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幕间 结束最后一场约会的两人

  结束最后一场约会后,我现在正自己待在房间里。

  我直到刚才为止,都在和七海共进晚餐……正确地说,是在茨户家,和严一郎伯父他们一起吃晚餐,然后跟平常一样,承蒙他送我回家。

  今天茨户家向我提议,约会结束后,到他们家吃饭。我猜睦子伯母他们一定想听各种细节,才会这么提议吧。

  如我所想,晚餐我受到猛烈的提问攻势。

  从他们对我做的料理有什么感想开始说,一直到今天的约会如何?差不多已经接吻了吧?之类的……他们每个人充满好奇心,不断对我刨根问底。我已经好久没这样了,虽然非常伤脑筋,却很快乐。

  顺带一提,我主动亲脸颊这件事……是七海爆料的。

  我原本含糊其词,结果她不小心说溜嘴……不对,硬要说的话,那应该是想说得不得了,所以才爆出来的。

  毕竟我开口的时候,她从头到尾都带着笑容……那不管怎么看,都不是在无计可施之下说出来的表情。后来我简直是如坐针毡……

  睦子伯母和严一郎伯父一脸奸笑对着我,脸上彷佛写着「你终于亲脸颊啦」……小沙八的反应则是相反,大叫:「不是亲嘴巴吗!?」

  唉,先不提茨户家的反应了……我回到家后,自己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直到刚才为止的那份喧闹,彷佛像一场谎言,现在这份寂静,让我感到有些寂寞。我于是看了看放在桌上的东西。

  那是今天约会的尾声买的东西……不是在动物园买的,而是神社。一个是尚未开封的诗签,另一个是我瞒着七海,偷偷买的保佑恋情的护身符……就这两样。

  恋爱诗签是在第一间神社抽的,保佑恋情的护身符是回程时,在不远处,一座名为顿宫的地方买的。我后来才知道,其实那里求感情比较灵验。看来我做的功课还不是很确实。

  我拿起保佑恋情的护身符,把变成吊饰的部分从固定座拿下来。这是一个能用一手掌握住的绿色小护身符……我轻轻握紧,做出祈祷的姿势。

  我和七海有短暂的个别行动时间,所以我趁机快速去买了这个。此刻我把自己最真实的心愿寄托在上面。毕竟我要重新告白……因此我想把能做的事全都做好。求神也不是什么坏事。

  「我以前其实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啊……」

  我在无人的房间自言自语,然后把保佑恋情的护身符放入书包里。我也想过挂在背带上,但感觉会招来误会,就收进书包里了。

  至于恋爱诗签买是买了……我却没有当场打开,直接带回家。我有想过当场打开看,但和七海商量之后,决定拿回家再看。

  我们说好,各自打开……然后互相报告内容。我不知道会是好签还是坏签……但七海看起来,已经很肯定会是好签了。毕竟她那么兴奋,眼睛也闪闪发光。

  看她那么开心……该怎么说呢……好害羞啊。

  好了……我现在……差不多要打开诗签的时候,我的智慧型手机响了。打来的人……是七海。我还没打开诗签……但难道她已经开好了?

  我决定晚一点再开恋爱诗签……现在先接七海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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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束纪念日前最后一场约会后,我自己一个人回到房间。今天的约会报告结束后,我还跟爸爸他们稍微讨论了一下。

  都从阳信那边知道这么多了,还不够吗?我本来很傻眼……可是我也开心地说了很多,我真是太得意忘形了。

  可是再讲下去,我联络阳信的时间会太晚耶……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我和沙八小吵了一架。该说是吵架吗……还是沙八自爆呢……反正我们闹了一点不愉快。

  『姊姊你啊,光是亲在脸上,就能开心成这样吗……?好歹也要亲嘴巴吧?今天的约会是初吻的好机会耶!』

  『我有什么办法?阳信比较晚开窍啊……光是肯亲我的脸颊,就很厉害了好不好?』

  『我看姊夫跟你都很晚开窍啦,纯粹就是窝囊而已吧……?』

  『哼。沙八你不知道亲脸颊的感觉,不会懂啦。』

  『什么嘛!我好歹也接过吻好吗!!我跟你不一样,初吻已经给出去了啦!!』

  嗯,很明显是胡诌的。不管怎么听,都像是顺势呛回来而已……可是爸爸听到那句话,却脸色大变。

  质问的对象因此从我变成沙八。

  拜托,爸爸……那很明显是胡扯的啊。可是爸爸气在头上,已经不分什么实话、谎话。妈妈则是很清楚那明显是谎言,却在一旁看好戏的感觉。他们三个人就这么离开我的房间。

  妈妈在走出房间前,偷偷跟我咬耳朵:

  『你等一下要跟阳信同学讲电话吧?帮我跟他问好喔。』

  沙八在离开房间前,也对我眨了眨眼……难道她是为了结束这场报告,才故意说那种话的吗?我的房间很快就剩下我一个人。

  刚才说给爸爸他们听的时候,我就有这种感觉了,因为今天的约会,我再次感觉到过去的回忆有多快乐。同时,也再次感受到自己有多么地……多么地喜欢阳信。

  我今天在约会时说的,未来也想和阳信永远在一起,这句话毫无虚假。是我打从心底的……真心话。虽然我会稍微陷入自我厌恶当中,这句话却不是谎言。

  我重新把今天在神社买的东西摆在桌上。

  有一个和阳信一起买,却还没开封的诗签……还有一个是回程时,我在我们绕路去的地方,趁着个别行动买的保佑恋情护身符。

  这是我去上厕所时……偷偷买的。是一个粉色的小护身符。我小心翼翼地把固定在固定座上的护身符取下。

  我要在告白纪念日当天,向阳信坦白所有一切。包括我说谎……这段关系是从惩罚游戏开始的……把他不知道的事,全都说出来。

  我不知道在我说完后,他会做出什么选择……但我打算尊重他的选择。

  可是……可是如果他原谅我,愿意选择我,那么世界上一定没有比这个更开心的事了。所以我在神社,也对神明立誓、许愿了。

  「希望我坦白一切之后……不要因此伤到阳信,希望他能幸福……为了这件事……我什么都愿意做……请您给他一段良缘。拜托您了……」

  我把当时,在心中默念的誓言说出口。

  这也是我毫无伪装的真心。但我想和他在一起,也是真心……我把从固定座取下的护身符,放在手心上。这个护身符比我的手心还小,小巧可爱……正中央印着恋情开花四个字。

  这是我怀着希望和阳信的恋情开花结果的心愿买的护身符……

  看到这个护身符,我便察觉自己矛盾的心理。嘴上说要把选择权交给他,为此什么都愿意做,并把他的幸福摆在第一顺位……却希望他能选择自己。

  「万一……如果事情有万一……他原谅我……他愿意选择我……到时候我会谢谢您的……神啊……」

  我接着说出对神明的誓言。这也是我对神明的誓言……我向神明立下两个互相矛盾的誓言。

  与其对阳信继续撒谎……我宁愿坦白一切,即使他会离我而去,我也会祈祷他获得幸福。我只想着这件事。

  但我又不希望他离开我。我想和他在一起。想永远在一起,做许许多多的事……

  我觉得自己真的很自私,这样矛盾的心思,实在令人讨厌。要是我有向阳信那么成熟的思维,是不是就不会像这样烦恼了?不对……这也是一种自私自利的想法吧?

  「我们都好开心喔……阳信……这一个月……真的一下子就过去了……我一开始啊,还说跟男生交往一个月之久,根本难以置信。现在却想继续和你在一起……」

  阳信改变了我……我已经不能没有他了……虽然这种讲法,好像有点色……

  我对着掌心的护身符许愿,然后放入书包里……希望……你务必幸福。我许了这一个愿望。

  接着我拿起还没开封的恋爱诗签。之所以不当场打开,是有原因的。因为阳信说了,那间神社的恋爱诗签很灵验。

  我没有勇气当场打开确认内容……才会向阳信提议,要不要带回家再拆?当然了,其中一个原因,也是想制造打电话给他的借口,只是如果号称很灵的恋爱诗签,结果很糟的话……

  我们好不容易开开心心地约会,我可能会当场哭出来。与其这样,干脆自己打开,如果是下下签,我就自己哭一哭……然后跟阳信说是好签,这样就可以了。

  我再次看着自己这张恋爱诗签……明明只是要打开诗签,我却非常紧张。我上次这么紧张,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是高中放榜吗……我因为惩罚游戏,向阳信告白的时候……又跟紧张是不同的心态。

  我策动颤抖的手,先打开诗签外面的塑胶套……明明只是普通的塑胶套,我却觉得指尖上的感触无比沉重,根本打不开……不行,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退缩呢……

  我在脑中想像阳信的笑容,重新帮自己鼓起干劲。一想到他的笑容,我就会涌现勇气……直到刚才还觉得很沉重的手指,因此顺利动作。

  塑胶套中有一块装饰得很可爱的橘色布巾,我把它打开。然后慢慢摊开包在布巾中的纸制诗签。诗签上写的主要是爱情运,但我还不敢看……我首先检视整体运势的栏位。

  「小吉……吗……感觉是不好也不坏的签耶。」

  我记得……运势排序是大吉、中吉、吉、小吉、末吉、凶吧?那就当成至少出现的不是凶吧。而且说起来,这可是恋爱诗签,如果不会出现凶,以运势来说,算是后段班了。我带着有点遗憾的心情,视线移动到详细写着爱情运的栏位,检视上头的内容。

  「呃……这是……」

  当我看到内容的瞬间,一滴泪水从眼里流出。

  不是因为悲伤,是因为喜悦。

  上头写着这么一行字:天作之合,双方的爱才要开始……

  对其他人来说,这或许只是普通的诗签内容。可是……对现在的我来说,却是无比开心的话语。我没想到自己不是伤心得哭,而是喜极而泣。

  「可以吗……?我可以认为我们没问题吗……?」

  我擦干涌现的泪水,然后调整呼吸。命运之日逐渐靠近,我却感到一阵安心,虽然可能只是暂时让自己好过而已……不过我感觉稍微获得宽恕了。

  后来我没由来地想听到他的声音……于是拿起智慧型手机,打电话给阳信。我们原本就约好要讲电话,但我没想到我能用这么毫无阴霾的心情,和他讲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后,阳信很快就接了。

  『喂,七海?』

  「喂,阳信?今天的约会好开心喔!然后啊,你听我说!那个恋爱诗签的内容啊!结果很棒喔!!」

  『噢,你打开啦?我还没开……那你的内容是什么?』

  「嗯,就是……」

  阳信好像还没开恋爱诗签,满心喜悦的我,就先把自己的诗签内容告诉阳信了。他也静静地听我说。

  我和阳信聊天的同时,瞥了诗签一眼,并在心中向神明道谢。

  我在当下这个瞬间,确实是幸福的。谢谢您。所以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后悔。

  到头来,当晚我们就约会的内容,聊得非常热络,也聊了很久。等到我想起我忘记问阳信的诗签内容时,已经是隔天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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