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十话 真相

  就在我被两个遗憾的女人纠缠不清的时候。

  时间突然停止,而按著胸口、看似痛苦的引路人随之现身。

  虽然是久别重逢,但引路人的模样让我吃了一惊。

  他的衣著看起来比上次还要破败许多,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后,引路人看起来似乎对我感到很生气的样子。

  「黎恩──你发现了吗?就是我把你的敌人聚集起来的!」

  「咦?」

  「投靠巴克里家的贵族和军人为何会有这么多?你难道都不觉得奇怪吗?」

  我一直觉得巴克里家的舰队数量庞大,而且也搞不懂为何会有部分军方跑来妨碍,看来那都是出自引路人的手笔。

  「难道说,你是为了我,而把敌人召集起来的吗!」

  「我刚刚不就这么说了吗!你居然没察觉到,而且还──呜!」

  看到引路人一脸不甘的神情,我登时看出了端倪。

  「抱歉,我是真的没发现。」

  「唉,算了。不过,你这下应该明白了吧?」

  「明白什么?」

  「你机灵一点啊!我要说的是──你应该要明白真正的敌人是谁啊!」

  真正的敌人?难道说,巴克里家并不是我要面对的真正敌人?

  引路人是因为我迟迟没察觉到这件事而怒火中烧吗?

  换句话说──操控巴克里家的其实另有其人?

  难道说,引路人就是为了从那个幕后真凶的手中保护我──才会落得遍体鳞伤的下场?

  「你……该不会!」

  「你总算明白了吗!」

  「嗯,我都懂了。真的──很谢谢你。」

  「──咦?」

  引路人会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

  他都从真正敌人的手中保护了我,我却迟迟没有察觉到敌人的存在,也难怪他会如此光火。

  他肯定为了保住我而费煞了苦心吧。

  引路人的衣服到处都是破洞,而他的脸色看起来也变得憔悴了一些。

  就是说得客气一点,此时的他也是衣衫褴褛。

  引路人不惜身受重创,也要为我将敌人召集起来。

  多亏引路人把那些乌合之众集合起来,一直为巴克里家发起的斗争感到厌烦的我,才能一鼓作气地扫荡他们。

  看来这一切都是引路人的精心安排。

  「我就觉得奇怪,毕竟巴克里家的舰队数量不应该有那么多,而且连部分的军方都和我敌对。不过,跑来帮我的军人倒也不少,这也是你在背后帮我的关系吧?」

  老实说,我虽然觉得这一切都进行得太过顺利,但若是有引路人在暗地里支援的话,这些情况就说得通了。

  让我感到意外的,大概就只有最后冒出来的秘密武器吧?

  「不对,我是说──!」

  引路人虽然拚命地想说些什么,但我先一步对他说出了迄今的感谢之情。我虽然有很多话想对他说,但还是想先好好道个谢。

  「我真的受到你不少关照呢。我也会好好调查那个真正敌人的存在。总之──谢谢你啊!这回也受你帮助了。」

  真是害臊到不行。

  能让我认真亲口道谢的对象少之又少。

  在说出这一世很少说出的话语后,我登时感到害羞不已──引路人则是颤抖了起来。

  「住、住口。」

  「喂,你别害羞啦,我都要跟著不好意思了。我是真的很感谢你,因为你总是一直在帮我的忙嘛。像这样说出真心话,果然会让人害臊呢。」

  总觉得我害臊到脸都红了。

  在传达迄今的感谢之情后,引路人不知为何──

  「快住口啊啊啊啊!」

  ◇   ◆   ◇   ◆   ◇

  映入引路人眼里的,是并排在黎恩身后的黄金制火绳枪。

  无数看似老旧的枪枝排列成阵,将枪口对准引路人。

  除了人们传递给黎恩的大量感谢之情,黎恩本人的感谢之情也一同化为了子弹填入枪枝,准备用来射击引路人。

  黎恩虽然看不见,但引路人却看得很清楚。

  ──直觉告诉引路人,那是相当危险的东西。

  黎恩朝著引路人走近一步。

  「喂,你怎么了?」

  「咿!」

  引路人无法直接对黎恩动手。

  他也发现──变得虚弱的自己,反而会被对方打得落花流水。

  黎恩已经具备了如此强大的实力。

  (这小子是怎么回事!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为了让你变得不幸,付出了多少努力!?结果你却是一再地感谢我──看来就算我让他摔个狗吃屎,他八成也会开开心心地感谢我吧!)

  面对不管自己做些什么都会表示谢意的黎恩,引路人只觉得既恐怖又恶心。

  他甚至觉得黎恩是明知故犯,刻意用感谢之情伤害他的。

  (难道他知道我很厌恶感谢之意?不、不对,这应该是不可能的!)

  随著黎恩朝著引路人又走了一步,无数火绳枪也随之射出了子弹。

  子弹贯穿了引路人,而他被射穿的部位则是飘出了黑烟。

  「不要啊啊啊!」

  灌注了感激之情的黄金子弹,一一射穿了引路人的身体。

  引路人承受不住这股痛楚,立即化为一缕黑烟逃离了现场。

  「喂、喂,你要去哪里啊!我都还没好好答谢──他不见了。」

  在引路人消失后,妮雅丝和尤莉西亚又开始动作。

  「黎恩大人,请拨给我预算!」

  「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您的!」

  被遗憾的女子们抱住的黎恩,思索著究竟该如何才能回报引路人。

  窝在房间角落的一条狗,则是感到遗憾似地看著这一幕。

  ◇   ◆   ◇   ◆   ◇

  四年的兵役已经结束了。

  考量到我今后的爵位,在我退伍时,是以上将的身分转入后备军人的。

  军方似乎为我加油添醋地增添了不少功绩,让我得以用前所未见的速度升上大官──贿赂的功效真强大啊。

  才短短四年,我就成了上将大人。

  不过,这个官阶只能作为装饰用,没办法在现实中派上多少用场。

  毕竟对贵族来说,军阶高低其实没有意义。这大概是因为我捐了很多钱,军方才用这种形式作为回礼吧。毕竟我也没办法凭藉上将的身分恣意妄为,所以终究只能当个光杆司令。

  顺带一提,蒂亚和玛莉都升上了准将。

  尤莉西亚由于担任的是上将的副官,最终被提拔为上校。

  还有──妮雅丝在获得了我的支援后,升为了技术少校。

  不知为何,在世人眼里,我成了妮雅丝的靠山──真是难以接受。

  但要否定这件事也很麻烦,加上她是个能委任整备艾比德的人才,于是我也不和她计较了。

  话又说回来,真正让人感到遗憾的还是渥雷斯。

  「渥雷斯,你是以上尉身分转成预备军人吗?你到底在摸什么鱼啊?」

  只要跟著我做事,就一定能以少校的身分退伍,但这小子却止步于低一阶的上尉,并转为后备军人。

  渥雷斯露出相当尴尬的神情。

  「哎呀~这个嘛~」

  「你为什么升不上少校啊!就连妮雅丝都像个赠品似地升阶了啊!你到底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少钱贿赂军方啊!」

  我说错了,那只是过节赠礼和捐献金啦。

  我明明也拜托过他们升渥雷斯的官了啊!

  「身为你的后盾,我会感到很丢脸的啊!」

  「不不,你听我说!因为根本没有我能够活跃的地方啊!我都是在地表上当工地的监督耶!」

  「能靠这点功绩升官才称得上是贵族吧!」

  「我再怎么说也是皇室的一份子喔?」

  真是的──这小子的哥哥赛德礼克可是顺利升官,已经当上少将了呢。

  渥雷斯用双手按著后脑勺,大言不惭地说道:

  「说起来,一旦成了后备军人,军阶不就没有意义了吗?还有,我可不想当个受人瞩目的人。」

  「你讲得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其实只是没有升官的本事吧?」

  看到渥雷斯将视线从我身上挪开,我更能确定这小子没有升官的本事了。

  不过,我确实是指派他做了些与军务无关的工作。

  这次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我这次就不和你计较了。下个阶段是进入帝国大学就读,军方的阶级在那里也会变得没有意义。」

  「我就说嘛!啊~我憧憬已久的校园生活啊!我要天天跑去联谊,过著开心玩乐的日子!」

  ──让这种人当皇族真的好吗?

  话说回来,已经有未婚妻的我──应该也不至于不能参加联谊吧?

  总觉得我有必要稍微认真一点思考自己的人生规划。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念头,是因为我看到了尤莉西亚。

  「黎恩大人!您包下了一间首都星的知名旅馆对吧?也请分一间房给我住吧!」

  我看著双眼闪闪发光地提出要求的遗憾女,不禁摇了摇头。

  「随你便吧。」

  「好耶──!距离我憧憬的生活又更近了一步!」

  看到尤莉西亚的模样,渥雷斯露出傻眼的神情。

  「我还以为她是个正经的军人小姐,结果也只是个普通的女人啊。真可惜了那张脸。」

  但她终归还是一个优秀的军人,所以放在身边也不成问题。

  不过──

  「我要一大早就去旅馆里的泳池游泳,白天上街购物,然后在咖啡店优雅地好好休息一番──」

  ──看到她享受著妄想的模样,我果然还是觉得她是个遗憾的女人。

  渥雷斯为了不干扰尤莉西亚的妄想,转而向我说道:

  「话说回来,是不是也得向萝洁塔知会一下副官的事?」

  「──啊。」

  我得向未婚妻报告自己多了个情妇的事。

  ──不知为何,我的内心稍稍沉重了几分。

  「话说回来,黎恩,这样真的好吗?」

  「你是指什么?情妇还是侧室?我原本就打算建立后宫,所以根本不成问题。」

  「咦?有这回事?不对,我要讲的不是那个,是巴克里家领地的问题啦。」

  「啊~那个喔。」

  由于将巴克里家一网打尽的关系,我把他们的财产全数抢了过来。

  这固然是好事一桩,但问题在于他们支配的行星数量。

  那些行星实在是太多了,根本没办法好好管理。

  我虽然有管理的打算,但人在领地的天城则是提醒我:「──距离本星过于遥远的行星有点太多了。」

  结果我拿到的尽是些近似飞地的领地。

  我是想过用传送的手段解决这个问题,但让我感到意外的是,这个世界也是很看重距离远近的。

  此外,有很多行星都已经荒废了。

  那些家伙为了获取圣灵药,把许多行星都变成了死星。

  拿到领地自然是好事,但最后弄到手的却都是一些可有可无的行星。

  所以我卖给了帝国。

  虽然手边还是留了一些行星,但其他的都被我卖光了。

  此外,我也把想要回收的东西都先一步收起来了。

  包括了行星开发装置──由于巴克里家有著一大堆这样的装置,我打算今后拿来好好运用一番。

  就把这些装置放上要塞级,用以开发荒芜的行星吧。

  我虽然也想过用来毁灭行星、藉以获得圣灵药的用法──但这也用不著认真思考。毕竟我的圣灵药已经多到可以拿去兜售了,反而是量产出太多死星会带来问题。

  毕竟巴克里家在前阵子兜售了不少圣灵药嘛。

  那些拿去贩售的圣灵药都进了我的口袋,所以有好一段时间不需要添购了。

  ──况且,引路人的话语让我有些在意。

  我真正的敌人。

  那肯定是巴克里家无法比拟的巨大存在吧。

  如果得和那样的家伙交战,我就得获得比现在更为强大的力量才行。

  「真浪费啊。不如拿来送我吧。」

  「我是有荒芜的行星可以马上送你啦,你要吗?」

  「我可不要。算我拜托你,你还是给我一颗有点发展的行星吧。只要发展的程度相当于你之前整备过的行星,我就不会啰唆了。」

  ──那颗被我当成拟真经营游戏的行星由于位置很好,后来的发展可谓蒸蒸日上。

  想去那里开店的商人相当多,于是我把这些事情全权交给汤马斯他们去办,而人口也因此逐渐增加──嗯,然后发展得相当顺利。

  由于那里也是帝国的直辖领地,之后就算没人插手,想必也会发展得相当火热。

  「别要求那么多了。算了,我之后会给你一颗稍加整顿过的行星啦。」

  「那可真是值得期待。」

  渥雷斯虽然一副没大没小的模样,终究还是我的小弟。

  为了增加潜在的盟友,我可不能对他过于苛刻。

  问题在于真正的敌人。引路人虽然没有说出真正敌人的真实身分,但我也不能一直仰赖他的帮助。我也打算用自己的眼线去调查这件事。

  所以目前──我就专心储备力量吧。

  我想获得不管是什么敌人来犯,都能轻易辗碎的力量。

  就在我下定决心之际,渥雷斯语气轻佻地向我搭话:

  「啊,话说回来,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要立刻回首都星吗?」

  「我要先回领地一趟。因为还有工作要忙啊。」

  「啊,那我就在首都星等──」

  「你也给我过来!」

  于是我拎著渥雷斯,先回了故乡一趟。

  ◇   ◆   ◇   ◆   ◇

  「啊~我心心念念的故乡啊!」

  我摊开双手大喊,而擦拭著泪水的布莱安则是在旁观看。

  「黎恩大人,您变得更加出色了。老布莱安我都要哭得看不见前方了。」

  「我这副德性也算得上是出色的模样吗?」

  这位老爷爷真是无时无刻都在哭啊。

  我朝著天城看去,她虽然和往常一样面无表情──但在我看来,她似乎十分开心。

  「天城,领地没什么事吧?」

  「是。顶多就是因为军事行动造成了损失,所以在善后和抚恤金的发放等方面有些窒碍。」

  看来我军还是有伤亡啊。

  「这样啊。对那些军人好一点,毕竟是我重要的战力啊。」

  「遵命。」

  擦拭泪水的布莱安向我询问起萝洁塔的近况。

  「话说回来,黎恩大人,您难得迎接了一位侧室候补,但怎么不见那一位和萝洁塔大人的踪影呢?」

  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这老头子居然拋了个麻烦的话题给我。

  我露出厌恶的神情回答:

  「我把她留在首都星了。」

  「这是为何!我还以为黎恩大人终于对女人有了兴趣,正为此感到开心呢!」

  把我说得像是对女人没兴趣也太没礼貌了。

  对于布莱安来说,他似乎是希望看到萝洁塔和尤莉西亚一同回来的光景,但那两个人都在旅馆里过著逍遥自在的生活。

  萝洁塔那边──由于我不敢面对她,所以就把她留在首都星了。

  话说回来,尤莉西亚只是以副官的身分被我带出军队而已,她根本不是什么侧室候补。

  那女人和妮雅丝一样,都是让人感到遗憾的固定班底。

  不过,她们两个应该还是比蒂亚或玛莉正常一些吧?

  若是说出真心话,布莱安又会啰唆一番,于是我换了个话题。

  「啊~对了,布莱安,你觉得这东西怎么样?」

  我将有著心脏外型的机械拿给他看。

  看到我手中的玩意儿,布莱安登时兴趣盎然地打量了起来。

  「哦,这可真是罕见。此物名为【机械心脏】──据说是能让无机的机械诞生出生命的超科技产物呢。」

  「什么!?」

  我看向天城,立即将机械心脏按到了她硕大的胸部上。

  机械心脏也随之没入了几分。这对美胸还是一样充满了弹性呢。

  却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只换得天城以冷漠的目光朝我看来的反应。

  「有何贵干?」

  「没有,我就是想说这能诞生生命……」

  「这是赝品喔。毕竟超科技产物是没那么容易找到的。」

  「是、是这样吗?如果你能产生生命的话,我会很开心的。」

  我是真的感到很可惜。

  「──这是不可能的。」

  天城虽然说得笃定,但在我看来,她似乎微微透露出悲伤的神情。

  布莱安朝我看了过来。

  「说起来,黎恩大人,我可是听说您购入了好几艘要塞级喔。您可不能把战舰当成玩具一样想买就买呀。」

  「又没关系。我是要拿来当成开拓行星的临时据点啦。」

  「什么!您打算认真开发到手的行星吗?」

  「那不是废话吗?」

  我要将弄到手的行星开发装置安装到要塞级上头,用正确的方式发展领地。

  我总有一天会和真正的敌人交战,为了那一天的到来,现在的我有必要累积更多的力量。

  「我打算先从基础建设开始著手。天城,我要让领地做进一步的发展,帮我拟定新的发展计画。」

  这明明是行之有年的日常对话,天城的回答却和以往不同。

  「关于这件事,我认为您是时候解除我管理领地的事务了。」

  「咦?」

  「如今已经培育了新的人才,即便没有我在,只要用上人工智能辅助,就能顺利地发展领地。」

  「是、是这样吗?」

  「我今后会为老爷个人提供支援。」

  感到不安的我看向布莱安,而布莱安则是讲述起天城今后的预定计画:

  「待交接结束,天城就会前往首都星照料黎恩大人。若一切顺利的话,天城便能与黎恩大人一同前往首都星了。」

  我这才感到放心。

  「什么嘛,原来是这样啊!很好,既然天城要来的话,我就来安排华丽的迎宾阵仗吧!」

  「不,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听到天城这么拒绝,让我感到有点失落。

  「这、这样啊。那么,我就安排普通的阵仗吧──这样真的好吗?」

  「是的。此外,我若是于帝国境内行走在外,容易招致周遭人士的白眼。」

  听到天城是为了我的风评而拒绝夸张的迎宾阵仗,让我感到更加失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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