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刀 毒刀·镀 三章 东海道

  家鸣将军家所在地——尾张城下町。

  内部监察所总监督否定姬所居住的否定宅邸——其中一室。

  否定姬与往常一样地,独自地,站立着。

  于一片黑暗之中——也不就地而坐地。

  只是,单手拿着铁扇。

  站立着。

  不,有一点与往常不一样。

  神色有点异样。

  金发碧样的她,一手拿着铁扇,另一只手拿着一封书信。

  这是她的心腹——左右田右卫门左卫门在外面执行任务之际寄回的书信。

  刚寄达的——报告书。

  在信中,他在出羽的客栈里,解决了真庭忍军十二头领之一、真庭人鸟这事并没有记载在内——这是他在到达出羽的客栈之前就奇出给否定姬的书信。

  于是,报告书上记载着的是,

  “奇策士,咎儿——”

  否定姬,

  忧郁的语调——极其无力的语气,低语道。

  “本公主呢——真的非常讨厌你,从心底讨厌你,老实说,就算你是什么人也好,就算你毫无野心也好,我也会想方设法将你打倒——就算不是有内部监察官这样的职务也打算和你作对,而且在你我二人间感到了奇异的羁绊,打算以后也继续这样下去啊——可是,所以才,”

  用力地,握皱了书信。

  非常深感厌恶般地,

  作出否定般地——握皱了。

  “不想以这种形式,和你作出了断。”

  然后她说道。

  “非常遗憾啊——奇策士。对你的疏忽大意,非常怨恨啊——哼!”

  将已紧紧地握成了一团的书信,扔向了房间的一角——然后否定姬,望向了外面。

  “这样的话,至少给我完成好最后的工作——伊贺?真庭忍村?还差一点就能达到吧。

  现在应该在東海道吧。不过,真棘手呢,虚刀流到底拥有怎样的实力还不知道——我的先祖大人,真的非常非常棘手呢。因为这个先祖大人——拥有我没能继承下来的能力。”

  然后,否定姬继续说道。

  “至少,在生命的最后给我绽放出美丽的光芒。”

  ■■

  虚刀流第七代当主鑢七花和奇策士咎儿,离开了出羽之后就一路前往伊贺。途中,是不是应该顺路去一下尾张这样七花向咎儿提议到,但是咎儿选择了不回尾张的线路。

  “回尾张的话立场上,我就不得不去登城啊——又不得不再和公主大人见面哦。耗上个一两日也说不定,可现在没有这样随便浪费的时间。而且基本上,登城这事格外的费神。没有事情比服侍那些大人物们更加麻烦了。”

  有时间和精力消耗在这种事情上不如趁早前往伊贺,这就是奇策士的判断。

  “可是啊。”

  就算不回尾张,还有几乎半个東海道要徒步跨越——七花向咎儿抱怨到。

  “真是~的……丈八的灯台照远不照近,一直以来都不知道新•真庭忍村的所在地,想不到偏偏就在伊贺。”

  所谓伊贺,就是幕府所雇佣的隐秘集团作为根据地的地方。

  在旅途之中七花就获知了这一点。想不到真庭忍军会将这个地方作为新忍村的定居地,对于幕府来说确实是一个盲点。

  “自从受到真庭忍军背叛之后,幕府之内的隐秘班的势力就显著地消弱了啊——隐秘班可以利用一下这个情报来改变一下困境吧。不过,若然这件事让上头知道了的话,隐秘班的面子就更加挂不住了。难道,应该说是恨不得找个洞子钻进去这样才正确?”

  “什么?所以你才不回尾张?因为登城的话就必须报告这件事?”

  “真愚蠢。为何我要去庇护隐秘班啊。只是单纯地,作了奇怪的报告,然后因为这件事,惹上了隐秘班就麻烦了哦。”

  “伊贺呢……这个集刀之旅,去过了各种各样的地方,但说起来去关西地区是意外地第一次啊。虽说是意外确实是意外……刚开始是在京之都待过的吧?”

  “让我数数。”

  被七花催促后,咎儿屈指计数了一下。

  “首先是汝的故乡不承岛……然后,因幡,出云,严流岛,萨摩,虾夷,土佐,江户,出羽,陆奥……这样吧?然后是伊贺。考虑到路线的话,似乎是不经意地围绕了日本一周这样的感觉?北陆地方虽没怎么去过。”

  “呜恩。”

  “集刀之旅完结了的话,”

  然后咎儿这样说道。

  “与汝两人地,去那一带旅行或许也是一件有趣的事呢。”

  “啊?”

  “然后画出全国地图拿出去买。我很擅长画地图这知道了吧?依据准确测量而制造的地图会大受欢迎,因为说到精巧的地图的话这个国家建立以来还谁也没有做过啊——定能个好价钱。”

  “恩,不,”

  七花感到迷惑了。

  至少在七花的记忆之中,咎儿拥有这么具体的展望,谈论集刀之旅完结之后的事的——目前为止是第一次。

  以前的咎儿都坚决地回避这方面的话题。

  就算七花提起也,基本上,都是以一些暧昧的话来回应。

  可是这次却……

  “可是关于真庭凤凰丧失心智这,”

  七花还没从迷惑的状态恢复过来,咎儿就展开了另一个话题。

  “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呢。七花,汝是怎么想的?”

  “诶、诶,问我怎么想的,”

  现在还没恢复到能和咎儿进行对话的状态,七花对咎儿的提问,姑且先这样回答。

  “首先我对这个丧失心智完全搞不懂啊~。不过,为什么凤凰搞成这样了?”

  “不明白吗?可是这样那时却摆出了一副完全理解了人鸟说的话的样子……汝可真是让人伤脑筋的家伙啊。”

  真是的真是的,咎儿特意地叹了口气。

  “不就是染上了四季崎记纪的刀毒然后变成了这个样子吗。”

  “四季崎记纪的——刀毒?”

  不知为何。

  无缘无故地,对这个词感到有稍稍怀念。

  “嘛因为最近,净是和四季崎记纪的刀毒无缘的对战对手啊——诚刀『铨』的彼我木轮回和王刀『锯』的汽口惭愧就不用说、悪刀『鐚』的鑢七实,那家伙的天赋是能反过来将刀毒领会程度之物,冻空粉雪也才刚刚拥有双刀『锤』。那么,说到刀毒能正常地发挥作用的对手,对了,不是要起码追溯到校倉必那时吗?”

  “呜恩……而且校倉不是剑士而是海贼啊。”

  除去刀『锯』的汽口惭愧的话,与是剑士的完成形变体刀的所有者进行胜负的,就要追溯到在严流岛与锖白兵之时了。

  毒刀『镀』。

  最强毒性的变体刀。

  “不过,这样说的话真庭凤凰并不是剑士吧?就算是毒性再强的刀,握在手上的瞬间就被刀毒扰乱了心智的,有这么难以置信的事吗?”

  “确实真庭凤凰并不是剑士,”

  咎儿将自己的左臂,展示给七花般地抬到了胸前。

  “不是有左臂吗?”

  “左臂的,”

  确实——现在真庭凤凰的左臂是真庭川濑的左臂。

  真庭人鸟这样说过。

  忍法性命终结——

  在萨摩第一次与真庭凤凰见面之际,他为了和奇策士咎儿缔结同盟,亲自地将自己的左臂切了下来。然后在下一个月,在虾夷的踊山与真庭凤凰再会之时,真庭凤凰的身体左侧,本应切落了的左臂却是完好没事。

  这就是忍法性命终结。

  大概,那时的左臂是在萨摩某个死去的海贼之臂吧,——现在的左臂已是真庭川濑之臂了。

  真庭人鸟曾这样说过。

  虽然这样的说明对于七花的头脑来说是稍稍有点复杂的难以处理之物,嘛,不过给予足够的时间的话七花也不难理解吧。

  可是就算明白了这七花还是不明白为何凤凰会搞成这样。

  “……所以啊。”

  咎儿这次真的是从心底里叹了一口气。

  “关于川濑的忍法记忆溯寻,就如在虾夷川濑人本说明那样,经由与物体的接触然后读取到物体自身的记录——也就是所谓的探魂法。然后——现在凤凰能够使用这个忍法。通过接驳上川濑的左臂,真庭凤凰使用了记录溯寻——然后借这个忍法的帮助,真庭忍军发现了毒刀『镀』。”

  “确实是呢。”

  “而真庭凤凰偏偏就是用这左臂,接触了而出鞘的毒刀『镀』。然后一下地刀毒就充斥了全身吧。”

  忍法性命终结和忍法记录溯寻,起了意想之外的作用。

  刀毒一瞬之间就充斥了全身。

  由脚指尖到脑髓。

  然后丧失了心智——连并非敌人的同伴也挥刀相向的真庭凤凰最后,前往了伊贺。

  “嘛,这样想的话,忍术也不是完全只有优点没有缺点呢。就算忍法是多么地挑战想象力的极限天马行空也好,也难免付出代价。”

  “并不只限于忍法哦,汝的姐姐的见稽古也是和性命终结同理之技吧。”

  “虽然也没错……可是只有毒刀『镀』本来就带有这样的毒性啊。“

  “即使设法从丧失心智了的凤凰身上搜集刀子也好,我们也要注意千万别触碰到刀身。虽然只是刀鞘的话就已搜集到了——”

  真庭凤凰只持有已拔出了的毒刀。也就是,完全置弃于路旁的刀鞘不理。顺便提一句,刀鞘现在在七花背着的行李包里。

  “——嘛,不会使用记录溯寻的我们,就算接触到也未必会那样,不过还是以防万一。”

  “啊。”

  这时七花想起来了。

  也就是想到了与丧失了心智的真庭凤凰战斗的话,会遇到一个十分实际的问题。

  “说起来,虽然讨论了不少——但是真庭凤凰使用的另外一种忍法断罪円,完全没有听你提起过是什么忍法呢。”

  “傻瓜!”

  可是咎儿,对七花说的话干脆地反问道:

  “这样的事,有可能会告诉你吗。无论怎样毕竟是真庭忍军十二头领之一啊——是组织的领导者在使用怎样的忍法的最高机密啊。”

  “是这样吗?”

  “不过还是得到了少许的情报——特别地,关于忍法断罪円与右卫门左卫门所使用的不忍法不生不杀一摸一样的这颇感兴趣呢。”

  “哦。”

  不忍法不生不杀。

  本来是忍法杀生而杀。

  “是相生忍法什么吗?不过就算知道这也,关于这个忍法究竟是怎样的忍法,我们不是不清楚吗?”

  “确实是这样。毕竟右卫门左卫门曾经是忍者,绝不会轻易地将这透露给我们——哼,右卫门左卫门吗……”

  被凤凰斩了的——右卫门左卫门。

  可是,在那个地方也失去了踪影。

  也就是——虽然被凤凰斩了也,依然能逃离了那个地方。

  关于这确实颇感佩服,七花油然而生这种感觉。

  能够自力地离开那个地方的话,所受的伤应该比人鸟的轻。

  “回尾张了吧——那家伙。”

  “或许呢。嘛,那位公主大人下的暗杀真庭凤凰的命令起了反效果了吧?不,那位公主大人命令右卫门左卫门暗杀凤凰的,是那群家伙得到了毒刀之后的事情吗?”

  “嗯,咎儿。”

  此时七花问到。

  “有稍为弄不明白的事。”

  “若然有汝能弄明白的事的话,我首先倒想听听究竟有什么事你能弄明白。不过,这稍为弄不明白的事也可能只不过是你自己这样认为罢了。那么,什么?那稍为弄不明白的事是,”

  “真庭凤凰的忍法的,是通过杀死对手,然后将对手的身体某部分切落接驳到自己身上,将对手的技变为自己之物吧?真庭川濑那时也是这样——可是,右卫门左卫门,看起来,不是身体哪里都没被切落吗?不仅没有被杀死,手足躯体都完整无缺,不是五体健全吗?”

  “嘛,确实左右田右卫门左卫门还活着的这个前提条件毫无置疑。忍法性命终结是必须杀死对手忍法——虽本应是这样,但也有不必杀死也能发动的情况,这样。”

  “哈?”

  “在精神上杀死就行了——可能就是符合了这样的条件。虽然现在还有不明白的地方,但这样想也不失为合理解释。”

  “原来如来。不过,”

  “不过?”

  “不过……手脚躯体完整无缺,五体也健全——可是真庭凤凰是怎样夺走断罪円、也就是右卫门左卫门的技。”

  “并不是五体健全吧。”

  咎儿说道。

  同时指着自己的脸。

  “左右田右卫门左卫门戴着那样的面具,而且若然有不能除下这个面具的理由的话——这样不就正正地回答了汝的提问吗?”

  “……”

  虽然不能一瞬之间即时明白——但在下一个瞬间,七花理解了咎儿所说的意思。

  “也就是……把脸削去了?”

  “然后这这张脸贴到自己的脸上。”

  咎儿面无表情地说道。

  虽然对于奇策士来说目前为止经历了为数不少的修罗场——但确实是连她也只能用这样的表情才能说出的,骇人听闻的事。

  “更换手臂的话还能理解……但更换脸的这,可真令人吃了一惊。是这么想要的技吗?这

  断罪円。”

  “不——断罪円应该是如我猜测那样,在这种情况下只不过是附带之物罢了。”

  “附带?”

  “虽然不清楚真庭凤凰是什么时候夺走了左右田右卫门左卫门的脸——但至少不是最近的事。”

  “呜恩。”

  可以肯定的这是否定姬遇上右卫门左卫门之前的事——而且如咎儿所说的那样,确实并不是最近才发生的事情。

  本来咎儿连右卫门左卫门到底是什么时候成为了否定姬的心腹的还没准确把握到。

  注意到有右卫门左卫门这个人之时,

  右卫门左卫门已经无时无刻地,守护在否定姬身旁了。

  “我推测是真庭凤凰被选上十二头领前的事。”

  “为何这样想?”

  “凤凰想要的是——恐怕不是灭生而杀或者不生不杀这样的相生忍法。想要的是,右卫门左卫门的人格。”

  “人、人格?”

  “真庭凤凰能够当上真庭忍军实质性的领导者的最大理由,就是他的世间常识——这他本人也这样说过吧?”

  所属于真庭忍军的忍者,基本上都有人格上的问题——或者可以说,基本上人格都有缺陷。

  对此七花也厌恶般地感受到。

  真庭蝙蝠。真庭食鲛。真庭狂犬。

  虽然关于真庭川濑和真庭人鸟就不大清楚——但至少前面提到的三人的人格障碍,某种意义上远远凌驾于所有完成形变体刀的所有者。

  七花就是这样认为的。

  “似乎——真庭凤凰就是其中的例外。那么,这个人格……具有世间常识的这个人格,本来就是右卫门左卫门的人格的话代表了什么意思吗?”

  或许——这才是凤凰想要之物吧。

  比起忍法比起其他——更想要世间常识?

  “是这样啊。”

  对于七花能够理解,咎儿点头赞同。

  “就如之前说过的,真庭忍村在这天下太平盛世中越来越没有立足之地这样。还记得吗?”

  “恩。所以那群家伙才背叛了咎儿。这样说起来的话,并不是不值得同情呢。”

  “鬼才值得同情。”

  干脆地说道的咎儿。

  果然对真庭忍军仇深似海。

  “可是啊,失去立足之地,陷于穷苦之境的最大理由是——真庭忍军根本就没有像样的领导者。”

  “不,不是不会这样吗?有十二人的头领吧?”

  “虽然有十二人的头领,但可不能称为领导者……可是在乱世之时这样倒也行得通?不,在乱世之时这可是绝妙的提案——事实上,设立十二头领制在当时是划时代的设想,击溃了长年以来的竞争的忍者村的相生忍军也是设立了十二头领制之后的事。使净是人格缺陷者的真庭忍军进入了全盛时期。但——在太平盛世之中,效果就微乎其微。”

  “由于没有了领导者,所以组织上有了缺陷?”

  “恩。实际上,幕府所雇佣的隐秘班,因确实地有领导者这个存在,所以现在也自夸为全盛时期——不,严格来讲现在陷入落魄之境也只不过是受到真庭忍军的连累。”

  净是人格缺陷者的真庭忍军。

  不仅人格,组织上也存在缺陷。

  嘛,确实理所当然的。

  理应自作自受地自取灭亡了。

  “但是,真庭凤凰想阻止这发生——所以,渴求没有破绽的人格。左右田右卫门左卫门就成为了牺牲者。”

  “……”

  确实。

  这样看的话——真庭凤凰和左右田右卫门左卫门。

  两人的人格看起来十分相似。虽然,还没至于在上个月遇到的仙人、彼我木轮回那样——但就像窥探着镜中的自己一样。

  “……公主大人好像说过真庭凤凰和右卫门左卫门之间存在着恩怨,原来就是这样的意思。并不是单纯的相生忍军和真庭忍军间的恩怨。”

  “嘛……公主大人能否把握到这一层还是一个谜。确实是相当出色,豪爽的性格啊……对右卫门左卫门过去什么的,真的完全不在乎。而且——就算这样右卫门左卫门也未必就痛恨真庭凤凰吧。”

  “是吗?”

  “因为本来凤凰就不会选择这么怀恨在心的人格。而且——不管过去如何,否定姬也将这样的右卫门左卫门,作为了自己的心腹。”

  接着,咎儿在这时,转换了话题。

  “虽然觉得已经走了不少路——但似乎离伊贺还是有一段路程。看样子还需再走个三四天。”

  “啊,凤凰也不会总是待在伊贺不去别的地方,不赶快的话,”

  “呜恩——嘛,根据人鸟说的话,看来无需担心这个……对了,七花,你倒也动动脑子哦。因为从整件事来看,真庭凤凰的丧失心智,依据考虑的角度的不同,可能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好的转机。”

  “是吗,就算比不上剑士是所有者的情况,但仅仅是回忆起真庭蝙蝠的那时,忍者和完成形变体刀的组合……感觉也不是容易对付的东西。”

  “但是染上了刀毒的话,凤凰就已经丧失了由右卫门左卫门那里夺过来的人格了吧?”

  奇策士,对现状就是这样描述。

  “若然我们有对真庭凤凰感到棘手的理由的话,那么就是那家伙的人格了。虽是真庭忍军却有沉着的性格,仅仅是这点就已是一个威胁。若能除去这个威胁的话——战斗就反过来变得轻松了。”

  不过本来,去战斗的可不是我而是汝啊——这样,咎儿补充到。

  “反正在不久的将来必须和真庭忍军作一个了断。以这种形式结束的话似乎倒也不坏。因为打倒真庭凤凰的同时又能搜集到毒刀『镀』啊。”

  “毒刀『镀』吗。”

  七花,略有感慨地点了点头。

  “终于第十一把了。虽然刚开始的时候,每次搜集刀的时候都会担心这次能否顺利完成——不过几经努力地,终于感觉快要完成了。当然接下来并不会就一帆风顺啊——”

  “呜恩。”

  以前当七花这样说着乐观的话的话,咎儿就会责备七花是一如既往的展开——七花也开始变得期待起旅途完结之后的事了,但,这次却不一样。

  “说得对。我们的集刀之旅也终于快要完结了呢。”

  虽然可能是这个话题是自己提起或者其他什么的,但对于这个反应过于意外,七花停下了脚步。快七花三步走在前面的咎儿注意到这,回头转向七花。

  “怎么了?”

  问道。

  “没、没有什么——你也说旅途快要完结了的感到意外呢。从刚才开始——而且,最近,在客栈那时也。”

  “嗯?啊,说起来的话确实是这样。然而——因为这就是事实所以也没有办法啊。因为若然能够得到毒刀『镀』的话——可以说是集刀之旅已经完结了。”

  “喂喂!无论怎样这样说还是太过了吧?不是还有第十二把刀、炎刀『铳』吗?所在和所有者不明的,最后一把刀吗?

  和一如既往的立场相反,变成了七花对咎儿说着这样的台词的意外的发展。可是咎儿:

  “不。”

  这样地,否定了七花的话。

  “炎刀『铳』的所在,已有大概的头绪了。”

  “恩?”

  “连所有者,也,”

  咎儿这样说后,重新转身往前走了起来——七花慌忙地在追上其后,并排而行。

  “什么意思啊。”

  “十有八九,炎刀『铳』被否定姬扣押着吧。”

  一边向前走着,咎儿一边说道。

  “正确来说应该是有否定姬和,左右田右卫门左卫门两人——呢。”

  “咦?他们俩?……看起来不像啊。”

  “没可能会让你看出来吧……汝也应适当地,学会怀疑一下人。”

  “咎儿也应适当地,学会相信人一下吧?”

  少有地七花轻佻地反驳了,咎儿多少地感到不快地皱了皱眉头,但并没有说些什么。

  “公主大人之前在尾张会面之际说过了吧。”

  这样,变换了话题。

  “左右田右卫门左卫门收拾了真庭海龟——这样。”

  “哦。”

  点头的七花。

  “对啊。在我们不知不觉的时候,小庭庭的人数已陆续地减少了——”

  因为绝不相信否定姬说的任何一句话是奇策士咎儿的基本态势,所以当时对那番话就没有即场相信,将其与真庭人鸟说的话对比后也没有任何矛盾。

  现在,看起来说的确实是事实。

  “真庭鸳鸯可以理解。因为妨碍到由公主大人下达的暗杀真庭凤凰的命令——但是,真庭海龟就不同了。根据人鸟所说,海龟是在暗杀命令下达之前被杀的。”

  “将真庭忍军视为眼中钉的不仅是你啊,幕府也将其视为背叛者吧?那么作为幕府的人的右卫门左卫门杀了真庭海龟也,并不不可思议吧。”

  “就算右卫门左卫门是否定姬的部下也难以说是幕府的人呢——所谓心腹就是这样哦。除了由否定姬下达的命令之外,并不会作无谓的行动。”

  也就是。

  杀死海龟有并不无谓的理由。

  “……重点是,右卫门左卫门……不是,这种情况下应该是否定姬吗?公主大人有必须杀死真庭海龟的理由……这样?”

  “对。真庭忍军的其他十二头领……不是其他的十一个头领,而是只是海龟有必须杀死的理由啊……可不准这样想哦,比如否定姬因为杀死了真庭海龟——所以才不得不杀死真庭凤凰。”

  “那么……必须杀死真庭海龟的理由,与炎刀『铳』有关?你是这样想的?”

  “嘛,是这样。”

  “确实——真庭忍军在与我们结盟之后就曾探寻过的刀是,诚刀『铨』、毒刀『镀』、炎刀『铳』这三把啊。其中负责探寻毒刀的是凤凰和人鸟……余下的两把分别由鸳鸯和海龟负责这样?那么,海龟负责的是炎刀『铳』吗——呜恩。那么,海龟平安无事地发现了炎刀『铳』,然后受到了右卫门左卫门的偷袭?”

  “差不多吧。”

  咎儿认同地点点头。

  “想一想的话其实否定姬从开始就对集刀很积极——认为打算将一两把刀掌握在自己手中也并非不可思议。不,将其中一把掌握在手中的——才是高枕无忧的做法。”

  “……”

  “因为现在,有要杀死真庭忍军的人的理由的话,难以想象是与集刀无关之事——何况出手的是右卫门左卫门的话就更加呐。那么……认为炎刀『铳』在否定姬手上的这个想法绝无不妥。”

  咎儿的这个推测,实际上和事实有数处不同。

  真庭海龟在找到炎刀『铳』之前就被左右田右卫门左卫门干掉了——左右田右卫门左卫门在杀死海龟的很久之前就得到了炎刀『铳』。

  但是,推测还是多少猜中了——结果奇策士咎儿还是说中了炎刀『铳』现在的所有者。

  “是吗……可是,为什么公主大人对我们隐瞒这事?既然拥有就说出来不可以吗?”

  “你的脑袋不止单纯,而且很简单。就算拥有一把完成形变体刀,也有资本和我们进行谈判——巧妙地周旋之下可能还能从旁抢走所有的功劳。与真庭忍军采用的策略完全一模一样。嘛,那个公主大人的企图可不仅仅是从旁抢走功劳这么简单——或许在制定着将我击溃的策略呢。”

  “不是一直以来都设置形形色色的陷阱吗?”

  “这样的陷阱,对于那位公主大人形同游戏哦——那个女人认真起来的话可不会这么简单哦。本来这边也是同样呢——无论怎样,最后的对手是否定姬的话,这对于我来说是常有的事。”

  “常有的事……”

  “对。”

  咎儿嘴角轻轻上扬,然后说道:

  “所以——集刀之旅也,快要完结了。”

  “完结了——吗。”

  “公主大人和右卫门左卫门是炎刀『铳』的所有者的话,当然,刀的所在就是尾张了。所以对于我们来说伊贺就是旅途的最后之地了。嘛,除去真庭忍村,那一带也有不少风景,是作为圆满落幕之地的不错的地方啊。”

  “呜恩……”

  对咎儿说的话,姑且先一副认同地做出点头样子的七花。

  虽然是与咎儿不太相符的发言,但到底炎刀『铳』(虽然是由政敌所有)已存在于幕府之内的话,毒刀『镀』实际上就是最后一把。所以七花认为咎儿才会说了一番这样不太相符的话——但接下来咎儿的发言,令七花脑袋一片空白般地非常意外。

  “啊七花。汝,在这旅途完结之后,还打算待在我身边吗?”

  咎儿,说着这样的话。

  “我和否定姬不同,长久以来都没有心腹、亲信这样的人——虽然在军所有部下,但毫无信任关系。因为对部下信任对于我的野心来说只会是障碍而已。”

  “……”

  “所以别说是信任关系,连人际关系,也不能长久地保持着地一直生存至今——就算曾数次去使否定姬失势也有为了保全自己的地位这样的一层用意。可是,对于汝——可不想这样。”

  说着。

  咎儿的脚步,停了下来。

  虽然七花想窥探这样的咎儿的表情,但有如是察觉到一样,有意无意地,咎儿将头扭向了一边。

  然后继续说道:

  “虽然刚开始呢,只是打算将汝作为,集刀之旅期间的搭档——对于真庭忍军也锖白兵也失去了的现在的我,需要汝的力量。为了以后我能却得更高的地位啊——”

  “咎儿——”

  “虽然集刀之旅快要完结了——但我的战斗还没有完结。依据形势发展,完成集刀之后可能才是最麻烦的时候——所以我需要汝的力量。还有我需要与汝一起感受到的这份安全感。”

  咎儿依然没有将头转过来地,说道。

  “鑢七花。希望汝能,成为我的心腹。”

  “……可是,”

  七花,对这突如其来的发展,突然地无言以对。

  咎儿在集刀完结之后,会打算怎样做。

  还有——在集刀完结之后,打算怎样处置七花。

  这是七花不知从什么开始就非常在意之事。

  “我可是,鑢六枝的儿子啊。”

  “呜恩。”

  “杀死了你父亲——鑢六枝的儿子啊。”

  “呜恩。”

  咎儿对七花的疑问都点头应道。

  “那又怎样了?”、

  “并不是你杀的啊。鑢六枝死了的话,就已完成了我对虚刀流的复仇。”

  “……”

  “何况,杀死了这个六枝的是汝的话,那就更加了……就算不是这样也没有恨汝的理由哦。不是吗?”

  真是的,总是在意这样无聊的事——地,

  忍不住地笑了出来,然后咎儿整个人地转了过来面向七花。

  面对面地望着七花。

  因为咎儿比七花矮,所以是近距离地抬头望着七花。

  “那,汝会怎么办?”

  “……反正,我也没有了可以待的地方了。姐姐也死了……现在就更加没有回去不承岛的理由了。若然你愿意继续雇用我的话,那就最好不过了。”

  “那就这样决定了。”

  像是松了一口气似地,这样说道。

  咎儿再次转身往前迈起了脚步——七花也同样地走了起来。

  这时。

  突然咎儿将手递向了七花。

  “恩?”地,七花歪了歪头,咎儿不快地皱了皱眉头。

  “在干什么啊,笨蛋。”

  说道。

  “心腹就应该在走路的时候牵着主人的手。”

  “?是这样吗?右卫门左卫门和否定姬可不是这样啊?”

  “他们俩是特别的。他们俩甚至面对面相对也不会啊。”

  “哈?”

  虽然还没有消除了疑问,但首先七花还是如咎儿说的那样,去牵咎儿的小手。

  然后就这样牵着手走着。

  这样——无论怎样看都不像主人和心腹之间的关系,两人之间倒像拥有特别的关系——但七花察觉不到。

  “不过,果然还是对你突然说出这些的感到非常意外啊。觉得以免我分散集中力和放松警惕,就算你想到这些也,应该不到最后不跟我说才好。”

  “汝也在这一年的旅途中变化了不少吧?认识了世事,认识了世界,得到了知识,得到了觉悟,汝成长了不少。”

  咎儿说道。

  “不只是汝啊,就算是这个我,旅行了一年也改变了不少啊。而且在这个旅途中体验了很多以前未体验过的事。因为在上个月,连仙人也让我遇上了啊。”

  ■■

  就这样一路前往伊贺的两人——当然鑢七花还无法知道。

  就算认识了世间,认识了世界——依然还是无法知道。

  就算得到了觉悟,得到了知识,成长了不少——依然还是无法知道。

  过往历史之上,对于所有的旅人都是同样地——旅途的终结,其实就是所有一切的终结的道理,完全无法去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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