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结来到光家后,迎接了第二个破晓。
她设了六点半的闹钟起床,洗脸、换好衣服后马上开始准备早餐。
菜色是白饭、味噌汤、味醂银鳕煎、鹿尾菜煮物、昨天剩的沙拉和煎蛋卷。银鳕是昨晚事先腌好的,煎蛋卷则是照光昨天的要求加了起司馅。
到了七点,客厅的喇叭播放出鸟鸣声,没过多久睡衣装的光就从卧房走了出来。
「早安~」
光睡眼惺忪地问早。
「早、早安。」
「嗯~」
光动作缓慢地靠近餐桌,看到桌上摆放的料理发出了「哇~」的赞叹声。
「今天也是从早就好丰盛啊~」
「没什么了不起的东西……沙拉也是昨天剩下的。」
爱结讲的是真心话,不是在自谦,她怕失败,因此做的都是在老家做惯的料理,卖相也很不起眼,希望以后能做出更好看、更网美风的早餐,让光开心。
「已经很够了,这种早餐我只在老家或出去玩的时候吃过。」
光微笑著说完,开心地走去了洗脸台。
*
「我吃饱了。」
吃完早餐后,优佳理心满意足地将双手合十。
今天早餐的味道与份量都无可挑剔,尤其味醂银鳕煎有够下饭,让她久违地在早餐时间吃了第二碗饭。
能够在自家吃到这种等级的早餐,而且什么都不用做,等著饭来张口就好了,真的很棒。
「啊,好好吃。」
优佳理发自内心地赞叹,爱结听了脸颊染上红晕,腼腆地说「太好了」。
「不过要是一早就吃这么饱,会那个啊。」
「那个?」
「会想直接回床上睡回笼觉。」
「吃饱饭马上睡觉会变成牛喔。」
「什么变成牛?你这样好像乡下老奶奶喔。」
听到这么老气横秋的发言,优佳理忍不住取笑爱结,结果爱结难为情地红了脸,低声复述著「乡下……」。
……戳到她的点不是「老奶奶」而是「乡下」啊。
看来爱结对乡下的自卑感比优佳理想的还严重,以后要小心一点。
爱结站起身,把空碗盘端去流理台。
优佳理也把自己的餐具端到流理台。
「对了,需要买洗碗机吗?」
优佳理自己住、洗自己的餐具不会花太多工夫,可是每次都要洗两人份,而且不只一个餐具,应该会很麻烦吧。
早知道昨天就在友都八喜把洗碗机也买下来了。
「洗、洗碗机是洗餐具的机器吗?」
不知道为什么爱结一脸惊讶,优佳理点头说对。
「不用那种东西啦!碗盘我自己会洗!」
「是这样没错,可是每次洗两人份的餐具很辛苦吧?」
「两人份根本不算什么!」
「是吗?那就好……你想要的话随时可以跟我说喔。」
优佳理说完后从客厅走回卧房。
进房间之后,她打了一个很大的呵欠然后倒在床上。今天的早餐像旅馆一样精致,让她大脑彻底切换成懒散模式了,她向来主张要顺从自己的睡意。虽然昨晚睡前京寄了一校稿的确认信给她,她必须确认完后在今天上午回信给京,不过起床之后再处理也来得及吧。
「晚安。」
转眼间,优佳理的意识就陷入舒服的睡梦之中了。
*
洗完碗盘、打扫完也洗完衣服后,爱结无所事事地坐在客厅沙发上。
怎么办?上午的工作已经做完了。
现在还不到九点,这个时间准备午餐又嫌太早了。
虽然光说做完工作就是自由时间,可是她也不好意思在初来乍到的家太过放肆,自由真是不容易。
不知道光是不是真的去睡回笼觉了,她吃完早餐后一直待在卧房里。
这样说来,自己真的对光的工作一无所知,虽然她不是在当小说家的助手,而是家务小帮手,不过对雇主的工作一无所知好像也有点问题。
爱结马上拿起手机,搜寻『海老光』这个名字。
第一个出来的结果是维基百科的页面。
百科中有自己的条目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她边想边点开网页。
海老光是日本的小说家、轻小说作家。
她以《寻找心脏》获得第16届GF文库轻小说新人奖(GIFT出版社主办)的大奖,并以本作在GF文库(GIFT出版社)出道。在GF文库出版《人类受不死之病侵害》后,在布兰奇希尔文库(布兰奇希尔出版社)发表《孙子的恋爱兵法》、《杀意检测官的不确定事件簿》、《我转生成最强主角的沙包系帅哥了》。目前在布兰奇希尔ONLINE连载《每个人都不同,每个人我都喜欢》。
「嗯……」
京说过,光是相当有名的小说家,不过上面列举的作品她一部都不知道。只是说爱结本来就完全没在读小说,她知道的作品,大概都是国文教科书的选文或家喻户晓的超级畅销作。
她继续回来读维基百科。
光的作品几乎全数都改编成了漫画,《寻找心脏》有真人电影,《孙子的恋爱兵法》有连续剧,《我转生成最强主角的沙包系帅哥了》的动画好像也在今年的一月到三月播出了。
爱结几乎没在看动画,倒是常常看连续剧,偶尔也会看电影,可是这些作品她完全没听过。
她点进各个作品的页面仔细看下去,才发现自己老家的电影院没有放映《寻找心脏》,改编的连续剧和动画也都只在首都圈播出。
城乡之间的差距,大到连接触到的娱乐作品量都不一样啊,好难受。
先不说这些了。
……来看看老师的作品吧。
爱结不喜欢读小说,因此想先从电影和连续剧开始。仓库房有非常多蓝光,光的作品可能也在其中。
爱结马上来到仓库房,看著收纳大量蓝光和DVD软体的层架。
层架上乱七八糟摆放了连续剧、电影、动画、搞笑影片、纪录片等等各式各样的片子,情色影片也很自然地混杂在其中。
摆放方式看不出什么规律,连同系列的光碟盒都会放在不同地方,作品类型包括最近的作品、以前的作品、日剧、海外的奇幻片、韩剧、历史剧、日本电影、好莱坞大作、印度电影、中国电影、B级恐怖片、喜剧片、儿童动画、男女A片、女女、男男、cosplay、金粉秀等等,种类繁多。影片类型繁杂到这个程度,与其说光是兴趣广泛,不如说她只是看到什么就买什么。
在这个混沌的层架上,她找到《我转生成最强主角的沙包系帅哥了》蓝光动画第二集,她伸手想拿……不知道为何最后拿起的却是隔壁的动画片,光碟盒上面画了两个裸女恩爱的图。
光看了这部片有什么感想呢?
「……夕阳洒进放学后的保健室,结衣明知不可为,却还是将手伸向睡梦中早纪的秘密花园──」
她忍不住盯著光碟盒背面的剧情介绍,等她猛然回过神来才把光碟盒放回架上。
等脸颊不再发烫之后,她重新拿了《我转生~》,继续寻找其他集数和其他光的作品。
在看影片之前,至少先把光的作品集中到同个地方吧。
*
早上十一点多,睡了回笼觉的优佳理醒来,发现客厅传来好几个人的声音。
爱结可能是在看电视吧。
『别再这样了,心脏!』
『这个混蛋!竟敢把胰脏!』
『吵死了!要不是你喜欢肾脏的话!』
『我也……爱过胰脏啊!』
这是什么脑袋有洞的对话啊……她昏昏沉沉地想著。
听起来好像是男女间的感情纠纷,但为什么是器官?是器官的拟人化故事吗?
此时,优佳理猛然惊觉。
啊,这不是我的小说改编的电影吗?
优佳理听到的是自己出道作《寻找心脏》真人电影版的对话。这个场景不仅不存在于原作小说里,她又只在超过两年前的试映会上看过一次,因此没有马上想起来。
她走进客厅确认了电视画面,爱结看的果然是电影版的《寻找心脏》。
她怕打扰到在沙发上全神贯注看电影的爱结,于是悄然无声地坐到餐桌椅子上,等待电影结束。
电影已经进入高潮片段,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就开始跑片尾名单了。但是爱结在沙发上动也不动,等名单跑完回到主画面后,才终于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
她把光碟片从电视下方的光碟机拿出来后面向餐厅,这才终于发现优佳理的存在。
「老、老师!你刚刚就在了吗!?」
优佳理微笑问惊慌失措的爱结:
「好看吗?」
「啊,嗯!很好看。」
爱结非常爽快地秒答,听得出来她不是在说客套话,是真心觉得好看。
「这是老师的作品吧……好厉害……真的好厉害。」
爱结毫不掩饰地投以敬佩的眼光,优佳理不禁苦笑说:
「……你还是别把那部电影当成是我的作品吧。」
「咦?」
听到优佳理脱口而出的这番话,爱结一脸讶异。
「该怎么说呢?因为跟原作……差满多的。」
《寻找心脏》的小说内容是这样的:
主角出车祸陷入脑死状态,他的器官(眼球、肺、肝脏、胰脏、肾脏、小肠、心脏)被移植到七个病患的身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主角的意识在这七个病患的体内苏醒了。占据他人意识让他们饱受罪恶感折磨,但他们还是继续过平常的生活,后来心脏之外的六个人彼此相遇,也互相加深关系。最终他们决定去寻找唯一一个行踪不明的心脏,寻找的过程中又被难解的事件波及──大概是这种感觉的青春悬疑作。
在发售时的文案是『主角、女主角、亲友、情敌,全部都是自己。异色(移植)的青春悬疑剧。』……「异色」标上谐音的「移植」(编注:日文中「异色」与「移植」同音。)有种「很厉害的文字游戏吧」的自傲感,让她看不太顺眼,可是从作者优佳理的角度来说,她觉得这个文案还是很恰当的。
相较之下,电影版的《寻找心脏》几乎没有任何悬疑的元素,变成是以恋爱为主轴的作品了。片名中要「寻找」的心脏,也就是移植了心脏的少女三两下就被找到了。原本七个主角是同个人格,因此口气与个性几乎都一模一样,不过改编后,七个人的个性都被加上了不同特色。还有很多原作没有,但具有戏剧效果的场景,像是飞车追逐和格斗。
原作粉丝想当然会给电影负评,不过优佳理不会因为电影和原作截然不同,就说电影拍得很烂。她反而觉得就爱情片来说,这部作品还算有趣。
只是,她还是会对电影版被当成是自己的作品这件事有点排斥。
不管作品本身好或不好,改编版就是改编版。不只是电影版的《寻找心脏》,日剧版的《孙子的恋爱兵法》、动画版的《我转生成最强主角的沙包系帅哥了》和其他改编漫画都一样。
只有小说真的能称得上是自己的作品。
「有差这么多吗?那我也来读读看小说。」
听爱结这么说,优佳理呵呵一笑,表示:
「没关系,你不用特别去看。」
「咦?」
看到爱结不解的样子,优佳理对她浅浅一笑。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小说,我还有一堆更好看的书,要读的话读那些比较好喔。」
优佳理不是在自谦,也没有自贬,这是她的肺腑之言。
不过爱结轻轻地摇了摇头说:
「我想读老师的书。」
「欸~?」
优佳理噘起嘴来,爱结看到这个反应觉得很不可思议。
「老师不希望别人读自己的书吗?」
「嗯。」
「你不是作家吗?」
「至少不想让认识的人读啦。」
「……?」
爱结无法理解,愈听愈困惑。
「这就是一种很微妙的作家之心啦。」
优佳理苦笑,拒绝做更多说明。
……虽然她不希望电影、漫画和动画被当成自己的作品,可是这绝不是因为她觉得自己的原作小说比改编版更好。
对优佳理来说,自己写的小说和改编版全都一样,优于它们的作品不可胜数,不过是些替代品要多少有多少的作品。
她很欢迎素未谋面的读者享受这些作品,不过她不希望认识的人为了这种作品浪费时间。
京这些从业人员没得选择,可是优佳理甚至会特地对家人、朋友直说「不要看」。
「……我真的不能看吗?」
爱结哀求的眼神让优佳理有点软化了。
「也不是说绝对不能看啦。」
不希望认识的人看纯粹是优佳理的心情问题,如果爱结依然想看,优佳理也没权力阻止她。
「那我想看。」
在爱结直勾勾的注视之下,优佳理轻声叹了口气。
「……你等等,我去拿过来。」
优佳理说完就走进工作房,从书架上拿了《寻找心脏》的文库本交给爱结。
「谢谢老师。」
看爱结语气雀跃的反应,优佳理急忙交代说「要是很无聊,不必看完也没关系喔」。
*
吃完午餐后,爱结马上开始在客厅阅读《寻找心脏》。
一开始有几页是登场人物的插图介绍,不过没有一个角色长得像刚刚看的电影里出现的演员,让爱结有点疑惑。严格来说,应该是电影演员的扮相不像小说的人物才对。
无论如何,有角色图还是大有帮助。
她以前听京说过,轻小说(通常)是写给不习惯读小说的人看的,为了让他们轻松阅读,(常常)会附上插图帮助读者想像,或者炒热书中的剧情。
这样一来,自己应该也不必担心会读得很辛苦。
她想要透过这部小说更认识光。
爱结带著这样的期许,开始进入本篇。
眼前突如其来一阵强光,我全身受到强烈的撞击,整个人飞了出去,后脑勺撞上柏油路。
痛觉和各种感觉快速从身上消失,我连感觉痛的时间都没有。
这副躯体,连一根指头都动不了了。
染成一片鲜红的视线中,渗进了几道人影与车头灯光。
四面八方传来惨叫、怒吼、騒动、喇叭和煞车声。
啊啊,我被车撞了吧──现在我终于理解了这件事。
我隐约知道自己是没救了,因为现在真的好冷啊。
十七年的人生中遇到的人们、见过的景色一一浮现在脑海中,跑马灯原来真的存在啊。
然后连跑马灯都渐渐淡去,在让意识离开之前,最后的最后我心里想的是:
「希望有人发现我放在钱包里的捐赠卡……」
这是一个寒冷的夜晚。
我的大脑停止运作了,我这个人类还没有什么成就,就结束了平庸的一生……照理说应该是这样的。
事发一个月后──……
*
优佳理吃完午餐回到工作房后,发现摆在桌上的手机有好几通京的未接来电。
「啊……」
对喔,她彻底忘了上午该回的稿子。
……反正午休结束前都算上午嘛。
她打开稿子的电子档,根据京和校稿人员校对的地方做修改。这篇稿子是正在小说漫画电子平台•布兰奇希尔ONLINE上面隔周连载,《每个人都不同,每个人我都喜欢》的最新话,上架日是明天的凌晨零点。
稿子是熬夜写完的,因此需要修改的地方很多,也花了比她预期更多的时间。她终于核对完、回信给京之后,一看时间,才发现转眼间就已经下午四点多了。
……晚餐前都算是上午对吧!
优佳理把京大爆怒的脸庞赶出脑中,伸了一个大懒腰,然后站了起来。
话说回来,爱结已经看完书了吗?
《寻找心脏》没有很厚,常看小说的人大概两小时就看完了,不知道她是哪一边。
如果她看完了,不知道会有什么感想。
优佳理不希望认识的人阅读自己的书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会非常在意对方的感想。
爱结看了电影版都真心觉得感动了,她很担心,要是爱结爱上她的作品怎么办?
优佳理离开座位,戒慎恐惧地打开客厅门,她看到沙发上爱结的背影一动也不动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在专心阅读。
优佳理缓缓走近沙发,绕到爱结旁边,确认她的状况。
「…………呼…………呼……」
爱结手上还拿著文库本,就这样闭上眼睛睡著了。
「……哇喔……」
她•睡•著•了。
优佳理看了一下爱结翻开的页数,是第四十页……根本还在序盘的开头。
开头就睡著了。
优佳理哑然失声了好一阵子。
「噗。」
她忍俊不禁,接著开始放声大笑。
「噗噗……啊哈啊哈哈……」
情况太出乎意料,让她又惊讶又觉得有趣。
最重要的是──自己竟然完全没想到这个结果,实在有够滑稽,真是要笑掉自己的大牙了。
她完全没想过爱结在开头就睡著的可能,不但深信她读了会觉得有趣,甚至自作多情地操起了「要是她爱上了该怎么办」的心。
「唉呀~我也真的是……也太自以为是了吧,哈哈哈……」
优佳理惭愧地红著脸大笑,这时爱结「嗯……」一声睁开了眼睛。
「呵呵,早啊,爱结妹妹。」
「哇啊!?老、老师!?」
爱结瞪大眼睛东张西望,然后看向自己手上的文库本。
「我的小说怎么样啊?」
优佳理露出坏心眼的笑容询问,爱结惊慌失措地回答:
「咦!?啊,呃,那个,很、很有趣?」
优佳理一边窃笑,猛地抽走了爱结手上的文库本。
「呵呵……好大的胆子竟敢在作者本人面前睡著,这是我此生最大的耻辱……」
「啊……」
爱结以哀求的眼神看著优佳理说:
「对、对不起!我从以前读到长文就会马上想睡!国文课上也常常打瞌睡,所以不是因为老师的小说很无聊──」
看爱结百口莫辩快哭出来的样子,优佳理温和地笑了笑,轻轻把手放在她头上说:
「开玩笑的啦,我真的完全不生气,我反而很感谢你。」
「感、感谢……?」
「意思是你做你自己就好了,根本没看过我的书,或者看了会睡著都好,我很感激有这些人存在。」
「……?」
爱结似乎听出了这是优佳理的真心话,所以虽然依然无法理解,还是露出了放心的表情。
优佳理看了她一眼,拿著书回到工作房,她正想把《寻找心脏》放回自己著作的书架上,手却停在了半空。
她站在书架前信手翻开书来,从头开始读。
自己有多久没读《寻找心脏》了呢?大概在三年前,收到改编电影的邀约时她重新读过一次,那次大概就是最后一次了。
这是自己身为作家的出道作,也是优佳理有生以来第一次写的小说,现在读会觉得文章有些生疏,逞强的痕迹很明显,让她觉得很羞耻。
不过内容还算有趣呢。
在读到大约三分之一的地方时,优佳理真心这么想。
还算有趣。
内容还算有趣,设定也有点稀奇,除此之外都不值得一提。
这就是优佳理对《寻找心脏》最真心的评价。
──不但设定新颖,角色活灵活现,剧情发展也充满意外,完成度非常高。
──以前所未有的独特角度书写「我是谁」这个极其普遍的主题,是部惊人的杰作。
这些是获得GF文库新人奖大奖时评审委员给的评语,可是不管怎么想都过誉了吧,她觉得以前得过大奖的作品优秀多了。
──你是天赋异禀啊!今后请跟我一起把改变时代的杰作献给世人吧!
「──!」
黏腻而热情的语气,以及因期待而混浊的一双眼睛浮现在优佳理脑中,她皱起眉头,砰一声阖上了书。
果然不该重读自己的处女作。
优佳理拭去身上的冷汗,把《寻找心脏》放回书架上。
她坐在椅子上,面向电脑准备工作。
《每个人都不同,每个人我都喜欢》的稿子暂时告一段落了,晚餐时间前就来写《我转生成最强主角的沙包系帅哥了》吧。
一个是主角在好几个未婚妻之间犹豫不决的后宫游戏;一个是主角转生到异世界后大展身手的故事。
她要写的小说是,不管谁来读,都会觉得这一定不是「海老光才写得出来」的作品,虽然还算有趣,但是替代品要多少有多少,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地方。
……话说回来……
她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出道作代表了这个小说家的一切」这种说法。
虽然她没有打算认真看待这种谣言,但如果谣言属实……
写「主角、朋友、情人、敌人、伙伴都是你自己」这种小说出道的作家……
一定是孤独到无可救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