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没有名字的蛋糕 第七话 巧克力专卖店

  因为彰一的关系,恭也决定回东京。而縍算想通的晴惠,也答应了恭也的请求。但碍于二月还有情人节这种甜点店的热门档期,所以她希望恭也再留下来帮忙一阵子。

  刚好恭也和夏织有约定,算算时间也差不多,所以恭也答应待到三月底。

  夏织在做开店前的准备工作时,从恭也口中得知这件事。虽然她心里早有底,还是挥不去心中的失落感。她想起美浓田曾经问她要不要去东京发展,而她也很凊楚东京的甜点店与关西有着截然不同的趣味。

  如果去东京,就能和恭也一起在美浓田的店工作——这的确是个让人心动的诱因。但是恭也之前对夏织说过

  「『金翅雀』的老板看中你的志气、聘请你来工作,你却连厨房的事都还没摸熟就要辞职?这样的你,没办法成为独当一面的甜点师傅。」

  夏织明白,就算她现在跟着恭也去东京,也只会被他看不起吧。这比没有恭也在身边更让她害怕。现在自己能做的只有一件事早日成为独当一面的甜点师傅,做出让恭也认同的美味甜点。

  「这么一来,恭也就会记得我,也不会忘了我做的甜点味道吧!」夏织心想。所以,她必须花时间慢慢来。等那一天到来,她就能追随恭也而去了。

  新年刚过不久,漆谷主厨向大家宣布「金翅雀」打算开设新的分店,而且是巧克力专卖店。虽然这个计划两、三年后才会落实,但员工当中如果有人想学做巧克力,也可以藉这个机会早点提出申请,以便安排相关工作。

  既然是巧克力专卖店,就必须具备一定的人力。不管是从总店调派人员,或是招募新血。为了这个全新的开始,老板决定以主动提出申请的人为优先。

  夏织探询了恭也的看法。就像决定在百货公司设柜那时,老板肯定找他聊过不少。神户这里有从战前就开业的俄式巧克力专卖店,关西一带也陆续开了不少法式巧克力专卖店,有些是制造公司经营的巧克力专卖店,也有专门贩售夹心巧克力的店。

  恭也因为待过东京,应该很了解法式巧克力。外资搭上甜点风潮,在日本开设的巧克力专卖店曾经带给东京人莫大的新鲜感,而因应这股潮流,也有不少巧克力师傅选择在东京开店。在东京工作的恭也,一定很清楚这类事情。

  恭也说老板的确找他商量过开新店的事。

  「可是这次我没办法帮上忙,因为那时我已经离职了。」

  「是喔……」

  「看来老板很想有一番新作为,只是听说还没决定主厨人选。」

  「什么?县师傅也要离职吗?」

  「嗯,他说自己的体力已经无法负荷。尽管他一直想开新店,但已经决定要退休了。」

  「所以要从目前在地下室工作的师傅中选出新主厨罗?」

  「也是该培育人才的时候了。不过,『金翅雀』从来没有这样的经验……县师傅又不在,其实让人有点担心。」

  「县师傅可以留下来当顾问啊。」

  「专门制作巧克力的厨房,空调比一般做甜点的厨房还冷,待在里面其实是很辛苦的……如果能有个新主厨,就能交给他全权管理了。厨房毕竟是讲究团队合作的地方,县师傅就是明白这一点才决定离职的。」

  约莫一个月后,漆谷主厨在晨间会议上提议举办一个活动:新品巧克力试吃会。除了巧克力师傅以外,其他工作人员都是评审。

  活动日期订于三月,而且是从一个月四次的公休日中,挑两天来进行。下午一点开始,地点就在「金翅雀」店内。

  第一次的试作品是夹心巧克力,第二次则是巧克力口味的蛋糕和饼干之类的甜点。之所以不让巧克力师傅参与试吃会,是因为要以投票方式决定试作品的名次。虽然有好几位巧克力师傅参与制作,但不会公布制作者的名字,而且采不记名投票,然后根据投票结果来决定新店的主厨。

  决定名次的审查员,由卖场工作人员、一楼厨房的甜点师傅,以及晴惠与办公室人员组成,共计十八位。县师傅则只负责尝味道,不参与投票,因为他只要一吃就知道是谁做的了。

  试吃会当天,夏织和恭也面对面地在四人位上就坐。桌上已经摆好放着十颗夹心巧克力的盘子,巧克力下方还放着评分表。盘子的一旁,放着用来切开夹心巧克力的餐刀,以便观察剖面的样子。巧克力外层的纤薄,营造出独特的滑顺口感,之所以要用刀子切开,是为了审查披覆的技巧如何。另外,桌上还放着水瓶与杯子,审查员每吃一颗就要喝水,清掉口中的巧克力味道。

  漆谷主厨说:「请大家照号码顺序评分。如果没办法评选,空下来也没关系。若有特别推荐的巧克力,请在备注栏上注明。」

  夏织瞅了一眼桌上那张评分表,旁边还摆着附橡皮擦的铅笔。评分表上除了评分栏之外,还能在备注栏写下对造型、味道、香气、口感等的感想。不过,虽然是试吃,但也都出自专业师傅之手,夏织怀疑自己能不能评选试作品的好坏……要是全都很好吃,又该怎么评分呢?

  是要依个人喜好,还是以符合「金翅雀」风格为基准?毕竟每位巧克力师傅都是倾全力参赛,单凭自己狭隘的眼光来评选,这样真的好吗?

  工作人员开始拿取放在桌上的巧克力。

  夏织用餐刀切开夹心巧克力,观察一下剖面后吃掉一半,而且不是用咬的,而是含在口中让它慢慢融化,品尝口感与香味。夏织吃的第一颗是入口即化、焦糖口味的夹心巧克力,内馅满是鲜奶油,以及口感滑顺的甘纳许,还加了少许榛果碎片,别具画龙点睛效果,呈现了完美的调和。

  「这口感太让人惊艳了!」夏织原本不知该如何评选的心情,霎时烟消云散。这是一款任谁吃了都会觉得美味的巧克力∣想符合这种标准并不容易,但有时就是会出现这样的惊喜。

  夏织拿起铅笔,在备注栏上画了一个双圆圈。

  接下来的巧克力则是含在口中的瞬间,一股浓烈的威士忌香就迅速扩散,同样也让夏织惊艳不已。与其说是用洋酒做的巧克力,不如说像是喝了刚开瓶的威士忌一般浓烈。对于平常不太碰洋酒类甜点的夏织来说,实在很难评断这个作品的好坏。这是一种很适合大人的味道,在不抹杀威士忌味道的前提之下,添加了些许薄荷,演绎出华丽的口感。而且为了让一切都很调和,好像连巧克力的种类也慎选过。但这毕竟不是自己喜欢的口味,夏织觉得很难正确形容它……

  即便内心犹疑不已,夏织还是依序吃下所有夹心巧克力。不管是造型、花纹,或是上头裹的开心果碎片,每颗巧克力都美味得令人赞叹,滑顺的口感也钮…可挑剔。

  以商品来看,每个作品都很优秀,实在没办法分出优劣。既然如此,就只能依照个人喜好来评分了。事实上,永远都有个人味觉查觉不到的微妙差异存在——也许正因为这样,巧克力师傅才能在作品中融入个人特色,但像自己这么资浅的菜鸟,如果因为没办法理解而忽略了特色,不是对制作者很失礼吗……

  夏织知道,自己还是得做出选择。因为以贩售为目的的商品,就是这么回事。

  夏织的第一名是最初品尝的焦糖口味夹心巧克力,因为直到她吃到最后一个,都还记得那种惊艳感。第二名是内馅加了柳橙丁的甘纳许;巧克力与柳橙本来就很搭,水果的爽口与巧力的苦味,堪称完美融合,是一款令人百吃不厌的经典口味。第三名是香槟搭配覆盆子的巧克力,酒味没有那款用威士忌调味的夹心巧克力那样浓烈,覆盆子的酸味与巧克力甜味,调和得恰到好处。如果要票选口感最华丽的巧克力,这个作品应该是第一。

  第四名是内馅加了杏仁的甘纳许千层派,口感香脆,是夏织喜欢的一款巧克力。温润香甜的牛奶巧克力虽然没什么鲜明特色,但吃起来香润爽口,是那种每次来店里一定会买回去享用的味道。

  夏织连第五名以后也都标注出来了,然后放下铅笔,偷偷打量四下。有人还在写,也有人像夏织一样已经评选完,抓起剩下的巧克力大快朵颐。

  县师傅也试吃完毕了。虽然他没参与投票,但他是负责制作评分表的人。只见他正在浏览那些注记完成的评分表。

  评选完毕的恭也正在喝水,却露出一副不解的神情。

  夏织很在意,问恭也:「市川先生,你觉得如何?」

  「嗯,都满不错的呢。」虽然他嘴上这么说,却给人一种有所保留的感觉。也许是因为他比较资深,在意的地方比较多。夏织觉得再问下去好像不太妥当,只好打住。

  漆谷主厨回收评分表。「请大家稍待一会儿,等一下公布开票结果。」跟着又说:「接下来由我和老板在办公室进行验票工作,再把开票结果影印出来给大家,到时候大家一边参照、一边讨论吧!」

  漆谷主厨与晴惠随即离去,夏织留在厨房,帮忙冲煮十八人分的咖啡。然后和卖场

  工作人员一起把咖啡端给其他人,最后拿着自己的那杯回座位。

  过了一会儿,漆谷主厨与晴惠回来。评分表上没有分数,也没写上制作者的名字,只有名次。夏织选的焦糖巧克力名列第一。第二名是香槟搭配覆盆子的巧克力。

  第三名是夏织没有选、内馅是咖啡甘纳许的巧克力。

  以下依序是:

  第四名:加入柳橙丁的巧克力。

  第五名:芒果甘纳许。

  第六名:杏仁糖。

  第七名:巧克力内馅的千层酥。

  第八名:红茶口味牛奶巧克力。

  第九名:栗子甘纳许。

  第十名:威士忌巧克力。

  果然焦糖巧克力最受欢迎,看来大家英雄所见略同。但是直到这阶段,大家都还不晓得前三名的制作者是谁。如果前几名都出自同一位师傅之手,那么这个人就是新店的主厨了吧。而如果前三名分别出自不同师傅之手的话∣

  上头会决定由夺得第一名、制作焦糖巧克力的师傅,出任专卖店的首任巧克力主厨吗?还是从三位当中挑选一位呢?

  「虽然有排名,但其实每一件作品的味道都很棒。」晴惠说道。「我个人认为,第一名到第十名的作品都能够直接商品化,所以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关键在于新的店打算呈现什么风格。」漆谷主厨率先发言。「我认为第十名的威士忌夹心巧克力非常美味,只是跟『金翅雀』一直以来的风格不太一样……但既然要商品化,拿掉这么有特色的商品实在很可惜。基本上,只要再加上几款风格类似的巧克力,就能打造一系列口味比较成熟的商品了。不过,我觉得还是必须考量这样的商品是否符合『金翅雀』客层的口味。」

  二厨杉田紧接着发言。「我认为风格还是不要一下子改变太多比较好,所以第一名的焦糖巧克力很不错。毕竟在关西,夹心巧克力还是给人高价品的印象。我个人觉得要以平易近人的风格为诉求,而这款巧克力就有这种魅力。」

  「既然是新开店,何不打造不一样的风格呢?」敦贺说。「西富那时不是也增加了不少客源吗?」其他工作人员也很赞成敦贺的说法。「我也觉得改变一下风格挺不错的。就像蛋糕一样,夹心巧克力也能和别人分享,不是吗?也许有人的男朋友或父亲比较喜欢洋酒类巧克力。如果以定价来考量,这类巧克力毕竟不适合小朋友,所以积极开发以成熟大人为消费对象的口味也是一个选项,不是吗?」

  县师傅微笑倾听大家的意见。

  夏织偷瞥恭也一眼。

  他正一脸困惑地听着大家的意见,等大家都发言完后,才举手说道:

  「我可以提出一点个人意见吗?」

  「请说。」漆谷主厨说,好像很期待恭也的发言。

  「首先,我有个疑问。」恭也说。这十款夹心巧克力,真的全部都是『金翅雀』的师傅做的吗?我觉得好像有别家师傅做的混在里面。」

  夏织惊呼出声。她完全没料到有这种可能。既然事关成立新分店,就应该是「金翅雀」自家师傅做出来的东西才对,怎么可能找外面的师傅参与?

  漆谷主厨大笑,睛惠也一副快笑出来的表情,连县师傅也是。在场工作人员赶紧看着手上的评分表,可是上头什么备注都没有。

  县师傅徐徐问道:「你晓得有哪几个不同吗?」

  「嗯,我觉得第一名和第十名是出自同一个师傅之手,而且应该是别家店的师傅。剩下的八个虽然技巧上有一些差异,但应该是我们店里师傅做的没错。」

  夏织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焦糖口味与威士忌口味的巧克力,竟然出自同一位师傅之手?如果真的是这样,为什么口味差异这么大?而且,既然这是以选拔新商品与新主厨为目的的试吃会,这个师傅为什么要做出风格迥异的作品?

  县师傅用力点头。「答对了!你是怎么判断出来呢?」

  「因为运用巧克力的技巧程度有差,但最大的差异在于诉求的概念不同。剩下的八款巧克力,感觉都在强调这是『金翅雀的商品』。换句话说,就是选择以我们店里与顾客的倾向为诉求。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采取比较安全的作法……但是另外两款作品,姑且称他为A先生好了——我感觉这位A先生是在做自己觉得美味的巧克力,又或许,正因为这次的试吃会是为了选出新品与新店的主厨,所以他以展现自己的个性为优先考量。我在猜,A先生其实不想参加这次的试吃会,只是基于人情之类的理由才勉强答应,但他身为专业甜点师傅,又不容许自己故意做得难吃而落选这种事,所以决定不考虑这家店的营业方针,只做自己想做的东西,以此为评量基准……不好意思,他的作品就是给我这样的感觉。」

  「原来如此,我倒是没想到这一点。」县师傅脸上浮现一抹苦笑。「本来打算最后再跟大家说明∣不对,其实没这个必要,所以本来不打算说的。这样做,也有保护A先生本人隐私的考量。」

  「啊!该不会……」恭也摸摸头。「我说了不该说的事?」

  「不,没这回事,我也想过有可能会变成这样……制作这两款巧克力的A先生,确实是别家店的巧克力师傅。」

  「方便请教他在哪里工作吗?」

  「他是西宫一家知名巧克力专卖店的师傅。虽然我很相信店里师傅们的手艺,但考虑到新店还是需要注入新血,所以做了个实验。」

  毕竟现在这时机,不确定的因素实在太多……县师傅说。

  「总之,一切等到第二次试吃会结束再决定吧!下一次的题目是巧克力口味的蛋糕与饼干类甜点,例如欧贝拉、爆浆巧克力蛋糕等。等着看师傅们大显身手吧!」

  第二次试吃会登场的甜点,也是美味到无可挑剔。

  上一次试吃会备受瞩目的「神秘A先生」,作品又是大受好评。他用了大量巧克力制作的圣代,无论是巧克力种类的搭配、香味,还是水果的装饰方式,无不展现了令人惊叹的实力。

  但是,跟上次一样,他的风格明显与「金翅雀」的商品不同。这不是一般的圣代,还飘散着一股甘甜的香料气味,却丝毫没有扼杀巧克力的美味。而且,除了美味之外,

  造型也很新颖,只是风格明显不同。

  夏织发现西富百货店改装当时,恭也设计的甜点虽然新颖,但整体风格还是考量到避免与「金翅雀」格格不入。但A先生的作品,显然完全是以突显自我风格为主。如果这不是单纯的任性,而是婉拒延揽的手段,着实是一记高招。

  几天后,夏织从其他工作人员口中听说了第三次试吃会的事,虽然他们不能参加。

  第二次试吃会中,选出了地下室巧克力工房的新主厨:冲本师傅。但神秘A先生的作品

  实在太优秀,结果演变成让这两人来场最后的对决。所以才有了第三次的试吃会。

  一早,夏织去厨房拿要送往西富百货贩售的巧克力时,顺口问了冲本。冲本干脆大方地承认了确实有这回事。

  「什么对决,太夸张啦!」冲本苦笑着和夏织一起上楼。「大家口中的那位『神秘A先生』算是业界前辈,因为一些因素才答应参与这次的试作。其实我还是希望县师傅能继续带领我们……」

  冲本把商品堆放在店门口的卡车上,没有马上回店里,而是和夏织继续聊天。「我还想跟着县师傅多学点东西,总觉得自己当主厨还太早了。」

  「才没这回事呢!我觉得以冲本先生的资历,在一般店里早就当上主厨了。」

  夏织又说:「那款香槟搭配覆盆子的巧克力是冲本先生做的吧?是巿川先生告诉我的。店里要是有卖那么好吃的巧克力,一定可以吸引很多喜欢巧克力的女孩子上门!」

  「自己开店还无所谓,但我就怕搞砸了,给老板添麻烦。」

  「我觉得老板不是那种器量狭小的人。」

  「毕竟大环境不景气,还是保守一点比较好……」

  夏织不能理解冲本的犹豫。对甜点师傅而言,拥有一家自己的店是最大的梦想。就算受雇于人,只要能一展长才,就有放手一搏的价值。

  冲本顾虑的应该不是技术问题。其实,参与试吃会的每个作品都有达到商品化的水准,只是A先生的作品特别突出。

  「以我目前的程度,还不够格开店。」冲本说。「我曾经看过一个失败的例子,神户的高级地段开了一家颇具规模的巧克力专卖店,我是特地去观摩时,才赫然发现老板是我的老朋友。店里像东京的巧克力专卖店那样,摆了几十种夹心巧克力,壮观的景象可以媲美进口巧克力专卖店,可惜维持不久。」

  「为什么?」

  「因为关西自古以来就是知名巧克力厂商激烈竞争的地方,加上现在大环境很严苛,不是连锁店实在很难撑下去。独立创业的甜点师傅想要成功,必须有相当的实力才行。后来我又去了那家店一趟,摆售夹心巧克力的展示柜已经撤掉了,现在只卖一些送礼用的点心。」

  「以我目前的程度,绝对会把新店搞垮的。」冲本苦笑着继续说。「所以必须注入新血,既能承继『金翅雀』的传统,又能创作全新口味,而且这口味必须得到地下厨房所有工作人员的认同。在我认识的人当中,只有一个人有这种能耐。」

  「你说的就是A先生吧……」

  「我会全力准备第三次试吃会。这次A先生要是再耍性子的话,我也不会手下留情。他人是不错,就是个性比较别扭……我希望能跟他堂堂正正一较高下,由大家决定让谁胜出。」

  「如果是冲本先生赢了呢?」

  「也只能抱着鞠躬尽瘁的心,负起领导新店的使命罗。只是我自己还是希望能由A先生来领导大家,因为在他的主导下,新店绝对可以成功。」

  就在恭也即将回东京的前夕,夏织在晨间会议上听闻新店的主厨决定由A先生担任,而不是冲本。投票的结果,听说冲本以一票之差饮恨。冲本坦然接受结果,确定由A先生胜出。A先生听了事情的始末后,也接受了这项决议,附带条件是由冲本担任二厨。

  这么一来,他就能随时把位子让给冲本,自己到外头独立开店……A先生向在场众

  人表明自己的意思后,得到大家的认可。

  长峰和辉——这是「神秘A先生」的本名,也是新店的主厨。后来听敦贺说,在针对地下厨房工作人员举行的试吃会上,长峰的巧克力也深获好评。不过,当然也有人不表认同,主动辞职,不打算追随新主厨。

  晴惠充分倾听了他们的意见,同时表明不打算变更原订的计划,结果还是没办法说服这些人留下来。

  县师傅没有责怪他们,反而勉励他们以成为自己理想中的巧克力师傅为目标。「那些离开的人,以后一定会成为跟长峰一样优秀的巧克力师傅。」县师傅开心地对晴惠说。「只要他们肯认真努力,我很期待他们在大型竞赛上和长峰交手,良性竞争,激励彼此成长。再也没有比这更让人开心的事了。」

  「金翅雀」即使看起来没什么改变,其实还是在一点一滴地改变中——夏织心想。就像每一季推出的季节限定商品,一旦季节过了,就不再贩售。出现又消失,消失又出现……

  这一年,恭也来到店里,然后决定回东京;吉野师傅独立开店了,却来了长峰和辉这个新血,而县师傅与一些工作人员决定离开。

  「金翅雀」一面守着传统的味道,一面创造更多新的可能。

  自己又该如何走下去?夏织思索着。是不是该有点改变呢?

  恭也帮夏织上的最后一堂课,是制作夹心巧克力与干果蛋糕。夹心巧克力的内馅有两种:榛果与红茶口味的甘纳许。干果蛋糕就是使用大量水果干制作的磅蛋糕。

  巧克力的挑选方法与调温技巧很重要,而使用什么样的水果、以多少比例调配制作磅蛋糕的蛋糕体等,都是可以一窥实力的重要课题。

  一如往常、早就做好心理准备的夏织,紧张地等待恭也试吃完后的严厉批评,没想到他却吐出令人意外的评语。「做得不错,这两种甜点都非常美味。」

  恭也对惊愣的夏织微笑说道:「都最后一堂课了,我就坦率地赞美『好吃』吧!」

  「可是我觉得还不够好……」

  恭也敲了一下夏织的头。

  「认真是森泽小姐的优点,但也是缺点。」

  「……」

  「甜点这种东西,一定要开心地享用才对。」

  「是。」

  「我会出这道题,是为了验收森泽小姐一路下来学到的东西。所以呢,你做得好吃是理所当然的。你要对自己的手艺有信心,真的很美味。」

  「有好吃到可以放在店里卖吗?」

  「当然!你也让漆谷主厨尝尝,她一定会很高兴。」

  夏织把盘子和叉子放在桌上,向恭也深深地行礼道谢。「……真的很谢谢你愿意听从我任性的要求。今后我会继续努力的。」

  「嗯,加油罗!我也只能这样鼓励你了。」

  夏织听得出来恭也的声音好像有点落寞。

  应该不是我的错觉吧——夏织很想要这么想。

  「市川先生有参加第三次试吃会的评选吗?」

  「嗯,因为觉得很有趣,所以硬要人家让我参加。」

  夏织并未问及恭也的判断是否影响了投票结果。就算问了,恭也自己大概也不确定吧。况且,不管选择哪一位,都可以说是最好的选择,因为这两位都是优秀的巧克力师

  傅。

  「他们两位做的巧克力味道如何?」

  「非常棒!」

  恭也笑着告诉夏织试吃会当天的情形。这次的题目,是使用同样的材料,制作同一款夹心巧克力与蛋糕,但造型设计可以自由发挥。

  恭也比手画脚地热烈分享那天试吃会上发生的事。

  这是他帮夏织上的最后一堂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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