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缓地抬起头来。
刚才还在『U』的世界里的我回到废校的教室里来了。
我就像是大梦初醒一样,依然迷迷糊糊。
视线前端是连线切断的视讯聊天画面。
画面显示着「读取中」,连线恢复了。
知的声音从扬声器传来。
『贝儿……看得见我们吗?』
画面上映出了望着笔记型电脑的网路摄影机的知与惠。是他们主动再次连线的。
聚集在废校的众人全都欢欣鼓舞。
「成功了~~~~~!」
并跳起来大声欢呼。
唯独我像是还在梦中一样,懵懵懂懂。
「铃。」
忍呼唤我。
「……?」
「他们感受到你的心意了。」
忍微微一笑。见了他的笑容,我总算回到了现实。我的胸口洋溢着喜悦之情。
「忍,太好了!」
我像个孩子般抱住了他。
忍抱着我,拍了拍我的后脑。
「嗯。」
我在忍的身上摩擦泪水沾湿的脸颊。
「太好了……」
惠与知的父亲听见了通知声。
「……唔?」
他趁着视讯会议的空档确认智慧型手机。有人在他的社群网页上传了一个影片。他按下播放键。只见──
花瓶被撂倒,在地板上摔个粉粹。
〈你为什么老是不听爸爸的话?〉
是刚才的自己。
「这是什么……?」
有人散布了这个影片。
父亲的脸颊开始抽搐,迅速地走出自己的房间。
『抄下来。这个地方是……』
惠正要透过视讯聊天画面告诉我们住址时。
砰!一道巨大的声音响起,父亲走了进来。
『啊?』
惠与知回过了头。父亲环顾房间,发现了笔记型电脑的网路摄影机。
『就是这个……!』
父亲一直线地走来。惠从椅子站了起来,试图阻挡他。
『住手……住手!』
惠拼命阻止朝着网路摄影机伸出手来的父亲,知也加入战线,两人合力抵抗。然而──
『闪开!』
父亲却像是对待物品一样,粗鲁地甩开拉住自己的两个孩子。
并用骇人的表情怒视着网路摄影机。
『混帐……!混帐!』
他宛若要抓住画面似地伸出手来,猛然阖上了笔记型电脑。
画面上随即显示错误代码。
〈An error occurred. Please try again later……〉
连线再度中断了。
「…………!」
我们只能愕然地呆立原地。
圣歌队的女性成员们七嘴八舌地说道:
「……那两个孩子有危险。」
「必须去保护他们。」
「要去哪里?」
「还没问到地址啊!」
这时候,琉果略带顾虑地发言:
「呃,或许查得到。」
「咦咦?」
「刚才萤幕传来了傍晚的旋律。」
「旋律?」
琉果低下头来回想。
「一首是〈晚霞微风〉,另一首是……〈椰子〉。」
忍立即会意过来。
「那是防灾行政无线系统的定时音乐。」
「怎么会有两首?」
中井太太看着忍。
「因为位于不同行政区的交界,所以两首都听得到。」
「是哪里和哪里?」
吉谷太太询问。
「用这个组合查查看。」
忍一说完,便拿出自己的手机查询。
面向桌子的小弘回过头来。
「录下来的影片准备好了!」
「我看看……」
女性成员们聚集到大型萤幕前。
萤幕上映出了惠切断连线的视讯聊天室影片。小弘倒带,回溯到父亲俯视蹲在地上的惠那一幕。
接着,她按下播放键。
两首旋律从白色房间外传来。
正如琉果所言,是〈晚霞微风〉和〈椰子〉。
中井太太低声赞叹:
「没错。」
「不愧是琉果,耳朵真灵。」
头慎也低声沉吟。
而奥本太太突然指着画面边缘。
「……咦?窗外是什么?」
「咦?」
小小的窗户外头似乎映出了什么。
「放大看看。」
小弘立刻放大画面。
「这是什么?」
小弘针对窗外的曝光部分进行画质修复,细部随之浮现。
「大楼……华厦……?」
「两栋?」
窗外隐约可以看见两栋同样形状的摩天大楼。
中井太太摇晃小弘的肩膀。
「这是哪里?快搜寻!」
「太难了啦……!光靠这点东西……!」
根本无从搜寻。
此时,头慎似乎发现了什么,用手遮盖额头,仔细观看画面。
「怪了,唔……」
「咦?」
琉果看着头慎。
头慎思索片刻以后,指着萤幕,说道:
「琉果,我知道这里是哪里了。」
「咦咦?」
小弘惊讶地回过头来。
「等我一下。唔?呃,在哪里啊?」
头慎慢吞吞地寻找自己的智慧型手机。
「快一点!」
小弘焦急地催促他。
在这段时间内,忍找到了答案。
「啊,有了!」
小弘迅速地转向键盘。
「在哪里?」
「东京附近有五个地区符合,其中有摩天大楼的是大田区和川崎市之间!」
小弘立刻转向萤幕,开启地图搜寻网页。视角从现在所在的仁淀川沿岸一跳,越过高知县,飞向东京。小弘依照忍的指示,放大流经大田区与川崎市之间的多摩川。
头慎猛然抬起脸来。
「找到了!就是这里吧?」
他递出手机。那是头慎在最前列正中央摆姿势的远征合照,从前他拿给我们看过。背后的多摩川对岸确实有两栋形状相同的摩天大楼。
将平面地图3D化,绕过武藏小杉的大楼群,便出现了两栋同样的大楼。小弘把直播聊天室的截图和头慎用AirDrop传送的照片放在一起比对。
「三个线索都一致,错不了!」
忍和头慎互相击掌。
「干得好!」
琉果和小弘也互相击掌。
「成功了!」
吉谷太太郑重地打了通电话。
「喂?不好意思,我接下来告知的地区有孩子急需安置……」
通话的对象是儿童咨询所。
然而,吉谷太太的表情罩上了一层阴霾。
「咦?不能马上处理?规定?48小时?」
他们的规定似乎是在48小时以内直接确认孩子的情况。
「要是在这段期间内发生了万一……」
我缓缓地回过头来。
「我要去找他们……!」
身体擅自行动,拔足疾奔。
「铃!」
「我送你去车站!」
中井太太和喜多太太追上来。
忍呼唤我:
「铃!」
我无暇回应他,冲出了教室。
轰轰轰!随着引擎声,喜多太太驾驶的Daihatsu Move Canbus车头灯亮了起来。车子喷出白烟,在操场上一个甩尾,锁定方向以后,便一口气加速,驶离了废弃小学。
距离日落大约还有三十分钟。
喜多太太紧握方向盘,飞驰于仁淀川沿岸的国道上。副驾驶座上的中井太太搜寻前往东京的路径,并拿给后座上的我观看。
「现在要搭飞机已经来不及了。」
喜多太太大为动摇,瞥了身旁一眼。
「那……那要直接开到东京吗?」
伊野站。
特快车足折16号载着我在表定时间19点15分出发了。
中井太太和喜多太太在月台上替我送行。
「她一个人去,不要紧吗……?」
「这是铃的决定……」
她们的口吻就像妈妈。
足折16号在19点28分抵达了高知站2号线。
太阳已经下山,天空染成了蓝黑色。
20点10分自高知巴士转运站出发,前往TDL巴士转运站西的高速巴士沿着高知汽车道北上。
窗外已经是一片漆黑。
市区的点点灯火缓缓地流向远方。
爸爸一定很担心迟迟未归的我吧!
思及此,胸口一阵抽痛。
我在车上打了封电子邮件。
〈爸,抱歉没先跟你说一声,我要出一趟远门。〉
显示已读取不久后,爸爸回信了。
〈合唱团的太太们有写信跟我说。〉
圣歌队的人代我联络了。
我稍微松了口气。
〈对不起,我这个做女儿的老是这么任性。〉
〈你有你的理由吧?〉
〈我的朋友现在遇上了困难。〉
〈你想帮那个朋友?〉
〈可是,我不知道我帮不帮得上忙。〉
我对爸爸坦白说出心中的疑惑。
我已经有多久没有像这样跟爸爸说心里话了?
爸爸回信了。
〈妈妈突然过世,你一直强忍着寂寞,一定很痛苦。可是,你还是成了这么体贴的孩子,成了有同理心的孩子。〉
胸口紧紧揪了起来。
〈铃,是妈妈把你教成这么善良的孩子的。〉
爸爸的邮件充满了温暖,我才读到一半,眼前就变得一片模糊,看不清文字了。
〈好好对待那个朋友。〉
泪水扑簌簌地掉落到画面上。
〈谢谢。〉
隔天早上6点15分,高速巴士抵达了横滨市区机场巴士转运站。我在那儿转乘东横线,在7点前走出了多摩川站的剪票口。
车站外,雨滴开始滴滴答答地落在路面的磁砖上。
环顾四周,不安越发强烈了。初来乍到的车站,陌生的街道。我真的能够抵达目的地吗?
我在小雨中奔跑。
背向多摩川,爬上坡道。在高知从未见过的巨大独栋楼房静静地并列于银杏行道树的深处。路上完全没有行人,只有大客车偶尔会安静地驶过。
我伫立在交叉路口,环顾四周。
我觉得自己好像成了迷途羔羊。要在这里头找出某户特定的人家,似乎是不可能的任务。
为了甩开不安,我再度拔足奔跑。
「哈……哈……」
我在高级华厦所在的十字路口停下脚步,四下张望。
积水上出现了好几道涟漪,雨势似乎变得比刚才更强了。
「哈……哈……哈……」
在不安之中四下张望,更加消耗了我的体力。手臂因为疲劳而下垂。这样不行,我得快点找到他们……就在我如此暗忖的瞬间,突然绊着了脚。
「啊!」
我在潮湿的道路上跌了个狗吃屎。
「呜……呜呜…………」
好一阵子动弹不得。
我一面低呜,一面打直手臂,撑起疼痛的身体,用手背擦拭满是泥水的脸。我非去不可。我咬紧牙根,望着前方,开始奔跑。
最后,我终于找到了。
豪宅林立的坡道彼端,隔着多摩川,可以望见那两栋摩天大楼。
「就是这里……!」
错不了。这么说来,就在这附近……
「贝儿……?」
坡道上传来了声音。
「……啊?」
回头一看,有道矮小的人影站在坡道上,连伞也没撑。
「你、来了?」
是穿着白色连帽上衣的知。
「知!」
「……贝儿……!」
我违抗重力,从坡道下方使劲狂奔。戴着帽兜的知摊开双手奔向我。
我在坡道途中抱住了知。
白皙透亮的肌肤,瘦得惊人的身躯。
如此弱不禁风的孩子紧抓着我,向我求助。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我用手环住知的背部安抚他,反覆地轻声说道。
另一个少年带着怀疑的表情在坡道上凝视我们。
是惠。
「你真的是贝儿……?」
我依然抱着知,回以笑容。
惠缓缓地走下坡道,却在中途停了下来,保持一定的距离,不再靠近。他似乎尚未完全信任我。
该怎么做,才能填补这段距离?
雨在我和惠之间下着。
就在这时候──
「喂?人呢?」
坡道上的豪宅大门是开着的,父亲一面怒吼,一面走出大门。
「跑到哪里去了?知!惠!」
「?」
听了这道咆哮声,惠猛然一震,回过了头。
父亲弯过S形转角,现出了身影。
「惠!为什么没有我的允许就跑出来?」
他带着压迫感大步走来。
惠的表情僵硬,像是被推了一把似地往后退。
「……!」
情急之下,我抱住两人,背向走来的父亲,好保护他们。
「你是谁?」
父亲粗暴地抓住我的肩膀。
「在网路上留言的就是你吧?没错吧?」
他一口咬定,怒容满面,用力摇晃我的肩膀。
我依然紧紧抱着两人,垂着头动也不动。
「虐待?别乱说话!」
父亲忿忿不平地怒吼,从他的语气,可以感受到真实性。他或许真的没有虐待之意,而是在不自觉的状态之下将惠与知逼上了绝境。
我必须保护他们。我更加用力地抱住两人的背部。
此时,惠猛然省悟过来看着我。
「这种感觉……!」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喃喃说道。
「惠!知!快回家!你们敢不听话?听父母的话是天经地义的吧?没错吧?」
雨势变得更强了。
父亲抓住我的肩膀,一再地猛烈拉扯。
我跌坐到地面上,双手依然抱着两人。
「混帐!你这个黄毛丫头是想拆散我们一家人吗?」
父亲用手抓住我的头和脸,不断地前后摇晃,就像在摇晃物品似的;接着,他用指甲掐住我,用力一拉,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噗滋声。那是中指指甲刮伤我左脸颊的声音。锐利的疼痛感在下一秒窜过。
「我不饶你!绝对不饶你!」
父亲高高地举起拳头威吓。
再这样下去,我无法保护他们。我做好觉悟,静静地站了起来,回过身去,用自己的身体当盾牌。
「…………?」
见状,高举拳头的父亲惊讶地睁大眼睛。
我没有做出任何防御动作,也没有说话,只是挡在惠与知之前保护他们。
并用坚定的眼神注视父亲。
雨不断地下着。
我的行动似乎出乎父亲的意料之外,只见他一时措手不及,放松了力道。
然而,憎恶随即再次沸腾,他又开始挥拳威吓我。
「喔喔喔喔!」
居高临下的视线。想必他一直都是这样睥睨他人,颐指气使吧!就算他现在一拳打过来,我也不意外。他的眼神说明他是来真的。
我文风不动,只是继续坚定地注视父亲。
鲜血从我被刮伤的左脸颊流了下来。
我的灵魂绝不会被你瞧扁。
这时候,父亲出现了变化。高举的拳头彷佛使不上力、不受控制一般,开始虚弱地颤抖。
他似乎也察觉了,紧紧握住拳头,硬生生地克制颤抖。
「……喔喔喔!」
父亲挥拳威吓。
雨水沿着我的头发滑落脸颊,与鲜血混合,流向下巴,化为水滴落地。
我不会被你瞧扁。
我用坚定的视线继续注视父亲。
「…………啊啊……啊……啊啊啊……」
父亲终究没有挥落拳头。
不只手臂,他的全身都开始发抖。他摇摇晃晃地往后退,全身虚脱地跌坐下来。他的浏海因为雨水而下垂,用虚弱的眼神仰望着我。眼前的并不是大人,也不是父亲,只是个软弱的可怜男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像是再也待不住似的,就着跌坐的姿势往后退,接着膝盖跪地,一个扭身,逃也似地跑上坡道去了。
我默默地看着他离去。
当我回过神来时,雨势已经转小了。
惠的声音传来。
「……贝儿。」
「……?」
惠站了起来,抬起面无表情的脸庞凝视着我。
「刚才被你抱住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了。你真的是贝儿……」
他说话时表情丝毫未变,似乎无法妥善表达感情。
「谢谢你过来。我真的……很希望你来……」
我想,惠已经尽力表达了。我感觉得出他是真的希望我来。
「我好想你,贝儿。」
惠露出生涩的微笑。
见了他的笑容,我涌出了满腔的爱怜。
「我也是……」
我走上前去,抱住了惠。
我们就像是一对爱侣一样,抵着彼此的额头。
惠用温柔的眼神望着我。
「看到你正面对抗的身影,我才惊觉自己也必须正面对抗才行。我会奋战的。」
我闭上眼睛,回忆过去的种种。
「你也替我上了一课。是你解放了我怯懦的心灵。」
惠似乎变回原来那个十四岁的惠了,青涩地羞红了脸。
「……谢谢。我好喜欢你,贝儿。」
此时,知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贝儿,你很美。」
他凝视着我,如此说道。
这是从前知对贝儿说过的话。他对浑身泥巴、伤痕累累的我说这句话,让我感到很骄傲,也很幸福。
「……谢谢。」
我们三人紧紧相拥。
温柔的雨淋湿了我们。
今天的『U』同样挤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人。
初次来到『U』的人满怀着期待与不安,用生硬的动作进行注册。
这个人或许就是您。
讯息回响着。
〈『U』是另一个现实,As是另一个您。〉
〈现实无法重来,但是『U』可以重来。〉
『U』形新月缓缓上升。
〈来吧!活出另一个您。〉
〈来吧!展开您的另一个人生。〉
〈来吧!改变世界。〉
我从东京出发,在下午抵达了高知站。
通往须崎的火车抵达伊野站时,太阳已经西斜了。
我下了月台。
火车离站以后,我看到爸爸伫立在对侧的月台上。
我隔着铁道线路凝视着爸爸。
爸爸也凝视着我。
我的左脸颊上贴着一个大大的OK绷。爸爸看到以后,或许会感到疑惑,或许会担心我遇到了危险,或许会想询问事情的经过。
爸爸喃喃说道:
「……今天要在家吃饭吗?」
爸爸问了这个令我意外却一如平时的问题。我有些惊讶,接着微微一笑:
「……要。」
爸爸也微微一笑。
「那就吃盐烤鲣鱼吧!」
睽违已久的父女对谈就此结束了。就这么短短几句话,究竟耗费了我们多少月、多少年?不过,无所谓。终于说出口了。要在家吃饭吗?要。短短两句话,花了这么久的时间,终于说出口了。我细细品味着背后的重大意义。
接着,我带着豁然开朗的表情微微一笑。
「我回来了。」
爸爸也回以微笑。
「欢迎回来。」
我们松了口气,彼此对望。
就在这时候──
「铃!」
车站外头传来了中井太太的声音。
圣歌队的女性成员们、小弘、琉果、头慎,还有忍──大家都来接我了。
「欢迎回来!」
大家一起漫步于染上暮光的仁淀川沿岸。
圣歌队打头阵,爸爸殿后。
小弘和琉果在我们背后聊天,气氛相当融洽,而头慎面带微笑地看着她们。
我和忍走在一起。
「……铃。」
「唔?」
「看到你保护他们,我觉得你很了不起。」
我转头看着忍。
忍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我,微微一笑。
「很帅。」
我呆呆地望着忍,知道自己的脸颊逐渐变红了。
忍边走边摊开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啊,终于功成身退了。」
他仰望天空,感慨地说道:
「以后不必抱着保护你的心态,可以正常交往了。我从以前就想这么做了。」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忍一直抱着这样的想法。不过,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和忍仰望同一片天空。
夕阳悬在西方天空的积云彼端。蓝天加上泛黄的云彩,看起来清爽怡人。
忍停下脚步,仰望这片景色。小弘、琉果和头慎跟着伫足眺望,爸爸与圣歌队的女性成员们也一样。
积云顶端金光四射,煞是美丽。
我望着这一幕,在心中对忍说道:
对不起。
──不,不对。
该说的是谢谢才对。
但愿有一天我能直接对忍说出这番心意。
但愿我能变得如此勇敢。
微风吹动我的发丝。
女性成员们的说话声传入耳中。
「欸,我们边唱歌边走回家吧?」
「好主意,正好可以练习。」
「替秋天的音乐会做准备。」
「要唱什么歌?」
「当然是那首歌啊!」
「好,就唱那首歌。」
女性成员们转过头来。
吉谷太太呼唤:
「铃,带唱!」
小弘、琉果和头慎也探出身子──
「唱吧!」
并如此异口同声地说道。
我惊讶地转头看着忍。
忍微微一笑:
「我正等着听呢!」
「……嗯!」
于是,我带着笑容,面向前方,大大地吸了口气。
「好,开始唱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