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章 接近

  ◇翼◇

  早上,醒来的我打开相簿。

  自从和七渡同学分隔两地后,我养成了看相簿的习惯。透过回顾相簿里的照片,可以沉浸在回忆中,让我感觉到幸福。

  即使和七渡同学重逢之后,这个习惯依旧没变。

  我们一起去海边玩的照片,以及身穿浴衣玩仙女棒的照片,是夏天的回忆。

  我们一起打雪仗的照片,以及窝在暖桌里睡得正香甜的照片,是冬天的回忆。

  每当唤起那时的回忆,嘴角总是会不禁上扬。

  这个过程也再次确认了我对七渡同学的心意。七渡同学真是个温柔且出色的人。

  在我跌倒痛到无法走路时,七渡同学背起我,把我送回家里。

  去逛庙会迷路时,他也找到了我。

  他陪过去没有朋友的我,一起玩得很开心。

  有次我们遇到野生的熊,面临生命危险时,也是因为七渡同学把手上的点心洒到旁边,转移熊的注意力,我们才得以保住小命。

  那个时候,七渡同学就是我的全部。

  我会这么想,是因为脑海里全都是和七渡同学的回忆。

  但人总不能永远依赖过去的回忆,我现在想要回忆后续的发展──

  我走出家门,看到走在前面的七渡同学背影。

  他肯定是要去和地叶同学集合的地点。

  突然要求加入或许会让他感到困扰,可是想和七渡同学一起上学的心情,还是赢过了那份罪恶感。

  「七渡同学~」

  我喊了七渡同学的名字,朝他跑去。因为紧张的关系,我的声音变得有点尖。

  「是翼啊,早安。」

  「啊!」

  正当我想打招呼回去时,由于我一路只顾著看七渡同学,没注意到脚下的高低差,不小心被绊到了。等等,快停下来,我的身体!

  我就这么跌倒了。我本来想用奇怪的姿势找平衡点,这个行为导致我往后摔得四脚朝天……

  「你没事吧,翼?」

  一大早就在七渡同学面前出糗了。呜~好倒楣。

  而且我冷静下来后,惊觉自己在摔倒的瞬间,裙子跟著翻起来,内裤全露给七渡同学看了。

  「啊~不行!」

  我慌忙地把裙子拉好遮住内裤。说不定七渡同学会觉得看到脏东西……

  「你、你看到了?」

  我站起来的同时,询问七渡同学是不是有看到内裤。

  「抱歉,看到了。」

  「你不用道歉,反而是我觉得抱歉!很不舒服吧?」

  「不会啊,我心跳得超快。」

  「咦……?」

  七渡同学出乎意料的发言也令我小鹿乱撞。他的脸变得好红,那句话应该不是在骗我。

  「不是啦,那个,我毕竟是个男生,原谅我吧。」

  七渡同学的态度让我好开心。他会有那么大的反应,表示他确实有把我当作异性看待。

  一想到这点,不知为何身体热了起来。这是什么感觉……

  「要一起走吗?」

  「嗯、嗯嗯。可以吗?」

  「刚好一起却特别分开走,反而很奇怪吧?」

  「说的也是,但还是谢谢你。」

  听到七渡同学主动邀我一起上学,我真的好高兴。今天真是个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倒楣的日子……

  「会不会靠得有点近?」

  经七渡同学一提醒,我才注意到自己用肩膀快要碰到的近距离,走在他的旁边。

  我刚才是用小学时的感觉在走。那时我们手牵著手,靠彼此靠得很近。

  「你觉得讨厌吗?」

  「不会讨厌,但这样很害羞。」

  他会害羞,意思是他有特别意识到我啰?好开心~

  「你搬到东京来差不多一个月了吧。觉得在这边的生活如何?」

  「很开心!一开始虽然很担心,但也交到了很多朋友。再来就是生活方面惊人地方便。像是购物商场之类的,不用搭车走路也能到。」

  「这样啊,那就好。」

  「而且……还有一直很想念的七渡同学在我身旁。」

  老实说都市有多厉害多方便,根本都无所谓。只要有七渡同学在,我就满足了。

  「我在和你分隔两地之后非常后悔。后悔没多跟你说说话,也有好多想做的事没有做。所以这次为了不要让自己后悔,我想要正视你、多跟你好好相处。」

  「翼……」

  尽管会觉得不好意思,但我终于可以说出自己的心情了。把一直说不出口的苦闷心情,成功地传达给他。

  「我也很后悔喔。在没有讲开的状况下离开,最后也没能说出任何有帮助的话。我心里其实对你感到非常抱歉,真的很对不起。我甚至觉得自己很没用。」

  原来七渡同学也和我有同样的心情……我们彼此心里应该都还有些疙瘩。

  不过那些疙瘩以后再慢慢去除就好。

  「我一点都不在意喔,毕竟那也不是『最后』,我们还有未来的时间可以相处。」

  「……你说的对。」

  「嗯,以后也请你多多指教啰,七渡同学。」

  我果然喜欢七渡同学。即使过了五年,这份心意不但没有褪色,反而因思慕之情变得更加浓烈。我以后也会继续喜欢七渡同学吧。

  「七渡,早啊~是说怎么城木也在。」

  我们抵达公园,和地叶同学会合。

  「我们正好同时间出门上学,所以我想说乾脆一起走。」

  「是喔~」

  地叶同学有点不满地听完七渡同学的说明。她一定觉得我很碍事。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让步的。

  前几天,我和地叶同学约好不和七渡同学告白。

  坦白说,地叶同学的提议让我很意外。若要计算向七渡同学告白然后成功交往的机率,明明是地叶同学比较高,她却主动放弃这件事。

  ……我猜得没错,地叶同学或许没有非要和七渡同学成为情侣不可。就像有的人会说喜欢和爱不一样。

  可是既然她不是喜欢七渡同学,为什么会想一直待在七渡同学的身边?这对我和七渡同学来说都是极大的侮辱。太自私了。

  我是认真的,不像地叶同学只是玩玩而已。

  所以我希望七渡同学能注意我,把心思放到我身上,和我两情相悦,并且和地叶同学稍微保持距离。

  以目前的状况,我如果想要和七渡同学交往,唯有被七渡同学告白这个方法。

  为了让这件事发生,我必须用方法接近七渡同学。而且不是一次、两次,而是持续去做这件事。

  得让他觉得我比地叶同学好才行……

  「丽奈,你没忘记带运动服外套吧?」

  「不要把我当小孩子,当然有带。」

  地叶同学拍打七渡同学的背。好羡慕她能那么自然地和七渡同学肢体接触,我也想碰触七渡同学。

  「手帕带了吗?家里钥匙带了吗?」

  「呜哇~愈问愈夸张了。」

  地叶同学笑嘻嘻地吐槽七渡同学。她今天特别积极,难道是怕输给我,所以打算增加肢体接触拉近和七渡同学的距离吗……?

  「帮宝适穿了吗?牛奶喝了吗?」

  「不要把我当小宝宝!不对,把我当小宝宝是什么说法!?我人生还是头一次说这句话!」

  地叶同学开始捏七渡同学的身体。我不能接受有人对七渡同学做出暴力行为。

  「我错了、我错了,你不要再捏了。」

  「嗯、嗯嗯……抱歉。」

  地叶同学的手被七渡同学抓住,瞬间面红耳赤乖乖听话。七渡同学见状也跟著脸红,慌忙放开她的手。

  刚才那个羞涩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地叶同学被人暗地里说她是臭婊子,平常她和七渡同学也常做出大胆的行为,难道她实际上不是那样的人?

  「……地叶同学,你是不是还满容易害羞的?」

  「什么?你为什么会得出那样的结论?」

  「你光是被七渡同学碰到脸就红了,感觉出乎意料地纯情呢。」

  我心里颇为在意,于是直接问她。

  「什么?我才没有,不要瞧不起人喔!」

  「没有吗?」

  地叶同学为了避免七渡同学听到,跑来我耳边说了句悄悄话。

  「我的梦想还是被七渡○○○哩。」

  ……地叶同学果然很糟糕!竟然有那么不知羞耻的梦想!

  她在七渡同学面前或许装得很清纯,但本性根本是恶魔。七渡同学完全被她骗了。

  「怎么样?」

  地叶同学一脸骄傲地用鄙视的眼神看我。我没办法说出那种毫无羞耻心可言的字词。我在网路上看过,所以知道那个词的意思……

  可是、可是……啊,糟糕,奇怪的想法冒出来了。不行、不行,我不能让七渡同学做出那种事。

  「啊哈哈,你的脸好红喔。」

  和这种没品的人在一起,会被她带坏的。我一定要帮助七渡同学脱离污秽的环境。

  「总比变得低级好!」

  「比起太过纯情的人,男人更喜欢经验丰富的对象喔。」

  谣传把许多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地叶同学果然是强敌,她肯定也很懂得要如何取悦男性。

  我刚才光是稍微被看到内裤就惊慌不已。

  再这样下去一定会被七渡同学当作小孩对待……虽然不用变成像地叶同学那样低级,但还是要多些大人的成熟感会比较好。

  「七渡同学,下次我会穿更有成熟韵味的内裤。」

  「咦咦咦!?」

  啊……心急之下不小心说出奇怪的发言了。七渡同学也吓到了。

  「她说下次是指什么事,七渡……?」

  「你不要误会,是因为发生了幸运色狼事件啦。」

  地叶同学一步接著一步逼近七渡同学。我说不定也是受到地叶同学的影响,才会不经意说出低级的话。

  这让我明白,不习惯的事还是不要勉强比较好──

  +七渡+

  我们抵达校门口,一树和柴柚便从另一个方向走来。

  「你们也开始一起上学了吗?」

  「我们只是碰巧遇到而已。」

  柴柚有点害羞地点点头。看来他们跟我和翼遇到一样是巧合,然后就一起上学了。

  大家接著一同走到鞋柜,换上室内鞋走进教室。

  不过翼不知道怎么了,到学校之后,她的表情变得凝重,让我有点在意。她会不会是身体不舒服……?

  「翼,你还好吗?」

  「啊……我没事。」

  翼脸上带著担忧的神情回答。怎么看都不像没事。

  「还是跟你商量一下好了,方便吗?」

  「好啊,发生什么事?」

  「我们去走廊一下。」

  大概是在旁边有人的情况下不好说,我们依照翼的请求朝走廊移动。

  「其实……」

  我提出疑问后,翼从口袋秀出一个像是信封的东西。

  「我刚才在鞋柜找到了疑似情书的信……」

  「真的吗!?」

  意想不到的进展令我大吃一惊。最近的人大多都用电话或通讯软体告白,没想到还会有人特别写信表达心意……

  「我第一次收到这种信,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可能因为你剪头发之后变得醒目,有男生对你一见钟情?」

  「我去洗手间读一下信。」

  考虑到寄件人的隐私,必须躲起来读信的翼去了趟厕所。

  现在这是什么感觉……?我的心里感到相当焦躁不安。

  我看到翼和其他男生说话时,也会有类似的感觉,可是这次的感受更为强烈……看来到结果出来为止,可能都无法冷静下来。

  「七渡~」

  丽奈跑来找站在走廊的我。

  「有什么事吗?」

  「只是想来你旁边而已。」

  丽奈靠著墙壁站在我的旁边。多亏丽奈过来,原本浮躁的心稍微平静了一些。

  「你前面在和城木聊什么?」

  「没什么……」

  翼找我谈的事情还是不要说出来比较好,所以我含糊带过,丽奈一听便一脸气嘟嘟的。

  「唔~真气人。」

  站在旁边的丽奈把头撇向另一边。对朋友有所隐瞒不是好事,但这个我真的不能说。

  「抱歉,因为感觉是很重要的事。」

  「我又不是在责怪你。」

  丽奈维持看向其他地方的姿势,默默地靠在我肩膀上。

  「你成为高中生之后,有被别人告白过吗?」

  「没有,你呢?」

  「我也没有。」

  「如果是问联络方式倒是有好几次,我全都回绝了。」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

  丽奈原本就看男生不顺眼,别说是和其他男生说话了,甚至不会主动和他们有所接触。

  「这样会更安心吧?」

  「等一下,喂,丽奈!?」

  丽奈冷不防地抱住我的右手。丽奈突如其来的行动令我不知所措。

  我试图拉开距离,但丽奈紧紧抱住我的手,这下不但没办法让她放手,还像在打情骂俏。

  走廊上来来往往学生们的视线,让我感觉芒刺在背又难为情,但多少也带有一些优越感。

  话说回来……我的手被丽奈丰满的胸部包夹,感觉到某种极为柔软的触感。

  「你在做什么?」

  「这样大家就会以为你是我的男朋友,谁都不会靠近我了。」

  「就算是为了这个目的,还是很难为情吧?」

  「啰嗦的处男,大惊小怪。」

  丽奈对我惊慌的反应表现出无奈,丢下我走回教室。

  「丽奈,你脸超红耶?红到像是全裸走在涉谷的全向十字路口一样,你没事吧?」

  「不需要你多嘴!」

  「呜咿~」

  丽奈对柴柚使出头部固定的招式。

  看来丽奈也觉得不好意思。最近的丽奈不太一样,她今天从早上开始肢体动作就特别多,不然就是过度积极,搞得我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我明明想把丽奈当作朋友,但她却每天不断地刺激我。因为她的所作所为,我每天都非常纠结。

  「七渡同学,你刚才和地叶同学在做什么?」

  「咦?」

  翼不知何时站到我旁边,而且眼神莫名吓人。

  「没什么……只是聊聊天而已。」

  「是喔。」

  翼鼓起脸颊,把头撇向另一边。这个画面好有既视感。

  「里面写了什么?」

  「果然是情书呢,要我放学后去学校后面。」

  「很经典的内容呢。你要去赴约吗?」

  「嗯……」

  翼露出不安的神情。我也跟著不安了起来。

  「七渡同学你也陪我一起去。」

  「不好吧,这么做……对约你的男生很失礼。」

  「这样啊……」

  翼大概是一个人会害怕,所以希望我陪她去。

  「不过我可以待在附近,躲起来不让对方发现。」

  「嗯,谢谢你!」

  我想知道这场告白会变得怎样,再说也不能忽视对方可能是奇怪男子的危险性。

  非比寻常的不安感,是因为忧心宛如亲妹妹的翼可能会走偏吧?翼的双亲都在福冈,我得保护她才行。

  「假如我接受对方的告白,你会有什么想法?」

  「……我才不会把你交给来路不明的家伙。」

  翼听到我的回答,立刻满脸通红。我本来是想模仿翼的父亲,结果却让气氛变得很尴尬。

  「不过,先不管我说的话,这是你的人生,所以必须由你来做决定。」

  我只好慌张地补充说明。

  「嗯,我知道……我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由于即将开始上课,我们走回教室。

  看来到放学前,一颗心都要悬在那了……

  ◇翼◇

  伤脑筋……

  我在洗手间再次确认情书,上面果然写著我的名字,以及今天放学后想要向我告白的内文。

  我从来没被告白过,忍不住猜想这是不是场恶作剧。为了平抚心中的不安,我请七渡同学躲在附近陪我。

  有人喜欢我,代表我改变形象后变可爱了吧?这也攸关我面对七渡同学时的自信……

  「那个叫城木的女人是怎样啊?」

  我本来想走出厕间,却听到洗手台附近有其他学生说话的声音,而且我的名字出现在话题里。

  「你是说前阵子改变形象的那家伙吗?她之前一点都不起眼,但现在男生们都说她可爱,真的是笑死人耶。结果那些没救的男人还是只在乎长相嘛。」

  「她现在一定超级得意,觉得『我超可爱~我是学园的偶像喔』。」

  「我讨厌她,明明可以说标准语,却故意说方言。」

  关于我的坏话直接传进耳里。都市的女性果然很恐怖……

  从声音来判断,她们应该是和我同班的柳沼同学三人组。之前午休时间她们也在讲地叶同学的坏话。

  「还不只这样,她好像跟那个辣妹关系不错,态度变得满跩的。」

  「感觉她再自以为下去,可能会创一个偶像社团,拯救学校脱离废校的危机。」(编注:暗喻《LoveLive》。)

  「那家伙绝对是在装可爱啦,她的屁股肯定很脏。」

  不知道她们是不是在看著镜子化妆或检查脸,迟迟不肯离开洗手间。

  是说从刚才开始,都是第三个人讲话特别难听!我的屁股才不脏!

  说起来我根本什么都没做,她们为什么那么讨厌我……?感觉她们也刻意抹黑地叶同学。

  「挡路欸。」

  我不知道该拿这个状况怎么办,就在这时,洗手间里响起地叶同学的声音。

  「这里我们正在用……」

  「柳沼,我们离开洗手间吧。」

  「我、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和她们在一起而已。」

  三人似乎被地叶同学的登场吓到,不只声音在颤抖,音量也变小许多。

  是说,第三个人!?你是里面讲话最恶毒的吧!

  「你们就算用了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吧?」

  地叶同学犀利的话语接著传来,我从三人脚步声听出她们一同离开了洗手间。其中一人到最后都还在反抗,但其他两人态度相对消极。

  「真是没救了。」

  我听见地叶同学大大叹气的声音,于是走出厕间。

  「地叶同学!」

  「城木,你在啊?」

  「刚才好可怕!谢谢你!」

  我对赶走三人的地叶同学表达感谢之情。听到那些坏话令我如坐针毡,多亏地叶同学出现,这下可以松一口气了。

  「没什么。」

  「地叶同学,你好厉害喔……居然敢光明正大地对抗那些人。」

  「那种只会嘴上说说的家伙,不用跟她们客气。」

  地叶同学看著镜子,检查起自己的脸。我不认为她是为了我才赶那些人走,但她真的帮了我一个大忙。

  「不过你真的很厉害……我害怕到不敢从厕间里出来。」

  「因为我的外表和个性,常常会被人家说坏话,或者传出奇怪的谣言,不过我完全不在意。只觉得『所以呢,那又怎样?』。」

  从这件事可以看得出来,地叶同学的内心十分强大。我有点玻璃心,因此很向往成为那样的人。

  「我可以称呼你为丽奈同学吗?」

  我果然对地叶同学有些误会。我想七渡同学一定也不是被地叶同学的性感外表吸引,而是她坚毅的性格。

  「随便你。」

  「嗯,你也可以叫我翼……」

  「办不到。我虽然把你当朋友,但没打算和你走得太近。」

  被她乾脆地拒绝,多少还是让我有点沮丧。我们都是喜欢七渡同学的人,大概不太可能打从心底理解彼此吧……

  「这样啊……不过这件事真的非常谢谢你。假如你遇到什么困扰的事,到时我也会帮你的。」

  「嗯,我记住了。」

  如果丽奈同学喜欢的是广濑同学或其他男生,我们感情一定可以变得更好。

  偏偏我们喜欢上了同一个人。

  我们之间必定会有一个人落入悲剧。考虑到这点,我们或许终究不可能成为知心好友──

  +七渡+

  放学后大家先聚在一起,但还暂时没办法离开学校。

  「抱歉,我和翼有点事要去处理,稍微等我们一下。」

  我向大家这么说,翼也站在我旁边猛点头。

  「我知道了,那我们去校门口附近等你们喔。」

  一树迈出步伐后,柴柚和丽奈也跟著移动。

  「呼~好紧张喔~」

  翼对于人生第一次被告白这件事,感到相当紧张。我想最紧张的应该是要告白的男生吧?

  翼露出羞怯不安、很有少女感的表情,看得我心里坐立难安。

  我觉得她会拒绝,但也有可能在对方的强烈攻势下答应交往。

  「假如你们交往,那个男生要你不要和其他男生来往,你说不定就不能和我们玩在一起了。」

  「说、说的也是……」

  我在说什么啊……竟然想用迂回的方式说服翼拒绝对方。

  那是翼的人生,翼想和谁交往,我都该支持她才对。这才是身为青梅竹马的我该站的立场。我也太丢脸了……

  「那么我先过去那边躲起来喔。」

  要是继续待在她身旁,我可能又会忍不住多嘴,我决定先到约定地点做准备。

  「那边有地方可以躲吗?」

  「如果没有,我会想办法融入背景里。」

  我来到学校后面,现场有好几棵大树,我选择躲到树后,和树融为一体偷听现场的声音。

  我躲好差不多两分钟后,有个男生来到现场晃来晃去,他肯定是要告白的那个男生。

  那个男生身材高大,给人一种「好青年」的感觉。由于出现了正常的帅哥,我开始担心了。

  我记得他是和我们同年级,参加棒球社的茂野……他的头发用发胶做出无可挑剔的造型,看起来干劲十足。全身还散发出彷佛会投出超级犀利变化球的气场。

  翼来到现场,茂野冲到翼的面前。

  「和我交往吧!」

  茂野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告白。无法闪避的速攻吓得翼往后退了几步。

  「那、那个……」

  「上星期,你捡起掉在地上的球还给我时,我觉得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是、是吗?」

  「所以和我交往吧!」

  茂野伸出手,又告白了一次。那家伙为什么会用那么高傲的态度,说出「和我交往吧」这种话啊?他以为自己在演《天使的脉动传说》(译注:影射动画《Angel Beats!》,又名《天使的脉动》。)第十集吗?

  「对、对不起。」

  翼没有握住茂野伸向她的手。看到这个状况,我松了一口气。

  「为、为什么?」

  「我有喜欢的人了……」

  「真的假的,不要开玩笑了!你不是从乡下搬来,还没有男朋友或喜欢的人吗?你没有因为在陌生的地方生活,心里很不安而想要交男朋友吗?是哪个家伙说什么成功率95%的啊!」

  茂野被拒绝后恼羞成怒。看来他原本以为可以轻易地和翼交往,结果事情没他想的顺利。他与其说是喜欢翼,更像是想随便找个人先交往吧?

  话说回来,原来翼有喜欢的人啊……不,那也有可能是为了拒绝对方而撒的谎。

  「那至少给我你的联络方式。」

  茂野的态度突然变得冷静,改成采取先从朋友做起的作战方式。

  「抱歉,没办法。半吊子的互动只会让人痛苦而已。」

  翼是在关键时刻会清楚说出自己想法的类型。看到她果断拒绝的样子,我在心中不禁比出胜利姿势。

  「为什么我得体会这么悲惨的心情啊!根本没有人愿意瞭解真正的我!我明明是最努力的人!」

  翼被大吼大叫的茂野吓到,我决定在这时现身。

  「你们在做什么,吵架吗?」

  「啧!」

  茂野看到我后,「啧」了一声准备离开现场。

  「我才想问你,你来这做什么?」

  「……告白。」

  我事前没想到会被问出现在这里的理由,慌忙回答和茂野一样的答案。

  「竟然和我一样,最好你也被甩掉。」

  茂野踢飞石头离开现场。我也懂被甩的打击多大,我可以从他寂寞的背影深刻地感受到悲伤的情绪。

  「你要告白吗,七渡同学?」

  「我随口说说的。」

  「这样啊,我还以为要被你告白了,心跳得好快。」

  翼满脸通红,和面对茂野时的表情完全不同。这之间的差距,说不定是在暗示我告白会成功?如果我真的告白,会是什么样的情况呢……?

  「七渡同学,谢谢你的帮忙。我刚才真的很困扰,你帮了我很大的忙。」

  「喔……我们回去找大家吧。」

  由于气氛变得有点尴尬,我想快点离开这里转换气氛。

  「呜、呜呜……」

  「你怎么了,吓到了吗?」

  翼开始掉眼泪。虽然害她哭的人不是我,但女性在我面前哭泣,我还是会不知所措。

  「……我设身处地想像自己被拒绝会是什么心情,觉得对对方很抱歉。」

  「嗯,对方应该很难过吧。」

  尽管对方是个差劲的男人,但告白这种事若没有一定的觉悟,是没办法轻易实行的。

  「对不起,请等我一下。」

  她想等心情平复后再去找大家吧。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比较好,忍不住东张西望了起来。

  「七渡同学……我好难过。」

  翼流著眼泪,微微地颤抖。像这种时候,身为朋友能提供的最大帮助,就是给她温柔的拥抱吧……

  「翼……」

  我用双手轻柔地环抱翼颤抖的身体。

  翼把脸埋在我的胸口,依偎在我的身上。

  我抱紧她后,她随即停止哭泣,换上了笑容,我这么做果然是对的。翼能安稳地待在我怀里,我也觉得很好。

  ∞丽奈∞

  七渡说和城木有点事要去处理,叫我们先离开教室。

  我假装忘记东西回去教室,却看到城木一个人走向学校后面。

  「……好可疑。」

  今天早上,城木和七渡也在讲什么秘密。

  我所不知道的跟七渡有关的事情逐渐增加,令我感到烦躁不快。

  虽然我一度打算跟著城木去学校后面,还是暂且停下了。

  难道城木要被告白了?……学校后面是告白必去的地方,她说不定找七渡商量了这件事。

  又或者是他们偷偷瞒著大家,私底下在准备给某人的惊喜礼物?

  我如果跑去偷窥,搞不好会惹出什么麻烦……

  最后,我犹豫了两分钟左右,还是决定要去学校后面偷窥。

  「……搞什么啊?」

  我的眼前出现了莫名其妙的景象。

  少有人出入的学校后面,七渡正紧紧抱著城木。我不懂,我真的不懂。

  我的脑中天旋地转,瞬间有种反胃的感觉。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们为什么不惜躲著我们,也要在那边抱来抱去?

  城木和我对上眼,她看著我露出得意的笑容。

  什么鬼?那家伙想怎样!气死我……超级令人不爽!

  那是什么?胜利的笑容?她现在是瞧不起我吗?

  七渡没有注意到我,但他脸颊泛红,一脸高兴的模样。开什么玩笑!

  这么说来,城木曾说过为了喜欢的人,她什么都愿意做……她的什么都愿意做是指这种事?在学校后面做些下流的事情诱惑七渡?

  胆小的七渡不可能主动抱紧城木。绝对是城木用了什么手段。

  不可原谅……我懂她喜欢七渡的心情,但为了让七渡喜欢她,难道连卑鄙的手段都可以用吗?

  那个小恶魔女到底想怎样……厕所那件事还说得好像很感谢我一样,甚至开始叫我的名字、假装想要跟我打好关系,搞半天竟然是打算趁我不注意时,不择手段耍些阴谋诡计?

  我真是看错你了,城木翼。既然你想来硬的,那我也不会客气……

  泪水在眼眶打转,我赶紧离开现场。

  看到抱紧城木的七渡,我的脑中浮现七渡变得遥不可及,无法继续和他在一起的未来。

  可恶~可恶、可恶!我绝对不会把七渡让给你!

  ◇翼◇

  告白事件结束,紧绷的情绪放松下来,眼泪自然地从我眼中滑落。

  七渡同学大概是看到我这样,温柔地抱紧我。

  突如其来的拥抱,我原本不安的心情眨眼间变成了幸福的滋味。

  七渡同学的怀里好温暖,我立刻停止哭泣。说实话,我好希望能一直这样下去,然而时间还是继续流逝。

  「好点了吗?我们差不多该走啰?」

  「嗯,我没事了,谢谢你。」

  我离开七渡同学的怀里,实在是好舍不得,我差点要说出「再抱一下」。原来光是被抱紧,就可以让人如此幸福……

  我和七渡同学一起离开学校后面,朝大家的所在位置移动。

  唯一让我有点在意的,是刚才我被抱紧时,好像被人看到了。

  先前哭的时候擦眼泪不小心把隐形眼镜弄歪了,所以我没看清楚是谁。

  现在的时间点太敏感,要是被误会就伤脑筋了,因此我硬是撑起笑容,想传达出「这不是情侣间的拥抱喔」,不知道对方是否能理解……?

  「抱歉,让大家等那么久。」

  「嗯。」

  七渡同学和会合后的广濑同学等人道歉。

  「丽奈同学,久等了。」

  我对一个人把头别开的丽奈说道。我以为她这样是因为我让她等到不耐烦了。

  「我真是看走眼了,你这婊子。」

  咦咦咦?丽奈同学用凶恶的眼神瞪我,并说出难听的字眼。

  她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至今为止没有和七渡同学以外的人交往过,也几乎没什么异性缘……

  「唔~光就外表来说,你才超像婊子吧……谁叫你是辣妹。」

  都被人家这样胡乱抹黑了,我当然不甘示弱地反驳回去。

  丽奈同学今天早上也在走廊上抱住七渡同学的手臂,看得我超生气。竟然在别人面前做出那种举动,丽奈同学才是婊子。

  「装清纯的婊子最糟糕了。你假装自己很清纯,从以前到现在骗了不少男人吧?」

  「……爱怎么说随便你。」

  「哼。」

  我对说得太过分的丽奈同学感到生气。不知道她在不开心什么,但希望她不要拿我来发泄。

  原以为我们已经能够友好相处了,但看来无法互相理解的部分还是很多。

  「然后呢,接下来要去哪?」

  我回到七渡同学身旁,他正在和广濑同学讨论今天的目的地。

  「柴柚好像想去唐吉。」

  「好啊,很久没去了。」

  唐吉是什么?我知道大金刚(译注:大金刚的昵称在日文音近似唐吉。)是七渡同学玩游戏时常用的角色……

  「柚愈,什么是唐吉?」

  「啊~小翼不知道吗……该怎么说明才好呢,就是什么都有卖的店喔。是这边的高中生常常会去的地方。」

  「原来如此。」

  「吃的和生活用品不用说,是个还有卖派对用品等等的奇特商店。」

  光听就觉得是个有趣的地方,应该类似大型的杂货店吧?

  「连唐吉都不知道,真是笑死人了。」

  丽奈同学用看笨蛋的眼神望向我。

  「我去请七渡同学告诉我。」

  我没有跟丽奈同学争论,直接走向七渡同学,随后我听见她发出了低吼声。

  +七渡+

  大家一起走进车站旁的唐吉。

  架子上挤满了商品,店内依旧给人拥挤狭小的感觉。除此之外,店里还播放著会让人不禁跟著哼唱的主题曲。

  「好多商品喔,虽然走道有点窄。」

  翼挨著我在店里走动。她兴味盎然地环视整家店。

  「就是说啊,好挤喔。」

  丽奈强行卡进我和翼之间,身体紧贴著我的手。

  「丽奈,不要硬挤过去。」

  「不是啦,因为有看起来像坏人的人盯著我看。」

  「是喔,那就没办法了。」

  「嗯,你假装一下我男朋友。」

  丽奈大胆地抱住我的手。翼看著我们,脸上浮现复杂的表情。

  「喂,这样很难为情啦。」

  「你现在是我的男朋友,是不是该说几句甜言蜜语来听听?」

  丽奈不知道是不是心情不好,她摆出冷淡的态度说道。

  「……月亮真漂亮。」

  「呜哇,这样的男朋友,如果对象不是我,早就被嫌弃了。」

  「你很烦耶。」

  丽奈每次都做出傻眼的反应,但她还是一直陪在我身旁。

  假如我和丽奈真的成为情侣,大概会像这样相处得很愉快吧……?

  「喂,你们在那边恩爱什么?有种打一架啊,来啊、快来啊!」

  柴柚学流氓走路的姿势,走到我们面前。她戴著店里在卖的太阳眼镜,不断地对我们叫嚣。

  「对喔,柴柚你说过要我教你戴假睫毛吧?」

  「没错,丽奈奈。麻烦你了~」

  「那我们去看吧。」

  「Yay~教我、教我。」

  女生们全部走向二楼的化妆品区。

  「你这阵子和地叶的感情愈来愈好了呢。」

  一树摇晃我肩膀的同时对我说道。

  「感觉她最近特别积极,是因为升上高中了吗?」

  「不是,很明显是因为哔──然后哔──才变成这样。」

  一树似乎知道原因,但关键的部分他都用哔──带过,不愿意直接告诉我。

  「什么意思?」

  「打个比方,假设有个帅哥加入了我们的小团体。」

  「嗯。」

  「如果他和地叶变得亲近,你会怎么做?」

  一树问了一个很天真可爱的问题,他背后的意图是什么……?

  「……努力和丽奈变得更要好?」

  「没错、没错,这样你知道答案了吧?」

  「原来是这样,因为我和柴柚打打闹闹,所以丽奈觉得不甘心,想要和我变得更要好。」

  「你滚吧,快点给我滚去异世界。」

  我被傻眼的一树用书包打了。我灵光一闪得出这个结论,但看来不是正确解答。

  女生们蹲在假睫毛区前进行讨论。丽奈似乎正在教大家她擅长的化妆技巧。

  「五组就要一千圆~化妆果然很花钱。」

  「如果要戴假睫毛,也要买睫毛膏喔,柴柚。」

  「对对对、对喔。」

  「还有睫毛夹也是必备,然后如果要画眼线,这边的眼线液也要买。」

  柴柚和丽奈聊起化妆的话题,翼也在旁边听。

  「……化妆好烧钱喔,没办法在游戏里课金了。」

  「的确很烧钱。还有防晒乳、腮红、除毛刀也得买起来。」

  「买不起、买不起,柚要去打工。」

  老实说,男生根本听不懂她们聊天的内容,不过听得出来比想像中还要花时间、花钱。

  「为什么丽奈奈你每天都可以化全妆来上学?你有找乾爹吗?」

  「我才没有做那种事。有的是我母亲给我的,另外我没什么其他的兴趣,所以零用钱全都花在买化妆品上了。会找乾爹的只有明明是女高中生,却用名牌货的人。那种家伙才可疑。」

  「啊~比方坐在广濑同学旁边的柳沼同学吗?」

  「对对对,她的假睫毛戴超歪,伸懒腰时看得超清楚。」

  听见她们聊起女生特有的可怕话题,我随即摀住耳朵,决定跟著一树往其他地方移动。

  「话说回来,上礼拜大冢有联络我。」

  「真假?」

  大冢是以前和我们感情很好的国中同学。到国二的冬天为止,我、一树、须须木、大冢,一直是四个人的小团体。

  「她问我『最近过得怎么样?』。」

  「喂喂喂,你和她见面了?」

  「才没有,我随便回个两、三句话后,就结束对话了。」

  我到现在也还留著两人的联络方式,不过我们已经半年以上没有联络了。

  「须须木有联络过你吗?」

  「完全没有连络,我说不定被她封锁了。」

  回想起以前的事情,气氛变得微妙。我想是因为那时我和一树都还不够成熟。

  我看向其他地方,拿起一把超级大的水枪。这种像火箭炮一样的水枪,这辈子真想用一次看看。

  「哦呼。」

  震动感冷不防地从背上传来,害我不小心发出奇怪的声音。

  「你在干嘛啦?」

  一树拿起电动按摩器的试用品攻击我。机器的前端「嗡~嗡~」地猛烈震动。

  「这不是A片里常会出现的按摩器吗?」

  「你是变态吗?……那只是按摩器而已,会让人舒服的道具。」

  「看招。」

  我瞄准一树的乳头,把电动按摩器压上去。

  「哦呼~」

  「活该啦。」

  我看到往后倒的一树,大笑出来。我们最近很少打来打去,或是开彼此玩笑,因此有种新鲜感。

  「你是笨蛋吗~?」

  「真的挺白痴的。」

  做些无聊的事情,然后一起大笑。男生就是这种会被人家笑说是笨蛋的生物。

  「啊嗯~」

  丽奈不知何时来到我们附近,从一树身上移开的电动按摩器撞到了她的胸部,丽奈发出引人遐想的声音。

  「对、对不起,很痛吗?」

  丽奈面红耳赤地瞪著我。这下糟了……

  「你们在做什么蠢事?很恶心耶!」

  我和一树被丽奈骂了。我们无法反驳,只能低头认错。

  「后续就交给你了。」

  一树丢下我先行撤退。可恶,他想走为上策吗?

  「所以我才受不了男生……」

  一脸嫌弃的丽奈从我手中抢走电动按摩器。

  「等一下,丽奈同学?」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你不要想跑喔?」

  丽奈拿著震动开到最强的电动按摩器威胁我。

  「喂喂,暂停、暂停!」

  「你是个M,应该会很高兴吧?」

  「咿~」

  「看招~」

  丽奈把电动按摩器压到我的身上。我用双手摀住嘴,避免发出奇怪的声音。

  「那个,客人……请不要拿商品来玩。」

  店员尴尬地劝告我们,我们顶著红得发烫的脸乖乖道歉。

  「怎么样?」

  柴柚刚才大概拿试用品化妆了,变成有双漂亮大眼睛的她,双手扠腰站在大家面前。

  「很可爱喔。」

  我夸奖完柴柚后,她原地转圈圈,一副开心的模样。

  「一树你觉得呢?」

  我为了柴柚,特别问一树感想。柴柚似乎对一树有点好感。

  「不错啊,不过不化妆我也觉得很可爱。」

  柴柚听完一树的回答,脸马上变红了。帅哥果然也擅长夸奖人,我要跟他多学学。

  「对了,我们去看派对用品吧?大家说好了明天的假日要一起去唱卡拉OK,可以买去炒热气氛。」

  今天的午休时间,柴柚提议去唱卡拉OK。我和一树没有多加理会,但女生们都纷纷表示赞同,就这么订下了这个行程。

  我们移动到三楼摆放派对用品的区域。

  「七渡,你有想要我穿的角色扮演服装吗?」

  丽奈望著架子上整排的角色扮演服装,问我想要她穿哪一套。

  「唔嗯……」

  护士、女仆、警察……经典的角色扮演服装一应俱全。

  丽奈不管穿哪套应该都很适合,但丽奈穿上去感觉会变成性感护士、性感女仆、性感警察,全都附加上性感的标签。

  「这个很像你会喜欢的款式。」

  丽奈手上拿著兔女郎的角色扮演服装。那种衣服穿上去后胸部和大腿都露出太多了,可能会出大问题。

  顺道一提,我小时候曾在车展迷路,自从我在那次获得美丽的兔女郎大姊姊帮助后,就一直对兔女郎有憧憬。

  「与其说是喜欢……比较像是我的梦想吧?」

  「你对兔女郎怀有梦想?你真的是个怪人耶。」

  丽奈露出傻眼的表情看向我。不是,我是说真的,只要靠近看兔女郎,不论是谁都会爱上她们。真正的兔女郎是很厉害的。

  「……我要是你的女朋友,就可以穿给你看了~」

  丽奈用带著调戏的眼神注视我,间接地引发我的遐想。

  「圣诞节时也可以穿这件露肩迷你裙圣诞装喔。」

  我在脑中妄想穿上角色扮演服装的丽奈,那一定会是非常美妙的景象。

  「我是那种为了让喜欢的人高兴,什么都愿意做的类型,会用尽全力对喜欢的人付出。」

  丽奈的脸愈来愈红了。看来她正在勉强自己。

  「能成为你男朋友的人还真幸福……我们去找大家吧。」

  我为了让丽奈摆脱害羞的情境,转换话题并移动脚步朝大家走去。

  「笨蛋、笨蛋。」

  丽奈跟在往前走的我身后,从后方偷骂我。我明明是为她著想,结果反而好像惹她生气了。

  我们和柴柚还有一树会合,一树不知为何拿著塑胶玩具槌,把柴柚的头当木鱼敲打,柴柚则是一直嘿嘿嘿地傻笑。

  「奇怪,翼呢?」

  我注意到翼不在这,问柴柚她人在哪。

  「咦?我还以为她在你那边耶?」

  「她跑去哪了啊?」

  「去上洗手间吧?」

  「是吗……?我先去找找看。」

  我决定去找翼。翼的确有可能去厕所了,但以她的个性应该不会默默跑去,而是会先跟柴柚说一声「我要去厕所」之类的再离开。

  我在店里绕了三分多钟,都没有看到翼。

  我开始感到担忧,于是从口袋里拿出智慧型手机,拨打翼的电话。

  来电铃声从附近传来,我移动到旁边的商品架,找到了翼。

  「翼。」

  「七渡同学!」

  准备接起电话翼看到我,朝我跑来。

  翼跑过来后直接抱住了我,她出乎意料的行动让我不知道该把手摆哪才好。

  「太好了~」

  翼松了口气。由于我被翼抱著,她的胸部紧紧贴著我的身体,我可以感受到胸部柔软的触感。

  「发、发生什么事了?」

  「虽然有点丢脸,但我不小心找不到路。」

  看来翼刚才是迷路了。毕竟这家店跟迷宫一样,对还不习惯都市的翼可能很吓人。

  「先不说这个,翼,这样被抱著我会不好意思。」

  「抱、抱歉。」

  翼慌忙放开我。或许是迷路让她心里焦急,一下失去了冷静。

  「我走来走去都没看到大家,很怕自己是不是被丢下了。看到你之后打从心底感到安心,一不小心就……」

  「原来是这样,被你抱住我很开心,所以没关系喔。」

  「真的吗?」

  「嗯、嗯嗯。你那么可爱,是男生都会开心。这算是青梅竹马的特权吧。」

  实际上我的心脏现在跳得超快,还有种幸福的感觉。我小时候也常被翼抱住,但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心情……

  「说到这个,小时候也发生过类似的事呢。」

  「咦?」

  「去参加祭典时你走丢了,我到处找你,走到脚都快要走不动才找到你……我没记错吧?」

  那是我还小二或小三时的记忆。举办祭典的会场占地辽阔,我想起了现场人山人海,找人找得非常辛苦的回忆。

  「……你还记得呀?」

  「是啊,那时你也跑来抱住我,不过还外加大哭了一场。」

  翼的脸上浮现宛如找到失物般,混杂著松一口气和喜悦的幸福表情。我只不过是记得以前迷路时的事情而已……

  「可是你那时跟我说,你是一边逛摊位,一边随便走就找到我了喔。原来你很努力在找我啊?」

  「咦,是这样吗!?」

  当时的我之所以会耍帅那么说,疑似是想在翼面前逞强。这下尴尬了。

  「嗯,你果然很温柔。」

  翼盯著我看,我慌忙把视线别开。现在的翼太可爱,要是看太久会小鹿乱撞。糟糕、糟糕,快平缓下来啊,我的心跳……

  「我们回去找大家吧。」

  「嗯。」

  我往前踏出一步,但想想还是朝站著不动的翼伸出手。

  「七渡同学?」

  「再迷路的话,你会很困扰吧?」

  翼听到我的话,做出惊讶的表情。

  「谢谢你,可是这样好吗?」

  「等到大家那边就放开,要保密喔。」

  「嗯,这是属于我们两个的秘密。」

  翼这么说道,并握住我伸出的手。

  老实说,做这种平常不会做的事情,实在是很难为情。我的脸肯定红到不行吧?

  尽管如此,我仍旧对翼伸出了手。

  小时候我从未为翼做过什么,大概是想要抹除那股后悔的心情,刺激我做出这个行动……

  「七渡同学的手好温暖,握起来让人好安心。」

  看到翼开心的表情,我后悔的感觉,似乎有减少一些。

  ∞丽奈∞

  七渡去找不见人影的城木。

  我和广濑、柴柚一边逛商品,一边等待七渡回来,然而过了三分钟,他还是没有回来。

  「广濑,我也去找他们。」

  「喔。」

  他太久没有回来,所以我决定也去找人。

  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令我忐忑不安。这就是所谓女人的直觉吧?

  「太好了~」

  城木抱住七渡,嘴里说著「太好了」。

  我慌忙躲起来,和现场稍微保持一点距离。

  「……哈哈哈。」

  除了乾笑,我不知道该怎么反应。那是什么情况……

  不管是放学后也好,刚才那一幕也罢,城木趁和七渡两人独处时紧紧地抱住七渡。

  没想到她会用那么露骨的方式诱惑七渡……

  说起来我们也都是高中生了,根本不太可能会迷路,这绝对是故意让七渡一个人落单,然后再引诱他靠近的作战计画。

  以七渡的个性,只要态度强硬点,他就拒绝不了,所以城木才会强行抱住他,让他意识到她是个女孩子,想让七渡对她产生好感吧?有够夸张,她也太过滥用女人的武器了。

  看来城木是认真想要抢走七渡。那个臭家伙~

  「只能跟她拚了。」

  我因为很容易害羞,再加上不够积极,到目前为止都没能顺利地接近七渡。

  城木出现后,我鼓起勇气,稍微和七渡拉近了一点距离,但很明显完全不够。

  我不想用卑鄙的手段,想要光明正大地让七渡被我吸引。我一直认为城木不只是情敌,如今更是同个小团体的朋友,所以不能做出太孩子气的行为。

  「很好很好,我明白了。」

  然而,城木感觉不管用什么方法都想得到七渡。

  她表现出一副不在乎会伤到我,或者是让七渡伤脑筋的态度。

  「……这样刚好。」

  如果她是这么打算,那我也会不择手段。

  为了让七渡喜欢我,我什么都做得出来。她现在要后悔也来不及了。

  「啊,找到丽奈了。」

  一脸悠哉的柴柚走向我。她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模样,活像是一只企鹅。

  「明天要用的派对用品已经买好了,你有想要什么吗?」

  派对用品吗……?这么说来,明天大家要一起去唱卡拉OK。

  对了,我想到了!我想到一个非常厉害的作战计画了!我根本是天才吧?

  「呵呵呵。」

  「丽奈奈露出了像是反派大小姐的卑鄙笑容!?」

  「我要买Tocky和派对用的卡牌游戏。」

  我拿起眼前商品架上的Tocky。

  「Tocky?你肚子饿了吗?」

  Tocky是外头包裹著巧克力的棒状点心。我要用Tocky来玩那个游戏,抓住快速接近七渡的机会。

  「才不是,这是明天要用的……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就是我的生存方式。」

  你等著看吧,城木……只要我拿出真本事,绝不会有你这种人出手的余地。

  在那之后我和大家会合,结束购物离开店里。

  +七渡+

  目送回家方向不同的一树和柴柚离开,我和翼、丽奈一起回家。

  当我们聊著昨天看的搞笑节目时,看到一名小学生脸上带著困扰的表情,在便利商店的停车场里「喀哒喀哒」地摇动脚踏车。

  我们朝小学生走近,发现他车锁的钥匙卡住,正为了无法顺利开锁而伤脑筋。我当然马上说要帮他,著手处理起脚踏车。

  翼和丽奈站在后方看著我。这不是人数多就能解决的问题,所以我请她们两个在一旁等我,自己努力试著用各种方法来开锁。

  和钥匙奋斗了五分钟后,我总算把钥匙拔出来,成功地把锁解开。

  小学生一面和我道谢,一面迅速地离开去其他地方。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我回头看向两人,她们都对我投以温柔的眼神,并默默地等我忙完。

  「不需要道歉喔,我就喜欢你没办法放著需要帮助的人不管这点。」

  丽奈一句抱怨都没有,轻轻地摸了摸我的背。

  「七渡同学,你的手脏了。这个给你用。」

  翼从书包里拿出湿纸巾给我。她的体贴温暖了我的心。

  「你为什么人那么好?帮助刚才那个小孩明明不会有什么好处。像你这样的人,在这个时代很少见了。」

  丽奈对我提出疑问。我并不觉得自己做的事哪里特别,但丽奈似乎觉得不可思议。

  「我还是小学生时,曾经因为脚踏车落链没办法骑而困扰,那时一位路过的大叔帮我修好了脚踏车。」

  那段记忆现在已经模糊不清,我完全想不起来那位大叔的长相。

  「我虽然有口头向他道谢,但后来也没再见过他,所以没有给他任何实质上的回报。因此我想说以帮助其他遇到麻烦的人,做为当时的回礼。这是我感谢他的方式。」

  丽奈说的没错,物理上我不会有任何好处,然而心理上我光是帮助别人,便能获得满足感,光是这样我就已经获得充分的回报了。

  「你的处事态度,我觉得很好喔。」

  「七渡同学你真的非常棒。」

  两人同时说出夸奖我的话。

  我有点不好意思,说了句「我没做什么大不了的事啦」转换话题。

  被人夸奖果然令人开心。

  注意到这件事的我立下方针,决定以后要大大地夸奖更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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