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十一话 斩舰

  我一来到会场外头,就看到一艘宇宙战舰浮在空中。

  「居然把战舰开到首都星上空,未免太过火了吧。卡尔邦,暗杀就是该做得精简扼要啊。」

  我对不在现场的卡尔邦感到有些失望。

  居然只有这点本事。

  我环顾四周,只见酷酷力等暗杀部队正在和敌方的暗杀部队交战。

  宴会会场的氛围糟透了。

  每个人都怕得要命。

  好几个做忍者打扮的敌人,朝着走出会场的我冲了过来。

  但酷酷力的部下却挡在他们的面前──就这么自爆了。

  他借由这场爆炸,和许多敌人一起同归于尽。

  酷酷力的部下虽然为我而死──但这是理所当然的行为。

  因为这就是酷酷力等暗杀部队的工作。

  然而──

  「死人不会背叛。我就承认你的忠心是货真价实的吧。」

  ──所谓的人类,是死后才能给予评价的生物。

  酷酷力那名自爆的部下为了保护我,不惜牺牲生命也要达成目的。

  我不打算说这是尊贵的行为。

  但确实是有人愿意赔上性命守护我这种小人物──这就是事实。

  所以,我也把自己的工作做完吧。

  萝洁塔追在我身后跑到了外头,但随即被天城拦了下来。

  她抓住萝洁塔的手臂,准备将她带回会场。

  「天城,放开本宫!达令有危险呀!」

  「萝洁塔大人,您在这里会妨碍老爷,请回室内乖乖待命吧。」

  (插图013)

  我看着这幅光景松了口气。

  虽然不晓得萝洁塔是基于什么理由飞奔出来,但她在外头的话确实比较麻烦。

  「天城,你带着萝洁塔一起回去,把自己藏好。」

  我下达命令后,萝洁塔便流下泪水──天城则是对我投以担忧的表情。

  「老爷,请您千万不要逞强。」

  「这点小事也算得上逞强?对我来说,这不过就是游戏罢了。」

  就在我耸了耸肩后,战舰便对着我击发了防空武器。

  宇宙战舰基本上都不会装载对地武器。

  理由是因为能在外太空发射的防空武器过于优秀,直接用来进行地面战也不成问题。

  防空武器──光学武器的透镜闪烁光芒,而实弹武器则是射出了子弹。

  我的周遭被雷射烧灼,而倾注的子弹则是扬起了沙尘。

  然而──原本会招呼到我身上的攻击,全都被我用一闪弹开了。

  光学武器被我用刀身弯折路径,实弹武器则是将之砍飞。

  由于全数都被我弹开的关系,我的周遭一带都被破坏得相当严重。

  就在四周被沙尘包覆、视野弥漫尘埃的同时,我突然惊觉到一件事。

  糟糕了!?这下岂不是会弄脏天城的礼服吗──我虽然这么想着,但因为订制的是性能超群的礼服,因此天城的身上没有一丝脏污。

  看来区区沙尘还不至于弄脏那身衣物。

  「那个设计师真讨人喜欢,就把他聘为专任设计师吧。」

  接着,我握住了刀柄。

  我放低姿势摆出架势,随即调整呼吸。

  一闪流原本不存在任何架势。

  但在使出全力的时候,果然还是摆出架势更能专注出招。

  我在确认天城已将萝洁塔带回建筑物内部的同时,战舰再次朝我发出了攻击。

  他们似乎终究不敢在首都星发射主炮。

  全都是用防空武器对我发起攻击。

  若是用主炮或导弹直接摧毁这一带,这场作战的胜算还比较高呢。

  「你们对于攻击首都星一事有所迟疑,但这也会成为害死你们的关键因素。」

  若想杀死我,就该立刻用主炮将我蒸发才行。

  但说起来──我也准备了因应的手段。

  坏蛋就是该慎重其事。

  真正的坏蛋绝不会轻忽大意。

  我之所以会走到屋外,也是因为有着必胜的把握。

  正因为握着绝对性的胜算,我才会独自与战舰为敌。

  「我的技术虽然还远远不及师父──但你并不是我的对手。」

  我面对飘浮在空中的宇宙战舰,为了使出全力一击紧握刀柄。

  这真的是我使出浑身解数的一击。

  为了使出我此时此刻的全力,我还特地摆出了架势。

  我眯细双眼,聚精会神地低喃一句:

  「一闪。」

  朝着飘浮在空中的物体所释放的斩击,在爱刀的加持下,令其威力有了更进一步的增幅。

  我感受到斩击的威力比平时更强,也明白这一刀确实砍中了空中的宇宙战舰。

  我解开架势,扛起了入鞘的武士刀。

  「这之后才是问题啊。」

  战舰的中心位置迸出了一道裂痕,缓缓地朝着各处蔓延。

  浮在半空中的宇宙战舰,在朝着首都星洒落残骸的同时缓缓下坠。

  若是置之不理,想必会在地表造成极大的损害。

  我虽然打算拿正当防卫作为理由,但要是波及首都星,宰相在情感上也不会站在我这边。

  明明错的是袭击我的一方,却得由我承担骂名──这我说什么都无法接受。

  所以,我有必要帮他们收拾这个烂摊子。

  话又说回来,明明都让宇宙战舰入侵首都星的天空,甚至都造成破坏了,防卫部队却还是没有出击的意思。

  还真是怠忽职守啊。

  「真受不了,负责首都星警备的家伙是在干什么啊。」

  这时,我隐约觉得有动物从我的视线边缘一窜而过──但我却什么都没看见。

  是我的错觉吗?

  「是眼花了吗?──算了,目前得先处理这边的事。」

  宇宙战舰既然是缓缓下坠,就代表反重力装置还能运作吧。

  不过,光是直接坠落就会造成灾情了,要是战舰在这之后爆炸,造成的破坏想必非同小可。

  宴会会场的建筑物能张开护盾,我们的人身安全得以保障。

  但问题在于周遭地区。

  上流阶级姑且不论,但战舰若是坠落地表,就会对一般人造成巨大的困扰。

  要是责任追究到我身上,那也挺麻烦的啊。

  就在我绞尽脑汁时,渥雷斯捎来了通讯。

  『黎恩,宰相准许你使用机动骑士了!』

  听到这则消息,我立即露出贼笑,对着天空呐喊:

  「该你出场了,艾比德!!」

  像是在回应我的呼唤似地,一架机动骑士从空中现身了。

  它是从在首都星近处待命的班菲尔德家战舰飞出来,并一直在包覆首都星的金属外壳附近待命的吧。

  我的爱机在获得机械心脏后,就不再受到干扰的限制。

  它随时都做好准备,只要感应到了我有危机,就会立即飞奔过来。

  看到它来得比我预期得更快,我出言夸奖了艾比德。

  「你真是个乖孩子。」

  艾比德在我面前落地。明明有着二十四公尺高的巨大身躯,却没在落地的过程中引发任何摇撼。

  星际国家的技术真厉害啊。

  艾比德将手伸了过来,于是我踩着它的手向上冲,跳进了驾驶舱。

  我就这么坐进了驾驶舱,握紧了操纵杆。

  「要是让战舰掉到地上,之后会很麻烦──艾比德,让大家见识你的力量吧。」

  我像是在诉说似地说明了前因后果后,艾比德的引擎发出轰鸣声,随即雷霆万钧地朝着空中飞去。

  艾比德的目标乃是正在下坠的宇宙战舰。

  艾比德抵达了战舰底部,推着在空中逐渐裂解的战舰向上直飞。

  比起巨大的机动骑士,宇宙战舰更为庞大。

  虽然质量的差距也相当巨大,但艾比德的力量终究更胜一筹。

  「很好,就这样把它推到外太空去!」

  在艾比德提升马力持续上升后,原本持续下坠的宇宙战舰先是在空中停滞了一会儿──随即转而缓缓地向上爬升。

  和宇宙战舰相比显得极为渺小的机动骑士,竟能跨越质量的难关反推回去,这样的光景看起来想必相当荒谬吧。

  看到艾比德表现得力大无穷,我登时难掩兴奋的情绪。

  「啊哈哈哈!这就是艾比德的力量!」

  一艘艘逃生艇接连从宇宙战舰之中飞出。

  由于艾比德和战舰接触的关系,敌方对我开启了通讯。

  对方向我请求救援。

  『救命啊!再这样下去的话,我们会──』

  明明是来杀我的一群人,此时却拼命地摇尾乞怜,这让我感到莫名其妙。

  这些人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我放开操纵杆,将双手枕在脑后。

  同时把腿跷了起来。

  艾比德能够自动操作,执行着我脑袋里想的事。

  说实在的,如果只是简单的操作,我只需要动念就行了。

  我决定和向我求救的那些家伙聊聊,作为眼下的消遣。

  「也是啊,要是不设法搭救的话,你们肯定会死吧。」

  『拜、拜托了!我们只是听令行事啊!』

  想必向他们下达命令的,是觊觎我性命的家伙,而他们则负责执行这个鲁莽的计画。

  「你们将宇宙战舰开进了首都星,而且还开了火。就算幸存下来,你们的人生也完蛋了。那些逃跑的家伙也很快会被逮捕,见识活生生的地狱喔。」

  对这些家伙来说,死在这里又何尝不是救赎?

  不过,他们似乎还不打算死心。

  他们拼命对我动之以情。

  『我们是被威胁的!我什么都说,也会帮你作证说好话的!所以救我们一命吧!』

  他们虽然说愿意为我做任何事,但我却逐渐失去了兴致。

  「谁管你们,就这样去死吧。」

  在结束对话后,艾比德进一步提升了速度。

  持续上升了一阵子,便能看见被液态金属包覆的首都星外墙。

  战舰虽然撞上了外墙,但由于是液态的金属,因此当然穿了过去。

  然而,墙外就是外太空。

  『住、住手啊啊啊啊!』

  在进入外太空后,众人的叫嚷声蓦地消失,而艾比德随即和宇宙战舰拉开了距离。

  艾比德伸出手臂,掌心前方冒出了魔法阵。

  抽出魔法阵里的实体武器后,艾比德便握持着一把武士刀。

  我看着艾比德自行挑选的武器,不禁露出微笑。

  「你想切碎它吗?」

  它像是在回应似地让引擎发出轰鸣,于是我便伸手握住了操纵杆。

  艾比德获得机械心脏后,就会回应我的话语了,真是可爱。

  但外观依旧是粗犷的机动骑士就是了。

  既然是可爱的艾比德的请求,那我就回应它的任性吧。

  「好啊。就让我看看,你究竟能将我的动作重现到何种地步吧。你可别放水,要用全力上啊。」

  为了让艾比德重现一闪流,我让它摆出了架势。

  若要在搭乘机动骑士的情况下使出一闪流,那果然还是得握持武器摆出架势。

  艾比德将刀尖对准了宇宙战舰。

  「──一闪。」

  我在一声低喃后,艾比德便施放了一闪。

  无数斩击劈裂了宇宙战舰,将之化为在太空中飘荡的碎屑。

  不过,艾比德也并非毫发无伤。

  各部位都因为这样的动作而发出悲鸣,损伤等级也从绿色变成了橘色。

  不过,获得机械心脏的艾比德立即修复了自己,让各部位的损伤变回原样。

  橘色变回了绿色,并透过电子嗓音通知我修复完毕。

  听到通知后,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挺能干的嘛。如此一来,就能再闹得更凶啦。」

  艾比德像是在回应我似地发出了咆哮,看来它闹得还不够过瘾。

  为了安抚兴奋起来的艾比德,我以温柔的语气哄它:

  「别这么焦急,这宇宙有着杀之不尽的敌人,等下次有机会时,我就会陪你玩到过瘾为止。」

  听到我的劝说后,艾比德似乎稍稍冷静了下来。

  眼前的战舰分崩离析,化为诸多碎片。

  其中一击直接命中了引擎,让战舰掀起了爆炸。

  大量太空垃圾飘荡在宇宙之中。

  「看来白痴们都消失了呢。话又说回来──」

  我取出藏在艾比德之中的炼金箱。

  我让艾比德对着太空垃圾伸出手,并产生重力将垃圾吸引过来。

  在收集到一个手掌的量后,艾比德便使劲一握,将垃圾加压成块。

  我看着被压得紧实的垃圾,使用了炼金箱。

  普通的垃圾被转换成黄金粒子,看着垃圾块逐渐变成金块的光景,就让我心情大好。

  「看来用起来没问题呢。就存放在你的体内吧。」

  今后,就将宝贵的炼金箱存放在艾比德体内吧。

  能进入驾驶舱的人并不多,而现在的艾比德也获得了机械心脏得以强化。

  作为保管处是最适合不过的吧。

  简直就是我的爱驹──不对,说是搭档应该比较好吧。毕竟艾比德又不是马。

  「好啦,既然把战舰推走了,那差不多该回去啦。不过,卡尔邦那家伙总算露出了狐狸尾巴。然而──他比我想像得更没本事。看来,我似乎是太过高估卡尔邦了。」

  迄今一直按兵不动的卡尔邦突然主动出击,让我逮到了机会。

  将宇宙战舰开进首都星,无疑是天大的失策。

  话又说回来,卡尔邦就只有这点脑袋吗?

  和莱纳斯一样,卡尔邦想必也不是我的对手。

  不过,我没打算手下留情。

  就让我好好地把你痛整一顿吧。

  「你会因此被逼上绝路吗?我已经迫不及待啦。」

  ◇   ◆   ◇   ◆   ◇

  看到这幅光景的引路人傻住了。

  「──骗人的吧?」

  脑袋拒绝理解眼前的状况,甚至拒绝处理眼前看到的资讯。

  黎恩以一把刀劈开了战舰。

  他不想理解这个事实──拒绝理解的心思,让大脑迟迟无法接纳现实。

  「为、为什么?」

  就算没有动用主炮,能以一把刀挡下防空雷射的动作也同样难以置信。

  不仅如此,他还劈开了战舰。

  一个人类的力量在战舰面前微不足道──这样的前提被彻底打碎了。

  「黎恩已经成了无人能敌的怪物了吗?」

  引路人屈膝跪下。

  现在的自己有办法打赢黎恩吗?

  虚弱的自己绝无胜算。

  「到底是搞错了什么?我究竟哪里做错了!」

  这时,艾比德回来了。

  一名人物走出了宴会会场,前来迎接艾比德的归来。

  黎恩在走出驾驶舱后,担心得赶赴而至的并非萝洁塔,而是天城。

  看到这幅光景,引路人露出了笑容。

  「现在的我拿你没辄,既然如此,就让你的内心留下伤口吧。你就抱持着悔意度过一生吧。」

  引路人已经放弃打败黎恩的念头。

  不过,他仍想让黎恩感到绝望。

  ◇   ◆   ◇   ◆   ◇

  宴会会场一阵混乱。

  毕竟在首都星里遭受到了战舰的攻击,这也是无可奈何。

  天城甚至没有闲暇更衣,就这么穿着礼服穿梭在会场里四处帮忙。

  而在天城来到走廊时,四周蓦地失去人类的气息。

  原先有着大批人潮穿梭的此地,此时却没有任何人靠近,成为无人空间。

  就连身为女仆机器人的天城都感到不对劲。

  「──发生了什么变故吗?」

  就在她连忙想前往黎恩身边时,一个不可思议的存在出现在天城面前。

  「小姐,你好啊。」

  那是名身穿直条纹燕尾服的男子。

  他身材高瘦,戴着遮住眼角的丝质礼帽。

  然而,看在天城眼里──他却是一个「无法辨识的存在」。

  她对不存在资料库之中的未知存在提高了警觉。

  「您是什么人?」

  有着人型的某种存在。

  看在天城眼里,引路人的身影充斥着杂讯,无法看清他的模样。

  脑袋里的警报响起,告诉她眼前的存在相当危险。

  而对方也没有摆出友善的态度。

  「我没有回答机器人的必要。只要你一死,黎恩就会感到痛苦。就是这么回事。」

  引路人从怀中掏出一把手枪。

  明明是自己掏出的武器,他却莫名表露出不快的情绪。

  「对于精疲力尽的我来说,只能仰仗这种武器了。不过,我早该在一开始就这么做了。只要让你消失的话──!」

  虚弱无比的引路人,已经连亲手杀人的力量都不剩了。

  不过,握在他手里的手枪,其威力足以将天城破坏殆尽。

  被火力强大的手枪直指,天城做出了闪避动作。

  「唔!」

  就在天城打算逃跑之际,黑色的烟雾从四周冒出,缠上了天城的双腿。

  动弹不得的天城登时失去了逃跑能力。

  就算想呼救,通讯也遭到干扰,周遭也没有人类接近的气息。

  在众多人潮四处走动的建筑物之中,只有这里没有人类接近。

  这是有可能的事吗?

  是眼前的存在动了手脚吗?

  天城得不出答案。

  只露出嘴角的引路人展露微笑。

  「若是把你的头颅丢到黎恩眼前,他究竟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听到眼前的存在喊出黎恩的名字,天城思索了起来。

  (他认识老爷?但更重要的是,我看来是要被破坏了。虽然已经做好了资料备份,但此时的我──似乎是要消失在这里了呢。)

  天城闭上双眼,接受自己即将毁坏的命运。

  「老爷,真是非常抱歉──但看来,我的生命就到此结束了。」

  引路人浮现笑容,扣下了扳机。

  (插图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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