变成‘六花七裂’了。超级拗口啊。”
“并非如此啊,七花。”
咎儿冲着如此抱怨的七花说道。
“补强弱点的方法是有的。”
“诶?是么?”
“你当我是谁啊——我可是奇策士咎儿啊。既然都如此装13地给你指出来了,自然已经想好对策了。”
“你一直都很装13呐。”
“Cheerio!”
又是飞起一脚。
七花没有躲避。
然后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继续对话。
“说是‘七花八裂’——让人意外的是你根本就没考虑过七个奥义的释放顺序吧?嘛,卖点是同时使出的话那也没办法——从你的描述来看,现在你只是单纯依照出招难易度释放奥义吧。”
“嗯……嘛,顺序也并非乱七八糟。”
例如,不承岛上对阵真庭蝙蝠时——因为采取的是虚刀流第二式“水仙”,所以从第二奥义“花鸟风月”开始,接着是第三奥义“百花缭乱”,第四奥义“柳绿花红”,第五奥义“飞花落叶”,第六奥义“锦上添花”,第七奥义“落花狼籍”,之后是第一奥义“镜花水月”。
所以并没有固定的释放顺序。
或者说,一开始就没定。
按照七个奥义的排列组合——共有五千零四十种变化!
无论哪种都是“七花八裂”。
无论是何种组合——只要是这七种奥义的排列组合,就都是“七花八裂”。
“还真是像你的风格的,粗枝大叶的思考方式啊——必须得改变这种思考方式哟。同时使出七种奥义的‘七花八裂’是很厉害的招式,这一点不会改变——那么只要补强弱点就行了。”
“所以,该怎么补强?”
“这还不简单。只要一·开·始·就使出第四奥义‘柳绿花红’,如此的话不就行了?”
“……”
“因·为·技·能·释·放·中·必·须·要·蓄·力,所·以·有·了·可·乘·之·机——那么一开始就蓄力,正常使出‘柳绿花红’不就行了。”
“啊……是啊。然后再接续其他奥义——问题就解决了。”
解决方法非常简单——却行之有效。
虽然“七花八裂”不得不从第四式“朝颜”开打,这样就丧失了可以从任何招式发动的巨大优点——可依这种方法,“七花八裂”就毫无弱点。
从五千零四十种变化——变成了七百二十种变化。
仅此而已。
“啥啊——不挺简单的么?”
“是啊,很简单的事情。”
可是。
即便如此,咎儿的脸上——为除去奥义的弱点提出了对策的她——依然笼罩着阴霾。
“可是——这个对策,七实也一定早就预想到了。”
“……那、也是。”
因为鑢七实的——眼。
无论怎样的招式,只需看看就可以习得,而且也可以看透弱点。
那么也就可以看穿如何补强弱点——这并不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不,如果不是那样的话反而不可思议了。
要是那个姐姐的话。
“结果,不能封住姐姐的那双‘眼’的话我还是赢不了——可是,那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事情。无论是破坏眼睛还是烟雾弹,都会被姐姐看透的——”
“鑢七实的眼睛、吗?”
这时咎儿鄙视地哼了下鼻子,说道。
“多少我也——为此琢磨了对策。”
“诶?是么?”
“在你不像话地失落的时候,我可是在拼命工作啊。趁着工作之余才去温柔地安慰你的啊!”
刻意挖苦的语气。
可是挖苦对七花不起作用。
不如反过来说,在自己不像话地失落的时候——咎儿正是因为相信七花会重新站起来才努力奔走的,这么一想反而高兴了起来。
刚刚她那愤怒也可以接受了。
真是的——我到底想要失落到什么时候啊。
咎儿她如此深信着我的说。
“……好、好恶心的小白脸……干嘛被人骂了反而高兴啊。这是什么诡异的性癖啊……”
不清楚七花想法的咎儿,保持坐姿,单用膝盖迅速后退。
所有主,并不知道刀的心思。
“可是——咎儿。真有对付姐姐眼睛的办法么?”
“嘛,本来,在去护剑寺的路上,从你那里听说了七实眼睛事情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考虑对此的奇策了。只是要封住眼睛,方法要多少有多少,可对手是那个七实——众多方法里,只要用这招就行了。”
“用这招——话虽如此,无论使出怎样的对策,只要被姐姐‘看到’动作,就会立马被看穿吧。结果,无论用什么手段,在姐姐眼前都不会生效——”
“所以,”
咎儿说道。
“不·让·她·看·见·不·就·行·了。”
“……”
“只要是看·不·见·的·奇·策的话就算对手是七实也能生效吧。也不可能习得,更不用说看穿弱点了。只要,不让她看见……可是,只能用一次。”
就是那种装置,咎儿说道。
“如果失败了就不能用第二回——也就是说其他办法也不可行了。”
“……已经,准备好了啊?”
所以啊。
咎儿飞起一脚——踢向了如此没有志气的七花。
已经到了忍耐界限了吧。
可是反过来说——也就意味着准备万全了。
“没。”
但咎儿听了七花的话后却摇了摇头。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想要让这个策略生效,必须得和七实谈判才行。”
“你、你——跟姐姐谈判?”
想起来了。
半年前不承岛上两人的谈话——
相性最差的两个人的“谈判”。
“……这个,真不想想起来……”
七花当时究竟如何两边不是人的啊?
当时还没有掌握情绪的七花尚能忍受,如果放在现在这个七花身上的话真让人毛骨悚然。
“是啊。你担心也是正常的——可是,这可是关键。无论如何都得跨过去——谈判可是我的领域。”
说着,咎儿站起了身。
“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回尾张的右卫门左卫门也很麻烦。要依我再战是越早越好,你又如何呢?”
“无论何时——”
七花回答道。
“——只要咎儿希望,就算是今晚也无所谓。”
“行么?”
“托你的福——不好意思,即便是跟姐姐打过了,身上也没受一点伤——所以无论何时都行。嘛,因为这一星期都在躺着,身体也迟钝了,不得不做点准备体操恢复一下,现在就打的话有点困难。”
“是么——嘛,现在就打的话我也很难办。那么,就定今天晚上了。不过还要考虑七实的情况……具体安排,还得等跟七实谈判之后了,七花。我还得跟你说一句——如果能赢了七实,至少,要把那把插在她胸口的恶刀‘鐚’回收过来。”
那是必须的,咎儿说道。
“能够给予那个拥有着绝不会输的天赋的女人无限体力的那把恶刀——再怎么说也太过凶恶了。简直就是如虎添翼。记住这件事,你再去想你自己的战略吧。”
“啊啊……虽然依我说,姐姐能变得健康起来我倒挺高兴——不过也不能那么说吧。首先。”
七花——先顿了一下然后说道。
那是这一星期里。
即便是失落也一直在考虑的事情。
“那把恶刀——跟姐姐极度不相称。”
“……?什么意思?对于体弱多病的天才鑢七实来说,再没有更相称的刀了吧——不如说是刀选择了主人啊。四季崎记纪的完成形变体刀总是很完美地发挥着这个机能。还是说,因为是虚刀流?七实是虚刀流,所以不适合拿刀么?”
“不——并非如此,而是更根本的事情……根本不像姐姐的风格。那真的会让姐姐的生命力活性化么……”
“……凭感觉的话,我也不清楚。确实,只要有那把刀,你就没有取胜可能。七实的‘眼’和恶刀‘鐚’——必须得去除这两个要素啊……那么,我走了。”
“诶?”
看着边说边拉开拉门的咎儿,七花诧异地说道。
“现、现在就去吗?到我姐姐那里?”
“啊啊——嘛,就是那么回事。”
“七花。”
走到走廊时,咎儿又回头向七花说道。
“虽然不想问——可是问了也是为你好。你为什么隐瞒着七实比你更强的事实?”
“……那是。”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质问,七花他。
赌气般地沉默了下来——终于。
“姐姐不是主张自己强大的性格。那个人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强——反而觉得比其他人弱。”
“我没问你七实的理由。是你的理由。”
“所以啦。”
七花横过脸。
避开了咎儿的视线——说道。
“因为我想成为咎儿的刀啊。”
“……”
“要是知道姐姐比较强的话——咎儿不就会选姐姐了吗?”
“……这样么。”
咎儿——嘟囔道。
然后,露出了些许,笑容。
“我不说第二遍,所以你听好了。半年前如何我不知道——现在的我,只把你当做是我的刀。无论你输多少次,也不会变。”
这种事别让我说这么明白啊你个笨蛋——
这么说着——咎儿拉上了拉门。
七花不知该如何表现如今自己胸中的情感——于是他先打了一个滚。
然后大字躺倒,思考着。
今晚再战时的——战略。
他坚信着咎儿的谈判一定会成功。
■■
她走在走廊上。
拖拽着那身豪华绚丽的衣服,她径直走向七实房间的脚步中不含有一丝一毫的迷茫。
已经决定了如此策略的咎儿,不可能会有迷茫。
已经成功挑拨了七花。
剩下的——只有一决胜负了。
“……”
可是——咎儿依然有事情不明白。
“鑢七实……到底在想什么呢……”
那是——
跟她忌惮的否定姬于此同时在尾张怀有的疑问,几乎完全相同。
“如果只是来指出弱点的话,那就还好——那么又为什么要这么拐弯抹角……既然已经拿到了恶刀‘鐚’,又为什么非得向一直溺爱的弟弟强行要求这种不可能取胜的胜负……总不可能是剑士和剑士的对决不需要什么理由之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