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了过来。
看来是躺在床上。头异常地昏沉滞。感觉自己好像是被卷入了非常重大的事故当中……。
挪动下身体,脚尖便撞到了墙上。
「疼!」
这股痛觉让脑袋渐渐清醒过来。
咦?我记得,我不是在高中大门口被卡车给撞了吗?
想起刚刚发生的事,直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哪疼或者缺胳膊少腿的。暂且让人松了口气。
可是,遭遇那种事故不可能毫发无损吧。
然而我却四肢健全……该不会是那个头发有一半是白色的医生给做的手术吧?还是说那个从不失败的人?
如果这是异世界转生的话就会从可爱的女神那里拿到外挂能力,或者得到根据使用方法可以开无双的技能吧。是二周目模式欸!
满心期待地我掀开了被子。出现在眼前的事桌子,椅子,书架。
怎么看这都是我的房间。
不是异世界也不是医院。没有可爱的女神也没有护士姐姐。亏我还小期待一把。
「咦……」
我困惑地坐起身,将脚从床上挪下着地。不觉得痛,别说绷带了连创可贴都不见一个。
从透过窗帘照进来的光来看,时间应该是早上吧。那难道是梦吗?
环视房间后,有种奇妙的违和感。
用衣架挂在墙上的制服不见了。书架上的书数量变少。桌子上的看一半的轻小说不见了。相对的,那里放着很久之前看过的一部很怀念的作品。是我在初中时很沉迷的无厘头社团系恋爱喜剧。
但是,我不记得最近有重温这些啊?
我一头雾水地拿起矮桌上的手机。
时间是刚过早期七点。这里还没什么问题。
但是,显示的日期不对劲。
比我记忆中的日期多过了一个多月。
该不会是事故后遗症导致的记忆障碍吧?之前看过这种小说。
我慌忙看向书桌和房门。若是失忆系的故事,就会经常出现在显眼的地方贴上「你得了记忆障碍」「看一看桌子上的笔记」之类的贴纸的场景。电影里还演过在身上纹身的桥段,不过再怎么说也不会那么做吧。我怕疼。
大致确认了下屋内,哪都没贴贴纸。
但这安心与失望交织在一起的心情,我再一次看向手里的手机。
看向手机背面,发现有哪里不对劲。
这部手机是在高中入学时买的,本来打算等毕业后再换一部。我没有装手机壳,虽然用东西很爱惜可也用了三年。手机应该也会有些小伤痕才对。
然而,我手里的这部手机,若是用了三年的话也太干净了。
简直就像是几天前刚买的一样。
我有种奇妙的预感,然后确认起手机上的日历。
现在是四月这件事已经知道了。重要的不是「月」而是「年」。
「……真的假的啊」
手机上显示的日期是刚好三年前。
我高中入学那年。
安抚着混乱的思考我来到了一楼。
冷静想想时间穿越什么的简直天方夜谭。又不是轻小说。
但是,那三年的时光,那段高中生活我也不觉得全是一场梦。
梦在醒来之后基本上都会忘记,可我却清楚地记得在这三年间看过的轻小说自己自己写过的小说。班上同学的长相虽然记不大清了,不过那是因为我是个孤狼。
而更严重的问题,是我完全不记得在这个世界「昨天」发生的事。如果那三年时光只是一场梦,是不可能会这样的。
我小心翼翼地逛了逛客厅和厨房。家里和记忆中的一样。如果有改建的话不同之处我一眼就能看出来。来到洗手间后我看向镜子。
「嗯——……果然,我年轻了啊」
映在镜中的自己的脸,怎么看都只有初中生年纪。记忆中的我再年轻个三岁就是这个样子吧。
当我在洗手间喃喃自语的时候,一张可爱的脸蛋突然从镜子的一隅探了出来看向这边。
「哥哥,你怎么了?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脸……再怎么看我觉得你也不会变成帅哥啊」
「噢噢,是皋月啊」
扭过头去,穿着睡衣的妹妹正一脸诧异地看着我。虽然她一大早就做出辛辣发言,不过我们关系并不坏。
「话说,你……这样啊」
「怎么了?一脸严肃的」
果然,妹妹的模样也年轻了三岁。她三年后和我一样升上了东谷高中有了些女高中生的感觉,但现在的皋月还残留着稚气。
如果现在是三年前,那皋月就是初二了。
话说回来皋月很可爱跟她哥一点也不像啊。是吗,三年前的皋月还是这么小只啊。三年后,竟会出落得那么亭亭玉立……。
「等,等等你干嘛要哭啊!?很吓人欸!?」
不好,想到妹妹的成长一不小心就哭出来了。
「哎呀,一想到皋月的将来就下意识……皋月,你会变得很漂亮哦」
「下意识个鬼啦!哥哥你没问题吗?就那么讨厌入学典礼吗?」
「啊?入学典礼?」
预料之外的话让我发出了傻气的声音。皋月一脸无语地双手叉腰,故意冲泪目的我叹了口气。
「对啊!从昨天你不就嚷嚷着要在入学典礼上交女朋友什么的吵个不停吗」
「就算是三年前的我也没这么飘啊!在入学典礼上交女朋友是想屁吃呢。顶多是我要交一百个朋友!之类的吧」
「你不止飘得飞起连精神年龄可都变成小学一年级了啊!?」
哎呀哎呀,皋月的玩笑真是让人为难呢。虽然确实多少会有些飘飘然但也不至于……不至于到那个地步吧?咦,我开始没自信了。
「话说哥哥,你刚才说『三年前的我』是什么意思?」
「啊——,不,没什么。我有点精神错乱了」
「这完全不是没问题吧!还突然就哭出来了你到底怎么了?」
「不,我真的没事儿」
安抚完被吓到的妹妹我返回了自己的房间。书包里已经装好了入学相关的文件,壁橱里放着崭新的制服。
看向文件,入学典礼的日期的确是今天。
「……喂喂,给我等一下」
看来,我似乎又要从高中入学典礼开始重新来过……不是先给我慢着。这个迷之展开我可一点还没接受啊?
解说环节可还没完呢!
在客厅迎接我的父母,只是送上了平淡无奇的祝福。「想必你已经注意到了,你是从三年后的世界穿越回来的」并没有告诉我这样的冲击性事实。
「老爸我啊,从今天起打算以每天走一万步为目标」
他这么说道。但三天他就投降了。高中三年来你可是说过五次同样的话并受挫了啊。如果反过来换成「足足挑战了五次」这样的说法倒是挺像挑战者的,不过那也只是「很像挑战者」而已。
换好制服的我坐立不安地吃了早饭,步行朝高中出发。入学典礼那天用不了停车场。这让已经完全习惯骑车上学的我有点吃不消。
从车站一路朝高中延伸的坡道上被新生所占满。在看惯了高三生的我眼里每个人都显得那么幼小。
如果我穿越了的话,上次入学典礼当天也该也看到了相同的景色吧。
三年前的记忆太模糊都记不大清了。
带着与新生所感受到的新鲜感无缘的心境爬着坡道时,我看到了拉在路边的狗屎。似乎是有某个倒霉蛋踩了上去,上面残留着鲜明的足迹。
请节哀,正当我在心中这么低语的瞬间。
我的脑中窜过一道电流。
「这,这是……!?三年前的,记忆……?」
虽然说出了超有主角范的台词,然而我想起的却是狗屎的事。
我记得之前入学典礼的早上,也在高中前的坡道上看见过狗屎!这段肮脏的记忆是什么鬼啊!?
既然还残留着这种记忆,就代表我好像是真的穿越了……不是这算啥啊?别偏偏是通过狗屎来确认穿没穿越啊!应该那什么,是靠其他因素才对吧。
不我其实都懂哦?因为日常的一件平凡小事而拥有了「原来如此,我穿越了吗」的实感可是经典套路了。
但是其他什么都好唯独别给我来狗屎啊。
并且与这坨狗屎产生连锁(别连行不行),还回想起了自己在这个坡道上说出「呵……这里就是我的青春舞台吗」这种恶心台词的记忆(别想起来行不行)。
啊够了,真是蠢死了。
什么狗屁华丽的高中生活啊。得意忘形也得适可而止啊。
为了甩走令人讨厌的记忆而加快脚步后,便看到了早已看烦了的校舍。
入学典礼平安结束,一大群人都像勇者○恶龙的小队一样排着队朝教室走去。
自己的班级在入学典礼开始之前就已经知道了。
走进教室前,我朝写着「一年A班」的挂牌瞥了一眼。说起来一年是确实是在A班呢,我内心毫无波动地想了起来。
进入教室后,班上的同学们正一边留下像是在互相牵制一样的气氛,一边生硬地闲聊了起来。说起来每年都是这个时间呢,教室里会充满奇怪的氛围。
从自己的座位环视教室后,我的记忆复苏想起来确实是这帮人,还想起了几个人的姓氏。果然时间穿越说可能性很大啊。
之后,便是很正常的班会和自我介绍。
自我介绍是对今后的高中生活十分重要的活动。最为兴高采烈的一个叫做久野的男生说「我刚刚踩到狗屎了!来个人安慰安慰我把!」。
不是搞了半天是班上的同学踩到的吗。说起来之前确实也有家伙是这么自我介绍的来着……。
不过话说回来外向型角色好厉害啊竟然能把踩到狗屎这件事变成笑料。
换成是我肯定就拼命的瞒着到自来水池那洗鞋子了。但是还会留下些屎臭味儿,能想象得出来在鞋柜附近的人说「是不是有股臭味儿」而战战兢兢的模样。
当然我并没有说「其实我来自三年后的未来」,只是做了平淡无极的自我介绍。就算表明这件事也不会有人信吧。
穿越回来的理由,还有返回三年后世界的方法都不明。现在是完全无计可施。
顶多也就是这次小心点交通事故了。去附近神社买个护身符好了。
讲义的发放以及对今后安排的说明结束后,依然是很眼熟的班主任便早早宣布了散会。
班上的人都一副不好意思立马回去的样子,找附近的同学聊起了天。
大概是为了让今后的高中生活得以充实,想要尽早找到意气相投的朋友吧。
啊——好年轻,你们真年轻呢。
我一边眺望着教室一边像个烦人的前辈一样在心中暗自嘀咕。事实上,我精神年龄确实比他们大个差不多三岁。
过去的我也像他们一样。
坚信等待着自己的是闪耀的未来,也挑战过自己并不擅长的交友。
可结果却是惨败。
我并没什么交流障碍所以多少还是会聊天的。
但是,我没办法将话题继续下去。
迎合对方的话题,察觉对方的内心想法,对对方喜欢的事物提起兴趣。在我看来,这些东西都麻烦得要死。
上一次的我交友失败,在黄金周的黎明漂亮地成为了一匹孤狼。
起初也有尝试着努力最后却是孤身一人,我觉得这在许许多多的孤狼模式中也是相当悲剧的一种。
说白了,其实就是班上会有许多「虽然有说过话,但现在已经基本没什么交流的微妙熟人」。
这样一来双方都会因为在意从而使得在进行事务性交谈时变得很尴尬。明明现在已经没有再联系,但只是一点点交谈就会让我想起四月份左右「努力交朋友的自己」。简直就是每次说话都会害人想起想要忘却的记忆的恶毒咒语。
要是对方也「啊——,说起来,这家伙在刚入学的时候为了交朋友也来找过我来着……不过现在只有他自己孤零零的啊」这么想的话那就不要太糟。干脆杀了我吧。
而最令我讨厌的,就是每当被人搭话都会期待什么「搞不好这次能聊得下去」。然后当对话平淡结束时,就会在脑内开个人反省会「应该这么说才对啊……」。这样真的很痛苦。
可是,这次的我就不一样了。
毕竟,已经体验过一次高中生活。
我的优势很大。和新手杂鱼的经验年期可是不同的。
人类是懂得学习的生物。
我要将在上次高中生活里得到的教训作为前车之鉴,顺利地度过第二次高中生活。
在上周目人生里得到的最大教训。
那便是,我不适合构筑人际关系。
再怎么努力反正最后还是孤身一人。
换言之,放弃交朋友赶紧回家才是上上策。留在教室里也是浪费时间。
呵呵,完美,真是完美的进步啊我。不愧是高中生活二周目。
这下我就可以成功脱离有很多微妙熟人的尴尬孤狼,升级成一开始就孤身一人所以不会做奇怪期待的孤狼了。真是一大进步。
在人生攻略系的恋爱喜剧中斩获成功大概就是这种心情吧。成就感可不是盖的。
我满怀着优越感,英姿飒爽地离开了教室。
班会一结束就立马离开教室的行为,可是一般新生做不到的绝技。哎呀哎呀,真是靠穿越得到了压倒性的成长了呢。
在来到走廊前往楼梯的途中,从背后传来了女孩子「等一下!」的声音。这当然不会是在喊我吧。如果在这种时候会错误回头的话,可是会超级丢人的。我不会犯这种错。
正当我对下达了理性判断的自己感到满意的时候,胳膊被人拽住了。干嘛啊?
「喂!你干嘛无视我!?」
这声音和刚才那声「等一下」是同一个人的。
不好,还真的是在叫我吗。现在可是刚刚入学我根本没有认识的人啊。跟同一个初中的人应该也没什么交流才对。
我心想是不是钥匙还是手帕掉在地上了而回过头去,发现是一名感觉很眼熟的女生。
白皙的肌肤配上意志很坚强的眼神,笔直的鼻梁,优美的嘴型。有着轻微波浪卷的茶色波波头上,戴着可爱的花型发饰。
「果然……」
眼瞳湿润着凝视着我的女生,用颤抖的声音低语道。
「……难道,你是」
「你不会忘了我的长相了吧」
虽然容貌上还残留着初中生特有的稚气,但听到这句话我确信了。
「你是,花见辻吗?」
「没错。七村同学,七村穗高同学」
忽然,花见辻伏下了视线。她像是在忍耐什么似地,紧咬着嘴角。
过了几秒终于才抬起头的花见辻,眼角已经肿地通红。
「你,你还活着呢……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
看着眼前落泪的花见辻,我想起来被车撞的时候她也哭了呢。
◆
或许是因为早早就离开教室的原因,周围没什么人影。太好了,入学第一天就弄哭女生的新生肯定会被认为不是什么好人的。
在教室前的走廊里说话实在不太合适,我们便穿过连廊前往特别楼的五楼。我可是在这所学校里上了三年学。哪个地方人少当然心知肚明。
在移动的过程中花见辻心情似乎渐渐平复下来,在走廊里和她面对面之后她便很难为情地在意起眼角。
「抱歉,刚才我太心慌了……」
「没事儿,别在意。先不说这个,花见辻,你果然是从三年后来的?」
「嗯,是的。七村同学也有三年后的记忆呢」
比记忆中要年轻三岁的花见辻笔直地看着我的眼睛,握住了我的手。
呜噢噢,女生的手指,好细啊!好软啊!好暖和啊!这真的是现实吗?
我以往的人生中几乎没有触碰女生的经验,所以在拼命地保持不让自己眼神下意识游移。
「真的很感谢你。如果没有你的话,我肯定就死了」
听到这句话,令我感觉胸口一暖。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思考过后,我想到了答案。
「我是没想卖你人情啦,不客气。……果然还是这样更好呢」
「果然是什么意思?」
「啊不,没什么」
并不是什么值得特意说出口的东西。这只不过是我个人的感伤罢了。
在我被卡车撞过之后,花见辻哭着在向我道歉。我明白她的心情如果立场交换恐怕我也会道歉。
但是,比起道歉果然还是受到感谢更令人心情舒适。
我终于从花见辻那里听到了「对不起」之外的话了。
花见辻保持了一会儿诧异的表情,但最后又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总之七村同学你能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我的努力这样一来也值得了」
「啊啊……这个情况是你一手造成的吗」
被她叫住的时候我就隐约这么觉得了。当然,我还是想不到她是怎么让时间倒转回三年前的。
「嗯。说来可能有点话长,你要听吗?」
看到我默默点头,花见辻便向我讲述了在那场事故之后都发生了什么。
该说是不出所料吗,我因为那天的事故死掉了。
花见辻想要救回我这个救命恩人。
但是,我人已经没了。她能做的就只有向神祈祷。
花见辻的家里是神职家系,老家好像是规模相当的大神社。
就算理性清楚是白费力气,但花见辻仍旧拼命地在位于镇守之森里的祠堂祈祷。
然后当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
最后,在我们入学当天,她好像才察觉穿越到了三年前。
一开始花见辻也是惊慌失措,但她认为如果回到了入学式那天那我应该也还活着。
于是,在班会结束后她似乎便立马跑来了我的教室。
「概括一下的话差不多就是这样。就算你不信也无所谓,我自己也是半信半疑。当时我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拼命祈祷,可没想到竟然真的发生了这种事……就是这种感觉」
如此诉说的花见辻,看上去还是困惑。
关于花见辻说的这些事我思考了一会儿。虽然有很多想吐槽的地方……。
「神社家的女儿向神明祈祷让时间倒退,这是轻小说还是动画还是漫画啊!」
「别问我呀」
「也是啊——」
被轻描淡写地搪塞过去我叹了口气。虽然听上去实在是荒唐但只能接受花见辻的说法了。这总比转生到异世界更有现实感……是吗?说到底「时间倒退到三年前」这个现象根本就意义不明。光是能听到来龙去脉可能就已经够不错了。
唉,虽然还有成山的问题不过还是先把该说的话说了吧。
靠意志力抑制着不断上涌的羞耻感,我正面直视着花见辻。
「呃,那什么。那个……总之,谢谢你」
将双手垂在两侧,以体感上来说相当深的姿势低下了头。就和被授予毕业证书时差不多。
「不,不客气」
花见辻也用略显困惑的声音答复道。她没有再继续说什么。
我抬起头后和她视线相交,互相都很尴尬地移开了视线。对花见辻来说我是她的救命恩人,而对我来说花见辻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件事总感觉让人心里痒痒的。
忽然,我注意到一个奇怪的地方。
「为什么是三年前?只是回到我死之前的话倒退到事故前一天不就好了吗」
花见辻好像是希望我能死而复生,但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回到事故前一天或者一周前应该就足够了。没理由要特意回到三年前的入学典礼。
「我怎么会知道。你去问神呀」
冷淡的回答。要是这么简单就能去问到答案我也不会这么烦恼了啊。
「嗯——……啊,有了。要不,你再去让时间变回三年后?」
「诶?」
「你想,你不是在神社的祠堂里祈祷过吗?再去祈祷一次说不定就会回去了」
「啊,啊——,你这么说,好像也对?可是,神明会愿意一直实现你的愿望吗。我觉得他应该没那么闲」
「为什么你会知道神明的行程啊」
不知为何花见辻双手抱胸撇开了视线。虽然有股奇怪的氛围但现在不是在乎这种事的时候。
「现在回到了三年前花见辻你应该也很为难吧?总之先去你老家的神社,试着拜托看看吧?」
「嗯——,唉,也只能这么做了……」
一脸不情愿的花见辻告诉我的神社,是距离高中几十分钟自行车车程的知名神社。
……真的假的。这家伙,没想到好像还是个大家闺秀啊。
之前已经对父母说过「今天只有入学典礼上午就回来了」,要是就这样直接过去的话之后再找借口会很麻烦。我和花见辻便各自先回家,决定吃完午饭再来。回家之后老妈就对高中的事问东问西,摆脱她花了我不少时间。
彻底过了中午之后我在邻接高中附近车站的终点站坐上公交,来到了目的地神社。神社规模相当大,面对马路的宽敞石台阶上下设有巨大的鸟居。新年初诣的时候队列恐怕会直接排到石台阶外面的马路上吧。
……明明是来女生家里却完全不觉得兴奋啊。神社这玩意儿。
在于附近公交站等着我的花见辻的带领下,我登上石台阶来到了本殿旁边的大树林里。进入树林在细细的石板路上走没几步,便看到一座长着苔藓的祠堂孤零零地镇座于此。
「就是这个?总感觉比想象中要小啊」
「这好像是有原因的,不过我也不太清楚。继承人是我哥哥」
我们在祠堂前蹲了下来。祠堂高度大概和我蹲下来差不多。
就这么盯着看了一会儿后,花见辻斜眼朝我瞪了过来。
「喂,你不祈祷吗?这可是你提出来的啊」
「诶?啊啊,我想想。是二礼,二拍手,一礼来着?呃,是不是先去洗个手比较好」
「我是没那么做过。正常地双手合十就行,像这样」
老老实实将双手合十的花见辻一边在嘴里念叨着什么,一边闭上了眼睛。我还以为她说的是什么结果是「南无阿弥陀佛」。
「喂,你那是在念佛吧!难道没有正规点的祝词什么的吗?」
「我又不是专业的哪会知道啊。当时我一心拼命祈祷就念起了南无阿弥陀佛。我想,这种东西应该是心诚则灵吧」
是这样吗?虽然十分让人疑惑,不过心诚则灵这句话也不无道理。
我也双手合十默默许愿。请让我回到三年后吧。最好能再帮我加上个轻小说作家的天赋!
开始祈祷之后过了差不多几十分钟,在祠堂前面的我们正捂着腿倒在地上。
一直蹲着祈祷结果让腿麻得要死。时间当然也没有回到三年后。
「呜咕咕咕,都祈祷了这么久了……疼疼疼疼」
「所以我不是说了嘛,神明也是很忙的……呜呜」
总算让腿的血液正常循环后,我像头刚出生的小鹿一样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花见辻虽然板着个脸,也总算是可以起身了。
「可是啊,祈祷了这么久也没效果吗」
「果然应该只是神明一时心血来潮吧」
随后,看着祠堂的花见辻将手放在上面嘀咕道。
「再说如果回到三年后,七村同学你不要紧吗?」
「嗯?什么意思?」
「呃,你不是被车给撞了吗。许愿『回到三年后』的话,能准确回到事故发生之前吗?不怕一不小心回到你快要死掉的时间点?」
「…………」
「…………」
「……好,还是不拜托神了!事已至此只好再当一次高中生了……虽然很烦就是了」
唉,我叹了口气。事情变麻烦了啊。本以为毕业典礼结束之后高中生活也就随之结束了,结果竟然落得又要再上三年高中的境地。
「总觉得很对不住你啊,就像是被我连累一样」
我低下头这么说完,花见辻很干脆地摇了摇头。
「你不用放在心上。如果保护了自己的人就在眼前死掉换谁都会想要救他的。我并不后悔」
「是,是吗……你真是个好人啊」
因为她善于交际就抱有偏见确实不太好。一般而言,朋友很多的阳角就算性格很好也不奇怪。正因为性格好所以朋友才会很多吧。
「唉,虽然不光是因为这个吧」
「咦?」
我冲小声在嘟囔什么的花见辻反问回去后,她便移开视线拒绝回答。
算了。比起这个眼下还有更担心的事。
「花见辻。你知道对救命恩人回礼的行情价吗?可以分期吗?」
「什么分期啊……我怎么会知道这种事。而且,救命恩人这点咱们彼此彼此吧」
花见辻一脸无语地来回指着自己和我。呃,听她这么一说也确实如此。
「所以我们两不相欠」
「这样啊。你能这么说,对我也算是好事」
随后,花见辻看似满足地点点头说道。
「仔细想想,我们今天也算是才第一次好好说上话呢」
确实。
这感觉挺怪的,算上上次高中生活在内今天还是第一次和花见辻正常交谈。要把被车撞之后发生过的对话算成「聊过天」我觉得相当勉强。我几乎说不出人话,花见辻则一个劲在哭。
「今天就到这儿吧。我和七村同学才刚刚回到三年前很多事都还不适应,总之先解散吧」
「了解。能听你说这么多真是帮大忙了」
我点头之后花见辻便投来迷人的微笑。别这样,孤狼可受不了这个。要是害我误会了该怎么办。
那就回公交站去吧,在我这么想的瞬间,花见辻拿出了手机。
「那么,咱们都是穿越回三年前世界的同伴,今后还请多指教咯。来交换下联络方式吧」
「咦?啊,啊啊……」
原来如此。现充都是这么交换联络方式的啊。毕竟我没什么经验所以感到很困惑。
有样学样地加上了LEIN之后,我问了一个突然想到的问题。
「对了。问你个事儿」
「什么事?」
「这座神社,有卖交通安全的护身符吗?」
回到家之后突然就觉得浑身乏力,我穿着制服直接躺倒在床上。交通安全的护身符已经放进了钱包。
我躺在床上看起了存在手机里的联络方式。
第一次看到这个名字会很难区分姓和名呢,盯着花见辻空这个名字我想着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
自第二次高中入学之后已经过了十天左右,日子过得是风平浪静没一点起伏。
老实说虽然我还是有些困惑,但适应地意外得快。可能是多亏了之前看过几本时间穿越系轻小说的缘故……竟然还能以这种方式派上用场?
随意地将老师讲得课当耳旁风,休息时间就看轻小说,一放学就立马回家。这次我并不打算交朋友所以从第一学期开始就是孤身一人。也没有出现因为什么时间悖论而从未来派来的刺客。
更没有因为一不小心做出「从三年后而来的人的行为」而被怀疑。说到底压根就没人在乎我。不愧是孤狼,防御力真高。
难得跨越三年时光重新从高一开始却只过着平稳的生活真的好吗,或许会出现这样的意见。
但是,希望你们好好想想。
要是从小学一年级重新开始还好,可就算从高三回到高一也没什么可以做的。
若是在架空的时间穿越系故事里,经典的套路就是为了拯救女主角或者世界危机而让时间倒转,又或者是主角对什么抱有强烈的留恋而穿越。
可以我的情况而言,我并没有背负什么女主角的性命或者世界存亡的重担,也没有因为没有告白而后悔莫及的对象。
说白了,我就算回到高一也没什么想做的事。
可是,凡事都应该从不同角度去观察这句话,也是有道理的。「那好我也去找朋友商量商量吧!」虽然这么想但悲剧的是我没有朋友。
因此在入学典礼那天从神社回来后,我问了妹妹皋月。
「皋月。假设我是从三年后的未来来的,你觉得我该做些什么比较好?」
「啊?你终于看轻小说过度把脑子看坏了吗?」
穿着制服懒散地躺在沙发上的皋月,一边吃着早餐麦片一边眯着眼睛瞪了过来。
家里没零食的时候,妹妹就会干吃早餐麦片。也不加牛奶就直接放在盘子里外表看起来根本就是鸟食但她好像并不在乎。
作为哥哥我觉得她应该吃些更像女孩子会吃的东西比较好,但要是问我什么叫像女孩子吃的东西我也答不上来。马卡龙?
「随便帮忙想想就行。顶多也就只是会左右你哥我的人生罢了」
「按你这么说我岂不是得认真考虑才行吗!」
皋月晃动着绑成两股辫的头发坐起身,以比刚才更端正的姿势继续吃着麦片。虽然我的优先度好像不如麦片,不过她似乎多少拿出了 干劲。
「噢噢,皋月竟然把我看得如此重要……我好开心啊」
「因为我也不想让哥哥当尼特族啊。要是将来哥哥自己独自死掉了我可不想去替你确认身份哦?会很臭」
「那种事用不着现在就担心啦!还有要是成了尼特我是不会离开家的,就算独自死掉了也用不着让你确认身份」
「问题在这里吗」
晃动着黑色中长发的皋月,嗯——地呻吟起来。顺带一提,我的真心话是就算我一个人死在了某个远方的镇子也还是希望她起码能来帮我确认下身份。
烦恼一阵子过后,皋月简短地说道。
「唉,学习就好了吧?」
「学习以外呢?」
「哥哥你唯一的优点就是成绩还行吧。抛弃这个优点是要怎样?」
「咦,就没有其他的了吗?比如说,那什么……没有吗?」
「别问我啊」
皋月露出了嫌弃的眼神,但还是用手抵着下巴做出了思考的动作。
「哥哥能做到的除了学习之外,还有就是……捡镇上的垃圾之类的?」
「我是居委会的志愿者吗。在你心里我能办到的事的范围是不是太小了?」
「这都是既不受欢迎也没有想要变得受欢迎的骨气体育还不好性格还乖僻的哥哥不好」
「喂皋月,你可不能对我之外的人这么毒舌啊。我是和你生活了这么久,所以才只受到了这句话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令我根本无法入睡的伤害而已哦」
「这伤害够大了吧」
哎呀呀,真想让妹妹向一半都是由温柔制成的某头痛药学习学习。不过,那个标语的意思似乎是说药里不只是阵痛还含有保护胃的成分。很可惜温柔并不是心理方面的温柔。(A:此为百服宁的广告标语)
皋月叹口气继续道。
「可是你想想啊。就算是从三年后来的哥哥也还是哥哥吧」
「是啊」
「那到头来,不还是只能去做你能做到的事吗」
听她这么一说我恍然大悟。好像确实如此。
即便时光倒流,我的身体能力和颜值还有对人能力也没有提升。这可和附带女神赠送的外挂能力的异世界转生原理不一样。
就算时光倒流可能力并没有提升的话,那自然也做不了什么。
我还是我的这个前提不动如山,从破壳到初三的这十五年来发生的事也没有出现任何变化。
所以就只能和上一次的人生大差不差,过上平稳的生活了吧。
嗯。特意隐瞒自己是穿越过来的事实安静度日,这很有反过来隐藏实力的主角的范儿欸感觉好像还行。
但老实讲,我也有过「去买今后会上涨的股票大赚一笔过上逍遥自在的尼特生活如何?」的想法。事实上,都已经想过去买什么股票了。
然而,我发现了一个致命的地方。
……上次高中生活根本没在意过企业的股价,所以完全不知道哪支股票今后会上涨。
真该死,早知道会穿越的话肯定每天都会去确认股市的!
虽能隐约想起来在穿越之前很有名的企业的名字,可却无从调查那家企业是否真的能让我大赚,股票今后是否真的会升值。不管网络上的信息再怎么庞大,也不会告诉我三年之后的事。
也有几个自称未来人的预言很火,但全都是什么第三次世界大战啊大灾害啊之类的豪言壮语。你倒是告诉我股价啊。
还有更加根本的问题,就算记得哪支股票将来会升值,也无法保证未来一定会按照我所知道的方向走。我已经走上了和上次不同的人生,没人知道会不会因为蝴蝶效应之类的东西影响到股价。把零花钱投进去会让我担心。
综上所述,靠股票走上人生巅峰的计划被挫败了。
但是,也有的地方比上个人生要强。比如成绩。
几周前还是高三应考生的人回到高一,对于学校的课程自然会觉得很简单。有空了就去买应考生的参考书吧。
因此,我决定度过与上次无异的平稳高中生活。
顺带一提在学校里也见过几次花见辻,她总是和朋友在一起令我很佩服。和我简直不是一个人种,浑身散发这高种姓的气质。记得高二高三和花见辻同班的时候,她也是待在那种感觉的小团体里。
虽然我们没有在学校里说过话,但花见辻给我发过几条LEIN。
这令以为铁定就是加个好友然后老死不相往来的套路的我吓了一跳。居然有同龄的女生发LEIN过来这事件也重磅过头了吧。
不过,只有一开始第一次会让我产生“要不要煮个红豆饭?”的想法。
第二次我就开始懒得回信息了。
这种地方,就是我变成孤狼的理由吧……。
人际关系中最难的并不是去建立。而是维持关系。
好在花见辻的LEIN简洁明了,对不怎么喜欢有麻烦瓜葛的我来说实属万幸。要是她发表情包刷屏搞不好我会被吓到反射性地直接把她拉黑了。
但是,没什么事却给我发LEIN让我很为难。都想回一句『然后呢,有何贵干?』了。
像昨天晚上,正躺床上看轻小说呢手机里聊天框就一下子弹了出来。
『最近怎么样?』
『呃,还好吧』
『是吗 在班上找到自己的地方了吗?』
『嗯 我很满意现在的状态』
『那就好 之前你在班上好像朋友很少我很担心呢』
『别小看我啊 不是很少,而是无限接近于没有的零』
『说得这么装腔作势不还是没朋友吗 这让我特意不挑明的意义何在?』
『既然有功夫担心我,看来你那边一帆风顺啊』
『还好啦 我本来朋友就多所以这次也没什么问题』
『那就好』
『咱们现在也都适应了 要不要找个地方见一面?』
『不,我这么做可不是为了约线下啊』
『什么叫约线下!?』
『我觉得在网络上聊天时寻求在现实交流不太合适吧』
『咱们是同学吧!在现实里可是大熟人吧!』
『要是表现得太过贪婪可是会引人反感的哦』
『为什么搞得像是我在强迫你一样啊』
『怎么,难不成你喜欢我?』
『不没这回事 正常来想不可能吧』
『唉 所以说嘛 等有必要了再慢慢来吧 有空再聊』
『所以说是怎么个说法?』
最后的回复我选择已读无视了。不,并不是因为我满怀紧张发出去的『怎么,难不成你喜欢我?』被轻描淡写地敷衍掉而受伤了哦。我根本没在期待啊?倒不如说这下可以不用出现奇怪的误会反而帮大忙了?
当然『我很满意现在的状态』也不是在撒谎。
不想交朋友所以孤身一人可谓天经地义。自然也不会出现认同与满足之外的感情。
话说为什么花见辻会在意我的交友关系啊。她是我家长吗。唉,虽然亲爹亲妈并没有察觉到这方面的事来问我「有没有交到朋友?」就是了。
在LEIN上进行了这番对话后的第二天的高中生活依旧风平浪静。
虽然班上没一个人会找我聊天,但只要脸皮厚起来也不算什么问题。
午休时一如既往,悠哉地独自坐在自己座位上吃午饭。吃饭时班上到处都分成了各自的小团体,不过这跟我没关系。我自顾自地吃着在自动贩卖机买来的茶和一起买的面包。
啊——,贩售的猪排三明治果然好吃……怎么说呢,就是面包猪排的面衣还有卷心菜全都软趴趴的这点好。整个三明治都显得有气无力真让人安心呢。
像这样光明正大地吃单人餐之后,班上的同学们也像是领会到什么一样不会靠近我。前后左右的桌子都没人坐,就好像只有我周围张开了不可侵入的结界。
迅速吃完饭开始看起轻小说之后,一个女生团体边走边笑从我的桌旁路过。就算不用抬头,也能通过对话音量来推测出那是班上最抢眼的阳角团体。
音量的大小能够看出学生在学校里的地位。
嗓门越大势力就越大,弱小的势力根本不会被准许大声说话。你们是靠吼叫来主张自己地盘的动物吗。顺带一提没有聊天对象的独狼根本不敢出声。
偶尔也会有嗓门很大的阿宅集团,不过那些家伙都是在健全地享受着校园生活。和孤狼简直是云泥之别。
……这段记忆是真想忘掉,在上次高中生活里我也曾经想要加入班上的阿宅集团。当时还以为我们意气相投,结果真聊起来才发现他们对动画和漫画的口味都和我不一样,在玩的手游我也没玩过。顺便提一嘴,他们甚至连轻小说都不看。
这种集团内都会有团体共同语言化的动画和漫画,手游,如果不知道的话就会聊不来。朋友看了所以我也看,想要一起抽卡一喜一忧所以玩手游,做不来这种事的我很漂亮的在团体里成为了异类。因此我不经意间主动和他们保持了距离。
并不是被他们抛弃。而是我主动保持距离的。这里可是重点要考的。
在黄金周结束后第二天阿宅们聊起了去电影院的事,「喂等一下。你们,压根就没叫我啊?」于是我便顿悟了一切而离开了他们。不准说什么我被排挤了。
作家是热爱孤独的生物。所以将来会成为轻小说作家的我不需要朋友。更何况想要和他们保持一致压力可不是盖的团体行动的话感觉还会出现许多误会我真是相当适应不了这种类型的。
说白了,该说是协调性吗,反正我就是从根本上缺少扭曲自己来适应集团的能力。
由此我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我只适合一个人待着。
既然我自己都接受了这点,那自然没有任何问题。
稍微思考了一会儿这些事之后,我的视线再度落回轻小说。然而,这股集中力也仅过了几秒就被打断了。
我发现,有一个女生停在了我的旁边。
谁啊?总不会是找我有事吧。
因为在意侧眼确认之后,原来是刚刚路过的阳角集团里的一个辣妹。名字我记得好像是叫星崎来着,脱色过的明亮秀发绑成了单马尾。虽说东谷高中校规很松,不过感觉这有点擦边球了。
至于身为重点高中还小有名气的我们高中为什么会有辣妹这件事没什么好说的。毕竟阳角里往往也不乏运动学习全能头脑精明的家伙。而只有成绩好的一般而言全都是阴角。就比如我。这个世界的真理太严苛了。
是发现我在侧眼盯着她瞧了吗,星崎和我的视线对上了。她是站着的,所以总有种十分浓烈的被轻蔑的感觉……我可没那种爱好啊。星崎本来就是吊梢眼,被她瞪着会很可怕。该不会我被恐吓了吧?
在我这么想的时候星崎开了口。
「……恶心」
她小声丢下这句话后,若无其事地朝教室前方的女生团体走去。中途差点撞到别的女生,还小声嘟囔着「哇抱歉」。差点被撞到的女生(记得名字叫坂户)也回了一句「啊,没事没事」。
抱歉哦——,星崎一边笑着对坂户这么说一边与女生团体汇合。
「喂琉璃,你在干嘛呢」
「没干嘛啊」
「哎哎快看这个视频,不觉得超搞笑吗?」
似乎已不将我放在眼里,星崎开心地聊起了天。
……怎么总感觉她音调,跟刚才的「恶心」完全不一样啊?还能是用其他声带发出来的不成?和老妈打电话时音调比平时要高是一个原理吗?
话说辣妹真可怕。
好像世上存在辣妹对阿宅会很温柔的幻想,但现实是不存在的。被超级藐视的。
啊啊,也或许不是因为我是阿宅,而是孤狼造成的。阳角对于孤狼或是朋友很少的人可是异常地轻蔑呢。那是为什么啊?没学过什么叫重质不重量吗,朋友当然也是八分饱最好了。
唉,虽然照这个理论孤狼会不吃不喝直接被饿死就是了。
说起来就算回顾上次的高中生活,也几乎没有关于星崎的记忆啊。高一都和她同班,多少应该会有点记忆才对。可不能讲什么因为你根本没有值得回忆的东西哦。唉,看来我们的交流应该就是匮乏到这个地步吧。
「……啧」
就在我发呆的时候一声咋舌让我打了个激灵。难道我已经讨人嫌到光是坐在自己座位上都会惹人咋舌了吗?
咋舌的是刚从旁边走过去的坂户。及肩的黑发上别着发夹的坂户只扭过半个头,朝星崎那里瞪了过去。看来她咋舌的对象好像是星崎。辛亏不是我。
坂户在休息时间也会和朋友大吵大闹在我看来是个十足的阳角,但她和星崎不在一个团体。看来阳角似乎也不是一条心啊。
阳角家的经也不好念呢,在我这么想的时候手机震了起来。
虽然肯定不会有啥重大消息,我还是一时兴起拿出了手机。
画面上显示着「花见辻空」这几个大字。
之前在学校里时LEIN从来没有弹过消息。这让我有种麻烦的预感所以想无视掉,可又觉得要是无视的话事态会更加恶化。
我一脸不情愿地点开聊天界面。
『能来一趟之前的那个特别楼的走廊吗?』『可以的话希望能趁午休没结束过来』
发来的这两条消息,令我不禁用手抵着眉间。哪怕发消息的是美少女也依旧改变不了这是个麻烦的事实。
既然消息已读了,不去的话也不太妙。『抱歉—,我睡着了!』可是可爱女生的特权。
『那你先等会儿』这么回信后,我忍着叹息站了起来。
「太慢了吧」
「我有什么办法。这里离我的班很远啊」
花见辻板着个脸,双手环胸岔开双腿伫立在特别楼五楼的走廊里。正因为她五官分明,所以显得格外有迫力。
「为什么叫你过来,知道吗?」
「不知道」
我的回答让花见辻做作地叹了口气。随后她猛地朝我跨了一步,低声说道。
「我就开门见山了。难得从三年后的世界穿越到现在,为什么这次七村同学你还是要一个人?」
啊——,这件事件吗……说来麻烦我是希望尽量不深究的啊。
我试着转移话题的矛头顺便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我说,为什么你这么关心我的人际关系啊?你是我家长吗」
「当然关心了。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不都叫你别放在心上了吗」
像是想打断企图反驳的我,花见辻抢着说道。
「就算不谈这件事,认识的人里有人交不到朋友也会让我安不下心来。想让你尽量交到朋友这很正常吧?」
正常吗?我是不懂阳角和现充的想法。早知如此就该多看点有现充登场的轻小说了。
「慢着。为什么你会知道我是一个人啊。咱们又不是一个班的」
「A班里有我初中的朋友。我通过她委婉地问起你的事之后,结果得到了像是『啊——,你说七村同学(笑)』之类的反应」
「能够生动地想象出女生的反应好痛苦!」
呜哇,通过他人知道了别人对自己的评价这件事,真是暴击啊。有种像是我的个人情报通过老妈的关系网暴露给班上同学知道一样的心情。
那位朋友说的内容我大致能猜出来。反正就是「总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自己座位上看轻小说的家伙」这类的吧。嗯,正确至极。
「我说你这人,问你『在班上找到自己的地方了吗?』的时候,你不是回了『我很满意现在的状态』吗!干嘛要撒谎啊!?」
「不,我没撒谎啊。我又没打算交朋友。不找任何人说话只顾自己看轻小说,变成孤狼不是天经地义吗」
很明显皱紧眉头的花见辻,狠狠地瞪了过来。
「再问你一次。为什么难得回到三年前,你还是要一个人待着?」
我轻轻耸肩若无其事地答道。
「高二高三咱们都同班你应该也知道吧。那个时候我也是一个人。所以这次只是维持同样的情况罢了」
「可是,现在你不是已经有了上次的经验吗。就算之前是一个人,你就没想过反省不足这次去交朋友吗?」
唉,这家伙什么都不懂啊。算了,花见辻这种人是不可能会懂孤狼的心的。
「花见辻,你忘记了一个重点」
严肃开口的我,让花见辻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重点?」
「没错。你说了,『有上次的经验』。也就是说,有在上一轮人生里积攒的人际关系经验值」
「对啊。和谁处得来,和谁处不来之类的,现在事先就能明白这些。所以交起朋友来要比上一轮更得心应手」
学校里也能看见她和朋友在一起的场景,这应该是事实吧。我并不是视线一直追着花见辻跑,但毕竟她是美少女光是走在路上就会很显眼。
「七村同学你也不可能对上一轮的事什么都不记得了吧?那我觉得多少应该会顺利一些才对」
「天真,你太天真了花见辻。这种理论对孤狼可是不管用的」
「为,为什么啊?」
态度突然变得高高在上的我,明显吓到了花见辻。因为有些丢脸,所以我厚起脸皮挺起胸膛堂堂正正扬言道。
「孤狼压根就不存在什么人际关系。也就是说上一轮高中生活是一个人的我,根本不存在对交友有帮助的经验」
虽然有张厚脸皮和不在乎一个人的精神力,但这些对交朋友可没帮助。
「所以让我去交朋友是不可能的!」
「干嘛说得这么光明正大啊……」
漂亮地让花见辻无语了。
这也不怪她,毕竟孤狼是孤高的存在。常人不可能会理解。
「而且一个人也乐得轻松。不用在乎其他人。很适合我」
「既然说一个人乐得轻松,那七村同学你知道人际关系的难点咯?」
「上一轮我也曾想过交朋友。但是办不到啊。什么迎合别人制造共同话题,根据话题走向做出口是心非的附和,对一点意思也没的话题赔笑之类的。所以上一轮我才成了孤狼」
「……可是,就算如此你再重复一次真的好吗?有了前车之鉴可以避免重蹈覆辙,至少也应该有这类的想法吧?」
「不,我可以有好好吸取上次的教训而活得」
「哼——?那你吸取了什么教训啊」
看来花见辻对于我的信任程度几近于没有,对我投以十分扫兴的视线。
为了掩饰尴尬,我咳嗽一下才开了口。
「那什么,孤狼有两种。分别是留有曾试图交朋友的痛苦记忆以及班上有见面会很尴尬的同学的孤狼,以及一开始就贯彻孤高态度的孤狼。上一轮我没控制住自己产生了想要交朋友的野心,但这次我一开始就放弃了那种想法,所以也不会再留下不堪回首的黑历史」
「你这明显搞错了前进方向了吧?」
「我是在朝正确的未来前进的。还是跳了两级的特别晋升」
「这是殉职才会有的待遇吧……不对你已经死过一次了所以也还算合理」
花见辻口气无语地这么说着,像是头疼一样用手捂着额头。
「为什么你要逃避人际关系啊」
「我可不是逃避。请称呼为转移」
「你是不肯用撤退这个词的军队吗?」
可从事实上来讲,我完全不觉得这是在逃避啊。
「逃避是无奈之下所做出的消极选择,但我是积极地决定不去交朋友的。走上自己认同的道路这能叫逃避吗?」
我个人觉得这是正论,可遗憾的是花见辻依旧不改那副充满怀疑的白眼。
哎呀呀,所以说朋友至上主义者真的是。看来离他们和孤狼和解的日子还很远呢。
「可是,现在你也能正常和我聊天,这代表你也没有交流障碍吧?」
「还好吧。我是觉得自己并没有致命性的交流障碍。和妹妹也能正常交流,也可以对初次见面的人展露出友好的态度」
「那你应该也能多多少少迎合对方吧?既然只要稍微努努力就能交到朋友享受高中生活,我想这个折中选择并不坏吧」
有朋友就会很快乐。原来如此,不管是在现实还是在虚构故事里都经常能听到这种说法,我也很喜欢为了交友而奋斗系的轻小说。
但是,这个理论并非对所有人都适用。
「我说,就算没有交流障碍也是有人处理不来人际关系的啊。进行临时的交流,和加入社会性的团体是两码事吧」
「这,话是这么说没错啦……」
「就算一开始能迎合别人,迟早也会原形毕露。那种最后一定会出现裂痕的关系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建立」
迟早会诀别的朋友,根本就是颗定时炸弹。和那种人待在一起并不会快乐,只会徒增疲惫。
陷入沉默的花见辻依旧是一脸不满。
明明关心我对她没有任何好处,这家伙是个毫无底线的老好人吗。将来,希望她别被传销诈骗犯给盯上就好。
「……那,在这里跟我说话,七村同学也觉得很麻烦吗?已经不想再跟我聊下去了吗?」
撇开视线的花见辻如此低声呢喃。
「不,和你无所谓吧」
即答的我令花见辻杏目圆睁,仰视着我再度逼问过来。
「为,为什么?为什么和我就无所谓?」
「因为花见辻你是特别的啊」
事到如今还问什么呢。这不是当然的吗。
我正这么想,却不知为何前一刻还在凝视着我的花见辻,突然又扭过了头。这家伙头扭来扭去的还真是忙啊。
「突,突然说这种话,也太耍赖了吧……」
这叫什么话啊不是你问我的吗,我把这句抱怨咽了下去。不知是不是错觉感觉她的脸有点红,是因为光线的原因吗。
随后花见辻扬起嘴角,一脸得意地开口。
「也,也是哦?毕竟都不惜挺身救我了嘛。我也不是没有察觉七村同学的想法,可照现在这么下去的话我们会遇到许多问题」
她在讲什么东西?我打断了像个连珠炮喋喋不休一样的花见辻。
「我说的特别,是指你是唯一一个和我同样来自三年后世界的同伴。既然都来自三年后的,自然也会有只有咱们两个才能讨论的事」
听完我话的花见辻一下子愣住了。隔了几秒空档,她的脸肉眼可见的泛起了红潮。这反应是搞什么。
她摇了几次头后看向窗外,然后咳,地咳嗽了一声答道。
「……嗯,我知道。是这么回事呢,我们身为来自三年后的同伴是应该建立协力体制呢。嗯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噢,噢。你明白就好」
「那就算我们是同伴,上一轮我也几乎没和你说过话,咱们互相都不太了解对方可是个问题呢」
「放心吧没说过话的不止你自己。不是我吹,除了事务性的对话和被老师点名之外我基本不记得高三的时候有张过嘴」
「这还真不值得吹呢」
「高三运动会上大家穿的班级T恤背后都印着绰号,只有我是『七村』」
「咕……喂!禁止提起这种听了就让人心里难受的往事!要是睡前让我想起来了会让我睡不着的」
我的孤狼轶事好像被当成鬼故事了哎。
但这可是真实发生过的鬼故事啊。
「那先不谈这些。我的问题花见辻你没必要来管吧。多管闲事也得有个度……呵,该不会,你喜」
「你想多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抢先否定了。我才只说了「喜」而已啊。
真是没戏到让人神清气爽啊,虽然我心里清楚就是了。对孤狼来说青春恋爱喜剧实在是太沉重了。
「咳咳,啊——,那什么,我并没想过要重来一遍高中生活。我自己都觉得维持现状就好,所以花见辻你没道理对此说三道四」
「这,话是这么说啦」
似乎没能找到反驳的论点,花见辻很不甘似地陷入了沉默。能给我的人生善后的只有我自己。不好意思我可没那么简单就改变自己的主张。
「而且说到底花见辻,帮我脱孤什么的你的觉悟也没到那种地步吧?是的话就另当别论,要不是的话就别再对我的主张」
「我明白了」
打断我发言的花见辻露出坚定的目光,嗖地对我竖起了食指。
「啊?」
「那么,就由我来帮你脱孤。这下你总没怨言了吧?」
时间,停摆了几秒钟。
这家伙在说什么的疑问在脑中徘徊,露出自信笑容的花见辻的脸让我有点看入迷了。
「你刚不是说了吗。如果要帮你脱孤的话就另当别论。我就让你看看我的觉悟」
「我……我说花见辻。刚刚那句话只是措辞罢了,我是真觉得自己一个人挺好啊」
「少废话!明明是个男人真没出息」
「喂,现在那种因为是个男人~啥啥的因为是个女人~啥啥的说法可是NG的。都上升到政治正确了。你会上不了好莱坞的」
「什么好莱坞啊。啊够了,你这人有够麻烦的。这么大个美少女都说要帮你脱孤了,你给我感激一下啊!」
「你自我评价可真高啊!」
就在我这么吐槽的时候预备铃响了。还有五分钟下午的课就要开堂了。
「唉,总之剩下的之后再谈」
「我是想把让我脱孤这事当做没发生过」
「关于这件事放学后再召开作战会议吧」
干劲十足啊她。这下可麻烦了……。
「不单是为了帮你脱孤,你和我作为来自三年后的同伴,不也应该定期见见面,商量一下担心的事和遇到的问题吗?你刚才不也说了,我是特别的吗」
「说确实是这么说了」
瞄了眼抱起头的我,花见辻继续做着安排。
「时间该怎么安排呢。关于个人的预定……我会有约,所以没法天天见面呢」
「别擅自以我很闲为前提好吗」
「嘿,那你有什么预定吗?」
「出于对武士的怜悯希望你不要过问这种事」
「你是谁家的武士吗」
不遮不掩地叹起气来的花见辻拿出手机,思索了起来。
「嗯——,那就定在每周一放学后吧。为了避人耳目就在离学校有些距离的家庭餐厅集合。地点等下发给你」
「这里不行吗?」
我们所在的特别楼五楼的走廊,平时也是没人会来的地方啊。
「把美少女叫到这种地方来你良心不会痛吗?」
这家伙,从刚刚就一直脸不红心不跳地称自己是「美少女」啊喂。不虽然事实也确实如此啦,可她自我肯定感也太强了吧。
「再说这边又没地方可以坐,在学校里见面我希望只限定在紧急情况下。要是一不小心被班上的谁发现了就麻烦了」
「啊——,那确实,你会很麻烦呢」
班上的人本来就不关心我,所以我的个人评价怎么都无所谓。
但是,对一帆风顺地过着第二轮高中生活的花见辻来说,应该不会想让和我这种孤狼见面的事暴露吧。
「要是你再正经一点,我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啊」
花见辻的语气听上去有些闹别扭。怪我咯?虽然这么想但确实怪我。
「算了。我会努力让你脱孤,过上正常的学生生活的」
「真会多管闲事啊你……」
「现在可是难得回到高一了啊?不能和朋友一起开心度过绝对是损失。让你这个救命恩人的高中生活过得这么没意思,我也会束手束脚的」
「我不都说了,你不用在意的吗」
「那,我就先回去咯。放学后再见吧」
「你压根就没听我说话吧!?」
把我的话完全当耳旁风的花见辻下了楼。我不能跟她一块下去所以打发了会儿时间,在马上要上课的时候才溜进教室。
果然是因为马上要上课了吗,没有从未说过话的家伙坐在我的座位上。这让我松了口气。
毕竟孤狼的座位可是经常会被人抢走的。那到底是为什么啊。
◆
放学后,我来到了离高中有些距离的公交道旁的家庭餐厅。对坐公交上学的花见辻来说这是上学的路,对骑自行车的我来说离高中也只有十五分钟的车程。
我们高中基本上都是骑车或者坐地铁上学的,坐公交上学的人并不多。似乎正因为这样,花见辻没在这间家庭餐厅见过穿同校制服的人。
「那么,来谈一谈帮七村同学你脱孤的事吧」
坐在对面的花见辻一脸认真地开口道。她面前放着乌龙茶,我面前杯子里则是可乐。
「果然要说这事儿吗……」
「废话。咱们不就是为了这件事才集合的吗」
虽然心里清楚但提不起劲啊。感觉就只是单纯在揭我短而已。
「话说我不都说了我是自愿想继续当孤狼的吗」
「但是,过三年孤狼生活也太浪费了吧。难得有了上一轮的经验,得有效利用才行」
「很抱歉在你为我的人生这么有干劲的时候打断,我可没什么经验啊?上一轮也是一个人没有朋友」
「嗯——,那就改变一下思路吧。你有没有想交朋友的人?」
「没有。我跟比我朋友多的人处不来」
「那不几乎和全世界的人都处不来吗」
被她一副无语的样子投以白眼,我移开视线喝了口可乐。
「那,有没有交流过的人」
「没有。我的孤狼等级可不区区只是在班上没有亲密的朋友,而是几乎没在班上开过口啊。可谓是极致的孤高」
「这只会让你的孤立变本加厉吧」
「要你管」
「我说你一个人落单就没什么不便的吗?比如请假的时候,忘带教科书的时候,或者体育课上两人一组的时候」
「不是我吹我身体好得很基本没请过假,如果忘带书了就只能放弃」
「这是要怎样啊」
「两人一组的时候确实有点尴尬,不过基本上除了我之外也会有多出来的人。老师会自作主张说『那你去和七村一组吧』」
不过,仔细想想这个说法也有点问题啊。我们不都一样是多出来的人吗。
为啥偏偏搞得像是我得到别人施舍才能组队一样。这让我难以接受。
「虽然一点也不想尊敬,可每次都能受得了这种场面的话不得不让人佩服你精神力的强大呢……」
喂,别用怜悯的视线看我,孤狼最不能忍的就是被别人可怜了。周围的视线可比身为孤狼这件事造成的伤害大得多。
「咱们高中并不乱所以就算当孤狼也不会被迫害,只要习惯就没什么了」
唉,虽然会被辣妹说「恶心」,不过顶多如此。也就是偶尔在睡前想起来会让人郁闷罢了。
「真拿你没办法。那就配合你的水平来吧。你在教室里会睁眼吗?」
「这是在给小学一年级上游泳课吗。你给我定的水平也太低了吧」
「这样啊,不会睁眼啊」
「睁着呢,当然会睁啊!上课被点名的话会回答问题,只是事务性的对话的话也会说啦」
「嘿,和谁?」
花见辻的眼睛闪烁着无比好奇的光辉。我带着总感觉有点难为情的心情,低声答道。
「和谁……班长之类的啊」
虽然被辣妹说过「恶心」,但要把那也算到对话里我实在受不了。孤狼也是有尊严的。
听到我的回答,花见辻的表情稍稍开朗了一些。
「A班的班长,应该是个叫白峰真白的女生吧」
「你为什么会知道啊。还有你就算问她后面的名字我也不知道啊」
正如她所说我们班的班长是个叫白峰的女生。及背的黑长直发给人印象很深,一股十足的好学生范儿。
之前我没注意到英语课要换教室坐在座位上看轻小说,她对我说「下节课,要换教室哦」我回答了「噢,噢。谢了」。冷静想想把这算到对话里也很勉强但我别无他选。
先不说这个,为什么这家伙认识白峰啊?
该,该不会因为在意我的事到我班上去打听了吧……?
「上一轮高中生活里我和真白是朋友啊」
「什么啊是这样啊。我差点就怀疑花见辻你是跟踪狂了呢」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话说同班同学的名字你好歹得记住吧」
「正常来讲不会有人记住异性后面的名字吧」
虽然男生的名字我也不记得吧。光是能记得前面的姓说实话我都觉得自己值得嘉奖了。
上一轮高中生活里我高一高二都和白峰同班,记得也说过几次话。当然都是事务性的对话,不过会向我这个孤狼搭话的人屈指可数,所以哪怕是这种小事也会留下印象。我记得上一轮白峰也是班长,因为这层关系所以她才会找我搭话吧。
不知为何嗯嗯地在那点头的花见辻,用食指指向我。
「嗯,这是好事。真白很直率性格又好,哪怕是你也不会区别对待吧」
「话题别进行得这么突然好吗。你在讲什么啊」
「当然是让你脱孤的事啊。你忘了吗?」
虽然没忘但我很想忘掉。话说,照她这个说法……。
「尽管只是事务性对话,但有说过话的对象沟通起来更容易吧。首先你就试着主动去找真白搭话吧」
「不是不是给我慢着,一般这种事不是该先找男生下手吗!上来就让我去找女生难度也太高了吧!」
「让你去找男生感觉难度也不低啊有区别吗?」
「不是这方面的问题啊」
轻小说里确实是有这种展开啦!可在现实里让孤狼以交友为目的去找女生搭话根本办不到。像花见辻这种主动搭话过来的我还能应付,但让我做出主动搭话这种能动性的行为就太难了。
「再说万一我找人家说话被人家告了怎么办」
「你到底想找人家聊什么话题才会一上来就被告啊」
呃,对几乎是第一次见面的女生能说的话题……。
「我想想。『白峰,你的头发好香啊。洗发水用的什么牌子?』这样的」
「确实微妙地踩到了被人告也不奇怪的红线了呢……」
眼神有些冰冷的花见辻像是想离我远点一样往后撤了一下。喂,这样很伤人的快住手啊。虽说错在讲些奇怪东西的我啦。
「先不说这个,我拒绝把白峰当成让我脱孤的踏板。总感觉很对不住她,况且要是招致她的反感那可真的会让我的学生生活出问题的」
「我觉得能被真白讨厌那百分百就是七村同学你的错啊……。算了。那男生就行了吧?我想想,一年A班的男生的话,棒球部的久野同学应该在你们班吧?高三的时候咱们不是也同班吗」
「高三的事我哪记得,不过现在的班上确实有个叫久野的。叽叽喳喳地吵得要死」
「叽叽喳喳是什么意思啊」
久野就是在开学典礼那天踩到狗屎的家伙。成天在班上跟足球部和排球部的男生们一起吵吵嚷嚷的。当然他也是阳角。
那个小团体贼吵,我根本应付不来啊……特别是那种哪怕看不到人也会彰显自己存在的感觉。明明孤狼哪怕人在眼前也不会被发现。
「那种阳角我处不来,我们波长不合」
「确实感觉没多少人能和七村同学的波长对上呢」
「与其让我对那种家伙说『请跟我做朋友』我宁愿咬舌自尽」
「用得着做到这种地步吗!?呃,那……高二和我们同班的叫田代的男生呢?感觉他很喜欢动画之类的东西,应该和你的爱好合得来吧」
田代是个戴眼镜感觉很神经质的男生,他是班上阿宅团体的一员。
「上一轮我有跟他搭过话。确实爱好应该合得来」
「嘿——。那这次跟他做朋友不就好了吗」
我对探出身子的花见辻摇了摇头。虽然着眼点不错,但田代跟我有巨大的代沟。
「不行。那家伙是异世界转生动画爱好者,我则是现代恋爱喜剧轻小说爱好者。和田代混在一起的其他人也都差不多,我们聊不来」
「我觉得你们既然喜欢动画和轻小说应该是一样的啊」
「阿宅也不是一条心啊」
并不是世上所有的阿宅都会看轻小说。大部人关注的都是动画和手游,就算会买轻小说也只限动画化的那种。像我这种连可能只出几卷就腰斩的新书都看的可以说是少数派。
而且我不怎么看动画也不玩热门的手游。那些手游给我的感觉是角色很可爱但游戏部分很没劲。我觉得还不如让我正常地看故事。轻小说和漫画只需要翻页就能看所以看起来要轻松得多。
以田代视角来看大概就是「这家伙,明明怎么看都是个阴沉宅男竟然对动画和手游一无所知吗……」这种感觉吧。
当他们聚在一块聊起热门动画的话题把话题丢给我时要是我敢说『抱歉,我没看那部』的话他们就会得意洋洋地说什么『喂喂不是吧!』『这可是本季度霸权啊!』『不看的人根本没资格称自己是御宅族』七嘴八舌起来。根本奉陪不下去。我又没打算称自己是御宅族。
综上所述,上一轮我跟田代他们的阿宅团体没能搞好关系。
就算再试一次很明显也只会是相同的结果。
「总之我不想跟田代还有和他一伙儿的男生说话。还不如让我切腹」
「能不能别每次都用这么讨厌的比喻啊?」
唉,花见辻叹了口气,一副疲惫的样子叼起吸管。
「那就按照一开始的计划,去找真白聊聊看吧。加油吧」
「噢,交给我吧。……嗯?」
咦咦?不对劲啊。怎么不知不觉就决定要去找白峰搭话了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一开始自己拒绝了找白峰搭话的方案,然后又换成了找男生说话,接着我又拒绝了找男生说话……可恶是孔明的陷阱吗。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感觉要是不像这样堵住你的退……制定好计划的话,你就会一拖再拖」
「你刚刚说了『堵住我的退路』对吧?」
「好了好了,不要岔开话题。赶紧决定吧」
完全是把要去搭话当成前提了喂!花见辻这强硬的话术令我感到震撼。
这家伙,说不定有去推销昂贵的瓦罐和画作的天分啊。那我搞不好就是第一号受害者了。
「俗话说好事不宜迟,明天就去找她搭话吧」
「这算不算好事还有待商讨啊。算了,要搭话的话,从时间方面的余裕上考虑就是午休了吧」
「哼,真是勇士呢」
「诶?」
「没什么,既然你觉得可以那就行了呗。那就明天午休去吧。我也会悄悄去A班查看情况的」
花见辻呵呵一笑,在我面前满意地环起双臂。
我无法释然地喝了口可乐后,发现杯子已经空了。在起身想去续杯的时候,花见辻把空杯子递了过来。
「我要冰红茶。不加冰」
「喂,别这么自然而然地让我跑腿啊」
第二天。我希望附近的动物园逃出来个大象长颈鹿什么的把一切都搞得一团糟的愿望并没有实现,转眼便来到了午休时间。虽然如果真实现了我也会为难就是了。
今天实在没什么食欲,平时花五分钟就能解决的便利店三明治让我花了十分钟。不,可不是什么因为自己孤零零地吃饭所以食不知味啊。
我静静地起身,用带着悲壮决意的视线寻找起白峰。
白峰坐在黑板左侧,窗边的一角。但是,她的周围有好几个女生跟她把桌子拼在一起,正开心地聊着什么。
这是当然的。毕竟是午休时间。
现在已是四月下旬班上的团体已经固定,午饭时间教室里到处都是像小岛一样的团体。光明正大地一个人吃饭的也就我自己。光是吃个午饭就能锻炼心理承受力我还真是赚大了啊。
不过这下就难办了。向正其乐融融地和朋友吃饭的白峰发动突击难度太高了。绝对会被投来「诶,这人怎么回事……」这样的视线。若只是我自己被当成怪胎还好,但不能给白峰添麻烦。
说到底为毛要选午休啊我!一般来说午休不都是和朋友一起度过的吗!没有比这个还要难搭话的时间了吧!
不,理由我是知道的。因为自己孤家寡人所以根本想不起来午休会和朋友一起度过这件事,导致脑子里只有「午休的话时间很长也比较容易搭话吧」的想法。就是个单纯的蠢货。
可是我就不说了,花见辻那家伙绝对发现了吧。
那家伙,是为了看戏才故意什么都不说……。
不对慢着。我去搭话结果失败了,就算这么报告应该也不会露馅吧?
对啊,我也没必要非得傻不拉几地去搭话啊。毕竟我并不打算交朋友。
一这么想心里突然就轻松起来了。什么啊,原来压根就不用烦恼啊。
真是蠢毙了,去自动贩卖机买瓶果汁吧。当我这么想着走出走廊后,一个女生便在走廊里狠狠地瞪了过来。
是花见辻。
她在用视线猛烈地警告我「喂,别想逃」。好可怕,你这都快算得上怒目而视了啊快把视线收一收!
为啥这家伙会在A班门口?要是认识我这件事暴露了怎么办……我脑海中闪过了这种担忧,但仔细一瞧花见辻旁边站着A班的女生。她们好像在聊什么。
说起来,花见辻说过A班里有她初中同学来着。人脉宽广就能在意外的地方发挥作用吗。
退路被堵住的我,迫不得已只能向白峰搭话了。前有白峰,后有花见辻。虽然很不情愿但没办法了。这就是那什么,不先经历过失败就无法前进的套路。
我战战兢兢地走过去之后,白峰好像也发现了我。直直地黑发轻轻摇动,没有化妆但十分工整地脸庞轻轻歪了歪。美丽的眼瞳加上紧致的嘴角,散发出一种很受女生欢迎的气质。
「那个,白峰?」
「啊啊,七村同学。有什么事吗」
知性又沉稳的声音与白峰的姿容十分相称,让我忍不住赞叹起来……现在不是想这些东西的时候。
呃,闲聊的话题,我想想。
……事到如今我才发现孤狼根本没有那种东西啊。该,该怎么办?背上一边流下冷汗我一边全速动起脑筋,总算是挤出来几句话。
「那,那个……很抱歉百忙之中打扰你,可以耽误你一会儿时间吗」
「我又没在忙什么。话说为什么是商务邮件风啊」
「啊!我是想问你,下午换教室的地方在哪里」
「你刚刚是在强行找话题吧。都说『啊!』了……先不说这个,下午没有要换教室的科目啊」
「啊,这样啊——,这可真是被摆了一道」
「我可没摆你什么。你到底是被什么摆了一道啊……你想说得就是这些吗?」
「啊,是的,感谢,您辛苦了」
「为什么变成像是运动社团后辈的语气了啊」
被白峰和其朋友们用诧异的视线看着,我垂头丧气地撤退了。
呼,我可真是厉害啊。这下亲爱度应该爆表了吧。
在我因满足感而颤抖的时候,手机突然震了起来。
『特别楼五楼走廊 马上给我过来』
言简意赅的命令文。发送人自不用说。
我发出像缺油的机器一样“咯咯咯”的声音回头看向走廊,满面笑容的花见辻瞥了我一眼,便朝楼梯方向走去。
那么恐怖的笑容,我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好不想去啊……!
「叫你过来的理由,你应该清楚吧?」
「感觉昨天也听过一样的话啊。难不成我又穿越了?」
我随意地打了个哈哈之后,花见辻便咚地一声把手抵在了我旁边的墙上。噢噢,壁咚!没想到我竟然是被壁咚的一方……虽然这么想,不过确实被动的可能性要比我主动去做的可能性大欸。我要是对女生做壁咚的话感觉会被人家告。
「七~村~同~学~?」
「是,我在!是要开刚刚的反省会对吧我知道」
「我想应该不太可能,你不会觉得刚刚『你很努力』了吧?」
虽然我确实是这么想的但这气氛我可不敢回答「是的」。
「不,就算是我也觉得刚刚的不太像话啦……可是花见辻小姐,能容我辩解一下吗?」
「那你说说看」
「说到底『想要交朋友所以去搭话』这一动机就很不纯啊。朋友这东西怎么说呢,双方的感觉应该更重要吧」
「这是在讲没朋友的人对朋友为何物高谈阔论的段子吗?」
「才不是段子!不过这条路线确实对我不利容我撤回。呃,对对,因为我有比朋友更加重要的存在。我不想把高中生活的宝贵时间浪费在交朋友上面」
「比朋友更加重要的存在是什么?再说你压根就没有朋友谁给你的勇气这么夸下海口的」
「你这么搞根本聊不下去啊求你别追究了行不!……那什么,呃,我是从大局观来看待人生的」
「大局观又是什么啊」
「那当然是成为小说作家……啊」
糟了,说漏嘴了。花见辻立马便兴致勃勃双目放光地追问起来。
「嘿——,你在写小说啊」
「呜……啊,嗯……是啊」
「原来如此,你有这种爱好啊」
花见辻用手抵着下巴,嘴角微微上扬。
「喂,不准笑」
「我没在嘲笑哦。我只是在想,上一轮我根本不知道,七村同学你在写小说呢」
「啊?呃,毕竟咱们又话都没说过……当然不可能知道吧」
不明白她在说什么,总感觉花见辻笑得很开心。
这反应是怎么回事。该不会她是觉得抓住我把柄了吧?
「有言在先你要是想拿这个来敲竹杠我劝你死心。我的秘密压根就没人想知道。就算你抖出去也只会得到『七村是谁啊?』的反应」
「你自己说这话,就不觉得可悲吗?而且我也没打算敲你竹杠」
我抢先叮嘱后,花见辻就一脸泄气的表情皱紧眉头。
「先不聊这个了,你刚刚的对话是怎么回事?明明和我就能正常交谈,怎么到真白那里就狗嘴吐不出象牙了啊」
「如果有理由和动机我也能正常交流啊。至于和花见辻你嘛,是因为来到这个世界一开始见面时就已经突破那些麻烦的门槛了啊」
突然穿越到三年前的世界,被她哭着在走廊里抓住胳膊,又听说了遇到事故之后的始末。
要是这还不习惯那反而奇怪了。
似乎仍不能接受的花见辻叹口气,用食指指了过来。
「唉……今天就先算了。但我可没放弃哦!今后依旧还要再接再厉努力脱孤!」
「不是,我可一点也不想努力啊……」
对着不知为何干劲十足的花见辻,我轻轻叹了口气。
◆
与白峰交朋友大作战光速失败几天后。
在班上被绝赞孤立中的我午休时依旧独自吃饭,只花几分钟便解决掉了家常面包。班上的同学都在一边吃饭一边和朋友聊天,可孤狼没有朋友所以我便用速攻搞定了午饭。
现在时间还多,今天打算去趟图书室。
我不止光看轻小说也看一般小说,图书室能借到很多一般小说。
东谷高中的图书室进门右手是借还柜台,前方的房间是阅览室,里面则是书库。阅览室里摆着放有文库本和新书的书架,还配有长桌和椅子。
图书室果然棒啊,我这么想到。
这里人很少能静下心来,其他来的人也基本都是一个人所以哪怕是孤狼也不会引人注目。对孤狼来说这里是安全区。
我随便找个书架绕到后面,浏览了一会儿上面的书名。选了几本只听说过名字还没看过的文库本后,正当我打算绕回书架正面时。
在位于对书架后面来说是死角位置的柜台那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我慌忙躲了起来。
为,为啥花见辻会在这儿!?
我不得已装作在找书的样子,等待花见辻离开。虽然我并没有要躲起来的理由,但在校内撞到花见辻总觉得会很尴尬。
柜台的女生似乎是花见辻的朋友,两个人正散发出一阵无拘无束的气氛聊着天。
「抱歉啊空,帮大忙了!」
「真拿你没办法赶紧收拾吧」
「嗯!」
在安静的图书室里再小的声音都能听得很清。还能听到唰,咚的声音。她们两个好像是在整理书籍。
花见辻那家伙,原来是图书委员吗?没听说过啊。
在我这么想的时候,响起一道咔嚓的开门声,接着传来了管理员老师「哎呀,辛苦你们了」的声音。管理室在柜台后面,可以从图书室内部往返。
「咦,二年级的冈田同学没来吗?」
「是的。他好像请假了……不过我班里的朋友来帮忙了」
「啊,您好。我是一年F班的花见辻」
「哎呀,是吗。真是谢谢你,帮大忙了呢」
她们似乎是在整理藏书。看来花见辻并不是图书委员,只是被因为搭班人不在遇到麻烦的朋友叫来帮忙而已。
「真对不起哦——,明明空你还在午休」
「都说没关系了。这又不是你的错」
「呜哦——!爱死你了——!」
「别抱过来啊,真是的」
光凭对话和声音就能感受到两个人亲密的氛围。这让我更不好出去了。在图书室里给我安静点啊。
不过话说回来,花见辻这家伙对朋友是真好啊。在我面前老是直言不讳,可她好像并不是对所有人都那样。朋友多的人对这方面的平衡感可能很强吧。倒是对我也温柔点啊。
「啊。那本书,给我吧」
「给。真是帮了大忙了——」
她们一边闲聊一边整理着图书。无奈的我只好翻开手里的文库本,在花见辻离开之前拿它来打发时间了。
现在真是深深地感受到了花见辻跟我立场还有价值观之间的差异啊,我一边扫视着文库本上细小的文字,一边在心里这么嘀咕着。要是乐队的话就该因为音乐性的不同而解散了吧。
「哦,挺早啊」
隔周周一。我走进和花见辻约好碰头的家庭餐厅后,看到花见辻已经坐在座位上了。
「交到朋友了吗?」
「一张口上来就问这个吗」
我重重叹了口气在花见辻的斜对面坐了下来。我不太习惯坐在别人的正对面。下意识选择对角线的位置可以说是孤狼可悲的习性。
「我要是能这么简单就交到朋友,这个世界也不会为战争和贫困所苦了吧」
「这根本没什么联系吧。为什么要装成这么严重的问题啊」
无语的花见辻拿起杯子送到嘴边,“嗯”地把菜单递给了我。
我摇摇手没有接过菜单,而是向路过的店员要了自助饮料。每次都只点这个赖在这里真对不起。
从自助饮料那里接完可乐回来后,我忽然想起前几天的事。
「说起来,你去图书室干什么了?」
「突然讲什么呢?」
「喏,之前午休的时候,你不是在图书室给图书委员帮忙了吗」
「啊——,那个啊。我们在整理文化部的过期部刊啦。有很多都被订到了文件夹里真是麻烦死了……咦,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件事?」
「呀,我当时碰巧在图书室啦」
「是吗,我都没发现」
「因为我在书架后面啊」
「跟踪狂?」
「才不是。我正想借书的时候你过来了,所以我没好意思去柜台。在校内跟我见面对你来说也很麻烦吧」
「装作不认识不就好了吗」
「话是这么说啦」
虽然她说得很对,但真的在眼前被无视的话,我觉得有点伤人。孤狼的内心是很脆弱的。
喝了口可乐后,我问出了从那时起就一直很好奇的问题。
「我在想,你对我和对朋友时的态度是不是差太远了?不能对我也温柔点吗」
花见辻轻轻哼了一声,将环着的胳膊放在了桌子上。
「我觉得会让我忍不住厉声厉色起来这都应该怪七村同学你吧?」
「为什么怪我。我可是将人畜无害这个词拟人化一般的存在啊」
「正常人会这么说自己吗」
「我不这么说也没人会这么说了啊,谁让我是孤狼」
不过我真是没头绪啊。顶多也就是在交朋友的提案上态度消极对她的LEIN已读无视只要见面就会意见分歧吵起来?咦,好像有了很多头绪啊。
「再说我对朋友当然很温柔,可七村同学你是我朋友吗?」
被她这么一说我突然思考起来。我和花见辻的关系……算什么?
虽然不能一言概括,但至少算不上朋友。
「……不是」
「对吧。对不同的人,我的态度是不一样的」
「在当事人面前你还真敢说啊」
「我不会对朋友这么说的所以没关系」
哼哼,她有些嘲讽地冷笑了一下。从她的说法来看好像只有我是被特别对待的,但我觉得只是单纯被她瞧不起而已。
「唉,我是觉得面对不同的人能采取不同的态度挺令人羡慕的」
我就办不到这种事。我不怎么会说谎,也不会随着气氛附和。
用手撑着脸的花见辻微微睁大了眼睛,“哼——”对我投来了兴致勃勃的视线。
「没想到竟然会被你羡慕呢」
「我又不是朋友否定派的。如果我有你这样的性格,肯定就会去交朋友了吧」
她似乎有所误会,我并不否定与朋友往来。哪怕只是为了消遣日子的表面兄弟都好。我认为有交朋友天分的人去交朋友就好了。
只是,我没有那个天分。
「如果能出现让我感觉可以合拍的对象,你让我交朋友的提案我也会考虑的」
「是呢,能和你合拍的人肯定也……能出现……可能出现……不,不能断言没有……或许吧……」
「不是这里我希望你能说得斩钉截铁一点啊」
有那么难出现吗。我这种存在也太稀有了吧。是不是该纳入华盛顿条约的保护之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