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早上醒来洗脸刷牙,下到一楼吃完早饭,为拯救妮莎前往了贫民窟。
贫民窟——
这是一段存在于王都兰蒂尼亚姆的贫困街道,里面居住着不受王国庇护的移民、孤儿、无业游民、无法者、犯罪者。不仅一般市民不会靠近,连黑帮组织都会对此犹豫不决,这个地方可以说是这个国家的最底层。
在原作中,罗瑟琳大小姐被扔到这里之后,妮莎对她产生了同情,保护了她。妮莎就住在贫民窟一个叫做二号街的最深处。
设定资料集中也是这样写的。她是一只独狼,不会和任何人作伴,每当有男人相中她的身体靠近她。她就会假装勾引,将其杀死掠夺金钱和物品。如果是自己敌不过的人,她会在屈辱之中献出身体。这便是她的生活。
妮莎和奥莉维亚一样,是除罗瑟琳大小姐之外,我所迷恋的登场人物。
奥莉维亚已是故人,对于她的病死我无可奈何,但现在我能帮助妮莎。我完全没有必要等到那个蠢货、我最想杀死的对象——科尔王子五年后来救她。
「…………」
我踏入贫民窟之后,穷人们仿佛看待猎物的视线从四面八方投来。我刻意释放出杀气和威压对其进行牵制,来到了妮莎应当在的二号街最深处。那位只存在于故事当中的妮莎,就在那里、就在我的眼前——
「……你谁啊?找咱有什么事?」
她说完这句话后,我不禁发出了感叹之声——
「啊啊……」
她的肌肤呈小麦色,黑发修剪随意,发型就像河童一样乱糟糟的。一对绿色眼瞳的如翡翠一般,目光凶狠、眼角稍稍吊起。鼻子细长,嘴巴小巧。毫无疑问,她就是妮莎——
妮莎在原作中第一次登场时已经到了十七岁,她的个头要比现在高,不胖不瘦。但此时此刻,十二岁的妮莎正如同我在设定资料集中见过的那般个头矮小、瘦骨嶙峋、目光锐利,全身上下缠绕着如同野兽一般的杀气,和她的年龄极不相衬,十分危险。
「你是妮莎对吧?」
我抑制住那份感动,问向了眼前的妮莎。
「……是,你谁啊?找咱什么事?」
妮莎露出怀疑的目光向上看了过来,摆出一副随时会扑向我的临战姿态回答道。而我则是向她伸出了右手。
「我来拯救你。妮莎,成为我的同伴吧——」
妮莎一瞬间面露惊讶,脸上仿佛在说——这个人究竟在说什么?完全不明所以。
「……你说什么……?是咱听错了?咱听见你说来拯救咱,莫不是想说来买咱?可你这张脸也不像是缺女人」
她立刻回答道。
「妮莎,你没听错。我生来就是为拯救某位不幸的尊贵之人。我想要一个助手。此外,我也想让你幸福。所以,妮莎,成为我的同伴、成为我的助手吧」
妮莎皱起眉露出了讶异的表情。
「你……是嗑药了吗?还是说你在瞧不起咱?你是觉得贫民窟的小孩只要说上几句好话,就会乖乖听你的?你是想等咱跟上你,再把咱卖给奴隶商人吧?」
「不,妮莎,我是认真的。我不会用你赚钱,也不会对你恶言相向。妮莎,来我身边吧。我会保证每天都有热气腾腾的美味佳肴以及安全的被窝」
「……你怎么回事……?你是疯了吗?话说回来,你为什么知道咱的名字?」
这样不行……平时的我会说出比这更能操控人心的话语,但感情总是会先行一步——
「你想一下,你想在这种不见天日的地方,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人袭击、什么时候会死去的垃圾场,背负不见未来的不安永远生活下去吗?」
「就算是这样,也和你无关!?快滚!不然咱杀了你!!」
我的话触及到了她的痛处,妮莎火冒三丈,她拿出自己爱用的匕首,架在了眼前。
四处疯咬的攻击性、危险的眼神和氛围——和疯狗如出一辙。
「…………」
真奇怪。妮莎内心深处应该在追求平稳的生活。所以她才会同意科尔王子的邀请,离开贫民窟才对啊……?
「是十七岁之后思考方式更沉稳了吗……」
「你自己在嘟囔些什么!!别觉得咱是小孩就小看咱!!」
现在的妮莎和沉稳的十七岁不同,她现在十二岁。或许是正处在叛逆期最严重的时候,她把世上的一切视为敌人,完全不考虑今后和将来。
就算考虑过,就算她想离开这个贫民窟——一个素不相识、形迹可疑的男人突然出现,用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对她说「我来拯救你」,任谁都会激发出反抗心理,点头的人才有问题。
「搞砸了……这……是我的失误……」
自己的不中用让我不禁用手扶住了额头。如此丑态百出,真亏我能胜任拉普达的职务……。明明还有更好的交流方式、接触方式、和说服她的办法——
「确实如此,我看起来十分可疑,你肯定不会相信。我也这么想。但还请你相信我。妮莎,来我身边吧——」
为什么我只能说出这么不中用的话来?就仿佛不是自己了一样——
「烦死人,够了。别随随便便叫咱的名字。你这家伙看起来有几个钱,咱要杀了你——」
「……还是变成了这样。我不是很想动粗就是了——」
在我说完之前,妮莎瞬间缩短我们之间的距离,朝我的胸口刺出了匕首。我往旁边退了一步,回避的同时夺下了匕首。
「……啊?」
妮莎看了看若无其事躲向一旁的我和空空如也的手,随后大叫道。
「!?你、你这家伙,刚才干了什么!?」
自己的致命一击被躲开、在不知不觉中被夺去武器,妮莎看到空荡荡的双手之后一脸狼狈地瞪着我,大声吼道。
「我只是躲开了而已。给你」
我把匕首扔了回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
妮莎接住我扔回去的匕首,露出一副要将我射杀的眼神瞪向了我。
「可爱的小疯狗。不明确展示一下上下关系,你这种人就放不下心对吧?既然这样,就尽管来。我打倒你的时候会尽量温柔一些的」
「居然小看咱……!!正好!!咱就照你想的杀了你!!」
妮莎很是娇小,为了同体重和体格远远凌驾于自己的对手战斗,她采用了重视突刺的战斗方式。不过她瞄准的都是要害,很容易躲避。
「什!?啊!!」
妮莎瞄准心窝冲了过来,我在匕首刺来之前双手按住她的肩膀,轻轻踢开了重心所在的左脚。妮莎的匕首离我有一臂的距离,并未刺到我身上。她顺着惯性一屁股坐到了地面上。
「完了吗?」
「别、别小看咱!!」
她立刻站起身,用右手反手握住了匕首。她做出挥舞的假动作,打算刺向我的心脏,但在她举起右手的一瞬间,我向前一步用双手手掌猛推了一下她的下巴,
「?!」
妮莎再次失去平衡,她脚下一滑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可恶!!」
正当她要站起身的时候,我朝她的左颚伸出右手,让她失去平衡——
咚!
「啊!?」
妮莎正要起身,在她尚处在一个不稳定的状态的时候,反方向的力让妮莎在没有采取受身的情况下倒下,之后又重复了几次。我从刚才开始一直对妮莎使用的招数是东洋的武术,能够在不给对方造成伤害的情况下使其无力化,这个武术对现在这个状况十分受用。
话是这样说,我虽然有手下留情,用了极力不对妮莎造成伤害的力道施展技能,但受身不理想有或是没有采取受身的话,依然免不了骨折、脱臼、韧带损伤、肌肉脱离等。
但让人惊讶的是,妮莎利用她那生来敏锐的战斗直觉,对这第一次见到的招式采取了合理、不会受伤且能够立刻反击的受身。
「唔……!!」
妮莎站起身,右手握住匕首朝我扑来,我躲开匕首,同时朝她的脖子伸出右臂来了一记臂勾,妮莎直直扑了上去,随后再次仰面朝天倒在了地上——
「啊!?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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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迄今为止从未见过的类型——拉普达,一种违和感、恐惧以及呕吐感混杂而成的复杂情感涌上妮莎心头。她感觉真的好莫名其妙——
追根究底,根本不会有人来救自己。
自己一直活在一个杀人或被杀、掠夺或被掠夺的世界里。为了金钱和食物,她已经对数人痛下杀手。面对敌不过的男人,她献出了身体被侮辱过。
自己的身心全都已经肮脏不堪,除了玩弄自己、让自己做牛做马、卖给奴隶商人、卖做娼妇,没有人会需要自己——
他的强大也是如此。自己此前同各式各样的人残杀过,这个人却与之不同。就仿佛完全不是一个次元一样。在谈能不能赢之前,自己根本没有和人类战斗的感觉。就仿佛眼前有一座巨大的石墙一样——
「到底怎么回事……!」
他的金发不长不短,一对细长的金色眼睛长着长长的睫毛。鼻子棱角分明、鼻梁通透,嘴唇又薄又长,下巴纤细,身高将近一米九,体态优雅、肌肉紧致——
眼前的男人生着一副难以置信、甚至让人起鸡皮疙瘩的美丽容貌和身体,包括他那甘美低沉的音色在内,可谓是无懈可击。就仿佛是一个完美之人的模型一样。
这么完美的男人真的是来救自己的吗?怎么可能——
「你、你……为什么——」
妮莎被推倒无数次,全身使不上力气。就在她无法辨明拉普达的真意、想要问话的时候,小巷里走出了十几个住在贫民窟、衣衫褴褛、脏兮兮的男人。
他们的手上握着缺牙生锈的匕首、剑等武器。
「喂喂喂,妮莎啊,真亏你前段时间敢杀了我们的人」
「你、你们这群家伙……!」
怎么就偏偏挑这么差劲的时候出来——妮莎咂舌。
「妮莎,怎么了?你朋友吗?」
「怎么可能。这群人和前段时间想要侵犯咱、被咱杀掉的那个男人是一伙的」
面对拉普达的疑问,妮莎用唾弃的口吻回答道。
「嗯……是这样啊……」
「怎么了啊妮莎,都不成人样了啊」「正好!」「喂,跟前那个美男子要怎么办?」「男人我也能上,就连这家伙也一起上了吧!」「不错!!」
「「「啊哈哈哈哈!!」」」
「借用一下」
「喂、喂!和你没关系,快逃吧!!」
面对男人们卑劣的笑声和视线,拉普达没有显露出一丝畏惧,也没有作出逃跑的样子,他捡起了落在地面上的匕首。妮莎对拉普达如此大喊。
拉普达没有逃跑,反而面向了男人们。他扭头看向身后的妮莎,露出了微笑。
「我不是说了吗?我是来拯救你的」
随后拉普达面向了男人们。他的背影让妮莎涌出一股有生以来从未感受过的、无法言表的感情。
「小哥,怎么了?想和我们打一架?」「你那漂亮脸蛋可是会受伤的哦?」「反正到头来都会满脸伤疤就是」「啊哈哈哈哈哈!!」
「正好。妮莎,我来教你基本的战斗方式和有效使用匕首的方法。你要好好记住——」
拉普达没有散发出战意、敌意、杀气,左手握着匕首,就仿佛在对待亲密的朋友一样向前走去,和男人们缩短了距离。
看到拉普达毫无防备的模样以及他莫名沉稳的样子——何止是战意,男人们甚至不知如何是好,开始犹豫是否要出手——
「首先,战斗时要时刻保持冷静,抑制感情,尽可能保持自然,转动脑筋思考对方的目的、意图、强度,随后再思考自己该如何行动、如何对应。然后是看对方的眼睛,再就是目视整体。眼睛说的话不比嘴少。要看向对方的眼睛,辨明对方的动作、想法和意图」
随后,拉普达就仿佛要同朋友握手一样,在亲切自然中用目光不及的速度隔断了最前方的男人的颈动脉。
「欸?」
男人注意到自己被刀割,是在脖子喷出大量血沫之后。
「就像这样,割断颈动脉的时候,要在刺进至少四厘米之后进行切割。不然刀刃是碰不到颈动脉的」
男人捂住脖子倒下的一瞬间,一脸恍惚的男人们瞬间显露出了杀意,架起了武器,朝拉普达攻击了过去——
「执行暗杀时,要先刺或者是砍喉咙。这样一来,就不用担心同伴会被叫来。了结性命等事后就好」
「喂、喂!!」「这家伙真下手了!!」「杀了他!!」
「再就是以数人为对手的时候,不要被抓住死角,要避免被围住。尽可能将其引诱到狭窄路段或是室内,要时刻引导状况进入一对一的状态」
随后,拉普达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男人们的攻击,从容不迫地躲开对方的动作,一人接着一人,留下致命伤——
「攻击的时候,尽量不要展露出准备动作。不要看向要攻击的地方,暴露出自己的目的。同时不要忘记反过来利用这一点,用视线作出佯攻,让对方对这边的意图产生误解。作出攻击上方的模样攻击下方,又或是反其道而行之,再就是用最小的动作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啊?!」「呃!?」「唔!!」
「要攻击手臂就瞄准腋下,这里难以止血,容易造成致命伤,同时因为神经比较集中,痛感强烈。能够抑制住敌人的动作。要攻击腿部就深深刺进大腿,大腿上有大腿动脉,虽然不能造成致命伤,但也能限制住对方的行动」
拉普达按自己所说的刺向了一个男人的腋下,随后又深深刺进了另一个男人的大腿——
「啊啊啊啊!!」「疼啊啊啊啊啊啊啊!!」
「腹部刺哪里都可以,想要一击毙命就刺心脏、心窝所在的正中线,想让对方长时间痛苦,就刺肺部或是膀胱。一定要刺到底,同时不要忘记扭转刀刃」
「啊!?」
拉普达深深刺进了男人们肺部和膀胱,此外还扭了一下刀刃。地狱般的剧痛让男人们眼球发颤,倒在了地上。他们发出闻者发狂的惨叫来回翻滚。
「突刺的时候最重要的就是抽手,也就是拔刀。要记住刺进去之后再拔出来。最好是带上备用的武器。与复数人员对战的时候,要有在拔不出来的时候舍弃手上的武器、换成备用武器的判断力」
回过神来,暴徒只剩下一人。
「等……等一下,我、我什么都会做!我把身上的钱都给你,在这!!」
男人扔掉武器,伸出双手扔出了放着钱的袋子。拉普达缓缓向他靠近——
「最后一点——」
「呃!?」
拉普达直接刺向了男人的喉咙,然后绕到对方身后——
「就是尽量不要被对方的血溅到,因为这有可能感染疾病,还会弄脏衣服——」
拉普达说完这句话,从男人的喉咙中将刺进去的匕首拔了出来。大量血沫飞溅,男人捂住脖子倒了下去,窒息的苦痛让他不停甩动双腿,直到最后一动不动。
「妮莎懂了吗?谢谢你。这个还给你」
拉普达甩飞匕首上的血,从怀中取出手帕仔细擦拭,扔掉手帕之后握住刀刃,把刀柄一侧递给了妮莎。妮莎接下匕首——
「咱、咱……真……真能信你吗……?」
如此问道。
妮莎自懂事起一直生活在这里、生活在这个贫民窟。杀戮、被杀、抢夺、被夺、被侵犯,她染指过无数恶行。
面向自己的目光只有轻蔑、情欲、畏惧、鄙夷。拉普达看向自己的眼神却充满了慈爱,声音中满是温柔。
他为了保护自己与男人们战斗的时候,那宽大的后背、那绝对的强大,面对十几个贫民窟中臭名昭著的能手,他都能毫发无伤,没有溅到一滴血,在数分之内将其斩尽杀绝。
并且毫不留情、残酷至极、面不改色。
一开始的时候自己还以为他是个疯掉的富裕贵族,但现实并非如此。那双不把人当人、将男人们如同家畜一般斩尽杀绝的金色眼瞳冰冷到难以置信,就仿佛世上的一切都毫无价值。
但不知为何、不知为何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有如父母疼爱儿女一般温柔无比——
这份差异,那初次面向自己的、可以称之为亲情以及爱情的目光,让妮莎不禁想要依靠他。明明自己生来从未依靠过任何人生存至今——
「可以啊。妮莎,我们走吧。在这个世界里,有两个我想要让其幸福的人。其中一个人就是你、妮莎——」
他伸出了手——
「嘿嘿……真是……你真是疯了吧。直到最后都不懂你在说什么——」
妮莎握了回去——
「呵呵,我也这么觉得」
「你叫什么?」
妮莎站起身如此问道。
「我是个孤儿,没有名字。不过,周围人都叫我拉普达。所以妮莎想怎么叫我都可以」
「是吗……那……」
妮莎稍微思考了一会儿,随后下定决心开口道。
「主人!」
妮莎露出笑容道出了这样一句话,这让拉普达大吃了一惊。一股喜悦的感动涌上了他的心头。
「……真要这么叫吗?」
「是呀,刚才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喋喋不休,怎么还这么问。从今天起,你就是咱的主人!主人,今后就拜托你咯!」
「呵呵,是吗。那你可记住一件事。我可是很严厉的」
「总不能比这儿还差劲吧?」
「确实」
然后,拉普达和妮莎谈笑的同时离开了贫民窟,回到了客店——