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终章

  「等等,这是什么!」

  早班会前。懒懒散散的空气漂浮在教室中,一声惨叫响起。

  「我,我的桌子……我的的桌子——怎么会!为什么,会有这么瘆人的照片!?」

  哎呀哎呀,一大早搅人清梦。难道是对我的杰作有什么怨言吗?

  「早安~?怎么了,七濑同学?」

  「啊,朝比奈啊啊!这『又是』的干的好事!?」

  七濑同学一边砰砰地拍着桌子,一边这样大叫道。

  「真是,净说些难听的。我这不是要给你,看看我们接吻的照片嘛。」

  所以,我才叫晴斗来搭把手,拼命地满足你的要求。

  「作为特别酬宾,我才将你的桌子好好装饰了一把呢♪就算你因为我的温柔而抽抽搭搭地哭泣也是可以的哦!」

  「谁要感谢你!?」

  我明明很努力了,真可惜。

  往七濑同学的桌子上瞟去一眼,上面满满的全贴满着我与晴斗的接吻场面。

  嗯……再稍微,这样。调整一下曝光率会好些吧。

  「你干嘛要歪着头评价这些鬼样子!啊——够了!什么啊!?她变成这个样子!就算像之前一样欺负她,无视她……都没一丝一毫的效果!」

  「更糟的是!每天每天,都在别人的耳边说些和那个男人的恩爱细节!这根本就超出了人类理解范畴!」

  在七濑同学的旁边,东海林同学抱着头抱怨道。

  「本来这一个星期来,就听那个叫伊达的畜生滔滔不绝地『惩罚游戏』什么的说教而且被使唤着跑来跑去!真是,我不要!我不要!」

  「好像要承受不住了……要不干脆,待家里面算了。」

  取卷同学看也没看她在一边哭喊着的东海林同学。

  哦哟,那可真是抱歉。是我给你添了麻烦呢。

  「啊,要是变成那样了,我得过去看望你!和晴斗一起!」

  「咦!?」

  「啊啊,你要是谎称不在家的话,我会打电话过去的。从早上好到晚安,我会把招呼都打全——所以你放心吧。」

  「不不不!?饶,饶过我吧!」

  「呼呼。」

  是不是捉弄过头了呢?我拿在手中的『那个』的包装纸撕开。

  把它塞向七濑同学的嘴唇。

  「呜哇!?」

  「……开玩笑的啦。」

  说实话,七濑同学所做的事情,不可原谅。不过,归根结底我自己身上也有不对的地方。该坚定的时候没有勇气,畏首畏尾。

  而且,多亏了这些,我才可以与最最亲爱的他相会。

  所以——

  「——谢谢,七濑同学。」

  「什……!?」

  「这些泡芙,是小小的谢礼。是我今天早上刚买回来,是刚出炉的。很好吃吧?东海林同学,还有取卷同学,来。吃吧。」

  「啊,好……」

  「谢……?」

  表情紧张地接过泡芙的东海林和取卷,总觉得有些许奇怪。

  「那,我回座位上了哦!——啊,矢岛同学!有泡芙哦,要不一起吃吧?」

  我背向哑然的七濑同学他们。步伐轻快地离开了。

  「呜呜呜……好吃,但我不甘心!可恶!竟、竟敢让我忍受这样的屈辱!咂吧咂吧!」

  「心里不服气,嘴上却停不下来呢……差不多放弃吧。要是再继续整她的话,反而或许是我们会被大家孤立。呐,七濑也是这么想的吧?」

  「……也是。捉弄她再受那样秀恩爱的精神污染什么的我可受不了。哼,别管她了!什么鬼谢礼呀,这种……这种。」

  「七濑——」

  「……什么嘛,一点都不好吃。这个,泡芙……」

  ——我与晴斗之间开始『正式』交往,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了。

  那时发生的目不暇接的种种,我觉得自己一定永远也不会忘记。

  出了那间医务室之后,我来到被这场骚动影响到的人们身边,道歉时向他们鞠下的躬几乎等于下跪,说出一切后,再告诉了她们我们两人已是一对正式的情侣。

  不乏有祝福的回应,也有困扰的回答。总之,他们各有各的反应。

  到最后能有个好结局真是可喜可贺,可并非是所有人都原谅了我的,这也是无可厚非的。因为我就是犯下了这种程度的错事。本来的话,即使被大家所呵斥,无视也不足为奇,至今我都还是这么认为。

  但是,就算情况如此,我也希望能够再一次地,与一班的大家重修关系。

  我希望能够与最喜欢的家人们和好。

  所以,我道着歉,三番五次地鞠躬鞠躬。

  在以前,我总是依靠他人。只知随波逐流。

  但是,我现在必须要与这样幼稚的自己挥手告别。

  因为我,遇到了能够令我想要珍视的,想要一直待在他们身边的人们。

  大家,都接受了我的这种心情。哭泣,愤怒。

  对这样的他们,我万分的感谢。被周围的人所眷顾是件多么美妙的事情,是件多么宝贵的事情,如今的我能够切身地体会了。

  『我先声明啊,以后要是有些多余的顾虑,刻意躲开我们的话,那才是真正的不许被原谅的事情!假如变作那样的话我们又是为了什么才苦恼的啊!你明天中午也要好好地带上便当,到这儿来!听到了吗,我们等着!』

  这样一边这么说道的饭冢班长,一边往我的额头上弹了一下,他脸上的那个笑容,我无法忘记。

  『你和那个家伙的关系,我姑且,就认同了。……之前这样那样的,抱歉啊。』

  备前同学一边往明后天的方向走去,一边态度生硬地这样说道。

  『别一个人把事情憋着,都和我们说说!如果你觉得自己做了坏事的话,就更加要这么做!你就,这么信不过你爸妈吗!就算是别人家的孩子,也尽管把烦恼添过来……!笨蛋!』

  回到家里后,妈妈和双叶,甚至连爸爸也在等着我。

  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妈妈打了脸颊。

  没有察觉到这些真的很抱歉啊,这样说着的爸爸,摸了摸我的头。

  双叶将我抱住,哇哇大哭了起来。

  所谓的对不起也不足以弥补。

  我到底让他们怎样地苦恼,怎样地担心了呢……

  无论是哪一位,都是生气,斥骂后——最后都笑了出来。

  这是多么的难得,多么令人幸福的事情啊。

  如果仅凭我一个人的话,一定没有办法迎来这样的结局。

  正是因为在我道歉之时,有一直待在我身边的晴斗守候我,才让我觉得可以被大家所容纳。

  所以,我要改变。为了他,为了大家,最重要的是为了我自己。

  虽然,七濑同学还是照旧来捉弄我,但我不能输。

  我抬起了自己一直低着的头,正视了她们。

  七濑同学也不例外,是与我一个年纪的女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她要是碰上了预料之外的事会变得手忙脚乱,要是被可怕的男生威胁了的话,也会吓得逃跑。

  ——没错。她是与我一样的,普通的女孩子。

  当我察觉到这件事的时候,突然间。内心变得轻快起来了。

  随着心境的改变,我身边的风景也嘎吱地一下换了一个模样。

  曾经看起来昏暗,淤塞的教室。如影子一样扭曲着的同学们。

  这些,如今是什么样子呢。我下意识地擦净双眼。

  就如面纱剥落一般,这些恐怖的印象也随之淡去。

  之后所看到的,并无什么特殊。是一个极其普通的教室的晨间光景。

  我靠在窗边,那边在大声谈论圣诞节预定的人,是加藤同学一群人。她说自己已经交到男友,所以闺蜜约会全部取消。在讲台之前吵吵嚷嚷的,是井出同学还有绳口同学。看起来正在比对课题的答案。

  ——没什么不同。他们与一班的大家伙儿并没有什么不同。大家都是,普通的学生。

  我想起在与矢岛同学第一次说话的那一天,悄悄地将视线移开的同学们的样子来。

  啊啊,是这样啊。至今,我怎么都没有看明白呢。

  只是一个心境的差别而已,周围的所见就会变得这样不同啊,我从未曾这么想过。

  或许在这之前,无意识之间,我总是在逃避这些人与事。

  身穿上名为敬语的心灵的盔甲,远远地避开除家人以外的人。即使是自己一个人也没有关系地逞强。

  可是,这只有在小孩子的群体之间才管用。这套做法,一定是有着某个极限存在的。

  而我,在未来的某一天会离家独立吧。到那个时候再来后悔也已经迟了。

  尽管事情不可能立刻变得一帆风顺。

  但是,只是一步一脚印也好,往前走吧。

  与我……最最重要的人们一起前进。

  「欸,想要给我们拍照?」

  放学后,我和晴斗被九条香奈美同学叫出来,来到了校舍背后。

  「是的!我要用这个新买的相机,去参加摄影比赛!」

  她这样说着,诶嘿,自豪地给自己的数码相机来了个亮相。

  「照片,啊……?说起来唯也想和我一起拍来着。」

  「嗯,嗯。我能理解唯的心情。我也想要和美冬来个双人合影呐,但没有什么好机会。最近,不知为何她的脾气不太好……到底怎么了呢?」

  「那种险恶女人想的事谁会知道啊。你也是,差不多就别再念想着她了……」

  备前同学和波川同学,起劲地聊着晴斗妹妹的话题。

  这个星期天,我答应要去晴斗家,因为要见到传闻女友的真人了,我很开心。虽然她们看起来很难取悦,但因为她们是他重要的家人,所以我要与她们打好招呼。

  「在我物色的模特里,你们俩可正是最为合适的一对,你们好吵!」

  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欢呼声,让九条同学蹙起眉头。

  在我们的身边,聚齐了熟悉的面孔。

  包含饭冢同学,伊达同学在内,一班每位爱凑热闹的同学都到齐了。而且,还有矢岛同学贴到我的耳边说些悄悄话,真不知他们是怎么聚过来的。

  他们围着九条同学,吵吵着要将他们都拍进去。

  「呼呼,一班的各位,总是那么有精神,兴高采烈的。」

  矢岛同学微笑道。即便这样嘈杂的骚动就发生在她的眼前,也不见她有丝毫退缩的样子,倒是见她很愉快似的眯细着眼缝。

  或许因为她是九条同学的挚友,这幅景象也见惯了吧。

  「真是,你们这些人演的漫才真让人看不腻啊。」

  班长……饭冢同学,无奈地耸耸肩。

  啊啊,真是开心啊。能够和大家一块像这样闹腾。原来我们已经回到了这样的日子里了啊。

  总觉得,这种心情变得骚动起来。我瞟了一眼旁边的晴斗。于是,他也正好将视线对向我这来,我们的视线缠络在一起。

  「嗨,你们往后靠靠啊!首先上镜的是那边恩恩爱爱的两位!眉眼传情什么的,还活在昭和时代嘛!嗯,要是光荣得奖的话,奖励可是有十万元的!到时候拿到了我就和模特们分一分吧。」

  啪啪地拍手,九条同学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原来如此。她瞄准的是这个啊。真有她的风格。完全让她糊弄过去了。

  「嗯——……我都可以啦,若叶你怎么想?」

  「我,也可以?」

  要是拍得不错的话,再分些给七濑同学她们吧。

  「好耶!其实呢,我把标题也取好了哟?」

  「居然,这么快。你的执行力真是恐怖。那,是个什么样的标题?」

  「是有些令人心跳加速的哦。根据标题,姿势也要有相应的变化哦?」

  算起来,像这样和晴斗并肩拍照是第几次了?

  我想起初次约会的那个时候。明明当时那么那么地讨厌与他合照。但是现在所抱有的心情却是正相反的。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呢。

  「可不要因为拍得太好而吓到哦?呼呼呼,这个标题呢——」

  ——说完的瞬间。

  「啥,正式开始了?喂,瞬!晴斗和朝比奈要拍照了!」

  「嘿欸?可是,不觉得构图有些生硬吗?虽然对新手来说已经不错了,但再往画面上多渲染一些年轻人的朝气也不错嘛——」

  「喂,你们碍事啊!我们不看不到了吗!」

  嘈嘈杂杂地,一班的大家在我们的背后你推我挤地靠近过来——额,等等!?

  不一会儿,人群就在身边挤满,我和晴斗就像亲密地玩起了互相推挤的游戏。一点一点地被挤往内侧。

  「呜嗯,这乱糟糟的一团。构线还不错嘛。真是偶然的幸运呢。」

  别镇静自若地举着相机了!这是意外的紧急状况啊!?

  想方设法地挣扎要逃到外边去,却不觉间有一股推力施加过来,我的身体突然往前脱出。

  「哇,呀——啊!?」

  「若叶,小心——」

  紧随在我的身后,传来晴斗着急的声音。

  为了将我护住,他将手往我的头包来,彼此的脸颊贴在一起。与此同时——

  「来了!好机会!」

  ——咔嚓。一声快门音响起。

  ……

  …………

  ………………

  「………………呼。看得太入迷把时间都完全给忘了。呵呵,真怀念啊。」

  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只盈一手的相框里。封装着的,是我与晴斗穿着制服的照片。这,是在几年之前拍下的来着。

  静静地,环视四周。一瞬之间,我甚至将周围错看成了那个校舍背部。我摇摇头,将这个幻象甩开。这里是『我家』的房间,不会有错的。

  看来我是看着这张照片思绪驰骋,意识也跟着飞走了啊。

  明明是打算要整理壁橱的来着,不知不觉就沉浸到回忆里去了。

  不行,不行。把照片立到衣橱顶上去。手头的活儿几乎都没有进行啊。

  我看着周围散乱的瓦楞纸箱,挠挠脸颊。

  嗯……接着要在这里面选出该留下的东西出来啦。两年的同居时间里,真是囤积了好些东西啊。难办了呢。

  「嗯,已经三点了?得出门买东西了。」

  不好好摄取营养可不行。那个人也一再对我这么强调过了。

  「妈妈我呢,会把饭吃得饱饱的。所以呢,你要健健康康地出生哦。」

  抚摸着隆起的腹部,对着我亲爱的孩子这样说道。

  好了,今天也要给为了我们而竭力工作的老公——

  「必须做出美味的饭菜来!」

  拿过包包,找出钱包。积分卡的种类是很容易被忘记的,所以每次要用到的时候都必须提前检查才行。

  我确认过里面装有写着「入间 若叶」四个字的卡片,站起身子。

  ——然后,门口响起了开门声。

  「我回来了——!」

  「欸?」

  啪嗒啪啦的声音响起,我的丈夫——入间晴斗飞跑进来。

  「若叶!我回来咯!」

  啊,回来得真早啊。明明天还没有开始黑下来呢。

  「怎么这么早?是身体不舒服吗?」

  「你说什么呢,我不是说过今天会早些回来嘛?哈哈,睡迷糊忘了?」

  「啊,是啊!不好不好。都是旧照片的错。」

  「照片?额,啊啊啊!」

  晴斗忽然大叫了起来。放下公文包,跑进纸箱群里。

  「我跟你说过别去搬这么重的东西了!」

  「就这么点,没事的?」

  「我来收拾啦!啊啊,真是!看起来危险的都别去碰啦!」

  「好好……真是的,好烦人。」

  在我唱着反调的时候,他以利落的凶狠的气势把纸箱全塞进壁橱里去。我的丈夫拥有着与笨重的体型全不相称的机敏,真棒真棒。

  「以前你就是这个样子,根本没法把放你放着不管……我好担心的。特别是在现在这种重要时期里。」

  被他这么说,我也无法反驳。不过,我还是不甘心,稍稍捉弄他一下吧。

  「……这不还都是你闯下的祸么。是谁把未过门的少女的肚子搞大的?」

  「呜哦!?不,那个!那个嘛——」

  实际上,二人缠绵也是我自己所希望的,在那个时候我们也已经不是未成年人。都是正经的社会人士了,就算这么做了,也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只是,完全没有预料到会怀孕得这么快。

  当时是我和晴斗以结婚为前提进行交往的中途。我们预估要是结了婚的话,就要朝夕相处。在恋人时期所忽视的彼此的不足与缺点也都会暴露出来吧。在取得双亲的支持之后,我们开始了『预演』。嘛,说白了就是同居嘛。

  反复吵架,反复冲突之中,我们间的关系一步步地加深,接着,也差不多要练练夜晚的缠绵——之后就一发入魂了。

  因为这事,我们的婚礼也搞得匆匆忙忙的。毕竟得在肚子隆起得显眼之前把婚礼办完。给各处通知联络什么的可真是苦了人啊。

  在把怀孕这件事告知给父母的时候,沉默地挂着一幅难以评价的表情的爸爸妈妈两人!还有大摆胜利姿势的双叶和婆婆大人。两组一对比起来,还真是一张好厉害的画面啊。

  「啊,嘛!别说这个了,你看你!手上提着的,是打算去买东西吧?我替你去。」

  「啊,可以吗?」

  「小事儿!然后呢,你要买啥。」

  那个,今天我是想给丈夫做他最喜欢的咖喱来着……

  「胡萝卜、土豆、还有蒜也用光了。之后是,猪肉——」

  「嗯嗯。」

  「最后是,究极版的佩尔赛乌斯Ⅲ模玩一个!」

  「矜持点!?」

  明明用的是我的零花钱……他在生什么气呢。

  「啊——,真是!完全就成了量产型机器人的俘虏……!前些时候,给肚子里的宝宝讲述『量产型M系列,BM百年开发史』的时候,可是吓得我脚都软了!」

  「哼,那是胎教啦!」

  「你是打算采取哪样的精英教育啊!」

  丈夫无奈地耷拉下肩膀。啊嘞嘞,发火了?

  「真是的……真有你的作风啊。」

  我偷偷地望着他的表情,出乎预料的是,晴斗微笑了。不仅如此,他还轻柔地抚摸着我的头——此刻的丈夫身上满含爱意。

  「……呐,晴斗?」

  「嗯?」

  「终于,可以实现你的梦想了呢。」

  「欸……?」

  在我的脑中,那个鲜明的黄昏复苏过来。

  羞涩笑着的少年似乎仍然站在昨日。

  「赐予了我全部的你,将你所怀有的梦想化作现实……是我一直以来,一直以来期盼着的事情,是我的梦想……」

  没错。我……我——

  「我真的好幸福……」

  「若叶……」

  「——啊。」

  就像是忍耐不住了似的。他握住我的手,之后,他的唇落在我的唇上。

  我们两人,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不,是想动动不了。

  爱意与悲伤膨胀上来,仅仅是扭动一下也要溢了出来似的。

  「啊……等等。」

  「嗯?怎么了?」

  打破寂静的,是我。唇间漏出一口气,我将丈夫推开。

  「刚刚,这孩子动了一下。」

  「欸!?真,真的吗!踢哪了!」

  「哇,等,别这样!」

  「是爹地哟——听得到吗——」

  「好了,你这样我很不好意思的——啦!你的脸往哪埋呢!」

  「啊,不,误会——呜咔!」

  我往大白天就在做不知羞耻的行为的丈夫的后脑勺上,狠狠地敲了一下。

  「真是的,大变态馒头……真拿你没法子。」

  「嘛啊嘛啊,饶过我吧!血赚血赚。」

  晴斗挠着头站起身来。

  「好了!差不多要出去买东西了……若叶,要不还是一起去吧?多少去外面呼吸些新鲜空气比较好吧。」

  「嗯,走吧!时隔多日的一起出门呢!」

  「那,先去超市……回来的路上在绕去店长那儿吧。」

  「欸?」

  「模玩啊,你想要的吧?」

  啊……!呀——!果然晴斗就是通情达理呀!最喜欢你!

  兴高采烈地走出门后,在路边萌发的小花儿就映入了眼中。

  我远远地望着惹人怜爱的白色花瓣,忽然间意识到。

  前几天持续着的寒冷消失到哪去了呢。轻抚面旁的风儿,携带着些许的暖意,吹散草叶上积留的露珠后,轻轻地拂过身旁。

  ——不知不觉,季节改变了。

  「……啊啊,对了。冬天已经结束了呀。」

  晴斗小声地嘟哝一句。那张侧脸是那么的温和,不经意之间又让我看入迷了。

  「很快,春天就要来了呀。总觉得,时间走得好快啊。」

  「呼呼,是呢。完全就没有实际的感觉呢。」

  我嗯地伸个懒腰后,得意地钻进了他的怀中。

  嘭吁一弹,柔软的肉感真舒服。

  「毕竟,对我来说,所谓的『春天』。一直都陪在我的身边呢。」

  没错——自从那个时候以来,一直。

  我抬起脸往头上看向摸不着头脑的丈夫。

  我伸出手指描绘确认他的脸廓。

  「只要有你在,我就感到非常的开心了。真的哦?」

  「若叶……」

  目光相通之中,有股温暖的情感流过来。自然地,流露出了微笑来。

  然后,我们。如那天夕阳之下那般——牵起手,踏出步子。

  小宝宝出生后,我要为他倾注满满的爱意。我要告诉他,能够诞生到这个世界来,真的很感谢你。

  然后,未来孩子长大了,我要让他听听这个。

  ——关于一位畏缩不前、懦弱、缺乏勇气的女孩。

  与太阳一般开朗明亮温暖,温柔如春风的男孩——

  ——相恋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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