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十点多,爱结与(锁骨没有被打爆的)光一起出门,去买爱结新生活中需要的各种用品。
光换掉睡衣,穿了件宽松的T恤、七分裤和凉鞋,戴上一副下半框眼镜。她知性的五官和眼镜非常搭,让爱结看得目不转睛。
光注意到爱结的视线而露出讶异的表情,爱结连忙找话说:
「请、请问,老师眼睛不好吗?」
光答道:
「啊啊,这是太阳眼镜喔,只是它没有颜色。」
「太阳眼镜……该不会是为了变装?」
「对啊,要是变得像我这么红,走在路上被粉丝发现可会引起骚动呢。」
「哇……好辛苦啊……」
连走在街上都要小心翼翼是很辛苦没错,可是感觉又像是艺人一样,真的很酷。
结果光噗嗤一笑。
「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咦!?」
「我在媒体上没有露脸过,签名会上又都戴著马面,而且我这种咖就算露脸也不会引起多大骚动的。」
「唔……」
光带著笑意说完,爱结听了生起了闷气。
「你好老实啊。」
话一说完,光的脸突然就来到爱结眼前。
光冷不防的举动让爱结的脸颊热了起来。
她眉清目秀,偏灰色的头发又柔又顺,还是异色瞳。
重新这样靠近一看,爱结还是觉得她的脸庞有如女神或妖精般美丽,虽然不知道她是怎样的小说家,可是这长相也太天才了。
「你仔细看,我左眼的色素比较淡对吧?没有太阳眼镜的话太阳对我来说太刺眼了。」
「原、原来如此……好辛苦啊。」
爱结心跳加速,轻轻从光美丽的眼眸上撇开视线。
光也拉回了距离说:
「那我们走吧。我们先去买日用品,像是餐具或牙刷之类的。要去附近的生活百货找吗?或是去新宿涩谷那一带?」
「我、我的日用品随便买就好了……便利商店卖的也可以。」
「是喔?」
「对。」
爱结点点头,光稍微想了一下说:
「我们还是去一趟生活百货吧,因为我也想买新的杯子,你要用我用过的吗?」
「老师用过的吗?」
也就是光嘴巴碰过的杯子、盘子、牙刷──
「你会介意吗?」
「不、不会!完全没问题。」
「那就这样决定了。」
光愉快地笑著说:
「啊,不过牙刷我会帮你买新的,你放心。」
听到这句话,爱结在放心的同时又有些失望。
*
优佳理带爱结来到了新宿的高岛屋,进驻在这里的家居卖场东急手创馆是优佳理的爱店之一,她偶尔会漫无目的地顺路进来逛逛,买回各种用不到的东西。
她们下了计程车进到百货公司,爱结一脸紧张地喃喃自语说:「这就是东京的百货……」
优佳理听了不禁莞尔,在内心吐槽说「高岛屋不只在东京,在很多都市都有展店吧」。
她不知道爱结的老家在哪里,不过感觉这个小女生把东京想得太特别了,土生土长的东京人优佳理很难理解这种情感,不过她刻意不戳破爱结的幻想泡泡,而是顺著爱结的话说:
「对啊,这就是东京的百货,对了爱结,你有带身分证吗?」
「咦?」
爱结一脸惊讶,优佳理一本正经地说:
「身分证啊,进东京的一流百货公司需要先在入馆柜台领取购物许可证,你要有身分证才能领。」
「是、是喔?」
爱结瞪大了眼睛,不安地问:
「……用非东京的高中学生证可以吗?」
优佳理勉强压抑住了满腔的笑意回答:
「不是埼玉县的高中都可以。」
「太好了……我收在包包里。」
「噗噗……」
优佳理死命压抑住笑意,温和地微笑说:
「我在这里等你,你快去领购物许可证吧。」
「我、我知道了!」
看到爱结快步走去服务台,一本正经对礼宾人员出示学生证的模样,优佳理都快忍不住发出声音了。
三分钟后。
「为什么要撒这种没意义的谎啊!」
爱结回来之后满脸通红,泪汪汪地对优佳理抗议。
「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相信,好老实喔,真可爱。」
「可、可爱……!」
爱结听了更恼火,优佳理笑了笑说:
「东京也不过是日本的一部分,这里跟你的老家一样,在大部分的店里只要有钱都可以自由购物,你懂了吗?」
听优佳理语气温柔的解释,爱结猛地瞪大眼睛问:
「老师,你撒谎该不会是为了点醒我……?」
光想要露出温和的微笑表示同意──结果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你果然只是在捉弄我吧!?唔唔……我要打爆……打爆锁骨……!」
「好啦,我们太大声会打扰到别人,走吧。」
优佳理对气到发抖的爱结说完,就快步迈出步伐了。
这个小女生真值得捉弄,好有趣啊。如果玩得太过火可能真的会被讨厌吧……──不过讨厌就讨厌,无所谓。
*
光第一个去的是东急手创馆的生活用品卖场。
爱结还在因为商品众多而看得眼花撩乱时,光已经拿好了一个茶碗、马克杯和小碟子。
「爱结妹妹,你有想要什么吗?」
「咦?没有特别想要的……」
应该说商品太琳琅满目了,就连眼前架上的商品她都还没有看完。
「那我去结帐,你在这边等我喔。」
「咦?你已经决定要买什么了吗?」
爱结诧异地问,光点头「嗯」了一声。
「好快喔……」
「是吗?我只是凭直觉选了感觉不错的东西。」
「这样选之后不会后悔吗?」
「常常后悔啊,不过要是不满意,之后再买新的就好了。」
优佳理语气柔和,但说得很直接。
「不要的东西会怎么处理呢?」
「我会让给别人或丢掉。」
她的价值观和自己真是天差地别……爱结心想。
爱结从以前就会花非常多时间烦恼要买什么文具或小东西,做了选择之后会把东西用到破破烂烂为止。刚到东京的时候,虽然她毫无计画乱花钱买衣服,可是这样做的目的是要把自己改造成都市女孩,因此算是例外中的例外。
她们之间会有这种差异是因为爱结是小孩,光是有钱的社会人士?还是说是与金钱观无关的其他问题呢?
「啊,对了,还要买牙刷。」
光的话打断了爱结烦恼中的思绪。
「这里也有卖牙刷吗?」
听见爱结的疑问,光回道:
「我记得我现在用的牙刷也是在这里买的,可是不记得是不是在这层楼了,爱结妹妹以前用的牙刷是电动的?还是普通的?」
「普通的。」
「电动的比较好喔,电动刷得到不好刷的地方。」
「可是……电动牙刷不是很贵吗?」
虽然光可能会说不用在意钱的事,可是爱结还是忍不住。
「嗯……我记得我在用的是三万左右的吧,你就用跟我一样的好吗?」
「三、三万……!」
爱结今年的压岁钱大概就是这个数目。
「用普通的就好了!」
「……我二哥大概在五年前左右,蛀牙蛀得很严重。」
光突然语气凝重地开启这个话题,爱结听了有点困惑。
「什么?」
「……他被蛀掉的是用手很难刷到的智齿,蛀牙菌都快蛀到颚骨了,手术好像花了四小时左右吧,手术后还要持续回诊大概半年。」
「……」
爱结光是想像就觉得很惊悚。
「手术很顺利,术后照护情况也良好,可是因为要用到特制的器具,疗程也没有健保给付,所以他好像说总共花了超过一百万。」
「一、一百万……!」
「从此之后我们家人都是电动牙刷派,对了,二哥后来跟照顾他的口腔卫生师结婚了,虽然是因祸得福,但是这跟我要讲的主题不符,所以你就忘掉吧。」
「咦咦……」
这段邂逅反而让人很好奇啊。
虽然花了一百万,可是蛀牙顺利治好了,而且还遇到了命中注定的对象,也许不算是什么坏事吧。
「反正蛀牙又痛又花钱,还要花时间去看牙医,相较之下,花三万买牙刷应该很便宜了吧。」
「你这样说可能也没错吧……」
但是随随便便就让光买三万圆的东西,爱结还是不太好意思。
光看爱结很踌躇,她微笑说:
「以后我禁止你在金钱上跟我客气,包括牙刷,这是雇主的命令喔。」
她的语气温和,但是不容爱结拒绝。
接著她露出可疑的微笑,说:
「而且你不必跟我客气啊,这个代价就用你的身体好好偿还吧。」
「身、身体……!?」
就算不用解释,爱结也知道这不是性暗示,只是单纯在说「你要好好工作」,可是她的脸还是烫了起来。
「我、我知道了,你照顾我,我会用……身体偿还!」
看爱结一副下定什么决心的样子,让光有点不解。
「……我先说清楚,这不是什么性暗示喔?」
爱结觉得就算是也完全无所谓,但是她当然没有说出口。
*
在东急手创馆买完东西后,优佳理前往友都八喜,从高岛屋走路过去只要几分钟。
店里大声播放店家的主题曲和介绍商品的广播,感觉非常热闹。友都八喜也是优佳理的爱店之一,在这里看看电脑和游戏,试用一下音响设备或按摩机,时间转眼间就过去了。
「电器用品店……?你要买什么?」
爱结一脸惊奇地询问她。
「电视、游戏机还有电视柜吧,你房间用的。」
「我房间的!?」
看到爱结这么惊讶,优佳理也很意外。
「你在惊讶什么?」
「咦?因、因为……今天不是来买生活必需品的吗……?」
「对啊,电动不是生活必需品吗?」
「……是、吗?」
优佳理讲出了她觉得理所当然的话,不知道为什么爱结会一头雾水。
「咦?难道你不打电动吗?你明明是时下的年轻人啊。」
「呃,LINE的什么消消乐我玩过一点。」
「你玩过不是手游的游戏吗?」
「我没玩过,因为我没有游戏机……」
「你没有……游戏机……?」
对于从小就爱玩游戏的优佳理来说,没有游戏机的生活有如地狱,此时她猛然惊觉。
「你离家出走该不会是因为爸妈不买游戏给你……!?」
「才、才不是!怎么可能是为了这种事!」
优佳理很有把握的推测被爱结瞬间否定了。
「……嗯……可是没打过电动是个大问题呢。」
「有什么问题吗?」
「既然都住在同个屋檐下了,当然会想一起打打电动啊。」
听到优佳理这样说,爱结莫名飞红了双颊。
「嗯、嗯,我也不是对电动完全没有兴趣啦……」
「是喔?那你有什么想玩的游戏吗?」
「呃……我看过朋友玩那个跟动物一起生活的游戏,我觉得好像满有趣的。」
优佳理听到爱结的回答,莫名皱起了眉头。
「啊,那款啊,我玩过一段时间,后来就不玩了……」
「为什么?」
「那个游戏可以变更村民的口头禅,我半好玩地改成了『快去工作』,结果每次跟他们对话,他们都会叫我去工作。『早安,快去工作!』、『今天好热喔,快去工作!』、『我正在休息喔,快去工作!』……这里是哪里?地狱吗?」
「这不是你自作自受吗?」
「也不只是这样,游戏内的时间和现实世界是同步的,入夜之后店家都会关门,村民也都在睡,要是想认真玩,玩家就要过作息规律的生活啊。」
「老师反而该玩这款游戏吧……?」
优佳理假装没听到爱结一语中的的建议。
「动物果然不是用来交朋友的,它们应该是被狩猎被调理或是拿来当素材啊。」
「咦……」
看到爱结错愕的表情,优佳理苦笑说:
「反正软体还在我家,你想玩的话我就给你吧,总之现在我们先来买东西。」
优佳理自行中断了这个话题,与爱结一起在店里逛。
优佳理买了50吋的电视、电视柜、喇叭、游戏机,以及几款她一直很有兴趣的游戏。除了游戏,其他东西都用宅配寄,三天后到货。
「你要是一直打电动,不是又会被小京骂吗?」
爱结对买了新游戏心花怒放的优佳理说。
「打电动是作家工作的一环喔。」
「又在说谎……」
爱结想到自己在百货公司被骗的事而摆出了一张臭脸,优佳理对她说:
「这是真的啦,报税的时候,电动会被列为必要费用,你要是不信可以问问看京姊啊。电动被列为必要费用,代表电动不折不扣是作家工作的一环,而且是国家认定的。」
「报税……必要费用……国家认定……」
爱结好像还是搞不太清楚,她歪著头,但是没有继续吐槽了。
*
「好了,午餐要吃什么呢?」
走出友都八喜时,光这么问她。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半,爱结确实也饿了。
「你想吃什么?」
「我、我都可以。」
「真的吗?」
光紧盯著爱结问,害她迟疑了起来,但她还是点头说「真、真的」。
其实爱结多少还是有自己的饮食偏好,但基本上她什么都能吃。
「这个嘛……那吃昆虫好吗?」
「昆、昆虫!?」
这个选项太出乎预料之外,让爱结瞪大了眼睛。
「新宿有间可以吃蝉、蜜蜂和蝎子的店,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
爱结没有吃过昆虫,所以搞不好她吃了会觉得很好吃。可是在没有心理准备的状况下突然就被带去,她没信心自己吃得下去。
怎奈自己已经说出「都可以」了,现在又改口,搞不好会让光大失所望──
「可、可、可以啊……」
爱结露出僵硬的笑容并挤出了她的回答,光却讪笑著说:
「开玩笑的啦,那间店午餐时间没有营业。」
……要是午餐有营业,她真的打算要去吗?
光环顾了四周,问道:
「那么……啊,拉面怎么样?」
爱结听到这个提议,用尽全力点头说「好!我觉得很棒!」。
这附近好像有很多间拉面店,随便走走就看到了好几间,结果光选了主打浓厚豚骨汤头的店家,店门口的看板上印有拉面照片,拉面上有好几片厚实的叉烧。
光毫不迟疑进了店里,在餐券机前考虑了一下,最后买了「豚骨拉面(加面)」,以及配料溏心蛋、玉米和红姜的餐券。
光外表看起来瘦弱纤细,与超大份量的豚骨拉面很不搭,不过仔细回想起来,昨晚的烤牛肉量若是她自己一个人吃也是满多的,早餐虽然很多但她还是吃得一乾二净,看来人不可貌相,她的食量也许很大吧。
「你要点什么?」
「咦!?啊,那我跟老师点一样的!」
爱结没有思考自己要点什么,情急之下就这样回答了。
「配料呢?」
「也、也要一样的。」
「OK~」
光买了餐券后交给店员,两人并排坐在吧台座。
「老师喜欢拉面吗?」
「这个嘛……我外出不知道要吃什么的时候,选择拉面的机率好像很高,可是不会喜欢到去排队。」
「所以是普通喜欢吗?」
「你问我是普通喜欢还是超喜欢,我觉得还是偏后者。我知道拉面世界很深奥,但排队还是不太符合我的性格,可能我就少了踏出那一步的动力吧,基本上我也不会订位。」
「原来如此……」
总觉得这很有光的风格,爱结接受了她的说法。
「你喜欢拉面吗?」
「喜欢……是喜欢,不过我第一次来这种真正的拉面店。」
爱结有点难为情地回答。
她和学校朋友在美食街吃过拉面,不过这是她第一次来到专门的拉面店。
「是喔,那这就是你的初体验啰。」
「等、等一下!这个用词……!」
爱结满脸通红。真要说什么初体验的话,跟别人住也是初体验,工作也是初体验,拥有电动牙刷和游戏机也是初体验。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一般意义上的初体验也是跟光一起。
爱结连忙驱赶脑内的幻想,她拿起吧台上的水壶倒了一杯冷水,然后一口气饮尽。
此时,她们点的拉面已经端到了眼前。
「我开动了。」
拉面的份量与看板照片相符,而且光不但点「加面」还加点了配料,尽管如此她看到这份量还是不为所动,准备开吃了。
爱结也大口咬了叉烧,就怕吃得比光慢,最后两人几乎是同时吃完了拉面。
拉面非常美味,份量对爱结来说也刚刚好,让她吃得心满意足。没有排队、不是名店的普通拉面店也有这种水准,不愧是东京。
「呼……真好吃。」
爱结喝了水,情不自禁地赞叹,光听了开心地微微一笑。
「爱结妹妹,你的食量不容小觑呢,不愧是京姊一家的人。」
「小去?」
「就是说你很会吃的意思。」
爱结觉得她的意思是在说「你是大食怪」,反而有点难为情。
「老、老师才是吧?」
「对啊,我从以前就吃得比其他女生多。」
光大方承认,接著说:
「所以我跟朋友逛街吃东西常常吃不饱……不过跟你可能就没这个问题吧。」
听到这番话,爱结的心头暖了起来。
*
吃完午餐后,优佳理和爱结搭计程车回家,先把买来的东西放在客厅然后再次出门。
她们前往走路五分钟左右的中型超市,目的是要买今天晚餐的食材。
优佳理本来想说可以在高岛屋地下的食材卖场买,可是她想先带爱结去离家最近的超市。
「怎么样?这是东京的超市喔。」
进超市后,优佳理这么对爱结说。
「超市实在没什么好惊奇的。」
爱结有些闷闷地说。
优佳理听了,笑著说「真可惜」,然后拿了购物篮。
「附近还有两间规模介于便利商店和超市之间的小店,但是品项没那么齐,所以我基本上都会来这里。」
「我知道了……啊,购物篮我来拿。」
「那就麻烦你了。」
优佳理将购物篮交给爱结,两人并肩走在店内。
「请问老师晚餐想吃什么?」
「交给你决定。」
听到优佳理的回答,爱结沉思了一下说:
「……葡萄酒适合配什么料理呢?」
「咦?」
「你不是说葡萄酒还有剩,所以今晚想喝吗?所以我想说作适合搭配葡萄酒的料理。」
「呵呵,这么贴心。」
优佳理在心里赞叹,接著说:
「我想想……葡萄酒有很多种,昨天喝的是中等酒体(编注:品酒术语,指葡萄酒在舌面上的重量。)的红酒,可能适合调味重一点的肉料理吧。」
「肉料理……除了烤牛肉之外,就是炖牛肉或汉堡之类的吗?」
「是啊,炖牛肉和汉堡一定搭,俄罗斯酸奶牛肉和千层面也不错。」
「这两种我都没做过……」
爱结觉得有点惭愧,她继续说:
「啊,不过我记得千层面是扁平状的义大利面吧?如果是义大利面配肉的话,肉酱义大利面怎么样?」
「好像也不错,不过比起一般肉酱,波隆那肉酱可能更合吧?这种酱本来就是用葡萄酒来调味的。」
「可以用那瓶喝到一半的葡萄酒吗?」
「当然可以啊,我还有好几瓶一样的……如果拿我要喝的葡萄酒做料理,这样餐酒搭配起来一定天衣无缝。」
「我明白了,那我做波隆那肉酱和炖牛肉。」
「呵呵,我很期待。」
决定好菜色后,爱结手脚俐落地把食材放进购物篮。
除了绞肉、肉块、红萝卜、洋葱、马铃薯、绿花椰菜、蘑菇、芹菜等晚餐用的食材之外,她还拿了莴苣、黄瓜、高丽菜、白萝卜、茄子等蔬菜。
「我还是第一次一口气买这么多蔬菜。」
优佳理看著堆满蔬菜的购物篮这么说。
「老师讨厌蔬菜吗?你的冰箱里完全没蔬菜……」
「也不是讨厌,但我平常几乎不会买,在做料理的时候需要才会买。」
「至少沙拉可以每天吃吧?」
「沙拉喔……切生菜盛到盘子里一点乐趣都没有啊……」
「乐趣吗?」
爱结一脸诧异。
「对我来说,做料理是一种娱乐,做起来不好玩我就不想做了,要不然我吃微波加热的便当就好。」
「料理是娱乐……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爱结意味深长地低声说。
*
离开超市折返回家后,爱结打开冰箱放进食材,虽然一口气买了很多东西,但是大冰箱的空间还绰绰有余。
「爱结妹妹。」
爱结把蔬菜放进空荡荡的蔬菜室后,光从后面叫了她。
「我待会要午睡,晚餐做好了再叫我。」
「咦?午睡?」
爱结转过头,看到脱下太阳眼镜的光半眯著眼,感觉马上就要睡著了。
「我只睡了大概两小时,快撑不下去了,那就晚安了。」
光自顾自地说完后,快步走进卧房。
她昨天确实工作到很晚,又在客厅睡著,七点就起来了,所以睡眠时间非常短。
尽管如此她还是为爱结介绍家里,为了爱结带她去买东西。
老师人真好……!
她感激万分,觉得心头暖了起来。
晚餐一定要为光做出好吃的东西。
爱结下定了决心,哼一声吐了口气。
*
「……老师……老师……老师!」
优佳理听到叫唤声,又被隔著被子摇晃身体,总算是睁开了眼睛。
一张开眼睛,就看到了爱结的脸。
「啊……早安。」
「……不好意思,从外面叫你完全没反应,所以我就擅自进来了。」
她对道歉的爱结说「嗯……没关系喔」,然后打了一个很大的呵欠,此时炖牛肉的味道飘了过来,刺激她的鼻腔。
「好香喔……晚餐做好了?」
「对,接下来只要端去天台就行了。」
「我知道了,我立刻过去。」
优佳理说完就下了床。
「等等,老师!」
爱结满脸通红,发出惊叫声。
「咦?什么?」
「为什么你下面什么都没穿!」
下面?优佳理看了看自己的下半身,下面只穿了一件内裤,大概是在睡前无意识脱掉了袜子和七分裤吧。
「我不是有穿内裤吗?」
要是连内裤都脱了,优佳理可能还会不太好意思。不过被同性的爱结看到自己穿内裤的样子,她不觉得会怎么样,毕竟昨晚都很自然地在爱结面前冲澡了。
优佳理穿上她放在边桌上的棉衣裤居家服,与爱结一起走出房间。
她们把波隆那肉酱义大利面、炖牛肉、葡萄酒,以及凯萨沙拉和芦笋卷生火腿端到屋顶天台的桌上,坐了下来。
「呵呵,简直就像餐厅的排场呢。」
「不会,没有那么厉害……」
「就是有啊,真的很厉害。」
优佳理发自内心称赞自谦的爱结。
优佳理吃饭基本上就是一道菜解决,现在光是看到这么多盘子就够厉害了,摆盘感觉也很漂亮。
优佳理拿出手机说:
「爱结妹妹,来,笑一个。」
「咦!?」
喀嚓。
优佳理突然叫她让她很疑惑,结果困惑的表情和料理都被优佳理拍了下来。
「等等,老师!?」
「没事啦,我不会传到网路上的。」
「不是这个问题……」
爱结嘟起嘴来说:
「好啦,趁热快点吃吧。」
「好~那就开动了。」
爱结也跟著优佳理低声说「我开动了」,然后拿起汤匙。
优佳理首先用叉子吃起波隆那肉酱义大利面。
牛肉与蔬菜的甜味,以及葡萄酒的苦味搭配得恰到好处,形成很有层次的味道充满口中。讲真的,这种厨艺已经可以端上桌卖了吧,至少这一点都不逊于优佳理老家的厨师做的波隆那肉酱,这可不是客套话。
接著她喝了口葡萄酒,酒香与波隆那肉酱超乎想像地合拍,喝起来好像比昨晚更美味了。
「呼──」
优佳理以舌尖细细品尝了酒味后才吞下,她忍不住沉醉地吐了口气,爱结停下手边的动作,紧张地看著优佳理。
「怎、怎么样?」
爱结战战兢兢地问,优佳理微笑道:
「人间美味。」
爱结听了之后打从心底松了口气,低声说著「太好了……」。
优佳理也觉得很庆幸。
优佳理的老家从以前就雇了好几个住在家里的帮佣,有些人很优秀,有些人则不然。爱结跟她过去见过的这些人相比,毫无疑问算是个让她觉得「捡到宝了」的人才吧。
爱结不但厨艺精湛又细心,重点是她非常认真,值得捉弄这一点也不错。
京姊真的介绍了一个很好的「小帮手」给她。
「──星星确实很美呢。」
爱结口中突然蹦出了这句话。
星星?优佳理抬头看向天空。
虽然眼前不是满天星斗,不过因为附近没有高楼,街灯也不会太亮,在都市能看到这样的星空算是满不错的了。
对喔,这么说来,今天要在屋顶天台吃晚餐是因为「可以清楚看到星星」。
但是话说回来……
「……虽然我说这里可以清楚看到星星,可是照理说你老家的星空想必更美吧。」
在都市看算是看得很清楚没错,但是应该比不上乡下地方吧,自己不但没想到这一点,还向爱结炫耀这里的星空,实在有点丢脸。
优佳理露出浅浅的苦笑,但是爱结轻轻摇了摇头说:
「……我在老家根本没有慢条斯理仰望星空的余裕啊。」
爱结凝视著天空,彷佛打从心底得到了满足。
优佳理发现爱结倒映著繁星的眼眸中,泛出了一层水气。
「我真的很庆幸自己能来这里。」
爱结露出了柔和的笑容。
优佳理盯著她的笑容,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一点点烫。
明明才喝了一口葡萄酒。
真是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