Ⅳ
走到外面的我、先确认了门牌。原来如此,对他来说、这的确是直截了当地情报啊。
高足市蒂港町 4-5
御子柴 徹志
康子
里美
我对着住所和家族榄来回看了三遍。爸爸的名字还留在上面、光是看门牌的话、会让人觉得这是个三人家族。他看着这个会怎么想?收回视线的时候、嗯的点了一下头、这是什么意思啊?
我的家是建在房屋交错的住在街里面。走出朝南的玄关后、眼前的是只能通过一台车子宽度的单向通路、无论往那头走、都会走到双车道的路上的。而在拿双车道的路上、无论往哪头走、到会走到市区的四车道的路上的、在接着就能走出去了。
他想让我往哪边走去?
出了玄关后、稍望了望天空、然后望着右边——西的方向前进着。嘛、这倒是和我每天去上学的路是一条方向。
比平常找了三十分钟、不用担心会和熟人碰到面。这对于头发乱蓬蓬的我来说、是值得庆幸的。
途中、我多次停下、做着用手去搓双腿、又或是两腿在群下相互摩擦的动作。看来是露出来的部分、都冻得没办法了。但是、在被人看来这动作很扭捏、很奇怪。
在多做一些会吸引别人目光的动作。在让别人多注意到一些。
对与我来说、十分在意周围人的目光、很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但是、只要他没有回头去看的话、我就没有办法看到。啊~真焦躁啊。
走出干线道路后、他看到了电话亭、便钻了进去。掏遍了上衣口袋、书包、最后终于在钱包里找到了几枚电话卡。从那中间抽出了一枚、插进卡片入口了。
喂!你抽哪枚不好啊、却偏偏抽布袋寅泰的那枚。笨蛋、别用那枚啊。别的已经用过的不还有嘛。这张很宝贝的、还没有用过呢,一看不就明白了。
他把那张(对我来说很重要的)卡片插进卡片入口、按下了七位数号码、看来不是手机号码。是打给市内谁家的电话吧。
是想打到哪去啊?
在连接的这段时间内、他深呼吸了下。看得出来、血压上升了。
[——喂~]
对方接听了。中年女性的声音。有点深沉的感觉。
他咽了咽口水。
[那、那个。是森川家吧?]
[嗯、是的]
内心的我、心中一紧。森川这姓对与我来说、就是会让我起这种反应的东西。
[那个、我是足球部的经理——石田。]
他就那样子的用上了假名。听到自己的声音说出这个样子的话来、我愣了一会儿。
不过这场合、假名什么的还不算是问题。
这该不会、在我里面的是森川前辈吧?
不是吧。
在内心的我呆住的时候、我继续说到。
[——森川队长在吗?]
然后、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果真如此。当听到足球部队长的姓是森川、经理是石田的时候。这明显是、我们学校的足球部。
所拨打的地方、有正是森川前辈的家里。
那、他该不会。
不是吧。
根本就没有想过、进到我身体里的家伙,竟会是我所认识的人。
并且、还是——森川前辈?这不是真的吧?
被这思绪所搅乱着、那一瞬间,我呆住了。
而此时、耳边又响起了声音。我急急茫茫地凑上听觉神经、生怕听漏掉一个字。
但,对方好像还没有会话。
异样漫长的等待。
虽然、我尽力的压抑着、但还是变的有点喘。鼻息声都听得到了。
从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了声音。
[——达郎在昨天晚上、去世了。]
诶?刚才说了什么?
森川前辈……去世了?
诶、骗人的吧、为什么?
为什么?
[现在还在混乱之中、非常对不起——]
然后、电话被挂断了。嘟、嘟的在耳边重复着。我缓缓地拿下了话筒、放回电话机上。哔、哔的卡片被吐了出来。
缓缓地、吸了一大口气、吐出。
[果然、我已经死掉了]
从我嘴中漏出了这么一句话。
两个具有冲击性的事情、同时变的明了了。
昨夜、进入我身体里的人是、森川前辈。
并且、森川前辈的身体、在昨天夜里已经去世。
就是说、事情是这么发生的。首先、他死掉了、而灵魂本应该是到天国去的、但却被我的招魂者体质所吸引着、而进到了我的身体里面来。
而我、则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这样的话、就明白了。如果是森川前辈的话、我会这么做的。能接受的话、就用这身体来接受。而他、不想这么快就英年早逝。他对这个世界应该还留有迷恋的。
两者利害一致。
我自己、对于他的死、我的招魂者体质,是什么都不知道、这是上天的安排吧——虽然不知道是神还是佛祖、但还是按照着各自的希望、安排下来了。
所憧憬的森川前辈、现在正在我的身体里面。
这就是爱的力量吧。
但是、很可惜、这只是我的单相思而已。他在生前、应该连我的存在都不知道。我只能在远处、静静地注视着他。
对了。
他收下我昨天送的巧克力了吗?读了那封信了吗?
明白了、有一位叫御子柴里美的女生喜欢他的事情了吗?
难不成、他明白了,所以才来到我这儿?
话说回来——
为什么前辈会突然去世了?昨天不也好好的来学校了么——虽然没有看到本人,不过鞋子倒是好好的放在了鞋柜里。所以、昨天肯定是来学校了。
但、一天都还没有过去、怎会突然的就去世了。
事故?又或是别的什么?
(告诉我、快告诉我啊!森川前辈)
但是、无论我怎么询问、都无法传到他那儿。明明就在身边的说、声音却无法传达过去。现在、我所被允许的事情、只能在一旁看着他、看着他使用我的身体而已。
往自家拨了电话、却又一次被母亲告知、自己的死亡——森川前辈、接下来会怎么做呢……。
我预想着,该不会、就这个样子潜到森川家吧?
但是、结果和我的预想相差甚远。
出了电话亭后、森川前辈思索了一会儿。因为、视线没有停留在任何地方、所以明白。
在想着什么呢?
是关于要怎样渡过今后的长期命题吗?
又或是、总之眼下要去哪儿的短期命题吗?
嘛、以后的事情先放一放,总之、现在想回家啊。不回家也行、到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也行啊。好冷啊!
但是,这可能已经不关我的事了。这身体、到昨天为止还是我的、但现在已经不是我的身体了。
在将来、这身体还有可能回到我的支配下,所以希望这期间、森川前辈不要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就好了。但是、我要是永久的丧失掉这身体的支配权的话。
那么我连,把这御子柴里美的身体,称之为『我的身体』这件事情都办不到了吧?
发展到这部田地的话、那我,无论这身体做了什么事情——就算是穿上不成体面的衣服,都轮不到我来害羞的。
并不是我被人嘲笑、是他被人嘲笑。而那嘲笑则是不正行为、因为、他还没有适应这具叫做御子柴里美的身体。不知道这事情,而只看到表面就在那嘲笑的家伙、让他一个人笑去吧。如果,真能那么轻易的认为的话。
但是——办不到。我这个人格和、身体是不可分离的关系。是这十六年间、慢慢培养出来的。这十六年间、我一直压抑着一些东西、努力着,而最终成为今天的我、现在这个样子的我。而现在、却要让我在边上看着、我的身体被别人糟蹋。这让我黯然落泪啊。
所以、
(总之、先到个没有人烟的地方吧)
明明是这么想的。
而此时、我却开始走动起来了。注意到、前方有个巴士亭。那儿、站着很多人、在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巴士。
而、看到那儿的我、迈出了脚步,朝那儿走了过去。
只要在这里上车用我所拥有的定期乘车劵的话、就可以直接到学校了。
到了巴士亭后,我直接排到队尾去了。从外头看的话、会觉得我很平静、但是内心的我一点儿都不平静、是非在意旁人的目光。
巴士一到、他就平平常常地坐了上去。没有特意的去寻找、直接找了个空位子就坐了下来。上车的时候、眼角边掠过一道穿着本校制服的影子、但是他并没有回过头去看、所以不知道是谁。
希望不是我认识的人。
可能是车内开着暖气、大腿处变的渐渐暖和起来了、当他坐到位置上的时候、舒心地吐了一口气。
明明是用着不习惯的身体,穿着不习惯的衣服、做着不习惯的巴士(前辈的家应该是和我家是相反反向的)的说,他却不怎么紧张、还保持着平常心。就算无法读取他的心理,但是现在是共有着一个身体、从体内的样子——心跳啊、呼吸啊、皮肤的状态——等等的、就能大致的猜到他的精神状态。
我随着巴士的摇晃而摇晃着。当开过了五个巴士亭、车内正播放着〈下一站是开明高校前〉的时候、我伸了伸腰。
果然是去学校啊。
当注意到下车信号器的时候、上面的〈下车〉的灯已经被点亮了。
巴士开始减速了、我从包中取出钱包,站了起来。巴士停好后,我和另外几名学生一起下了巴士、直朝校门走去。
要做什么?森川前辈。该不会是打算着、就这个样以御子柴里美的身份到学校普通的上课吧?
那太扯了。肯定会暴露的。
拜托了、不要乱来啊。不要损坏我的形象啊。
那时的我认为——事态正朝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着。
Ⅴ
森川前辈无论何时都是自信家、勇往直前。所以在学校里很引人注目、而我实际上也正是被那部分所吸引着。
英语辩论大会的时候,在全校师生前、毫无顾忌似的演讲时的英姿。
县足球大会的时候,相差两方的状态下、且后半已所剩无几的时候、依然拼命地追寻着球。那姿态、太酷了!
但是、就算是那样的他,假如在一片未知的土地上、转生成了一位年长者的话,估计他就不会做出这般无谋的行动吧!
幸运的是、这副新身体——御子柴明美是同一个学校的学生、还是后辈。即是说、是在熟悉的土地上、也不可能不认识老师的脸。以他的头脑的话、就算是没有上过的课程、也应当是可以轻松攻克的。问题是、朋友关系,关于我私人生活这一方面、倒是一无所知。不过、最初的时候是有点迷惑、但总算是糊弄过去了。估计他不只是自信家、还可能是乐天派。
总之、御子柴里美在那天早上是、普普通通地来到了学校、跨进了一年三班的教室里。
[啊啦-、里美?]
[啊啦、怎么了?]
在窗边闲聊的真子和阳子看到,我这么早来到学校觉得很稀奇、而搭了话。
[喔~]
而我则是、用着含糊的笑脸、含糊地应答道。对、从前辈来看的话、根本不知道这两个人的名字。但就算是在这种情况下、真不愧是前辈啊,身上却没有浮现出任何异样。
[那个、我的位置是哪儿来着?]
[大清早开始就犯迷糊啊。不就是那儿嘛?]
他坐到了阳子用下巴指出的座位上。不过、居然堂堂地问出这种问题、还通过,真是难以置信。
该称为吃惊还是佩服呢?不管怎么说、先是糊弄过去了。正这么想的时候、阳子开始指出了。
[你那头发。乱蓬蓬的、有好好梳理过吗?]
[诶、不是吧—]
边说着、边拿出梳子。
[啊~真是的、明明都梳过一次了]
因此、在没被班上的男生看见前、阳子把我的头发给解决了。内心的我、又放了一个心。
但是、接下去可有的受了。
森川前辈所才去的作战是、沉默地渡过的话、总会解决之类的吧。就算是被真子或是阳子搭话、也只是含糊的点点头,基本上不说话。而那两人便是去了劲头、把我晒在一边了。对于前辈来说这最好不过了。伴随着时间的逝去、大家都渐渐地来到了学校,但我依然沉默着。小心地瞅着走进教室的脸,然后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竖着耳朵、小心翼翼地听着交错横飞杂谈。
在吵闹的教室中、从远处传来了、
[里美]
有招呼声传入耳朵。而我却没有采取任何动作、丝毫不动。
[喂、里美]
从同一个位置,又一次传来了调子稍高的招呼声、是信的声音。然后、前辈却没有注意到这是在叫他。边上的人倒是先注意到了、都朝这边看来了。这人怎么了?没有注意到是在叫她吗?空中飘浮着这一类的怪感觉。
而、森川前辈也终于注意到了、唰地抬起了头。
[啊……谁?是谁在叫我?]
东张西望地找寻着,喂喂、也不用这么大反应啊。
果然、边上大爆笑。笑声的对面、一男生、
[今天的御子柴、有点怪啊]
虽然讲得很小声,但还是隐约听到了。我的视线则还在左顾右寻地寻找着打招呼的人。不可思议似的看着这边的脸、脸、脸。这个时候、只凭声音不明白是信就已经很奇怪了。
信走了过来。而我也和信对上眼了。前辈、好像终于把焦点锁在面前的这个对象上了。
信走到我面前、歪着头。
[怎么了、里美?样子有点奇怪哟?]
[起得太早了、还有点迷糊而已。]
阳子刚说出口来、边上的人又笑了起来。我自己也暧昧地笑了笑。啊啊好丢脸啊。
但是、该说是果如所料吧。果然、发展成这个样子了。
虽是如此、却没有出现什么大的失误、好过歹过地终于熬过了早上的自有时间。
不久、班主任的泽入进来了、班会开始了。泽入出去后,就直接开始第一节课。
班会时间虽然也是如此、但是接下来的课程上、我的存在会被埋没在学生群中、不用担心被指名,只要安静地听着老师的课、渡过时间就好了。
班会结束后、在老师还没有来的这段时间内。前辈先环视了一圈、然后伸入书包、准备取出课本的时候,书包里面空空如也。啊啊、对了。昨夜、都倒出来了。
水野来后,起立、敬礼。然后老师发话了。
[嗯、今天从一百七十页开始——]
桌子上放着笔具的我、在此刻急忙举手。
[对不起。老师、]
教室中的视线都朝向了我。在视线的淋浴下、我堂堂地站了起来。
[对不起。我忘带教科书了。]
水野老师呆了一下、
[那就和边上的人一起看吧。]
摆着一副,这种事情、学生间调剂一下的态度后就开始上课了。我坐下后、左右看了看。左边的知古摆出一副、真那这孩子没办法啊、正准备把桌子考过来的时候、我相反的把自己的桌子给靠了过去。
被吓了一跳的藤田君。眼睛睁得圆滚滚的、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这也是没办法的。自己是女孩子、在这种场合的时候、要说谁往谁那边靠的话、当然是男生往女生这边靠。能这么露骨地往男生那边靠桌子的、在我们班上估计也就真子了。而平时很文静的我、还是被藤田君看到这么积极的我。那当然是谁看到了都会吓一跳的。话说、这都被误解了。
从森川前辈的角度来看的话,因为自己是男生、比起和女生同看、和男生同看的话还比较轻松。
可怜的藤田君。当我把桌子摆好后、藤田君的脸开始变红了。看到这个的前辈好像也注意到自己的失策、然后身体方面,稍稍起了点变化。胃变的越来越重。内心的我也感觉到很沉重。
就在这种气氛下终于熬过了第一节课。把桌子搬开的那一刻、送了口气的不只是森川前辈而已、内心的我、旁边的藤田君也异样。前辈的场合是、和男生一起快变成Love Love的气氛、而感觉到身心的极度疲劳。
一到休息时间、藤田君就慌慌忙忙地离开了座位、而信却靠了过来。悄悄地问道、
[怎么了?里美、你该不会是对藤田君?]
真的是忘记了教科书?从那个地方开始怀疑的信、开始翻我的书包了。而我只是随波逐流地看着她翻我的书包。
[只有一本数学啊、今天的呢?话说、这不和昨天的一样嘛?]
信的眼睛突然闪了起来、不怀好意地问道、
[里美、你昨天该不会是没有回家吧?外宿?情人节的巧克力攻势什么的?终于失去(Lost)了吗?]
我凝固了一秒、然后哆嗦哆嗦着、左右摆着头。身为男性的前辈、对于失去(Lost Virgin[失去童贞])这个单词做出了过度反应。
[是吗~、里美也终于变成女人了啊~~]
笑嘻嘻地拍打着我的肩膀。
才不是、还没有呢、啊~~、真是的。前辈、快否定啊。不说话的话,就会被当作默认了。
正在、我和信在偷偷摸摸地讲着话的时候、
[喂~大家!发生大事件了!]
边大声地叫着、边冲进教室的是、足球部的山本君。
[二年级的、我们足球部的队长、森川前辈在昨天去世了。]
诶!不是吧!等等的声音在教室里骚然起来。知道森川前辈的人是当然的、就算是不知道的人、光是听到学校里的某某人去世的话、就是一个大新闻了。
为什么?为什么?何故?的、在山本君的周围聚起了一到人墙。
[关于为什么嘛、这还没有听说。我只是听到前辈的班主任说森川前辈已经去世了而已。]
环视一下骚然的教室、无论朝哪边看去、都是在谈论着前辈去世的事情。我这边则是、信在拼命地向我搭着话。
[里美!你信吗?喂、……里美]
无论我被她怎么摇着肩膀、我都没有和她在对上眼。可能、信会认为我是听到前辈的死而备受打击。
在第一节课和第二节课的休息时间内、传到我们班的也就那个程度的情报而已。
到了午休的时候、由摄影部的坂本君爆出了新情报。
[喂!喂!超级大新闻!刚刚听到的、那个去世了的森川、好像是被别人杀掉的]
诶?不是吧!教室里聚集了大量的声音。
诶?那、那犯人呢?该不会还潜伏在我们之间吧?
坂本君稍微平静了下一片骚然的教室后、继续说到。
[真的、绝对是真的。我前辈的父亲是个刑警、那个前辈刚才打了通电话回家、然后家里人说、他爸爸去调查事件去了、是杀人事件的调查。]
真……真、的?
(说的都是真的吗?你真的是被谁杀死掉了?森川前辈!)
我都还无法真的去相信、不知道要怎么理解那个新情报、连身体的样子都没有去注意、而在一旁发着呆。
Ⅵ
森川前辈的事件被立为刑事事件来调查的事情,不仅仅是学生、教师们好像也是受了相当大的冲击。
放学前,学校里的播放着、除去要参加大会的一些部团、其他的部团活动都先暂停,直接回家的指示。
我和信都是沉默着走出校门的。巴士亭里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的学生、看来在这种时间、就直接回家的学生还真没有几个啊。信也是自然地就走过了巴士亭。
然后前辈——和我的预想相违——就那样子跟着信一起走过去了。
我担心起来了。因为、前辈对于信的事情什么都不知道。从今天一整天的观察分析的话、倒是可以得知她为什么会被称作[信]。但是、应该还不知道她的全名是叫做青山宣子吧。话说、他连自己(御子柴里美)的事情都不知道的说。所以、为了避免别识破、尽量少和她说话——尽早的和她分开、这才是上策的说。
通过巴士亭后、信放慢了步调、向我问到。
[怎么办?去〈雅尼(Janis)〉去吗?]
这种时候、去的地方,并不是麦当劳的话、那么就是想到没有别的学生的地方,和我慢慢地说话的意思。
我只跟信说过我憧憬森川前辈的事情。并叮嘱过她不要告诉任何人、所以当传来前辈的死讯时、就一直很在意边上的耳朵、而不能和我好好的说话。心里积蓄了相当的失意、而去雅尼那头就可以好好的讲话了。
虽然、并不认为前辈理解了那当中的含义、不过前辈还是答应了。
走了十多分针、到达了来过两次的店。〈雅尼〉今天也还是空荡荡的啊。我们坐到了角落里头。点了热咖啡、直到服务员离去为止、信一直压抑着,没有说话。当服务员一走后。
[里美、怎么样?没事吧?]
在这之前、我一直是避开着信的视线、但这次则是清楚地和她对上眼了、然后会话。
[嗯?什么?没事吧?……今天的我、有那么奇怪吗?]
[嗯、相当奇怪。并还是听到那个新闻之前就显奇怪了、超级呆的样子……没睡着的、真的?果然是因为森川的事情吧?]
[森川的……指的是什么事情?]
前辈显得一脸惊讶。
[嗯、所以……嗯、直截了当地说就是,我想知道的是、里美—,昨天到头来怎样了?有好好交给森川了吗?]
好像听得到前辈的心里发出原来如此的感叹。虽然不是真的听到、但是身体做出了相应的反应。
信现在的问题、对于他来说,正好弄清了两人之间的交谈内容,并理解现在的问题是什么。
我、嗯嗯地、左右摆了摆脸之后、
[虽然没有亲口说出来、但是放到鞋柜里了]
我突然变的高兴起来了。……那么说是收下了。我的心情在他去世前、有好好地传达到。所以、也知道有一位叫御子柴里美的女生送了巧克力过来。
信、发出是吗的感叹。
[那么说、你的心情靠着信,姑且算是传达到了。可能吧]
[嗯、可能已经读过信了、巧克力也吃掉了吧。]
听了这句话、我就更加确信了。他有好好地读过我的信,巧克力也好好地吃下去了。因为、说这话的是他本人啊。
[是吗-。嗯、也对啊。……不、其实我呢、都已经想到了更加后面的事情了。听了不要生气哟、因为今天早上的里美,样子很怪、然后又听到森川被杀、所以……]
果然是没有办法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啊。虽然、有点含糊的感觉、不过意思还是明白了。她想象的估计是、我昨天被前辈甩掉、然后因悲伤至极而黑化、最终把前辈给杀掉了之类的发展。
(真是的、信!居然认为我是杀人犯、把先辈给杀死了!啊、真是的、就算说过不要生气还是令人生气!真是的。)
[不、并不是真的那么认为的。只是那么觉得而已。]
信边笑着边混弄过去了。但、马上就停止了笑容。
[但是、就算里美的心意有传达到——嗯、我认为传到了、肯定是那个样子的。但是……人却去世了、只能结束了。]
被那么一说、我只是默默地叹了叹气。
(话说如此、实际上,不还是活着嘛。虽然、可能身体是真的死掉了、但并不是真的死掉了。如果连灵魂都没掉的话、就没有办法在那里叹气了。现在这样样子,了胜于无啊。这也是多亏我、像这个样子提供着身体、才办得到的事情。而最根本的是、我的爱……嗯、因为爱、我提供着身体,这、好像往H的方向跑去了。)
信和前辈都沉默着、我则尽情地独白着。
实际上、我就算在考虑着什么事情、只要前辈一和别人对起话来的话、我就必须去听、而中断掉自己的思考。内心的我想边思考着、边去听别人的对话、那是不可能办得到的,人类的身体本来就是那样造出来的。特别是,像我想在的状态、不光是被搭话、就算是我自己向别人搭话的时候、都是不经意间发生的。
不想漏掉外来的情报,而一直意识着的话、就像是看电视的时候,只能坐在那里盯着看。在看电视的时候、有一些人会对着电视、吐槽,但是我的场合则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看而已、脑中也只剩下感叹词而已。而、知道刚才为止、都一直处于那种状态下。但是、现在则是、没有对话的停滞期、对我来说休息时间、用电视来比喻的话、就像是广告时间似的。
打破这份沉默空气的是、
[死掉的话、就真的是没戏唱了——]
信的这句话。就像电视广告结束前的台词一样、一直重复着。
[对不起啊、里美。本来这种时候、应该是一个人静静地思考着才对的。当却被、强硬地拉到这里来。对不起啊。但是你看、我也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且很担心,里美要是发生了什么就不好了。
[嗯。没事的]
我摆了摆头。信再次、叹了一口气后、说出
[走吧]
看到我点头后,就站了起来。
在店门前和信分别之后、我朝学校北方的商店街走去。不怎么想回家、带着无目地性的步调走在路上。到头来,我走进了古书店。对于我来时,还是第一次进古书店,不过前辈倒好像是来过几次的样子、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就读了起来。
埋没视野的数列。经常在电视上、看到介绍书本的时候、没有关系的部分总是变成黑色、就只有相关部分是明亮的。而现在的我就是这个感觉、我所能看到的只有、前辈在读的地方。所以、我也不得不跟着读。但是、前辈的速度超级快、根本就跟不上。别说是理解内容了、在那速度下、光是字都看不到几个。书中又有相当部分的汉字和成语、当我还在攻克这些的时候、前辈就已经开始翻下一页了。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说法、但我现在正在〈晕字〉呢。说是晕、却不是生理上的晕(内脏等等、都处于前辈的支配下,当然我就不会晕了。)不过在精神上、想在接受着拷问似的。
内心的我正处于这种状态下的时候、前辈却时不时的觉得很好玩、而发出哼哼笑声。一点都不好玩的说、我正痛苦着呢。
不得以、我把意识集中到思考上。只有这样做、才能逃〈离字〉的拷问。
(那个传言——说是前辈被人杀掉了、那是真的吗?)
虽然明白是无法传达到的、但还是禁不住地会去问。
虽然没有什么实感、但那事情要是真的话、那可真是不得了啊。……竟然是杀人事件?到底是谁、会去杀害森川先辈?
本应该是被害者的前辈、现在却显得太悠闲了、弄的我都不相信那件事情是真的。如果、真的是被什么人给杀掉的话、那么身为被害人的前辈、就不应该是在这里悠闲地读着书。普通的话、应该是想把犯人揪出来、施以惩戒才对的。
不过、话说回来,光是发生了转生这一类异常事情、就已经不是悠闲读书的场合了。认为自己死掉了的时候、却得到了新身体、活了过来、那就要思考一下以后怎么办之类的事情、该思考的事情应该是很多才对。
然而、实际上确实在那傻笑傻笑地读着书。现在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吗?
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的话、 对于这个人是不能用普通的标准来衡量的。
又或者是,随着转生世界观也改变掉了。比如说、森川前辈虽然是被某个人给杀掉了,但因为转生这件事、而那件事情就成了别人的事情了、所以才能在这儿平静地看着书。
试想一下、自己要是被杀掉了的话。
那果然还是会觉得很不甘心才对。如果我被杀掉了、随后跑到别的身体上转生的话。如果、是我的话、在这个时候果然是会想着怎么样把犯人给揪出来。
为此、先要证明我还活着。让认识的人来和我对记忆。如果是穿越转生的话——比如江户时代的武士穿越到了现代——那可能是比较会难证明、不过前辈的场合则是同时代的人、还是同一个学区的我。证人的话、到处都是。
然后、一旦被确认是真的转生了的话、那么正在寻找犯人的被害者,所说的话肯定会被重视的。尽情地倾泻出被杀害的恨意吧。一旦、转生的事实被世间所公认的话、那么所说的话就可能成为证据。因为是、被害人直接出来指证犯人的罪行。肯定不会有诽谤之言的,犯人肯定会被施以极刑的。
而先辈这会儿、更不看不出来是被害者。只能看出来、他完全不拘泥于前世所拥有的、名为森川达郎的男学生的身份,而正准备已现世所获得的、名为御子柴里美的身份来活下去的感觉。把这称之为向前看、虽然听起来很美,但是、前辈如若真是被什么人给杀掉了的话、那么稍微往后头看一下不也是很好的吗?
从这情况来判断的话、我觉得前辈被杀的事情只是个流言而已、并非事实。……总之、在此时是这么认为的。
前辈、边读着书、时而会往书店墙壁上的挂钟瞄去(对于我来说、就算是集中意识,但还是和闭上眼睛不同、映在视野里的东西总是隐约而见)。
当瞄了好几次后、则是长时间的看着时钟、当我把视线重合后(时间都已经是下午四点了)、前辈深吸一口气后、把合上书放回了书架上。
读书时间终于结束了。从拷问之中脱出、我松了口气。
(呼~)
的吐了吐口气(虽然发不出声音、不过在脑中想象还是办得到的。)
刚才的读书、到底是什么啊!总觉得不去读就不行、但是具体要怎么做,却不知道。这么说来、我也有这样的感觉、在考试前、明知道不学习不行的说、却在那里打扫起房间了。
在商店街瞎逛着的前辈、虽然像是在瞎逛、不过当他早到了在香烟店边上的绿色电话亭的时候,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从包中取出电话卡、深呼吸、拿起了话筒。
所拨打的号码果然还是七位数。不是手机、而是市内的某个地方,但不是早上拨打的森川家。虽然号码记得不全、但是最后按下的号码和早上的是百分百的不一样。
嘟、嘟的响了两三次后。
是往哪里打去的?
当发觉到的时候、我的呼吸变的不规律了、心脏也跳得很快、然后、
[——喂~、我是森川]
是女性的声音。和早上的不同、相当年轻的声音。
[那、那个……我是开明高校的学生。是森川真纪吗?]
在等待对方的回应间、产生了几秒的空隙。
[啊、正是。……您有什么事情吗?]
[那个、……可以打搅一些时间吗?]
[是什么事情?刚才您说您是开明的学生是吧?那样的话、您就应该知道的吧、现在正有点忙——]
[关于森川……达郎的吧?说是去世了、关于这件事,我有点要说的话。可否借步来到我这边吗?]
此刻、稍微空出了点时间、我便思考着。前辈是在和谁说话啊?真纪、这女人是谁?从同为森川这个姓氏来推测的话、前辈的家人、又或是亲戚什么的……。
对方依然没有会话、前辈继续说到。
[这么说吧、可以过来吗……Rabbit Boy 、侏离、湖畔旅馆]
[你……到底是谁?]
[你要是来的话、在那儿、我会说出一切。北边大街的Griffin大厦屋顶——明白了吗?去年十月十四号、二人一同去过的那栋大厦的屋顶。在那儿的话、就不用担心被别人听到了。]
[为什么连这种事情都……]
女性的声音在颤抖着。
[可以吧。那么、先去那儿等着你。……]
前辈连给对手说的机会都不给、就把话筒放回座机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