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三章 玛丽艾儿与阿妮丝等人会合

  不知为何,艾琳似乎相当喜欢阿妮丝。

  「叫我艾琳就好了。」

  艾琳说着说着,便一把抱住阿妮丝。阿妮丝在她怀中讶异地瞪大双眼。

  惊讶的不只阿妮丝一人,周遭的所有人都一样吃惊。

  「我不是想批评你的品味,但是你这样会吓到客人喔,姊姊。」

  尤莉在一旁告诫艾琳。但艾琳仍然没有放开阿妮丝,并开口说:

  「不是啦,不好意思喔,因为我一看到你,就忍不住想把你抱紧……这是怎么了,好像是想敬拜你,或者是效忠于你的感觉,只要看着你就觉得自己变得好幸福……这感觉是怎么回 事?」

  尤莉不理会周遭人的困惑,开口指出:

  「这是恋爱吗?」

  「咦,是、是这样吗?是这么一回事啊。恋爱,我是恋爱了吗?」

  似乎连艾琳都对于自己的心情感到困惑。

  克尔迪鲁卿则对于艾琳这样的状态进行一番解说。

  「有龙寄宿在那女性身上。偶尔会有这种人类,天生就有龙的灵魂寄宿在她的体内。和魔导师有点不一样,魔导师是借助不同世界的龙之力量,但这种人类是身体内直接寄宿着龙的灵 魂。龙和人的灵魂便互相融合,变成一体,在人类宿主的生活中并不会造成任何障碍。而阿妮丝大人在所有龙的世界都是相当受欢迎的人物,没想到连寄宿在人体中的龙之魂都受到吸引……不过或许比起龙本身,您对这种人类反而会有更强的吸引力。」

  「是因为龙的关系?什么嘛。虽然是龙,但我一点也不觉得高兴。话说回来,艾琳姊只要拿到剑就会变得很强,这和龙的灵魂寄宿有关系吗?」

  齐格喃喃抱怨道。

  「常有被龙寄宿的人类会出现奇特能力者。大部分都是其身体能力远远超过人类所及。像是跑得相当快,或者是相当有力气。也有人耳朵灵敏啦,眼睛锐利啦,或是直觉敏锐,甚至是牙齿尖锐等等。」

  齐格整张脸皱成一团,不经意望着自己的双手。

  「那我的身体里有没有寄宿啊?」

  「有蚯蚓愿意寄宿在你体内就很好了。」

  齐格被这么一说,摸着胸口沮丧地坐了下来。

  艾琳原本站在阿妮丝身边,但尤莉说了一句「有工作」就把她带开了。尤莉在将艾琳带离开前,还一直盯着阿妮丝肩上的克尔迪鲁卿问:

  「好可爱的孩子。可以借我吗?」

  没有任何人会拒绝被称为冰雪女神的尤莉之请求。而且她的容貌与水蓝色眼珠的白龙非常相衬。阿妮丝亲切地回答:「好!」而克尔迪鲁卿则高喊着:「怎、怎么这样~阿妮丝大人~」便被尤莉一同带走。

  「齐格,那个花祭是怎么样的活动呀?」

  齐格家中的马厩相当大。

  马厩中有几只龙,这些都是比起诺雅小了许多的马龙,但它们皮肤纹理细致,似乎有好好照料,每只都很健康也很悠哉。

  诺雅在马厩的深处悠闲地睡着大觉。少年们边比赛边将脏污的稻草搬到厩外。齐格宣布诺雅由他来照料,手上还握着耙稻草的工具。

  诺雅的蛋则摆在角落。

  「那是女生们都很喜欢的祭典。红蔷薇王妃是个爱管闲事的女人,她为了一些有喜欢的人却不敢告白的侍女举办这个祭典。她会在会场道路装饰花朵,而男女都会戴上面具在会场跳舞。我是没什么兴趣啦……但是女生们似乎都会认真打扮前去参加祭典。」

  毕安卡闻言,眼神变得雪亮。

  「那是一定的,不认真准备怎么行呢。阿妮丝妹妹,我们首先要拿到席多的钱包,接着就是取得出外的许可。齐格,我们想去买东西,你可以带我们去卖服饰的店铺吗?」

  「我得去学校……」

  此时在马厩中打扫的少年大声告知说: ^

  「齐格先生,有台超级豪华的龙车来了呢。那是贵族吗?车身上竟然还有雕刻!」

  玛丽艾儿从龙车上下来后,眼神不断搜寻,立即发现阿妮丝和毕安卡的身影。三人尖叫一声,互相抓住彼此的手,沉浸于重逢的喜悦中。

  操纵龙车的是代理公爵的仆人。他让玛丽艾儿从龙车上下来后,随即让一名娇小少女下了车。

  她是应该没受到邀请的玛丽艾儿的妹妹——萝堤。

  「不好意思,我没先问过你们可不可以让她来……我父亲一直想和席多先生取得联系,但似乎一直没联络上他。」

  「我会乖乖的,也不会说话,会像洋娃娃一般。是否可以让我同行呢?」

  萝堤谦虚地开口问道。想必是玛丽艾儿在龙车上不断耳提面命吧。阿妮丝看着毕安卡,毕 安卡望着齐格。齐格抓抓头回答:

  「我是无所谓啦……」

  介绍屋内环境时,萝堤喃喃说着:

  「我是第一次到庶民家中呢。」

  她话中没有任何恶意,只是单纯过于惊讶才脱口而出。齐格苦笑着说:

  「你看,这是庶民家中的客厅喔。因为太狭窄了,只能容纳三个人。」

  他如此说明。

  「哎呀,怎么这样,如果有更多客人来时该怎么办呢?」

  「他们可以在庭院排队等啊。如果肚子饿了,还可以自己摘田里的蔬菜来吃呢。」

  「唉……虽然有点不方便,但好像还挺有趣的。」

  萝堤对于齐格的话深信不疑。齐格还继续介绍道:「那里就是庶民的浴室喔!」

  「果然很厚脸皮啊……真是不好意思。应该把她留在家里才对。」

  也许是感受到阿妮丝和毕安卡的异样气氛,玛丽艾儿小声地向她们道歉。

  「不会啦,你不需要担心这个喔。齐格家里有很多附近的孩子,即使多一个萝堤也不会怎么样的。」

  毕安卡也轻声解释。

  「……不过倒是有个稍微不一样的问题……」

  玛丽艾儿随即在敞开的门另一端,见到阿妮丝及毕安卡所担忧的情形。

  蒂娜今天也从一大早就缠着席多。她提议要带他参观王都,但被席多一口回绝。但蒂娜仍硬是扯着席多的手,要邀请他吃美味点心。

  玛丽艾儿这时完全体悟到阿妮丝与毕安卡担心何事。完全不须她们两人说明,光是见到这情景便一目了然。

  阿妮丝、毕安卡及玛丽艾儿都转头望向萝堤。

  萝堤见到这光景,虽带着笑脸,却早已僵在原地。而在这之前——

  席多大人在那里?我最想见到的就是席多大人了。不过我的头发原本卷得很美丽,却因为搭龙车都塌掉落……」

  萝堤原本不断说着这类话语,但看到这一幕,她突然停下嘴巴。接着蒂娜一见到萝堤便说:

  「咦?好稀奇啊,我们家怎么会出现一位小女孩。」

  她不经意说出这句完全伤害萝堤淑女自尊的话。

  「等等……我才不是小孩!」

  萝堤瞬间便爆发出怒气。阿妮丝等人有志一同地塞住耳朵。

  「发生什么事了,席多大人!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席多大人?这个庶民小女孩是怎么一回事!不,根本就是大女孩了!」

  蒂娜霎时目瞪口呆,她盯着泪眼汪汪怒骂着的萝堤,却立刻掌握住情势。她的双眼就像猫见到猎物般闪闪发光。这个家族中的女孩都不是被虐待的一方,反而还带有喜爱虐待他人的一面。

  「哎呀,这小孩不知在说些什么?席多,莫非你们认识?你们应该不·可·能是恋人吧? 对了,是这附近的幼童吗?」

  「你说谁是幼童?」

  萝堤的怒气已达到顶点。

  「你快点离开席多大人身边。女、女生怎么可以自己去抓着男性的手呢!真是不检点!我可一点都不羡慕你喔!快点把手拿开啦!不然我会以代理公爵之名将你提起诉讼。异端审问官会从教会前来,不断拷问你喔。」

  「不要说一些危险的话。」

  玛丽艾儿叹了口气,拍了拍萝堤的头。萝堤不仅自尊心,连身体都受到冲击,一下流出眼泪。她大概相当悔恨被敌人看到泪水,迅速转身抱住玛丽艾儿,并把脸埋进玛丽艾儿的怀中。 玛丽艾儿边摸着她的头,边转头望向席多。

  「席多大人,好久不见了。很感谢您不介意我们任性的要求,让我们前来此处。另外,很不好意思。我擅自带了萝堤前来……」

  「嗯,好久不见啦,玛丽艾儿和萝堤。」

  席多若无其事地甩开蒂娜的手。玛丽艾儿不经意的口吻,有着让屋内的浮躁之气一扫而空的力量。

  「我希望能向这家的主人打声招呼。家父并吩咐我带来一些伴手礼。」

  此时,代理公爵的仆人从龙车上辛辛苦苦地将一个大箱子搬入屋内。箱子内装满代理公爵的心意。有肉块、起司、国外买入的珍贵茶叶、几瓶酒,以及点心等其他物品。

  玛丽艾儿彬彬有礼的态度让欧雷格非常开心,只见他眼睛雪亮地盯着伴手礼和酒瞧。接着他看到带着玛丽艾儿前来会见,一直拉着席多的蒂娜,便露出苦涩的表情说:

  「你为什么在这里偷懒。快去你姊姊那边!」

  「是……」蒂娜心不甘情不愿地回答,追着出外工作的两个姊姊出门去了。

  齐格的姊姊们全都是军人。原本她们必须住在军人宿舍内,但她们取得许可,回到老家来。

  整个王国内共有二十个军团。

  绯色女神军负责执行王都的防卫任务,大多不会离开王都太远。若与他国发生战争时则不在此限,不过自双子王战争末期她们击退邻国以来,国境之间始终风平浪静。

  在副团长艾琳之上,有位虽然已是年老女性,但仍身穿铁盔甲、手持大剑击破圆木,令人畏惧的女中豪杰稳坐团长位置。她原本是欧雷格的第二弟子。自从她就任军团团长的位置以来,女性的升官率便随之提高。

  尤莉身为弓兵组长,蒂娜则像不受拘束的佣兵般协助姊姊们。其实她早就该出勤上班了。

  玛丽艾儿向欧雷格打完招呼,便不经意地离开房间。

  老人目送着她离开,一直到她身穿蓝色裙子的身影消失在门另一端为止。

  「不好意思啊,席多。我好像太宠蒂娜了。就算我生气了,她也不太听我说的话,实在是很任性。她好像很喜欢你呢……如果你可以接受的话,要不要让她嫁给你啊?」

  欧雷格说完,一见到席多的脸,便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反正你又不好女色,偶尔这样也无妨吧?」

  「与其说是女色,我倒觉得有被大型犬抱住的感觉……」

  席多的巧妙比喻让欧雷格开怀大笑。接着他拿起代理公爵送的酒,一边碎念着:「这可是好东西啊。」一边徒手打开了酒瓶。普通人可需要工具才开得了。

  「抱歉。我儿子的老婆很会打理家事,但不知为何孙女们连道料理都做不出来呢。大概是我的基因不好吧。」

  欧雷格的房内丝毫没有一点华丽的要素。整间房间有如军中对士兵发号施令的司令室般,只放置最需要的物品。当然喝酒的容器对这老人来说是不可或缺的。他一派轻松地连席多的酒也倒好,并递给席多。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都没变呢。当初受到枢机主教的命令,看到你这样一个孩子出现在我的司令室,还以为是在跟我开什么玩笑,相当生气呢。」

  欧雷格仿佛嗅闻花香般品着酒香。

  「那个孩子将第三任国王的士兵击退时,我打从心底吃了一惊。即使到现在我都能清楚记得……」

  「别说那些往事了。你也上了年纪啦,欧雷格。」

  「上了年纪就全记得一些往事呢。不过你跟那时一模一样可不行,席多。好怀念你啊、还有宝菈……宝菈她好吗?」

  「啊……应该不错吧。就是她让我领养那个红发女孩的。」

  「喔,能硬将孩子推给你,真不愧是宝菈,好厉害……不过,那是谁和谁的孩子啊?她的年龄不会有点奇怪吗……嗯?」

  「她是个无法用三言两语来说明、有着复杂故事的女孩。」

  「那你就仔细说清楚吧。」

  欧雷格的笑容相当讨人喜欢,因此即使是席多,嘴角也连带浮出些微笑意。不过——

  「我的父亲……」

  席多才开口说出这一句,欧雷格就笑意全失。

  「他亟欲消灭的召唤者所留下的血脉,就是那个女孩。虽然她本人完全不记得了……之前寻找蛇类余党时,我在北方森林遇到差点遭到杀害的那个女孩,并救了她。接着我将她寄放在宝菈那里,再由我去领养。」

  「的确是一段错综复杂的故事呢。不过竟然是那个红发女孩?竟然是那个一脸悠哉的女孩……不是那位金发女孩吗?」

  「不,没错。那家伙只会受到攻击。欧雷格,你相信吗?现在竟然还有人在狙击召唤者, 并用牙狼佣兵团的名义。」

  欧雷格看着席多的脸。接着他虽然疑惑,仍一口喝下手中器皿内的琥珀色液体。他将喝干了的器皿放到桌上,皱起眉头,仿佛代理公爵送的酒很难喝似的。

  「关于维尔达古城那件事,我有收到报告了。不过那些家伙是来真的吗?那些狂热信徒又再度开始活动了?」

  「嗯,是真的。」

  席多断然回应。

  「即使已经失去过往的势力……不久以前,有人捉到组织内的人,并送到尤杰斯那儿审问,不过那人并没有招供。他似乎已经下定决心,即使被杀也不会招出他们的根据地。不过下等人的情报大概就是那个程度。」

  老人默默听着席多的话。

  「尤杰斯有调查过了。那家伙的全名是欧佐·葛鲁德雷德。通常被称呼为血腥欧佐的样子。他使用红色刀身的剑,是个表情邪恶,胡渣满面的男子。他好像也被称为魔导师杀手。」

  「不过就是个佣兵团的首脑,取什么夸张的名号。一样是个奇怪的集团呢,我到现在还是无法理解那家伙。我用这把剑斩断那么多东西,只有那次感到不舒服……所以那家伙复活了,而且他的目标是那个女孩?」

  「不,他应该还不知道阿妮丝就是召唤者。不过这件事会被发现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能做的事我都希望能先做好。欧雷格,我决定要除掉瑟依·诺曼。」

  欧雷格也知道这个名字。而这名字似乎带给他不好的回忆,他捏着胡须边喃喃说道:

  「瑟依·诺曼……真怀念的名字,他还活着啊。」

  「嗯,我完全不懂那家伙在想些什么……他也知道阿妮丝的事情。我不确定他何时会做出惊人的事,而且我个人对他积怨已深。」

  「但是你不是被公会禁止,不能和瑟依·诺曼有所瓜葛?」

  「管他的。管他公会是否充满敌人,还是会遭受主祭王女的袭击,我都下定决心了。只要那家伙还活着,我就无法安心。我已经受够了,就是这样。」

  席多把身躯靠到椅子最深处,并跷起脚来。

  「帮帮我吧。我还没见过比你更强的剑士。」

  「嗯……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

  「但你也累积了许多经验。齐格虽然也不错,但经验太少了。而且我不能带那家伙一起去……」

  「你的意思是,不能让悲伤的女性在场吧。」

  欧雷格带着锐利眼神盯着席多。这个少年仍然是那副桀傲不逊的模样,根本就不像是拜托人的态度。不过——

  「我太开心了。你选了我,还要对你说声谢谢呢,席多。那就出发吧。」

  欧雷格像是要去附近买东西般,一派轻松地站起身来。他就这样把高级酒放在原处,根本忘了它的存在。

  席多露出了苦笑。他也因此见识到欧雷格丝毫不贪恋原先日子的生活态度。

  「不好意思啊,欧雷格。我希望你先等一等……你先跟家人享受一阵子的天伦之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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