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9话 安土城掀话题

  新手洞窟地下第十二层──

  「冻结吧,冰冻术!」

  面对长有多条触手的巨型眼球怪时,我使用魔法冰冻它的眼球。

  它似乎非常痛苦,不停挥动触手挣扎。谁叫这只怪物长得那么恶心,我也是迫于无奈……

  在身为明智光秀的时代里,我是在山中长大的,因此鲜少看见活生生的章鱼或鱿鱼,直到现在仍有所抵触。

  「干得好,光秀!」

  信长大人手持长剑,一口气冲上前线。

  既然是冲上前线,就代表她直到刚刚都待在后面,但这情况总比完全不肯出战好多了。

  从一开始就站上前线的战法,似乎有违她的美学。

  「受死吧!竟敢与信长我为敌,给我下地狱忏悔吧!」

  怪物被信长大人一剑刺穿眼球后,随即化成魔石。

  「如何?光秀,我表现得很好吧?」

  「信长大人,上方也有敌人!」

  一只蝙蝠型怪物正从信长大人的头顶上方直扑而来。想来刚才一直埋伏在天花板上。

  「太嫩了!燃烧吧,火焰术!与我为敌者必定落得此种下场!」

  信长大人将持剑的另一只手往前伸,立刻射出一颗火球。

  蝙蝠的其中一片翅膀开始燃烧,它吓得陷入狂乱,发出吵杂的叫声。

  「哇哈哈哈哈!你这只怪物已是我的手下败将!要恨就恨你倒楣到敢跟我作对!」

  信长大人一剑劈下,蝙蝠也同样成了魔石。大概是进入地下第十二层的关系,怪物的体型比起浅层更为巨大。

  「好,差不多就这样了。」

  「您辛苦了,信长大人。」

  「嗯,我累了,帮我施展一下治疗术。」

  我对此要求抱持不同意见。

  「那个,您并没有受到伤害,就请稍微忍耐一下。因为您经常像这样要求我施展魔法,才老是被迫早早返回城镇。」

  事实上比起魔法师、僧侣等以魔法为主的职业,我的魔力消耗得更为剧烈。

  以上是我日前在酒吧里从同业口中打听来的。

  「啥?」

  又来了。

  这个人有疑问时都不是说「咦?」,而是「啥?」。

  听起来莫名像在威胁,希望她能改掉这个习惯。

  态度好歹也柔和点,别一开始就好像要跟人吵架似的……

  想想在高中经常碰上这种情况。有些人会说「咦?」,有些人则会说「啥?」。

  会使用「啥?」的人大多素行不良,而且这种人在学校的地位总是比较高,导致情况更加恶劣。

  「帮我放个魔法又没关系,你也没啥损失啊。」

  「我会损失魔力。」

  要是不会损失魔力,游戏平衡就有问题了。当然这并不是游戏。

  「另外,您在战斗中的发言听起来很像坏人。」

  若是将信长大人说的话语录下来,旁人听了肯定不会觉得她是勇者,而是把她当成魔王那类的人物。

  「有差吗?反正这样杀起来才痛快,也能让我回想起昔日的光荣。」

  尽管我多少也摆脱不掉过去,才会在此世界以光秀这个名字战斗,不过没有像她那么严重……

  「信长大人,难道您前世身为现代人的时候,有进行过『巡回圣地之旅』去参观信长时代的战场遗址吗?」

  「嗯,有啊。」

  不会吧……而且还回答得毫不避讳,总觉得有点吓人……

  「我有去过桶狭间等各个战场遗址喔。」

  说起桶狭间这个地点,最著名的战役就是信长大人击败统治骏河的金川义元。

  虽然有人说这一仗的实际交战地点是位在其他地方、说是奇袭却又不是奇袭、金川义元执意上洛是错误的决定等各种谣传,但此役终究让信长大人一战成名。

  「我是在就读大学时从东京前往名古屋,转搭私营电车……确切说来是名古屋电车,记得是坐到中京赛马场站吧?总之在那里下车后稍微走一段路就到了。我认为那里不该叫做赛马场站,而是桶狭间站才对。」

  「看来您的确前往过当地……您对于这方面的事情真是特别讲究……」

  「你这句话不是夸奖吧。话说那里设有金川义元的坟墓,但我记得他不是死在该处,地点根本错了。」

  「这也是莫可奈何,毕竟他战死在荒郊野外,也难怪后人会搞错地点。」

  「我曾打电话到某大学的日本史研究室提出抗议,对方却完全没理会我。」

  「您居然还做出跟恶质客诉没两样的行径!」

  我并非无法理解信长大人的心情……其实我也曾经对于自己真正的遇害地点相差将近一公里这件事感到不满……

  「必须提出新发现的证据才能够提出异议,毕竟历史学是一门学问。」

  「或许吧。说起这个,安土城也有相当荒唐的修建案,程度严重到就连身为原作者的我都看得一头雾水。」

  「原作者这个形容似乎有点怪。」

  「就像二次创作里能看见手里拿葱或变成吃货的角色,现实中经常出现诸如此类遭魔改的案例。情况就跟传话游戏差不多。安土城被一把火烧掉后,真正的外观也就无人知晓了。」

  我感到一阵心虚。

  ──虽然那座城不是我放火烧掉……不过信长大人过世后,此城在一连串的混乱中遭到烧毁……

  我得赶紧岔开话题,要不然这段往事会聊得没完没了……

  「言归正传,关于魔法──」

  「你这家伙又想转移话题。」

  立刻就被人拆穿了。

  「我说你啊,为什么会决定放火烧城呢?既然得手了就好好利用啊。如果顺利保存下来绝对会成为国宝的,甚至很可能被认定为世界遗产。」

  「冤枉啊!我可没有烧毁安土城!那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被烧掉的!」

  「我知道有一派说法是你并未烧城,不过真的可以相信你吗?倘若真是这样,也得怪你没有负起保护安土城的责任。」

  「我当时哪有办法预料到数百年后的情形……这也是无可奈何啊……」

  「那可是世界遗产喔,换言之就是世界的损失。」

  「请等一下!您这种说法太卑鄙了!您当年也放火烧了比睿山呀!」

  信长大人似乎不愿触及这个话题,脸上露出大事不妙的表情。

  「这件事……又没关系……反正比睿山已被认定为世界遗产了。」

  「刚才的讨论应该没有这种前提吧?我们没说过只要有被当成世界遗产就无需究责吧?」

  「我只是负责下令……动手的人不是我……」

  「咦……您想脱罪的藉口也太露骨了吧……?」

  「等等,为啥是以现代人的观点来讨论战国时代!?这太奇怪了吧!要是这么说的话,所有大名都是杀人犯啊!不论是源赖朝、足利尊氏跟德川家康都杀了很多人喔!」

  「啊~嗯,确实如您所言……」

  我过去也烧毁不少寺庙,并且杀了许多人,所以没有资格提出驳斥。

  「而且套用现代人的观感,所有战国大名几乎都是萝莉控。就像前田利家的老婆才(哔──)岁就帮他生孩子,家康同样是一把年纪还迎娶年轻女子当小妾……」

  「是的,我也赞同您的意见……」

  由于我们在地下第十二层畅聊到精疲力竭,因此这天只到这里就踏上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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